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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半夜不睡觉  第8页    作者:寄秋

  “什么庆祝……唔!唔……你……”使诈。

  刚一开唇就被吻住,两眼睁大的阮深露想开口抗议,反而更像欲拒还迎,滑溜的小蛇顺势而入,吻得深切,吻得热情如火,勾吮着丁香舌,齿沫相濡。

  要挣扎吗?

  不。

  她的被动成了自我放弃,她从不晓得一个吻会勾出无数的情绪,由惊慌到疑惑,从不安至心跳加速,虽然没有小说中描述的飞天感觉,却也带来晕眩的刺激,好似灵魂的一半已被吸走。

  “没人教你接吻要闭上眼睛吗?你用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盯着我瞧,我会害羞的。”在这方面,他会多加调教。

  “我没同意你吻我,你是小偷……我的眼睛!”她骤地一僵,动作极慢的抚上前额。

  “你不觉得头发变轻了,而且非常凉爽?”南宫焰打趣的说道。

  “啊——”

  猝然从床上跳下,慌乱不已的阮深露如无头苍蝇,在不甚熟悉的房间内绕来绕去,似在找某样相当重要的东西。

  当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尖叫声锁在喉咙间,她以无比震惊的神情瞪着打薄至眉间的发,亮如黑钻的星眸回瞪着自己。

  黑亮的长度不变,仍服贴的披垂后腰,可刻意留长、覆眼的部分却已被修剪成时下流行的飞扬俏丽,突显出她灵秀的美。

  她不再是死气沉沉的背影看板,当整个秀丽的脸部轮廓露出来,本身飘逸秀雅的气质更无从遮掩,清美的容貌让人忍不住多瞧几眼。

  蓦地,镜中多出一道人影,从身后环着她,身影填满圆弧型镜面。

  “我很肤浅,所以比较喜欢你现在的样子。”他终于能一览无遗的看清她的长相,而非和拖把对话。

  “是你做的?”震撼之后,她语带颤意的问道。

  南宫焰爱怜的亲吻白玉耳垂。“我没那本事改造你的门面,大概是住在我们家地底的小精灵看不下去,挖出一条地道爬上来啃掉的。”

  “这年头没有小精灵。”阮深露冷静的一视,但发白的唇色显出她并未如外在所表现的镇定。

  “那妖精呢?”他笑问。

  她神情一凝。“不好笑。”

  “好吧!其实是神仙教母,她刚从灰姑娘的城堡赶来,下次我一定介绍你们认识。”他故作正经地在她唇上轻啄,双臂收拢轻拥。

  “南宫焰——”

  “咦!你在发怒吗?我看见你眼中冒着火花。”不简单呀!她开始有七情六欲了。

  这是个好现象。

  南宫焰笑着揉乱她的新发型,健臂一捞便轻易让她双脚离地,托起她的身体放坐方型大理石洗手台,以取笑的神情面对那张小有恼意的清颜。

  嗯!这样看起来顺眼多了,让人感到心情愉快,即使她有小小的不豫,不过他总有办法克服的,心理的障碍就多用几个热吻来消除。

  “不要看我。”她恼怒地用手遮住小脸,不肯直接对着他。

  “你很美。”他噙着笑意拉下她的手。

  “我不美。”她赌气的垂下眼,还无法平复内心的冲击。

  “情人眼中出西施,你敢说自己不美,我就吻到你亲口承认自己是绝世大美女。”嘿嘿!多好用的借口——光明正大偷香。

  “你敢——”阮深露眼一抬,目露凶光。

  唇一勾,他笑得有几分邪气。“你说我敢不敢?”

