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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头良人  第10页    作者:寄秋

  之後,他只能默默的关心她,以微薄心力暗助於她,直到有一天三夫人向众门人宣布,四小姐因坠崖意外不慎身亡为止。

  这些年他一直愧疚著,不时回想她受虐的情形,心想如果多帮她一点,她就可能不会发生意外,想多了怜惜积成思慕之心,以致他常幻想她长大的模样,然後恋上幻想中的她。

  其实四小姐和五年前并无太大差别,顶多添些姑娘家的风韵,稚嫩的外表有了成长的迹象。

  「啧啧啧!好古板的说法,比我家的木头还硬,你当是骗小孩呀!」看不出来小可怜有勾引男人的本钱。

  玄漠牵动著嘴皮,以眼角斜睨畏畏缩缩的小怜,原来她是他妹子,难怪她给他亲人的感觉。

  「我没必要说服你,身为天阙宫的护法,擅入者都得死。」他亮出的武器是一把冷光四射的三尺青霜剑。

  曲喵喵见状笑得媚态可掬,「怎麽,你连小可怜也要杀吗?」

  「四小姐请让开,好让属下除去擅入之人。」他脸上明显地露出不快,小姐并非小可怜,她是天见犹怜的娇娇女。

  「我……」我想让呀!可是小姐的指头正勾著她後领让她无法走开。

  「我们哪是擅入者,麻烦你的犬眼看清楚,是你们家『小姐』邀我们来作客。」她一手勾住了小怜的颈项,状似亲昵。

  「她所言属实吗?四小姐。」被人唤成是狗,冷却自然有诸多不满。

  望著冷却刚直的五官,小怜心口小鹿一阵乱撞。「她……呃,这个……我……」

  「何必支支吾吾呢!林子外那四棵柳树还在,应该用得上。」曲喵喵媚笑的警告叫人心惊胆战。

  出林是死,她相信小姐若没玩够本肯定会找她出气,而且以小姐的本事要硬闯不是难事,事後的算帐才叫恐怖,她可是亲眼目睹多件惨剧。

  所以虽然入宫一样离死不远,至少她还有机会博得一成活命的机会,以小姐的个性是宁可自己宰了她,也不会让她死於旁人手,所以她还是认命点不要反抗较好。

  「冷却,他们是……我带进来的。」伸头缩头都是一刀,果决一点。

  「四小姐当真能过索魂林?」冷却不太相信的问。

  不等她开口,善变的曲喵喵已一把推开她。「五年前,她不就是活著走出那座阴森的林子?」

  怎麽,够明确了吧?爱疑神疑鬼的家伙。

  冷却的表情倏变,差点要伸手扶住没站稳微踉跄了下的小怜。「我先送你们去见夫人和少爷。」

  「等等。」

  「还有事?」他望向那个给人一股冷肃感的男子。

  「据我所知宫主已卧病在床,那麽,现今是哪一房夫人主事?」天阙宫宫主共娶五房妻妾。

  冷却微讶地一眯眼。「谁告诉你宫主卧病在床,这是天阙宫的私事。」

  「我自有我的消息来源,你只需告诉我,现在当家作主的是谁?」希望不是他所想的那位。

  「没必要告诉你,阁下还没有资格过问天阙宫的事。」冷却将他视同刺探宫事的敌人。

  「是吗?」玄漠冷冷的一眄。

  两人似有僵持之势,但一道微弱的声音由远处传来。

  「冷却,让他们进来。」

  「二公子,他们是外人。」听音辨人,冷却立即唤出对方的身份。

  「无妨,我很久没见小怜了。」声音中含有无限感慨。

  「是的,二公子。」冷却不甘愿的接下命令。

  二公子是天威吧?玄汉在心里猜测著。

  ☆☆☆

  一位玉树临风的翩翩佳公子,唇红齿白貌如潘安,一身雪白衣裳恍如云中仙人,近看才知面有病容,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女子生成如此自是惹人怜爱,但是以一位已过弱冠之年的男子而言,他和七岁孩童一般,毫无抵抗能力地任人一推就倒。

  只是,那眼底的锋芒令人无法忽视。

  「在下天阙宫冷天威,敢问二位尊姓大名?」问话之人的视线胶著在玄漠身上。

  「漠哥哥他怎麽只看你不看我,莫非我变丑了?」美人的心不平衡呀!

