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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虐无道  第11页    作者:蔡小雀

  「哎呀,妳要不要紧啊?」房妈差点急哭了。

  「小荔,妳喝口水,喝口水……」房爸焦急地将水杯递到她嘴边。

  「妳还好吗?有没有好一点?有没有好一点?现在觉得怎么样?」静权更是脸色都白掉了,紧揽着眉头纠结着心,赶紧替她拍背顺气。

  如果是被披萨给噎死了,那么她也算是古今第一人了。

  荔女苦笑着,总算在水的帮助之下把披萨吞下去了。

  「还、还好,我没事,你们放心……房爸,房妈,你们怎么来了?」

  她有点心虚,自己刚刚那副完全没形象的迈遢样统统都被长辈看光了,不知他们会怎么想?

  万一他们误会她已经跟静权同居,那就惨了。

  房家二老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房妈笑咪咪地道:「我是来问妳有没有空去挑金子的。」

  「我是想问妳比较喜欢吃哪一家的喜饼。」房爸殷勤地喜问。

  她眨了眨眼,没有注意到一旁脸色变得古古怪怪的静权,茫然的问:「谁要结婚了?怎么会有喜饼?还要挑金子?」

  「爸、妈,我想这件事还是先……」静权试图插入意见。

  「闭嘴,你就是这样拖拖拉拉的,才会耽搁人家这么久,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房妈瞪了他一眼。

  他哭笑不得。

  「就是说呀,儿子,你这个性就是太斯文客气了,应该要学学老爸,有魄力的给他决定下去。」房爸也落井下石,一点也不同情儿子。「考虑那么多做什么?万一心爱的好人儿被别人抢走就糟了,你懂是不懂?」

  「爸,妈,我是觉得……」他试图解释。

  「房大头,你怎么不让房爸、房妈把话讲完?这样半路插嘴很没有礼貌耶。」她忘记自己也是忍不住跳出来半路插嘴的。

  「对对对,果然好儿子还不如好媳妇。」房妈快慰极了。

  房爸也笑得合不拢嘴,「我就知道小荔是个最贴心的好孩子。」

  「房爸,房妈,你们不要这样说啦,我会不好意思的。」她有点发窘,但也忍不住有些得意洋洋起来。

  静权又好气又好笑,「妳知道我爸妈到底来找妳做什么的吗?」

  「问我要不要吃喜饼和挑金子。」她狐疑地看着他,「干什么?你以为我有那么笨吗?刚刚说过的话马上就忘?」

  「他们是问妳要不要去挑『我们』结婚用的金饰,还有比较喜欢哪一家的喜饼,准备『我们』结婚时送。」他特别加重「我们」两个字的语气。

  「啊?」她瞬间呆掉了。

  房爸、房妈热切的凑过来,齐声共气道:「对啊,乖媳妇,妳比较喜欢哪家的喜饼和什么样式的金子啊?」

  「我我我……」她急得满头大汗。

  「千万不要客气,反正这件婚事是早办早好,荔女,妳说是不是啊?」他俩又异口同声的问道。

  结、结婚?!

  「房爸、房妈……」没有心理准备又一时受了这么大的压力,荔女忍不住捂住耳朵,大叫道:「我没有要嫁给房大头,我没有啦--」

  静权原本又焦急又好笑的神色瞬间一僵,一颗心因极度的失望而迅速地冰冷了下来。

  难道他在她心底始终越不了青梅竹马的界线吗?难道她口口声声说答应接受他,只是一时意乱情迷所致,过后又全番不认帐了吗?