  敢。她在心里回应。“无赖。”

  “嗯!我也是这么觉得,你越来越了解我,看来我们可以牵手走很久喔!”大手包覆着小手,黝黑与白皙形成强烈对比,两人视线同时落在交握的手心上,一句古老的话语浮现脑海——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牵手,牵手,在台湾的俗语中代表妻子,在情深意动之际,朴实的誓言最能感动人心。

  一股柔和的情意在两人之间流动,轻轻地包住发芽的爱情,让它慢慢地抽长长大,在彼此心田生根,蔓藤交错地分不清你和我。

  “很久吗?”太容易获得的幸福使人害怕,她好怕再受伤害。

  “给你一生够不够?”他的眼中有着坚定,直接而张狂地看着她。

  “这种事开不得玩笑……”阮深露的语气虚弱的想哭,刚一垂下头立即被温热的大掌托起。

  “我们家的人最重承诺,就算你是杀人放火的大恶徒,或是烧杀掳掠的拦路强盗,我的誓言绝不改变。”反正他认了。

  “如……如果我真的杀过很多人呢?”她的手沾满血腥,鼻翼仍不时传来腥甜气味。

  “需要埋尸的帮手吗?”南宫焰扬起结实的手臂,露出粗壮的肌肉。

  “你……”鼻头一酸,她捂住嘴哽咽。

  “不要放弃,好运就会找上你,你要相信自己拥有幸福的权利。”他会重建她。

  “你?”一丝潺潺渗入的暖流热了心窝,她紧咬着下唇抑止哭声流泻.

  “看不出来我很爱你吗?你要有点良心呀!敢再怀疑我的真心,我就打昏你……不,人昏了还能做什么,是把你拖上床大施暴行,先吃掉左肩,再咬一口你美美的雪肤,然后……”

  他嘿嘿的淫笑,对着她雪嫩的肩深吮一口,留下绋红的痕迹,眼神一转又多个小小的吻印,像一朵盛放的小花衬着嫩白肌肤。

  对她,他可是渴望已久,不趁机下手岂不是对不起自己的男性雄风。

  只是,人必须要有打击才能成长……

  “啊——天杀的,这是什么……谁在我手臂上画乌龟,还注明王八两字,一定是她,该死的小魔女,我要杀了你,我非杀了你不可,你居然玩到我身上来,我饶不了你……”

  屋外,蹲在花墙边挖蚯蚓的龙涵玉以尾指抠抠耳朵,明亮的水眸往上一翻,一幅孺子不可教也的失望神情,摇头晃脑地想着是否该加强房子的隔音效能。

  啧!就说这家伙脾气不好嘛!动不动就大吼大叫,简直跟一头暴动的熊没两样,冬眠期短得可怜,偏偏又不自爱。

  “色姊姊,你说他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竟然忘了我是下一任的龙门门主,不怕死地吼着要我的命……”

  一把泥土从高处撒落,西门艳色拍拍手上的污渍,目不斜视的看向墙上努力往上爬的蜗牛,不理会满脸泥屑的少门主。

  第六章

  “为什么不能去,偷偷看一眼也不行吗?难道真要老死不相往来呀……”

  “我说不行就不行,你给我乖乖听话,读你的书,其他事管都不要管,最好把这件事彻底忘记,永远都别再提起。”就将它埋在土里,永不见天日。

  “你叫我怎么能忘,我只有一个姊姊,你当妈的都不心疼自己的女儿在外面吃苦受罪吗?”他实在无法理解母亲的想法,更难以苟同她的作法。

  十六岁大的阮深夏是个非常有主见的孩于,智商甚高,喜爱侦探游戏,目前就读高一,热爱运动,抽长的身子足足有一百七十公分,看似稚气的脸却十分早熟。

  父亲早逝,他是由单亲妈妈一手扶养长大,虽然是家中唯一的小孩,但并未因母亲的宠溺而骄矜自大,反而更独立自主。

  一直以来,他始终相信母亲的片面说词,认为从小会陪他玩、陪他念唐诗的姊姊已经过世了,所以每到姊姊的“祭日”,他一定会折上几只纸鹤烧给她。

  可是当他越长越大,接触到的人也越来越多时,他才惊觉事情似乎不若母亲所说的那样,甚至颇有内情。

  每逢清明时节,母亲会带他到父亲的坟前上香膜拜,三牲素果一样不缺的摆着,还不忘带上两束鲜花置于坟头,以表思念之意。

  但是,姊姊的坟在哪里?若是她十岁即病故,也总该有个放骨骸的地方吧?

