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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商榻前的帝女(下)  第6页    作者:寄秋

  看了一眼他的隆起,又见他全身血脉贲张、气血倒行,眼波闪过一丝无奈的向晚樱唇轻掀。“二爷要银针逼毒或是zi  du,向晚全无异议。”

  “什么,你要爷zi  du?!”他一半脸黑,一半脸红,是被气出来的,不敢相信她竟如此狠心。

  撒网捕鱼却网破鱼逃,网外的嘲笑渔夫白费工,人不如鱼聪明。“明知汤里下了药还一口饮下,二爷乃真英雄也。”依他的性子,绝不可能喝下来路不明的东西,唯一的可能是,他是故意的——只是想将计就计算计人,结果把自己困住了。

  “你……你好,你给爷等著,早晚有一天办了你。”让她心甘情愿成为他的女人。

  看著他恶狠狠的嘴脸,偏偏又一脸红如血,她不由得好笑又好气。“银针还是zi  du,二爷该明白自个儿快撑不住了。”

  他瞪、再瞪、又瞪,恼得牙口咬出血味。“zi  du……不可能,给爷银针逼毒吧!”

  若在她面前zi  du,日后他凤二爷还有什么脸面对她,自尊全无,颜面扫地,恐因此事被她笑话一辈子。

  他丢不起这个脸。

  “不好受,你忍忍。”向晚将烛台移近,银针过火,她轻挽袖子露出细嫩白皙的皓腕,将银针放入柜上取来的小瓷瓶沾了沾。

  “是谁害的?”他咬著牙,目光凶狠,下  shen的胀痛几乎要逼疯他。凤扬尘此时暗想著,一定要逼邪医雷仲春做出解百毒的丹药,服一粒终身受用,他绝对、绝对不能再被向晚以一针制伏,徒使英雄气短。

  “你。”害人不成反害己,他能怨谁。

  “……”对,是他,他千算万算漏算了一点——向晚聪慧过人,心思敏锐,怎会栽在小小伎俩下。

  他低估了她。

  “二爷,那汤好喝吗?”见他一脸憋屈,她直觉想笑。

  他已经被她的“绝情”气到不想回答,但嘴巴却自然而然地回应。“没你煮的好喝。”

  “送汤的表小姐美吗?”她语气有些挑衅。

  “不及你万分之一。”唉!他怎么又开口了。

  “二爷,忍一下。”一排银针展开,总共十八枝。

  “什么,忍……啊——”一阵剧痛由下腰处传来,他大叫一声,kua下顿然一片湿稠。

  第11章(1)

  “你说的是真的?观音面女诸葛是凤氏阿斗家主的小妾,她已经被收用了,不日要抬举到台面上?”

  一声急切的女声饱含焦虑,难以置信又带著深深的自责,不愿接受地怪罪起自己,希望传闻有误,并非耳中所听见的公主沦为小妾,或能有机会弥补、挽回不该有的错误,让原有一切回归正途。

  可是她什么也不能做,只能暗地里焦急,千方百计地托人打探消息,坐困愁城的想著:公主没事,公主她很好,公主一定会想办法回到皇宫,她要替公主守好风华宫,静候公主回宫。

  尽管一再叫自己安心,公主自是吉人天相,定会平安归来,久候多时的文若荷仍明白自己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皇宫内院戒备何等森严,三班宫卫日夜巡逻,冒充公主的她都出不了宫,外头的真公主又怎么进宫,根本是痴人说梦。

  云大哥说了要替她找寻公主的下落,无论如何也会让两人见上一面,再将身分交换回来,只是她必须出宫,不能再随侍公主左右,否则两张相似的面容同时出现,恐怕会引人疑窦,惹出天大麻烦。

  所以她不敢去问和西宁女诸葛有关的任何一件事,诸如她眉心的红痣是否为观音痣?年纪符合吗?样貌又是否生得与她神似?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人服侍?难道不想回帝都,取回身分吗?

  种种一切都像一颗巨大的石头压在心窝上,无处抒发,只能闷著,假装一切将否极泰来。

  只是她等了又等,问了又问,云大哥千篇一律的回答都是“急不得,尚在安排中,急躁吃不了热粥”。但是他眼底的闪烁和模棱两可的说词总叫她不安,莫名地,她觉得他有事瞒著她,并未说真话。

  “是呀!我是这么听说的,父王手底下有位谋士和凤氏接触过,当时出面接待的便是这位名叫向晚的女诸葛,听李谋士说凤氏上下都对她毕恭毕敬,她眼尾轻轻一扫就没人敢吭气,只差没喊她一声夫人了。”女人能力不逊男儿,她真想见她一见。

  “为什么是小妾而非元配?如果她的持家本事声名远播,远近驰名,凤氏家主该给她既有的尊重,名分上不能有所委屈。”文若荷很急,难免话中有些不满和愤慨,认为凤氏欺负人。

  “你傻了呀!皇宫待久把人都待笨了,凤氏是何等家世,赫赫有名的百年皇商,又是富甲一方的大家族,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抬个婢女进门为妻,光是个妾就十分勉强了,云雀安能配大鹏,她算是攀上高枝了。”卑贱的出身能有此际遇该满足了,当上富贵人家的姨娘已是她最好的出路。

