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差点大声地发出懊恼声音。不是后悔,而是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说出这么放荡肉麻的话来。
「那个都没关系了,但是现在怎么办?」她心慌意乱地望着他睡得好熟的俊美脸庞,心头一阵发热又一阵发冷。
她闯了大祸了。
小卓当下想也不想地迅速爬起身,在牵动扯痛了某个私密的地方时,抽气还不敢太大声,就怕吵醒了他。
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像是充满了满足的力量,可是另一方面又酸痛得像被二十人座的马车给辗过去一般。
不管怎样,她最后还是穿戴好了衣衫,也顾不得梳发绑辫子了,匆匆绾了个髻,正愁没簪子——
花几上有一双镶金乌木筷,静静搁在一盘未曾动过的点心旁。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拿了插了就走。
第八章
「小卓宝贝儿,那一百两的帐连本带利讨回来没有哇?」
路郝仁爱不释手地摩挲欣赏着他自古董市集上买回来的唐三彩马,在瞥见女儿神情严肃地跑进来的刹那,连忙满面陪笑地问。
「没有。」小卓大步经过他的身边就要往内室去收拾包袱,突然停顿住了脚步,转身皱眉的开口,「假的。」
「什么?」路郝仁一呆,随即紧张地抱紧自己的唐三彩宝贝。
「那匹唐三彩马是假的。」如果在平常,她早就因为爹乱花钱而大发脾气了,但是现在情况紧急,她只说了一句评语便转身冲进内室。
「为什么?它怎么可能是假的?!」路郝仁心一紧,哇啦哇啦叫着,紧跟在女儿后面追问。「那个古董店掌柜赌咒兼烧黄纸发誓卖给我的是真品,怎么会是假货呢?」
「唐三彩被称作三彩是因为它烧出来有三种色彩,你手上那匹马是七彩的。」小卓动作迅速地收叠着衣裳塞进包袱里,又拖出个小银边漆红箱,把桌上的钗环和帐本一古脑扔了进去。
「七、七彩的?!」路郝仁大受打击。
红橙黄绿青靛紫,一二三四五六七,清清楚楚色垒分明。
怪不得,怪不得他怎么看都觉得这匹马好像太花了点,可是他还以为这是唐三彩中的极品,所以理当如此——那个可恶的奸商居然这样坑他?!
「呜呜呜,小卓,你要替爹作主啊!」
她动作奇快地将收好的包袱和箱子拎了起来,这才抬头看着父亲,「爹,去收拾你的行李吧。」
「为什么?」他受到二次打击。「我我我……我不过才买错一次假货,你就要惩罚我不让我继续留在京城里吗?」
「不是。」她勉强憋住怒气,解释道:「是因为刚刚发生了一件很严重的事,所以我们要赶紧逃回江南。」
「很严重的事?是什么?」路郝仁僵住了,心底涌起一抹强烈的恐惧感。「天要塌下来了?」
也难怪他会这么恐慌,因为能被小卓称之为严重的事,通常都是严重到会死人的。
「差不多了。」她苦笑,催促着父亲,「快去收拾东西,我去让他们备马,咱们马上离开京城。」
「我去我去!我马上去!」路郝仁抱着「唐七彩马」慌得团团转,撞了好几次墙壁和门框后,终于找到门跑出去。
小卓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一定要尽速争取时间。
虽然不知道太子醒过来后,看见她就这样跑掉了,他会有什么反应,但是以他那么善良好心的性子,一定口口声声要负责的。
如果他是寻常人,就算不想负责,她也会撂人把他扁到负责为止,但问题他是当今的太子爷啊,她又怎么敢叫他负责?她也不敢给他负责。
那种待在后宫里凄凉无望,每天混吃等死无所事事,唯一的目标只能等待君王偶尔被雷打到,突然跑来临幸她……这种日子比天塌下来被压死还恐怖。
正因为爱他,所以她不要自己变成那样可悲的女人,一日复一日、一夜复一夜地苦等着,最后深深的爱变成了深深的恨。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如果要这样,不如从此以后天南地北分隔两地,将这份美丽真挚的爱永远收藏在心底,至死不忘。
至少以后当他想起她的时候,心底会掠过一丝丝的甜蜜,一丝丝的心酸,永远也忘不了。
她也一样。
与其相濡以沬,不如从今以后,两忘于江湖。
小卓眼眶灼热湿润了起来,拼命克制着想哭的冲动,告诉自己这样做才是最符合双方利益,也是最明智的决定。
但是为什么她的胸口像被撕扯开了一个大洞,剧痛得几乎无法喘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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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笑咪咪地打开一只玳瑁宝匣,动作轻柔地取出一包丝缎裹着的物事,一旁的侍女连忙将白玉盘呈上。
丝缎里包着的九十九颗金黄浑圆光滑莹然的珍珠,清脆交击着滚入了白玉盘里,满满大小色泽一模一样的黄金珠映出了柔和的金色光晕。
「小柳,你觉得这些珠子是串成长长的链子好呢?还是绣在凤袍上好呢?」她满面笑意,兴奋地问道。
「婢子觉得这些珍珠如此美,怎么摆弄都好。」小柳眨着被金黄光晕闪得有点花的眼睛。「皇后娘娘,依您看,未来的太子妃娘娘会喜欢什么样的款式呢?」
「唉,哀家就是不知道才问问你嘛,毕竟你们比较了解年轻姑娘家的品味。」皇后一脸沉吟,「还是要做成一顶珍珠凤冠?嗯,做成凤冠不错,到时候成亲戴起来才够闪亮。」
「是呀,凤冠不错。」其他宫女笑嘻嘻的附和。
「嗯,凤冠好是好,可是一生也只戴一次,总不能天天都戴着吧?这些黄金珠如此珍贵美丽,一定要让太子妃天天都戴着,这样才够引人注目啊!」皇后犹豫再三,「还是做成全套的发簪、耳环、项链、戒指好了,这样我的宝贝媳妇儿便可以每天轮流戴,爱怎么戴就怎么戴,呵呵呵……」
「这个好!」宫女们再度鼓掌捧场。
「好。」皇后满意的点点头,「那就一致通过了。现在进行下一样。」
她打开宝匣第二层的抽屉,里头放满了大大小小颜色有碧绿、深绿、浅绿的翡翠。
再讨论过后确定翡翠仍旧做成全套的首饰后,皇后再拉开了宝匣第三层的抽屉,漾着海般光芒的美丽蓝宝石当当登场。
接下来是娇艳耀眼的红珊瑚……
皇后和宫女们是讨论得不亦乐乎,满心欢喜准备迎接未来太子妃的到来。
宫中又将大喜啦!