  他忽然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悲伤。

  究竟该怎么做,她才会真正的喜欢他,不再将他远远推拒在心门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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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荔女感觉到有点不一样了。

  打从那天她一时心慌意乱地对房爸、房妈否认「现在不会有任何婚礼」后,两老早就习惯她的说法了,只是笑咪咪的摸摸她的头,说会再给她时间想清楚,但静权的神情却变得有些古怪和冷漠。

  房爸、房妈回去后,她特意问他要不要吃披萨,他神色淡淡地说要到书房忙些事情,然后一钻进去到了晚上也没出来。

  她试着敲过门,高声问他会不会饿,要不要出去吃晚餐,但他的反应冷淡极了,要她自己去吃饭。

  又迷惑又忐忑的她只好乖乖收起任天堂,背起背包离开。

  他甚至连说要开车送她都没有!

  「可恶的房大头,他该不会是到手了后就对我厌倦了吧?」她怀疑的问着自己,随即呸呸呸道:「到什么手啊?我怎么讲的那么难听,何况他也不是那种人,我怎么可以把他想成那么邪恶不堪?」

  肯定是因为时差还没有调回来的关系,所以他才会懒洋洋的吧。

  话虽如此,她还是有些垂头丧气,整个人都提不起劲来,就连在帮客人做造型的时候,也是边吹整边叹气,从她嘴里吹出来的远比吹风机的还要多。

  白勤和一干学妹看得心惊肉跳,想问又不敢问,因为恋爱中人本来就会有诸多奇奇怪怪的症候,今天哭、明天笑的,所以他们是尽量有多远闪多远,就唯恐会再惹她更心烦。

  而没有客人的时候,荔女坐在小花几边喝着可口可乐,边盯着手机发呆,那副标准为爱失魂落魄的样子,更是让大家连招呼都不敢对她打。

  「记住,现在是非常时期,在恋爱初期是人情绪最不稳的时候,所以千万不要有任何举动惊动和打扰了荔女学姊,知道吗?」白勤召开全店会议,一脸郑重的叮咛。

  「知道!」众人表情严肃,重重地点下头。

  一时之间,春风美发造型室里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每个设计师、小妹以及客人都保持在「万安演习」的状态中。

  荔女却是浑然不觉,一颗心、两只眼睛统统在那支手机上头。

  奇怪?怎么还不见熟悉的电话号码来电响起呢?

  他又飞走了吗?就算是,也应该会打通电话告诉她吧?

  她开始害怕这从头到尾只是一个游戏,为了报复她这些年来对他不理不睬的惩罚性游戏。

  她面色若纸,双手紧紧捂住了双眼。

  别胡思乱想了,鲍荔女,这并不能解决任何事!她告诉自己。

  那句老话是怎么说的?山不来就穆罕默德,穆罕默德就去就山!她不相信他会躲她一辈子。

  荔女倏然站起来,神情坚定地到柜台抓过背包,扬声道:「白勤学长,我下午请假。」

  「没问题、没问题。」

  所有的人顿时大大松了口气。

  荔女不管那么多,跳上机车就往内湖方向飙去。

  风在耳畔咻咻吹过,她满脑子都在思索着待会见到他后,应该跟他说什么话。

  可是在飞驰抵达静权那栋高级公寓的二十分钟内,她完全想不出该怎么做开场白。

  她停好机车,原是想要按门铃,却又害怕听到他拒绝的冷淡客套响应。

  深怕他生气,唯恐他不悦,她究竟几时变成这么胆怯小心的?