  “她不是云雀,她是……呃!她是……她是女诸葛……”文若荷气弱地说不出她是高高在上的凤凰,尊贵无比。

  闻言,艳若桃李的女子大笑。“女诸葛也只是个称号,还能当饭吃吗?除了像你、我是皇室宗亲才享有殊荣,不然一般民间女子哪有什么地位,还不是男人说了算,男人要她往东就往东,往西就往西,没得讨价还价。”

  文若荷一听,心情异常低落。“天香,我们没办法帮帮她吗?她那么聪明,智胜诸葛,为人妾室太可惜了。”

  “帮她?”天香郡主鼻头一拧,露出不解神情。“她跟我们非亲非故为什么要出手?这宫里哪个女人不聪明,能在皇后眼皮底下活过三年,那已经成人精了,怎么不见你为她们出头?”

  天香郡主是个直肠子的人,有什么就说什么,从不遮遮掩掩,她对当今皇后从无好感的事众所皆知,皇后也不耐烦召见她,两人的交集少之又少,连皇宫宴会的女眷坐席也排得甚远,很少对上眼。

  连带著她与打小就认识的杜华玉也走得不亲近,两个人一见面不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便是冷嘲热讽,皇家堂姊妹的感情淡薄如纸,但是和“清华公主”倒是莫名其妙地好起来,尽管一开始是为了接近云破天才亲近她,两人却越走越近,宛如无所不谈的姊妹淘。

  大概是文若荷天生有种柔弱、楚楚可怜的模样,让只有兄弟的天香郡主感到亲切,油然生起想保护她的念头,丰王爷把独生女当儿子养,骑马、射箭、踢鞠样样精,女红、针线却是一窍不通,所以她特别喜欢说起话来柔柔弱弱、性情温顺的文若荷。

  她觉得自己像多了个亲妹妹,虽然她还少人家半岁。

  “就像你说的在宫里待久了,对民间百姓的琐碎事反而特别感兴趣,一个年纪和我们相仿的姑娘家怎么在商行中薪露头角,她凭藉的是什么,过人的机运或是天生的聪颖呢?无论是哪一点,想想就叫人佩服不已,想和她一样受人景仰。”越说,文若荷越肯定那名女诸葛就是杜清浅,只有她才有如此不凡的皇家风范,让人心悦诚服。

  文若荷假意低下头轻拂暗银剌绣莲青月裙上翊栩如生的莲瓣,趁天香郡主大把捉起剥好的核桃仁往嘴里扔时轻拭眼角泪滴,她无法不对杜清浅的现况感到担忧,总觉得对她有所亏欠。

  她此时的锦衣玉食,婢仆如云全是偷来的,以她侍女的身分根本不配让诸多宫人伺候著,而真正该受尊荣对待的正主儿却流落在外,不知受了多少苦,每每思及此,她便良心不安,心中有愧,万分渴望早一日寻回主子。

  “听你一说我倒有几分心有戚戚焉,女诸葛确实为我们女子大大地出了风头,连皇后都著人询问,有意召她入宫呢!”天香郡主对皇后的行为有些不齿,认为她是学人精,人家有意结交女诸葛,皇后也跟著学,简直了无新意。

  一听到皇后也关注此事,文若荷心里微微一惊。“母后也想见见那位向晚姑娘?!”

  “是啊,日前花月宴上她提了一次,真是吃饱闲著,有空怎么不去管管庞大的后宫,把中宫之位坐牢才是要紧事,所以我禁不住回了她一句‘要看观音痣女诸葛何必舍近求远,宫里不就有一个’,结果她瞪了我一眼,叫我回府让父王好好管一管,说我野得不像姑娘家。”哼!谁理她,父王疼女儿关她什么事,她管太宽了。

  文若荷暗吁口气。“天香妹妹,你在宫外常走动,姊姊就托你多为我打探那向晚姑娘的事,见不到人听听传闻也好,我也没有其他地方好去,除了这个走不出去的皇宫,我能看见的只有眼前这片蓝天。”

  皇宫虽大,唯有风华宫才是唯一的避风处,她不能和其他嫔妃和大臣家眷来往过于频繁,以免来日公主回宫后,有人认出她们俩的不同。

  “走不出去?”天香郡主忽然语气怪异地睨她,显得神情黯淡些。“你还不晓得云宰相已上书皇上,他为儿子求亲,想求取你下嫁公主太傅。”

  “什么?!有这种事?云大哥……呃!云太傅没提起此事,长公主是皇太女,日后要继承大统,怎么是嫁女而非招夫?”她大惊之余又对天香郡主感到抱歉,毕竟她心仪的对象正是云破天。

  “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朝堂上对立储一事闹得沸沸扬扬,以我父王一派主张立皇子为太子,取消女帝为主的祖制,原本宰相是持反对立场,坚持长公主才能承大统,可是这一年来却渐渐转了风向,同意我父王的改革政见。”皇后是例外,她想让华玉公主凤仪天下。

