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今天是同一组的工作伙伴,南下到苗栗做这间新建民宿的报导,她担任采访,周全辉负责拍摄,另外还有一名工读生助理。
此刻,采访完毕,在老板的招待下,他们正在享用丰盛的下午茶,工读生则是因为跑去“种黄金”而不在场。
“对了,还没问过你有没有女朋友咧?”乔景谊环顾四周清如画般的优美景致,一边闲聊,可老半天没听到响应,才赫然发觉都是她在自言自语,而同伴神游太虚去了。
“阿辉?阿辉?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啊?”柔荑在他眼前挥了挥,她纳闷的唤他回神。
奇怪了,她发现他这几天好像心事重重的,不像之前那么开朗,发生什么事了吗?
周全辉定定地看着她,内心其实在犹豫,半晌,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景谊,我有困难,妳可不可以帮帮我?”他神情困窘僵硬,内心焦虑忐忑。
“怎么了?”乔景谊担忧关问。
“我需要……”
当晚回到家,乔景谊在饭后空档向老公提起周全辉的要求。
“借钱?”官泽韬心里打了个突,拧起俊眉,扬声问:“为什么?”
“他妈妈癌症住院,他是独子又得工作,所以除了医疗费用还要请看护,他开销太大,入不敷出,所以开口拜托我帮忙。”乔景谊心怀同情地说道。
理由很正当,处境堪怜,是一般人可能会遭遇的窘境,但不知为什么,官泽韬听了之后仍觉得怪怪的。
“多少钱?”他再问。
“三十万。”她转述周全辉说的金额。
“如果是他说的状况,三十万够吗?”官泽韬有点质疑。
据他所知,请一名专业看护,半天的月薪起码要三万来块,全天候甚至得五、六万,若是加上医疗费用……三十万支撑不了几个月。
“他大概也不好意思开口借太多,可能要先解燃眉之急吧!”乔景谊单纯的替同学找合理解释。
“那妳想怎么做?”他尊重的询问她,让她自己做决定。
“我想借他。”她觑看了下他的脸色,说出内心想法。“毕竟同学一场,如果我们有能力,帮帮他也无妨!况且,我们集团不是也有定期捐款、还赞助一些慈善机关吗?既然连不认识的人都能帮了,自己身边的人有难,更应该伸出援手,你说对吧?”
官泽韬似笑非笑地睇看着她。瞧,说得这么振振有词,宛如正义使者似的,他哪里舍得泼她冷水?
三十万只是小数目,既然她帮忙周全辉会感到安心快乐,那倒是无妨,只不过……希望她一片心意不是丢到无底洞里,连声回响都没有。
“对不对嘛?”听不到回答,她撒娇的晃着他的手臂催问。
“对~~”拉长的语调背后是对她的包容宠溺。
“太好了!”她开心的拊掌,俏脸绽亮,闪着灵动俏皮的光彩。“其实我下午就把钱借他了,真担心你不同意。”
她吐了吐舌,知道先斩后奏不好。
“妳名下账户里的钱本来就可以自由运用,我相信妳不会随意挥霍,不过像这种事,还是事先告诉我一声比较好,帮助别人是好事,但要搞清楚状况和对象。”官泽韬叮咛,怕她太过单纯善良,被人利用。
现在的乔景谊,思虑想法上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大学新鲜人,所以有些事情,他得从旁辅助关切,避免她受伤害——这也是他疼她的方式之一。
“阿辉是同学,不会有问题的,而且在杂志社工作,他很照顾我。”乔景谊是个懂得感恩回报的人。
“那就好。”他扬起笑容,笑意却未达眼底。
这件事,虽然同意了景谊,但他仍然抱持着保留态度。
最初想要探听周全辉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不过现在看来,得付诸实行了……
尊爵招待所,竹字厢房里,四名各具特色却同样出类拔萃的男人正泡茶品茗,侃侃而谈。
这次的聚会,是由官泽韬所邀约,请来卫允翰、邵耿修和闵尚军,而目的,除了朋友间本来的联系,这回还另外包括了一件事——
“你们认识周全辉吗?”面对好友不用迂回,官泽韬开门见山地问。
“谁啊?”三个问号登登登的出现在他们三人头顶,一时想不起来。
“据说是你们同一届的同学,而且也在景谊任职的那间杂志社工作。”官泽韬继续补上他的背景。
三人蹙着眉,你看我、我看你的认真想、努力想,总算其中一人有印象。
“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个人没错。”卫允翰灵光一闪的弹指,然后看向闵尚军怪叫。“跟你和景谊同班的啊,还想不起来!是有阿兹海默症哦?”
邵耿修想不起来也就算了,他向来高傲得目中无人,可闵尚军这种超会打公关、做交际,交游广阔的人,怎么也想不起来?
“厚,拜托,我不会让平凡的小人物占据我的脑容量好吗?”
闵尚军撇了撇嘴,即使卫允翰提示了,他印象还是很模糊,可见对他而言,完全不是个咖。
没心思理会他们的抬杠,官泽韬紧接着又问:“他是怎么样的人?”
