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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郎掳秋  第6页    作者:寄秋

  一蓝一绿的孪生姊妹各执墨笔一枝,挥汗如雨地用心临摹,整整齐齐地叠好十数张纸,不似另一旁龙飞凤舞的杂乱。

  主子有难,婢女挽袖相助。

  「小姐,你别催嘛!耳无淫听,目不斜视是什麽意思?」笔划更多。

  「少罗唆,快写,我心情非常不快。」讨厌的臭墨,更想摔了它。

  「小姐,你以後就避著堡主一点,不要惹他生气。」和儿甩甩手,大胆地呼出一口气。

  手酸死了,小姐犯错,丫鬟就苦命了。

  「你到底是服侍谁?我还不够忍让呀!」不然她何苦抄书。

  「显然还忍得不够。」她小声的嘀咕著。

  「你在偷骂我是不是?」耳尖的白绿蝶眼一瞪,扬笔一挥。

  毫毛上的墨点点滴滴,主仆三人全成了花脸,好个山水画。

  「小姐,你不要弄脏自已啦,不然待会又要害我们挨骂了。」莫儿紧张的拾起手绢为她拭净。

  白绿蝶调皮地闹著,一下子以纸遮面,一下子划划两个丫鬟,嘻嘻哈哈地不把惩罚当一回事。

  原本写了近五十遍的诫条全乱成一团,丢弃在地上宛如废纸,破破烂烂地任由三个花样年华的姑娘抢来踢去,枉费了一上午的努力。

  「咳!你们打算拆房子是吧!」探进个脑袋瓜子,秦九云好笑的说道。

  白绿蝶没好气的一哼。「舍得从美人窝爬起来啦!我当你被妓女包养了。」

  「我……呃,我去商号兜了两圈,绝对没到嫣水阁寻欢。」他说得心惶惶。

  简直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有说嫣水阁吗?不打自招。」瞧他一睑心虚的模样,肯定在青楼待了一晚。

  她年纪虽小可不笨,他一身的胭脂味比她还浓,昨夜做了何事还会不清楚吗?

  嫁他是大哥的意思,她从来没想过这问题,彼此都太熟稔了,反而生不出所谓的男女情爱,感觉就像多一个兄长疼爱罢了。

  「小蝶儿别捻酸,九云哥这不就来陪你了。」他以为她在嫉妒。

  「不希罕。」她骄傲的一扭头,回到书桌前继续抄写女诫。

  「使性子了?」他怜宠地抚抚她的发顶。

  她嫌烦地拨开。「九云哥,你要是无聊的话就去找姑娘,我很忙。」

  闻言,他为之失笑。

  是该说她天真还是单纯,竟拚命把他往其他女子怀里送?!

  男人有男人的需求,他在芙蓉的床上销魂了一夜,身体上的满足是获得宣解,可是心里头却惦著这个爱生气的小娃儿,只稍微歇息一会就起身回堡。

  他承认自己是风流些,在两名女子间举棋不定,老是无法割舍其中一人。

  「再给我两年时间,我不会负你的。」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保证。

  她怀疑地抬头一晒,听不太懂他的含意。「你要负责什麽?」

  「呃,就是我们的婚事……」

  他还来不及说完一句话,白绿蝶突然兴奋的跃起,像一阵风似地冲出去,口里直嚷嚷——

  「大嫂、大嫂……」

  「搞什麽鬼,哪来的大嫂……大嫂?!」灵光乍现,秦九云跟著追出去。

  被遗忘的和儿、莫儿早习惯了小姐急惊风的性子,相视一叹地低下头,把一切收拾好,互相为彼此擦拭脸上的墨汁。

  然後,等著挨骂。

  看著满室的凌乱,不由得一怔,希望能在堡主发现前恢复原状,否则就有罪受了。

  那幅王羲之的好画……

  第五章

  真不敢相信,她又回到白家堡。

  上回是用两脚走进来,这次则是丢尽了脸,由人横抱入内,一路行来尽是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羞得她不敢抬头见人。

  为何会是她?