  “不许再说了,我只有你一个孩子,哪来的姊姊,你功课写完了没?该复习的功课赶快去看一看,期考快到了。”以他的成绩,越级就读也不成问题。

  “妈,你要逃避到什么时候,姊姊并没有做错什么事,你为什么要仇视她?”手心手背都是肉,何其残忍骨肉分离。

  眼神复杂的梁雁只用疲惫的语气回道:“她没有错,错的是我,我不该辛辛苦苦怀胎十月把她生下来,还把她当宝一样的疼着。”

  想女儿出生的时候多讨人喜欢,红通通的脸蛋才巴掌大,爱笑的小嘴总是咯咯咯地笑个不停,好像个没有烦恼的天使,为一家人带来欢笑。

  当初她和丈夫可是抢着要抱女儿,就连公公婆婆那边都舍不得他们抱太久,那时只要一、两小时没见到女儿香甜的小脸,她就会难过得想哭。

  看着她一天天的长大,学会走路和开口叫妈,做父母的心里不晓得有多开心,四处献宝地认为自己的孩子最可爱,谁也比不上。

  “妈……”她到底在说什么,他一句也听不懂。

  “小夏,你要相信妈,妈是为了你好,你要离她越远越好,千万别想去接近她。”她是魔鬼的化身,一定会害了他。

  梁雁只想隔开这一对有血缘关系的姊弟,不让他们有碰面的机会。

  宁可被说冷血地预作防范,也不愿事后遗憾和后悔,丈夫的死就是血淋淋的殷鉴,她不能让儿子重蹈覆辙,造成她一生无法承受的痛。

  “妈的话我会听,但是你必须给我合理的解释,毫无道理地要我盲从绝不可能。”他不小了,懂得是非黑白。

  少了父亲的小孩通常会比同年龄的孩子成熟,阮深夏是个贴心的儿子,常常帮助母亲做家事,并在学校打工贴补家用。

  母子俩相依为命,他自认是家中唯一的男人,因此他会以大人的角度去看待很多事,因而少了他这年纪该有的活泼和朝气。

  有时候,他讲话的态度会像个大人,让人产生他真的是“男人”的错觉,其实他还稚嫩地不懂大人的世界,只能以自己的观点去寻找答案。

  “妈会害你吗?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固执,我不告诉你自有我的理由,你尽好你做学生的本份,不要让妈为你操心。”她现在只求他能平平安安、无灾无痛地活在她面前。

  她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一个儿子,她不能再失去他,否则她会崩溃的。

  儿子女儿都是宝,做父母的岂有不爱的道理,毕竟都是体内的一块肉,要割舍也是万分痛苦,她背地里眼泪不知流了几缸。

  可是她生的孩子是会害人的孽种呀!她怎么能留呢?身边的亲人一个个英年早逝,这种苦又怎能说给旁人听,更何况他们全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所害死的.

  “那姊姊呢?算算年纪她应该二十一岁了,我们有整整十一年没看到她,难道你都不会想她?”没有一个当妈的会这么狠心。

  “不想。”她不敢想,怕恶梦找上她。

  梁雁的工作是夜班经理,在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大卖场上班,所以晚上是不睡觉的,即使放假也会睁眼到天明,直到太阳升起才敢入睡。

  她也怕女儿会害她,一般人都怕死,无法看淡生死,她也不例外,为了不让自己有作梦的机会,她的闹钟会每两个小时就响一次,好中断睡眠。

  “妈,你就通融一下,我保证不靠太近,远远地看她过得好不好就好。”阮深夏退一步恳求,对没能和姊姊住在一起而感到愧疚。

  因为他拥有母亲全部的爱和家庭的温暖,而姊姊只有孤零零一个人,没有依靠。

  “她过得很好,你不要去打扰她的生活。”他们就此断了线,两不相欠。

  不死心的阮深夏又问:“你怎么知道她过得很好,你有去看过她?”