  「你乖,别吵。」玄漠的心里是激动的,乍见多年不见的二弟,兄弟之情自然涌现。

  当她是猫呀!「我不高兴嘛!中毒的人还长得这麽俊美,他一定偏爱男色。」

  「中毒?!」

  「你看得出来?」

  愕然的冷天威和疑惑的玄漠同时问出口,一是惊讶、一是困惑。

  「哎呀!别一起说话嘛,人家好累哦!连一杯茶都没有。」待客之道真差。

  习惯当奴婢的小怜一听,身一转就要张罗小姐的热茶,忘了她自己也是「小姐」。

  「怜儿,你别忙,我叫下人去泡壶茶就好。」

  一直以来他疏忽了她,总以为她生在冷家必会受良好教养,因此醉心在自己武艺的提升当中,未曾在意她这个妹妹是否过得好。

  大哥的出走加重他肩上责任,於是他更加用心的充实自己,期望有一天能将兴盛的天阙宫交还给大哥掌理,而他继续钻研更高深的武艺。

  自从三娘告诉他妹妹不慎坠崖一事,爹的身体也渐渐的走下坡,不时有咳血的状况,劳心过度的他才因走火入魔差点致命。

  之後持续的吃药身体虽已逐渐好转,只是不知为何老感觉浑身虚软,一天不吃药就无法起床处理宫内之事,难道他真中了毒?

  「呃,我……二哥。」小怜呐呐的一喊,表情是陌生畏缩。

  「以前是二哥没注意亏待你,今後你不用担心有人对你不好。」他说得很委婉,话里有著歉意。

  「不是你的错,谁叫我打小就不得人宠。」她自嘲的道。

  冷天威的心里并不好受。「二哥会好好的补偿你,你尽管安心住下。」

  他不敢问她这些年过得好不好,怕问了自已更愧疚。

  「我不……」看他诚心的表情,她竟没法拒绝。「谢谢二哥。」

  「怜儿,何不由你介绍两位朋友与二哥结识。」他顺风而下,搭个便利。

  「他们是……」小怜正要大肆宣扬一番,熟悉的媚笑声响在耳畔。

  「区区小名何必在意,你唤我一声曲姑娘,我叫你一声冷公子,至於这根木头咱们当没看见。」玉猫儿的名号真的不出名,只是人人闻风丧胆,她可不想少了些乐趣。

  「曲姑娘客气了,在下不习惯怠慢客人。」威仪震四方的男人居然被个姑娘唤木头而不动怒?

  想必两人的关系非比寻常。

  「哟,刚才贵宫的某人还打算杀我们呢?你的不习惯真让人受宠若惊。」记恨是姑娘家的习惯,他最好别介意。

  怒目以视的冷却冷哼了声表示不屑。

  「一场误会,敢问兄台贵姓?」冷天威直接看向她身侧的玄漠。

  「玄漠。」他回望著,口气不似平时冷冽。

  「久仰了,玄兄,若有不是之处请见谅。」他的诚恳态度让人起不了疑心。

  「客气了。」客气中他感到一股暗潮在涌动。

  冷天威淡淡一笑,「请问两位远道而来是专程送舍妹回来的吗?」

  玄漠按按身侧佳人的手要她稍安勿躁。「一群盗匪逃进了林子里不见踪影,特来一问可是天阙宫的人。」

  「这……宫外的人手调派一向非我所管,玄兄的问题恕我无法回答。」盗匪?

  「我该向谁询问呢?」玄漠的黑眸锐利无比,似在指责冷天威的失责。

  「我。」

  人未至,浓烈的香味先到,一位穿金戴玉、风姿绰约的美妇由後堂走出,举止端庄、气度雍容,一股强势的霸气迎面而来。

  在没人留心的情况中,冷天威和支漠的眼底同时闪过一道厌恶的流光。

  「容我介绍,她是天阙宫另一位代宫主席慕秋,我的三娘。」

  三娘?!