  「你睡著了吗?」

  白震天的取笑声让藏在颈窝的娇容怒哼一声,她宁可处於昏迷状况,也不要面对眼前的窘境。

  她从来没想到有人胆敢在光天化日下上八王爷府掳人,而且脸上毫无愧疚之色,似乎理所当然地来去,无视当事人的意愿。

  他果然有做商人的奸诈,亏本的生意绝对不碰,专挑利字头来拦截。

  「秋儿娘子,你就别害躁了,要我直接送你入洞房吗?」他是挺乐意的。

  「下地狱比较快,一路顺风。」辛秋橙闷声的说道,双脚一蹬要求下地。

  「我不想伤害你,安分一点。」他收紧手臂,轻拍她的玉背以示警告。

  该死的家伙。「这句话奉送你才是,狂肆之徒你当之无愧。」

  「好一句赞美词,深得吾心。」哈,狂徒,多符合他此刻的举动。

  一向深藏不露的情绪难得外放,冷绝的白震天心思细密地勾起唇角。

  喜欢她是意料之外的一件事,二十八年来,他从未对任何一位女子动过心,唯独她的倔强和理智深印心底。

  身为白家後人,白家堡的当家主人,有不少觊觎堡主夫人位置的女人使尽心机,巴不得成为他的妻或妾,甚至不惜自荐枕畔地贪求与他一夕之欢。

  他的身边从不缺莺莺燕燕,但却无一人能留住他的视线,再美的艳姝也只得短暂宠幸,撼动不了他的冰颜石心。

  秋儿的嫣然一笑陡地勾勒他的呼吸,以傲霜之姿睨视芸芸众生,不卑不亢,不伎不求,清冷如雪却暗藏波涛,智取滚石掩大水,一片华月照碧波。

  她是他生命中的奇宝,点化出他的遗缺,暖和了孤寂的岁月。

  人生在世难觅一知心人,他何其有幸能在茫茫人海中与她相逢,谱上一段属於两人的传说,在一场赌局的助益下成形。

  为此,他得感谢古珩的「诈赌」,为他赢了一位美娇娘。

  「晓风居?!我以为应该是迎月楼。」客人当居客室。有一丝不安的辛秋橙瞪著横匾发呆。

  「你是我的娘子,自然要与我同居一室。」这麽一想,他倒是得意地咧开嘴。

  他真是吃定她无力反驳?!「大话别说得太顺,咬到舌可是疼得很。」

  「你在索吻吗?」他轻佻地扬高左眉。

  「一时半刻不犯色戒会折骨吗?你的行为狂妄得令人怀疑。」无法无天。

  「你太叫人心动了,我无法克制要你的决心。」他低头一啄粉嫩玉腮。

  「白震天,你确定不占山为王吗?你有土匪的本质。」抢、夺、掳、掠,盗匪行径,无一不具备。

  「叫我震天或是夫君,由你的小口轻唤。」他爱听她轻柔的江南口音。

  她淡然一视。「你我既无媒妁之言,又非父母之命,未拜高堂、喜烛不燃、交酒缺、凤冠欠,你当真欺我无亲无势,人人皆可狎玩的下贱丫鬟?」

  此言一出,原本满布悦色的俊脸当下一沉,轻缓地放她下地,半晌不开口。

  须臾,他像只焦躁的熊般来回巡视她,一股热气堆积在胸口,她的话太伤人,一时之间他竟觉得自己龌龊,卑劣得让人瞧不起。

  可他是真心喜爱她,绝无半点亵渎意味,只是想留下她。

  「成亲的事我可以安排……」为了得到她的心甘情愿,白震天提出成亲一事。

  「不。」她眉头一皱。

  「不?!」他寒栗的凝神。「你总不会天真地认为我在同你商量吧!」

  敏锐的辛秋橙走退一步,「你不能强迫我嫁人,这是不对的事。」

  「不是你嫁,是我娶。」他还有心思幽她一默,长腿一跨就立在她面前。

  无形的压力逼迫著她,她强撑著一股意志与之对抗。

  「不要玩弄文字的游戏,我不过是八王爷府里的小小丫鬟,实在不敢妄想高攀白堡主你,请你高抬贵手放过小女子吧!」

  「你说完了?」

  她点了点头,「嗯!」

  「换我来提醒你,第一、你不是小小丫鬟,不用自欺欺人;第二、我的身分是男人,和你站在同等地位;第三、高贵如你绝对匹配得上我,我不过是个铜臭商人,而你是名门之後。」

  他吐了一口气,邪气的一勾唇。

  「再者,你是我兄弟赢来的赌汪,我能放你走吗?秋儿娘子。」

  轻雾蒙上了辛秋橙的眼,一抹酸涩湿了心事,她垂下头,不叫人瞧见她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忍著不让轻咽逸出口。