因为方才卧底在东宫的金牌老密探香公公已经眉开眼笑地来通报过,生米煮成熟饭啰!
皇后只要一想到敦厚善良的大儿子终于也情有所归,就高兴得几乎手舞足蹈起来,自然是什么压箱底的金珠宝贝统统都掏出来了。
何况皇宫别的没有,就是人多、宝物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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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赋幸福而满足地自甜睡中醒来,觉得全身酣然畅快极了,仿佛原本孤寂的人生神奇地化为圆满了。
因为爱。
因为那个奇异可爱又慧黠的女子——他的小卓。
他深情地望向身边,悚然一惊……小卓呢?他的小卓呢?
「小卓——小卓——」凤赋震惊地翻身急急跳了起来,环顾着偌大的寝宫急唤,「你在哪儿?」
「来人……香公公……」他心慌意乱地随手抓过地上的袍子套上,边系锦带边大叫。
一大群人瞬间急急忙忙涌了进来。
「太子爷,怎么了?」
「太子爷,我们在这儿呢!」
「太子爷,别慌,发生什么事了?」
「有刺客?有刺客是不是?」最后面没头没脑冲进来的小太监鸡猫子乱叫。「我来护驾!我护驾,我我我!」
一堆太监宫女护卫瞬间安静下来,随即乱拳飞腿围殴那个白目小太监。
「护你个死人头!」
「对不起——」小太监被众人扁得哀哀叫,急忙抱头鼠窜。
凤赋看着这滑稽的一幕,没有笑,而是紧张地抓住香公公的手,「香公公,还有你们大家……有瞧见小卓没有?」
「没有没有没有。」众人不约而同的摇头。
「太子爷,小卓姑娘不是跟您在一起的吗?」香公公语气有些急的问道。
「本来是的,但是在我们……」他脸庞没来由得一红,随即结巴道:「呃……之后,我醒过来就没见到她了。」
本来那个「呃……之后」是什么,除了香公公外没有人知道,但是老实的凤赋接下来那句「醒过来」,可就不打自招了。
所有人登时一脸恍然大悟,欢天喜地。
「哦——了解。」众人傻笑。
凤赋心急如焚,顾不得追究他们脸上那抹暧昧的笑是什么意思了。「你们可瞧见了小卓没有?都没人瞧见吗?」
「禁卫军负责戍守东宫安全,一定有看见小卓姑娘离开的。」香公公不愧是东宫总管,镇定的道:「太子爷,奴才马上亲自去盘问禁卫军。」
「好,就麻烦你了。」凤赋顿了顿,随即又改口道:「等等,还是不用了,我大概知道小卓会去哪里,我自己去找她!」
「是,奴才明白了。」香公公使了个眼色,要护卫们随身保护太子爷。
凤赋迅速出宫,骑着快马往「贷你一生」京师分号方向疾驰而去。
风声咻咻自他耳边刮过,他满心狂乱而惶急。
她为什么要自他身边离开呢?
难道……难道她觉得自己被他「强迫」了吗?所以她生他的气,难过得逃走了?
「天啊!」他脸色惨白,自责像把锐利的刀狠狠地戳入胸口。
是他的错,他太急躁、太冲动,没有体贴的追求,也没有温柔的对待就夺取了她的清白……他趁人之危,趁她意乱情迷时让事情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一切都是他的错!
她现在会不会恨死他了?
凤赋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紧抓住缰绳的手指用力到泛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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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贷你一生」京师分号的新任掌柜坚持不肯告诉当今太子爷,东家到哪儿去了。
「要杀要剐任凭太子爷处置,可要我阿丁泄漏小姐的行踪,那是没门儿!」忠心耿耿的阿丁掌柜努力抬头挺胸,勉强双腿不要发抖,独力面对着一脸焦虑的凤赋和他身后杀气腾腾的护卫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