  “没人告诉我……”她苦笑著,眼神落寞。

  似乎每一个人都知道的事,她却唯独被蒙在鼓里,她身边的所有人像受了指示一般,不管宫里宫外发生什么事皆三缄其口,让她像傻瓜一样只能由天香郡主口中得知。

  美其名是保护,实际上是将她与众人隔开,无从知晓外面局势的变化,若非心直口快的天香郡主常来陪她,她对宫外的事情一无所知。

  “告诉你佳期将近,你好在我面前炫耀吗?杜清浅,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讨厌你抢走我的心上人,非常嫉妒你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我千方百计也得不到的男子!”她说时眼露妒意,当真不甘爱慕已久的云破天成为别人的驸马。

  天香郡主性子直,好恶全写在脸上,即使把“清华公主”当姊妹淘,不开心时她依然会表现出来。

  “我……呃!对不起。”文若荷不知道该说什么,一脸羞愧的道歉,对于突如其来的婚事她毫无头绪。

  说不上是喜还是难过,她心里头酸酸涩涩的,说她不喜欢处处为她设想的云破天是骗人的,打从他在离宫大火救下她时她已芳心暗许,几度午夜梦回时想的也是他,只要看见他,她便觉得活著是一件幸福的事。

  可是她明白两人的身分不配,一个是天,一个是地,即使在外人眼中她贵为公主,但她很清楚自己是谁。

  听到天香郡主忿然地喊她“杜清浅”,她是心虚的,不敢说出自己的名字是文若荷,她是假的,不是真公主,那名女诸葛才是清华公主,公主太傅云破天的良缘,她是顶替的假货。

  “谁要你说对不起呀!虽然很不服气,不过是你就算了,我早就看出云哥哥对你有意思,对我只是小妹妹的疼爱,先说好我不是败给你,是我爱的人不爱我而已,你别太得意了。”天香郡主不自在的服输,别扭的模样相当可爱。

  “他喜欢我……”她顿感不可思议,认为是天香弄错了,云大哥心中怎会有她,他是个值得配上高门贵女的男子啊。

  “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不论他面前有多少人,他看的人一直是你,目不转睛,心无旁骛,似乎眼睛里只有你的存在,旁边的人全是摆设,我的确很难过他眼中无我,可是我天香爱得起也放得下,虽然还是很讨厌你,不过他不爱我不是你的错,咱们仍是好姊妹。”她不会迁怒无辜,只怨某人有眼无珠,没瞧见她这颗闪闪发亮的明珠。

  “天香……”听了她I番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文若荷动容地握住她的手,热泪盈眶。

  多么难得的情谊,幸好有天香,让她的日子不孤寂。

  “好了啦!你不是要哭给我看吧!要是让云哥哥看见我害你哭了,我肯定吃不完兜著走,被他用凶狠的眼神瞪。”天香郡主脸色一变,手忙脚乱的替文若荷拭泪,但是被人伺候惯了的她哪会安慰人,笨手笨脚的一擦,反而揉出一双大红眼,好像她将人欺负得很惨似的。

  “谁会吃不完兜著走,还被人凶狠的瞪?”

  说曹操,曹操就到。浑厚的声音一响起,天香郡主身子一僵,顿时抖了一下,小媳妇般的往文若荷身后一躲。

  “没什么,本宫和天香开著玩笑,她逗得我很开心。”没有天香,她大概只会是一只井底之蛙,坐井观天。

  “你很开心……”看到她眼眶红肿,哭得甚是凄惨,他原就冷硬的神色蓦地一沉,目光森寒地看向“加害人”。“郡主刚把宫里搞得天翻地覆还不省心,|转身又要闹得风华宫鸡飞狗跳?若日子太闲了不妨练练字,修身养性,培养王府千金的仪态。”

  “我就说吧,他一定不分青红皂白地怪在我头上,认为全是我的错,我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小妖女。”天香郡主趴在文若荷背上小声嘀咕,听得她微赧双颊,不好意思让郡主背黑锅了。

  云破天没好气地横目。“咕咕哝哝说什么,郡主向来胆大包天,敢做敢当,有什么事尽管冲著下官来,犯不著做贼似的躲在人后,下官可不会吃人。”即使自称下官,他的气势可一点也不屈居下风。

  “出来就出来嘛,我要喊冤,清浅姊姊不是被我打哭的,她是感动,感动你懂不懂,我说我不跟她抢你,你们要成亲尽管去,顶多我在府里哭三天三夜,哭过了也就雨过天青,我才不稀罕你这个不识货的人。”她又不是丑得没人要,顶著她父王的名号,多的是求亲者往王府门口送聘金。

  “郡主将下官父亲朝堂上求亲一事告知公主?”他眉头拧紧,似乎不太乐意文若荷得知此事。

  千防万防防不住天香郡主这张大嘴巴。

  天香郡主不快地扬起下巴。“满朝文武百官都等著公主大婚,皇室好多年没办喜事了,要大肆操办一番,这可是喜事,有什么不能说。”

  云破天只淡淡看了她一眼,随即眼神一柔转向文若荷。“这事还没定下,皇上一日未拟定圣旨便不作数,因此臣没知会公主,怕是误会一场,盼公主勿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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