  她看是包藏祸心的荡妇,瞧她相貌主淫,眼挑不胜情的暗勾著人谓之贱,不用懂面相都能看出这妇人骨子里的骚劲不是一、两个男子满足得了。

  瞧她盯著男人的嘴脸像要将人生吞活剥似,彷佛旁的人都不存在,光明正大的显露出兴趣,只差没当场脱衣与其苟合,求个痛快。

  可惜她犯了一个天大地大的错,就是挑错人选。

  「啊!谁打我,好大的胆子。」席慕秋抚著发痛的手背四下梭巡著。

  「路边的木头不要乱摸,要摸以前先问问他有没有主人。」痛吧!这叫下马威。

  谁的男人都可以偷,唯独她玉猫儿的男人碰不得,她的爪子利得足以撕裂人。

  「什麽木头,什麽主人,小小丫头也敢在天阙宫放肆!」口气一厉,席慕秋满眼的杀意。

  天下不该有如此美貌的女子存在,她不允许。

  「唉!都是人家的娘了就要懂得收敛火气,不然会老得更快的,大婶。」想要我的命还得看你的本事。

  她愤然大怒,「该死的贱丫头,我要你没命出去,来人呀!打烂她那张嘴。」

  几名席慕秋的心腹正要一展身手,冷天威以咳声制止。「三娘,曲姑娘是我的朋友。」

  「是吗?」她抬起高傲的下颚睨视。「你几时认识个烟花女子?」

  「你说我是烟花女子……」若非玄漠及时握住曲喵喵出针的手,後果可能不堪设想。

  并非怕事,而是真相未明前不好生事。

  「曲姑娘请勿动怒,在下为三娘的言语失当向你赔罪。」冷天威态度严谨地抱拳一揖。

  人吃三分软,曲喵喵娇笑的扬扬手,「罢了,我懒得和个老婆子计较。」

  「你说谁是老婆子?」这贱丫头美丽的笑脸很刺眼,恨不得将其撕成碎片。

  「这儿一看就晓得是指谁,难不成我的美没让你自惭形秽?」曲喵喵大言不惭的赞扬自己的美。

  席慕秋佯装不在意的咬咬银牙。「我不过三十出头,姑娘所指之人自然不是我。」

  「马儿是不知道脸长,人家今年才一十八,当然要好好瞧瞧像人的马脸。」娘字辈的还能不老吗?