  也许是因为太过在乎一个人,她甚至愿意为他改变自己。

  荔女轻轻叹了一口气,怔仲地在门前站了半晌,这才提起精神打开大门。

  在搭电梯的时候,她脑筋一片空白,可是掌心在冒汗,双腿虚软,而且胃在重重翻搅。

  她用钥匙打开他的门,尚未推开就听见一阵轻松欢愉的笑声,有男有女。

  她心口一紧,手却自有意识地用力推开门。

  砰地一声,里头正在聊笑的人们吓了一跳,她一踏进去玄关就瞥见他含笑的眼神,但是他的笑意在见到她的一瞬间变僵了,淡了。

  她心碎地发现,他竟是沉重地吸了一口气后才开口。

  「妳怎么来了?」静权缓缓起身走向她。

  从他的表情里看不出是喜是怒,但是她的心却已不断地往下沉。

  「咦,静权,这位是你朋友吗?」客厅里优雅侧坐着的美女抬眼瞥向她,声音轻嫩地好奇问道。

  荔女只觉胸口好闷、好痛、好紧,想要狂吼大叫大喊,想要狠狠地举拳捶碎墙壁,但是她只是冷冷地开口。

  「关妳什么事?我是他朋友还是他妹妹跟妳有个屁关系?」

  美女惊骇地倒抽一口气。

  静权却是被她那句「是朋友还是妹妹」气得一时失去理智。

  她果然又要同他撇清关系了,那天是在他父母面前,今天又是在他朋友面前。

  难道他们的感情在她眼里就那么微不足道、像一阵风般易逝吗?

  心痛又受伤的他忍不住低斥道:「妳的脾气为什么总是这么坏?妳为什么就不能改改?韵梨是我的好朋友,我不希望妳再这样侮辱她。」

  侮、侮辱她?

  「你……为了她凶我?」荔女一呆,眼眶不禁滚烫湿热起来。

  「我只是教妳『礼貌』这两个字怎么写。」他愤然道,「跟我的朋友道歉,否则我不可能原谅妳。」

  「你……」她紧紧捂着剧痛绞疼的胃,不敢置信地瞪着他,「你要我跟她道歉?」

  「这是做人的基本礼貌。」看着她苍白的小脸,他又是不舍又是愤怒。

  为什么她完全不把他们的感情放在心底了,他却还是无法狠下心来与她决裂?

  她受伤的神情也重重地划破了他的心。

  「我为什么要跟她道歉?你都不怕我生气了,凭什么还要我道歉?」她又恼又痛又气,豁出去地大叫,「我早就知道你是见一个爱一个的风流公子、花心萝卜,我怎么会笨到还相信你?」

  「在妳的眼里,我永远都是这么不堪?」他的心倏地一阵发冷,激动得眼前金星直冒。

  他这些年来默默守候在她身边,暗暗的付出深深的情意,竟然换来这样轻蔑丑陋的评语?

  难道无论他怎么做,都无法洗刷在她心底那早已深烙下的先入为主的恶名?

  「你自己心知肚明。」她都亲眼看见了,他还想狡辩吗?

  那天开始就对她冷淡得不得了,甚至不管她晚上一个人骑机车回去会不会发生什么事,然后连续好几天也没有半通电话,以往会嘘寒问暖,关心她吃饱穿暖了没有,可是这几天呢?统统都是空气,统统都是空白。

  她今天跑来找他,却亲眼见到「忙碌到不见人影」的他竟然亲密地和一个美女在聊笑,那样畅然愉悦的笑声是她从来没有听见过的。

  她承认她开口骂粗话不对,可是她已经被嫉妒与愤怒、伤心冲昏了头,他不了解不安抚便罢,居然还要她道歉?

  「我心知肚明什么?我如何禁止得了别人的思想龌龊?」静权也气得口不择言。

  「我思想龌龊?」她又气又急又伤心,「你才是人面兽心,表面上仁义道德,肚子里却是男盗女娼。」

  「好,既然如此,就没有什么好讲的了。」

  「你这个伪君子,我跟你一刀两断!」她吼道。

  静权气得浑身发抖,眼前阵阵发黑。

  她总是这么轻易就将分手说出口,可见她根本就不在乎、不重视这段得来不易的珍贵感情。

  「随便妳。」他拉开大门,面色冷峻、双眸冒火。

  他赶她走?他居然赶她走?