  当年父母将她留在八王爷府的一幕浮在眼前,她同样的孤单害怕,不知未来该有什麽结果,稚幼的心受到极大创伤。

  她不说不代表释怀,只是将那份辛酸压在心底最深处,不堪回首地企图遗忘。N弈芪Φ母芯跸袷强膳碌氖耷窒砻嫜鸹妒遣幌胍源似虻猛椋挥星兹说恼樟希畹酶凶鹧希蝗没肪郴靼芩拇嗳酢?

  可是此刻她真的有股委屈感,压抑了十年终将爆发。

  她的一生,永远操纵在别人的手掌心。

  傀儡,是她摆脱不掉的宿命?

  不,她绝不屈服。

  「你,哭了。」白震天的声音中有一丝慌张,那滴下的清泪宛如刀刃刨著他的心。

  她抽抽鼻息,逞强的说:「你看错了,是屋梁掉落的灰屑。」

  「是我说错话惹你伤心,我不该故意提起那件叫你挂怀的浑事。」他心疼极了地拥住她。

  「婢子的命本就低贱,随主子任意叫卖……」她不想哭的,可眼泪却不听话地成行而下。

  「不要再说了,有我疼你,把那该死的赵缨丢到沟渠生蛆,我不会允许她来轻贱你。」他的珍宝呵!

  她的泪花好似一朵朵穿肠菇,化在地上流进他的心,啃食爱她的……

  爱?!

  是呀!他怎麽这麽迟顿,直到现在才领悟,原来那小小的祈望是爱的根苗,长满了他的心窝,溢盖住了理智才会看不清。

  瞬间,他的表情变柔和了。

  爱意赤裸裸地反应在深邃的瞳孔中,白震天轻轻地拥著她,细吻著她飘香的发丝。

  他是她的依靠,一生一世。

  「好吧!想哭就哭,彻底的哭他一回,把所有的不愉快都哭出来,我就在你身边。」

  我就在你身边?!

  心口一阵抽痛,不知名的暖流悄然占据,辛秋橙紧紧地抓住他的背,呜咽的哭声不再隐藏,伏在他宽阔的胸膛上恣情放肆。

  情字来得离奇,她竟不想放开这个男人。

  一向都是别人在依赖她,没想到有人呵护的温暖是这麽窝心,在这不设防的一刻,她是爱著他的,虽然理智不允许她放纵。

  人的一生何其短暂,就让她沉溺一会,泪乾了,总有清澄时。

  「你连哭泣都美得叫人起邪念,我不能不吻你。」他俯下身,温柔地吮去她眼角的泪珠。

  「登徒子。」她轻呻中微带娇媚。

  他微笑,「是下流,我心里想做的事更邪恶。」

  想要她。

  真真切切地占有她,膜拜她无瑕的白玉胴体,彻底地怜爱她。

  藤生树死缠到死,树生藤死死也缠。

  「你……」她噗哧一笑,微红的星眸更见璀璨。

  「人云一笑倾城,再笑倾国,我终於见识到美人的杀伤力。」那一瞬间,她的美彷佛发著七彩光亮。

  她娇嗔的一嗔,「别为自己的好色找藉口,人家哭得丑死了。」辛秋橙倏地在意起哭泣时的容貌。

  「谁敢批评我心爱的女子!美人珠泪半盈眸,最是动人心弦处,简直挑拨男人的自制力。」她无一不美。

  「心爱的……女子?」她抽噎的止住泪,一双水洗过的清眸魅人心魂。

  「要命,你这折磨人的小妖精。」他未多加解释,仅张口吞吮她红润香唇。

  他并非柳下惠,美人当前岂能坐怀不乱。

  白震天邪肆的一面冒出头,将她按压在檀木桌上,一手环抱著她的背上下揉搓,一手挑起她的下颚抚弄柔腻颈项,探入口中的舌嚣张无度。

  身下是他的女人呵!