  曲喵喵向来是个不肯吃亏的人,有便宜占的事一定不遑多让,论起口舌之争,世上没几人能与她打和,她可以把尖酸刻薄说得有如云淡风轻,但每一字每一句酸得对方开不了口。

  一开始她就和这女人看不对盘,不看面相光凭女人的直觉,她席慕秋已被她定在「死」的格子内翻不了身,她最讨厌假正经的人,表面端庄骨子骚。

  「天威,你最好教教她懂得规矩,天阙宫可不是你一人作得了主。」他的命随时捏在她手上。

  受了威胁的冷天威只是眼一沉。「三娘的教诲天威了解,你何不回内院休息?」

  「你在赶我?」飞不高的雏鹰,一根一根的毛我会慢慢的拔。

  「不敢,三娘是长辈,我怕你太辛劳了。」早算著她会急於掌控。

  「辛劳一点也是应该的,老爷子身子骨不是很好,偌大家业总不能放著不管,没个男人真是不方便。」她隐讽著家中没男人,得靠个妇道人家担起所有责任。

  「三娘尽管放心,天威不会叫你失望,我会代替爹照顾整个天阙宫。」冷天威已习惯她的冷嘲热讽。

  席慕秋冷笑的一瞅他病弱的身体,「那也得你活得够久,白发人送黑发人是常有的事。」

  「你……」一口气忽地上不来,他猛烈的咳个不停,像要断气似的青了双颊。

  一只大掌贴上他的背,适时的运气冲散他胸口的冷痰,将紊乱的脉络导正。

  「玄兄,谢了,你救了我一命。」也许,他真中了毒。

  「没事了吗?」玄漠关心之意溢於色。

  「老毛病,好些年了。」不过最近有加剧的情形。

  「没找大夫瞧瞧吗?你的气很乱。」不稳定,难集中,练武者之大忌。

  他看了一眼三娘。「吃了药会平静一会,不碍事。」

  那一眼让玄漠看出了端倪,他瞪向席慕秋,「你没替他请大夫?」

  「小……小毛病干麽要请大夫,久了自然就好了。」他的眼神冷得令她心惊。

  奇怪,他似乎像某人,一时间想不起来。

  「你真自私。」现在他知道天阙宫是谁在当家作主。

  席慕秋恼怒地一拍椅臂,「你是什麽东西,有什麽资格教训我。」

  「不平人管不平事,你的作法太可耻。」他不齿的露出鄙夷。

  就是这神色让她有似曾相识的感觉,生起一阵寒颤,可是是谁呢?「你的名字?」

  「玄漠。」

  「玄漠?!」没听过。

  「我家漠哥哥可是位将军,住在井底的老蛙婆怎会听闻他的鼎鼎大名。」嗯哼!总算让她看出一点兴头。

  难怪生性冷漠的他会出手帮人,原来是这样呀!害她乾饮了一缸醋,以为漠哥哥偏爱那种快死的美男子,幸好、幸好。

  「将军管的是社稷大事,几时插手江湖事了?」真见不惯她的妖媚样。

  曲喵喵娇媚地偎在「木头」上。「偶尔管管当消遣,不然会老得和你一样快。」

  「你……」席慕秋忍住气忍不住讽刺,「堂堂将军和个放浪女子在一起,简直是败德伤俗。」

  「人家漠哥哥就是喜欢我嘛!你在不服气什麽,难道想和我抢男人不成。」她一脸惊恐不已的抱著玄漠不放。

  熟悉她的人皆晓得这是小恶的开端。

  「我……」她是想要他,那一身健壮的体魄肯定能与她消磨一整晚。

  当初她是看上夫君的人品及家世才肯屈就为妾,原以为入了宫会得到他的百般宠爱,谁知她空有一身狐媚本事,却栓不住男人的好色之心。

  自古男人三妻四妾是平常事,可是独守空闺的寂寞谁能明了。

  并非她有意背叛自己的夫君,当身为丈夫的人无法满足他的女人时,夜半无人的喘息声总叫人心痒难耐,她才会一时忍不住爬了墙。

  尤其夫君已整整十二年未碰过她,这些年来若不找些男人来止饥,恐怕她是撑不过来,偷人也是情势所逼。

  咦?等等,十二年……

  眼前冷狷的男子和十二年前那个少年极为相似,难不成是他要回来争地位?

  「冷天阙——」她是故意试探。

  结果慌张出现的是她想也想不到的人,小怜在她现身後一直躲在冷却的宽背後。

  「大哥在哪里,大哥在哪里,他回来了吗?」她有救了,她有救了。

  「怜儿,你回宫了?」很好,省得她派人去杀。

  小怜一脸心惊地抓住冷却的手臂。「我什麽都没听见,真的,我没听见。」

  她的欲盖弥彰反引起众人侧目,怪异的问出——

  「你听见什麽?」

  可她什麽也没说的直摇头,下一刻便昏倒在冷却怀中。

  ☆☆☆

  是夜。

  「怎麽办、怎麽办?他好像是冷天阙,他回来了,我要怎麽办?」

  云鬓散落的美妇在房里走来走去,不安的心揪得死紧,半褪的罗衫可见依然白嫩光泽的肌肤,三十来岁的女人犹如二十出头的少妇,美艳得叫人想一口吞了。

  她的著急不是没有缘由,策划了十多年的计谋即将成功,为何他会突然回宫,是意外还是巧合?

  怜儿那丫头好像和他是一道的,可她怎会不知那是自个的亲大哥,莫非她想多了,疑心生暗鬼的将那个十五岁少年想成今日的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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