  荔女脸色惨白,几乎软瘫在地上,但是不知道打哪里冒出来的一股力气支撑住她,她猛地冲了出去。

  她死命地按着电梯钮,可恶的电梯却迟迟不上来,她索性改走楼梯,飞快地踩着阶梯往楼下冲,几次踉跄几乎滑摔下去,最后她满面是泪地跌坐在一楼的楼梯间,大理石地板寒凉得就像是她此刻的心。

  荔女悲伤颓然地捂住小脸,失声痛哭了起来。

  哀哀痛哭的声音像极了受伤的小动物,彷佛知道自己的伤口太大、太深,已经没有痊愈完好的一天了。

  第十章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谁也没有联络谁。

  荔女又恢复成过去仗义执言、好打不平的超猛美少女,但是只要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眼底的热情与灿烂光芒已经消失了。

  不说话的时候,她单薄的身影孤寂黯然得像随时会蒸发消失在空气中。

  也曾有人乍着胆子想要问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她通常只有一个反应,就是仰头大笑。

  「失恋?不不不,我从来没有恋爱过,何来失恋?你不要诋毁我的名誉哦!」

  可是她脸上的笑容怎样也掩饰不了她眼底的伤心。

  所有关心她的人也不忍心再追问,因为他们都知道坚强的荔女勉强在支撑着不哭,过度的追问只会将她的伤口撕开得更加鲜血淋漓。

  但是看在银当、祢芽和郝纨眼里,她们的心疼更深了。

  无论如何,她们都不能眼睁睁看着荔女日渐憔悴至死,所以她们三个决定冲到静权家问清楚。

  一定要好好地问个清楚,并且为荔女讨回公道!

  银当三人宛若复仇女神,怒气蒸腾地坐在凯迪拉克加长型轿车的后座,开车的小王知道此行是要去找人算帐的,他也气愤填膺,甚至穿了一身李小龙黄色功夫装。

  「房先生,我们现在在你楼下,请自动开门。」祢芽那犹如○二○四般甜美娇嫩的声音冷若寒霜,话说完后便按掉手机。

  「他怎么说?」银当激动地问道。

  「我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她淡淡地回答。

  「看不出房大哥居然是那种负心汉,亏他以前还口口声声说一直在守候着荔女,我呸!」郝纨忿忿不平地道。

  「在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前,我们先不要发脾气,以免把事情弄得越来越复杂。」祢芽冷静道。

  「有什么好搞清楚的?」郝纨从八宝袋中拿出一只小瓶子,邪恶地一笑,「嗯哼,我带来了独家调配的泻药,保证一滴下去……呵呵,他就舒服了。」

  「舒服?我们是去给他不好受的,妳还带让他舒服的东西?」银当搞不清楚状况,气急败坏地道。

  祢芽和郝纨相视一眼,在对方额上看见三条黑线。

  「那是一句反话啦。」郝纨没好气地解释。

  「噢,原来如此。」银当讪讪笑道。

  「我们该下车了。」祢芽出声提醒,首先打开车门。

  她们一下车,就在大门口看见了静静等候在那儿的静权,可是眸光触及他的那一剎时,她们所有憋在肚子里的愤怒不满和不爽统统都不见了。

  原本英伟挺拔,神采从容自若的静权清瘦了不少,他双手插在裤袋中,浓密的黑发微乱,脸颊瘦削,眼神疲惫。

  她们三个顿时哑口无言了。

  小王偷偷瞄着她们,忽然无所适从起来,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啊达」一声冲上前去助阵?

  「小王,你在车里等着。」银当终于找回声音,轻声吩咐道。

  「可是少奶奶,妳们……」

  「我们和房先生谈谈,不会有事的。」

  「请进。」静权温和地道。

  他转身在前头引领着,直到走进四楼的客厅后,他才再次开口问:「喝咖啡可以吗?」

  「可、可以。」银当讷讷的应了声。

  祢芽也没有反对。

  但郝纨却挑战地抬高下巴,「我要可乐。」

  「我这儿……」他正要说没有可乐,蓦然想起那天荔女叫披萨时附的大瓶可乐还冰在冰箱里,他的心头不禁一痛,脸上却没有显露出来。「好的,我倒可乐给妳,请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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