卫允翰瞧他那副严肃的模样,不禁也认真的回想。
“其实我也不太认识他,感觉上,他不是很活跃,有点城府……都毕业那么久了,现在变怎样谁知道?”
他不想拿以前的印象来评断一个人,毕竟好人有可能被污染成坏人,坏人也有可能改邪归正做好人。
“怎么了?你没事干么问起这个人?”邵耿修好奇的问向官泽韬。
“最近……”官泽韬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他们。“……因为景谊说是大学同学,所以我想到可以问问你们,看他是什么样的人。其实,并不是钱的问题,只是……我觉得很突兀,说不出来哪里怪,就是感觉不对劲。”不过,显然没什么收获,他们都对周全辉没什么印象!
“的确很突兀。”闵尚军也有同感。
“还真敢捏,一开口就三十万。”卫允翰摇了摇头。
“不,应该说景谊还真凯咧,一点头就给三十万。”邵耿修嗤笑调侃单纯的乔景谊,其它人听了也都笑了出来。
“照理说,如果不是交情很深的朋友,再怎样也不会好意思开口借那么多钱。”官泽韬说出自己的想法。
虽然,他不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虽然,周全辉或许真的有困难,但保护妻子是他身为丈夫的责任,再加上世俗的眼光中,官家并不是寻常人家,所以他必须敏锐小心。
“说不定就是知道景谊嫁给你,生活富裕优渥,才会试着说说看,有的话最好,没有也没损失。”卫允翰推测道。
倘若有这种心理,那就很可怕——认为你有钱,你就应该借钱给我;因为你有钱,所以分一点来花花也没关系……
闵尚军听卫允翰这么讲,突然也未雨绸缪了起来。
官泽韬的身价众所皆知,身为他的妻子自然娇贵,就怕有心人……
“要是担心的话,就查查他的底吧!”闵尚军提议。
“我正打算这么做。”官泽韬果断决定。
要是有人敢打景谊的歪主意,那就走着瞧吧!
第9章(1)
一周后的某一天,官泽韬委托的征信业者带来了调查周全辉的资料,此刻,业者正在总裁办公室里报告调查结果。
坐在办公桌后的官泽韬,靠着椅背,双肘靠在扶手上,双手交迭在胸前,听完最基本的数据后,开口询问重点。
“他的母亲呢?”
“周全辉的母亲在两年前就因病去世。”业者王先生迅速翻到记载他母亲的那一页,以备应付他的问题。
“两年前就去世了?”官泽韬再次确认,得到王先生肯定的答复。
这周全辉果然有问题,母亲两年前就去世,现在还向景谊扯谎,说他母亲癌症住院,用这种理由博取景谊的同情心!
“他从那时渐渐迷上赌博,这两年已经败光他母亲的保险金,以乡下的农地向银行贷款的利息也已经有三期没缴了。现在他的财务状况很糟糕,银行信用卡的额度几乎每张都快爆掉,还跟地下钱庄借款,以他目前的工作,不太可能清偿得完,要落跑只是早晚的事。”王先生继续报告。
官泽韬愈听,眉头皱得愈紧。
“他最近的状况呢?”他想知道周全辉把三十万骗到手后,做了什么?
“最近……”王先生连忙翻阅资料,接着说道:“他有还一些钱给钱庄,但是就在前天,又借了另一笔……”
“继续赌吗?”官泽韬挑眉问,王先生点了点头,他不禁嗤哼了声。
感觉上,那家伙根本是一个无可救药的赌徒……要是拿了三十万去还债那也就罢了,结果居然又继续赌?!
这种人,不见棺材不掉泪,没被逼到绝境是不知道要悔改的!
他一定会再跟景谊开口,所以他得告诫景谊,教她如何拒绝周全辉的要求。
毕竟,就算要行善做好事,也得把钱花在值得帮助的人身上,不然就没有意义了!
还有,他得再想办法确保景谊的安全,否则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就像一颗未爆弹,不知道何时会突然爆炸,太危险了!
“王先生,我另外还有件事要委托你们……”
星月在天幕里放光,虫儿在树林里鸣叫,惬意的夜晚,乔景谊在自家的温泉池里泡汤。
她上身趴在岸边石头上,侧头枕靠着手臂,闭着眼,享受着温热泉浸泡身体的舒畅,热气氤氲,熏得她昏昏欲睡,浑然不觉无声的脚步正在接近……
水流波动,一双炙热大掌覆上她肩膀,温柔的揉捏。
“你也来啦!”乔景谊缓缓掀开眼帘,柔荑覆住那手背,转过头微笑凝睇,不似刚出院时,在这儿撞见他,惊吓得像看到鬼一样。
官泽韬和她并肩而坐,健臂横放在她背后。
“居然丢下我一个人上来泡汤!”他睨了她一眼埋怨。
“你在开视讯会议嘛!”她嘟嘟嘴,当个不吵闹的小女人他还嫌!
“我后天要到内地工厂一趟,妳也一起去吧?”知道了周全辉的状况之后,他实在不放心留下她一个人在台湾。
“要去几天?”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