  原来母亲不如想像中无情,她还是会关心不在身边的女儿。

  阮深夏在心里高兴着,认为母亲还有心去爱远在他乡的孩子,可是她的下一句话却打散他的喜悦。

  “她有寄钱来,我退回去了。”恶魔的钱是沾血的,不干净。

  “什么,你退回去了……”他不无惊讶的张大眼,这消息比其姊尚在人间更令人难以置信。

  “后来她都把钱和信寄到伍牧师那,要他转达。”可是梁雁一样不看不收,当没这个女儿。

  “所以我们才会每个月都收到教会的感谢状?”因为她不要,伍牧师只好把钱捐出去做善事。

  难怪他会在教会发现姊姊写给家里的信,内容写得不多,尽是些日常琐事,往往三、两句话就结束了,感觉像在写日记。

  要不是刚好去帮忙打扫圣坛,他也不会捡到伍牧师不小心掉落地上的信,在看到信封收信人写着母亲的名字,基于好奇心抽出一瞧,才知道姊姊没死。

  “她的钱脏,我们不用.”看谁想要谁拿去,她的薪水还养得起两个人。

  “哪里脏了……钱就是钱,即使你不要姊姊,她还是一心惦记着你.”阮深夏对母亲的行为不甚谅解,声音略扬高了一点。

  怎么说都是自家人,有必要生份到这种地步吗?

  正在洗菜,打算做晚餐的梁雁抬头看了他一眼。“她第一次寄钱来时年纪比你还小,才十三岁,一个不知道有没有念国中、无一技之长的小孩子,你认为她用什么方式赚钱。”

  妓……这个字飞快的晃过脑海,就算他还没什么社会经验,但人总往坏处想,第一个答案无从选择的跃上大脑。

  “也许她被有钱人收养了……”阮深夏喉头干涩的说道,希望自己的亲姊姊真的过得很好。

  “小夏,去把碗筷摆好,我再炒个菜就可以上桌了。”梁雁摆明了不想再谈下去,下葱入锅爆香。

  虽然才四十岁,但早婚的她看起来像半百妇人,一缕银丝已提早到来。

  “妈,姊姊在受苦、受折磨,你怎么还吃得下?!”她还算是个母亲吗?

  她的眼眶一红,背着儿子偷偷拭泪。“这是她自找的,怨不得人。”

  她也想爱女儿一如当初,可是一看到那双天真无邪的眼,她就忍不住恨她,在做了那么多错事后,她居然还能笑着说:“好好玩,爸爸躺在地上装死。”

  想爱她,爱不了;不想恨她,却又无法抑止想杀死她的欲望。

  “妈,你的说法好无情,是不是哪一天你也会用对姊姊的态度对我?”他不敢想像姊姊在过着什么样的生活,连亲生的母亲都离弃她。

  阮深夏的眼中露出对母亲所作所为的失望,脸色微冷地往后退了一步。

  “胡说什么……还不快过来吃饭,菜凉了就不好吃。”当他在要小孩脾气,梁雁一如往常的扬手一招。

  他低下头,看着脚上新买的球鞋。“我吃不下,我要去图书馆看书。”

  一想到姊姊流落在外,而母亲仍一副事不关己、无关紧要的样子,他就难过得心好痛,不想再看到母亲虚假的慈母形象。

  “天都黑了还看什么书,快点吃一吃我还要赶着上班.”真是的,都几岁了还任性得要命。

  梁雁才回厨房端了碗鸡汤出来,客厅里已不见儿子的踪影,他要读的书还放在茶几上,根本没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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