  桃腮微酡,杏瞳迷散,浅浅的呼吸有著处子的馨香,贝齿甘醇。

  盘扣难解,令他像出柙猛虎般挥出利爪拉扯,随即酥肩袒露,一副小女儿姿态地引人遐思。

  沿著颈骨往下舔吮,朵朵紫红瘀上了她细白的肌肤,宛如他的私人印记。

  「天哪!你好美。」原来她真正的美丽是藏在绸衣之下。

  明知这是不对的事,可是她却无法推开他,身体有自主性的缠上他。

  是放浪吗?

  她已分不清对与错,只知身子在他唇舌的抚弄下非常舒坦,让她既害怕又兴奋。

  将衣物一件件丢向床底,古铜色的身躯覆在雪白娇胴上,竟是如此契合。

  「好秋儿,你忍一下,不会很疼的。」

  「什麽……啊——」

  她的疑问立即得到答案,原来床第间的事就是这麽……痛。

  在这一方面,男人占了极大的便宜,他们永远不会知道女人初次交欢的痛苦有多剧烈,只是一味的索取和冲刺,然後瘫软。

  辛秋橙动了一下,下体的疼痛让她锁了眉。「下辈子我要投胎当男人。」

  「不成,我当女人能看吗?你一定会一脚踢开我。」他的自嘲逗笑了她。

  「我流血了?!」她惊觉腿际一片腥红。

  正当白震天欲下床唤人端盆清水时,虚掩的门顿时被一道莽撞的倩影推开。

  「大哥,大嫂怎麽不在迎月楼……喔哦!我惨了。」这下不只要写一百遍女诫了。

  千道歉,万道歉,就怕止不住那张气黑的脸发大火,现在逃难还来得及吧!

  她又不是存心要人难堪,白家堡里哪一道门闯不得,她一向直来直往习惯了,他们自个儿不锁门怎能怪她,她还是未出嫁的黄花大闺女,伤风败俗的事可不敢瞧得太仔细。

  「大嫂,你知道我不是故意……呃,那个,可不可以求大哥别再瞪我了。」她胆子小,不禁吓。

  「叫我秋儿姊吧!我不是你大嫂。」瞪什麽瞪,都是他这个急色鬼惹的祸,害她没立场生气。

  白震天一瞟。「都抓奸在床了,你想吃乾抹净不认帐呀!」

  「你……狂言莫吐,我不想与粗鄙之人交谈。」说得真难听,谁才是理亏的一方。

  「都成了我的人还倔强,绿蝶不是外人,她会守口如瓶。」可他眼底传达的讯息正好相反,要她广为渲染。

  「对对对,大嫂大可安心,我绝对不多嘴。」她两指交叉放在唇上。

  两兄妹难得灵犀相通的一点即明,但她嘴角泄漏的笑意正落入辛秋橙眼中。

  「我发现你和震天很相像。」她淡然地直视傻呼呼的白绿蝶。

  「会吗?我们像各自的娘。」意思是不像爹,所以不可能相似。

  「本质。」

  「本质?!」

  「她的语义是指你滑溜,像个商贾。」白震天代替心上人一说。

  她当是赞美词地高高兴兴一蹦一跳,「大嫂最好了,我要像你看齐。」当个运筹帷帐的女商人。

  「我说过别叫我大嫂。」这对兄妹都太自以为是,完全听不进旁人的话。

  白绿蝶看了大哥一眼。「大嫂是怕大哥始乱终弃吗?我向你担保他绝对不会红杏出墙。」

  喷地!

  正在喝茶的白震天吐了一口茶,两眼峻冷的一横。瞧她说的荒唐话,不知情的人还当是白家少了教养,有个糊涂千金。

  「男人不会红杏出墙。」

  「大哥,人家在替你说好话,你不要随便插嘴啦!」她手一擦,忘了尊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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