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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朝第一娘子汉  第14页    作者:寄秋

  他忽地面一凶的贴近。“年后更没空闲,要拜年、要走春、喝春酒,二月二龙抬头后铺子要装修,接着进药材、医馆开张,你说抽得出哪一日拜堂?”

  “这……”他说得不无道理,只有年前这几日比较不忙。

  “你嫁也是嫁,不嫁也是嫁,就选在小年夜这一天,夫为天,不得有异议,我决定就好。”再让他等就等出火了。

  面对他的佯怒,乔立春好笑的皓腕一伸环向他颈背。“都听你的总成了吧,火气别太大。”

  “难得看你这么温顺。”韩重华将头埋在她耳后:细闻她幽然体香,但手按着按着就由衫子下摆探入。

  “我一向温良谦恭,你不知道吗?”

  她眉桃,很挑衅。

  他笑着吻住她的朱红小口。“我只知道要堵住你嘴巴的最好方式是吻你,温良谦恭留着唬人。”一说完,他又封唇。

  月儿悄悄,挂在树梢。

  第八章  再见故人起疑心(1)

  “乔家丫头,听说你又要嫁啦?”

  是的,二嫁。

  刚和离不久的乔立春不到半年又要嫁人了,嫁的还是隔壁的韩大夫,此事让人口不到五百人的周家村瞬间沸腾了。

  大家震惊她怎么嫁得那么好,一个被夫家舍弃又带着两个孩子的下堂妇,凭什么运气好到逆天?

  其实韩重华刚带弟弟回到村里时,就被好几户人家的闺女给盯上了,虽然他年纪大了些,可样貌佳、学识好,又是有礼谦逊的大夫,听说还要在县城开医馆,这样的好夫婿上哪找,自然想快快定下来。

  这些姑娘脸皮薄,想着韩家人回村没多久,至少要等他们安顿了才好开口,大家有志一同的想等到年后。

  谁知这一矜持就被人捷足先登了,还是最不可能嫁人的乔立春,这叫她们情何以堪,只能泪洒衣襟。

  羡慕嫉妒恨一涌上心头,关于两人有嗳昧私情,甚至是私通的流言便风一般的流传开、把乔立春形容成荡妇、勾搭男人的狐狸精,一天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

  外头传得风风雨雨,乔立春安之泰然,不动如山,她唯一苦恼的是如何做嫁衣。

  “别碰,周婶,我手痛。”她满是针孔的十指血迹斑斑,再这么下去十根手指头都要扎烂了。

  急匆匆赶来的周婶神色慌张,一见到乔立春就捉起她的手,唯恐她急着嫁人会错嫁,哪晓得会碰着她的伤口。

  “怎么了,扭了手还是折了……啊!你跟针线有仇呀!为什么弄成这样子?”一见她手指上的小红孔便知是针戳出来的,一点一点的红十分悚目惊心。

  面上一红的乔立春羞愧的低下头。“缝嫁衣。”

  “几片布也能弄成这样?”满是鲜红的血。

  “我不会缝。”她老实说。

  “你不会?!”她重重抽口气。

  “病了一场,女红、刺绣全忘了,我作了一个梦,梦中有个白胡子老翁往我眉心一点,说:‘你命不该绝,当个女猎户吧!有了一身气力就不会再受人欺负。’,然后我就醒了。”她编得荒唐,可是居然有人信。

  周婢宽慰的一点头。“原来如此,难怪你以前连只鸡都不敢杀,这次回来却心性大变,连狼都敢杀,原来是神仙点化,要惜福呀!”

  “老神仙对我好,给了我一些又收回一些,人不能太贪心,有谋生技能我就很高兴了。可是如今一碰到这嫁衣我就头大,明明缝的时候很正,拿起来一看线竟是歪的。”

  太难为了,她宁可上山打头熊都比较简单。

  “哎呀!别缝了,我让菊芳给你做,赶一赶三天就好了,反正她也要绣嫁衣。”一起做不碍事。

  “菊芳妹妹说了人家?”乔立春替邻家妹子欢喜。

  “镇上米铺老张家的儿子,今年十六,我想先定下,明年八月再送嫁。”不到一年了,辛苦养大的女儿就要变成别人家的。

  “恭喜了周婢,多个女婿来孝敬你。”菊芳妹妹嫁得好,周婶也能安心了,为人父母者早盼晚盼,就盼着这一天。

  周婶笑得阖不拢嘴,却又故作不在意。“不敢指望,小俩口和和美美的我就舒心了,来年生个白胖孙子让我抱抱。”

  “你家大儿呢?何时请喝喜酒。”周大都十七了,比她小三岁,她都两个孩子的娘了,他还没当爹。

  乔立春想起另一个想当爹的男人,心里一阵发软,他对宝哥儿、贝姐儿有如亲生,两孩子都改口喊爹了。

  “哎呀!另一件烦心事,别提了。对了,只顾着说话,都忘了你要再嫁,你要嫁给谁呀?周婶我听得很胡涂。”有人说是西村的王麻子,又说南林村的李拐子,连死了三个老婆的张阔嘴也在其中,莫非一女配三男?

  她含笑地指指东边。“韩家。”

  “韩大夫?”周婢大笑着拍大腿。“早说嘛!吓了我一跳,还以为你眼睛没睁大随便一点,只想给孩子找个爹,若是韩家老大就妥当了,天作之合,当初我就看好你跟他……”

  再没有比知根知底的再好了,打小就认识,两家也走得近,亲爹亲娘都不在了,还近在紧邻,大伙都瞧得见,有个锅碗碰撞的大家也帮得上忙,欢欢喜喜结个亲最相配。

  虽然没有亲族帮衬,又各有负累,不过小俩口合得来最重要,都是好相处的人,不会恶言相向。

  原本周婶还很担心,怕又是钱平南那样的读书人,薄幸又负心,为攀权附贵竟把嫡妻扫地出门,一对可爱又乖巧的稚子也不要,只想着自己,不顾他人死活的自私鬼。

  还好乔立春选的是韩家小子,这下她真的可以放心了,交给他还有什么不放心,一看就知是疼老婆的人。

  “周婶,我们打算在小年夜把事给办了,那天要请你过来帮个忙,像是桌椅呀、上菜什么的,总要有个人呼前喊后招呼,我和韩大哥办不来。”他们当天是新郎、新娘,总不好出面招呼客人。

  嫁衣的事解决了,乔立春心里顿时轻松许多,虽是二嫁,伹她可是头一回上花轿,还真有点心中不太踏实。

  她就这样把自己嫁出去了吗?她不断自问。

  不过以她和韩家目前的情形,不嫁似乎有些桩糕,韩重华老是当乔家是自个儿家的进进出出,时日久了,难免有不好的话传出,打扰她想要的平静,还不如两家并一家,堵住别人的嘴。

  “成,那天也没什么事,我就过来帮忙,祭祖的供品有菊芳姊妹准备,我不操心。”

  “那我就先向周婶道个谢,要麻烦你了。”两个小的也要找人看着,免得当日没人理会。

  “哪里哪里,周婶乐意得很,这是一桩喜事,我来沾沾喜是好事,看我家那几个能不能找到一门好婚事。”盼星星、盼月亮,也就盼着儿女争气,成家立业生个崽。

  乡下人家求得不多,吃得饱、吃得暖和、有田耕、有间屋子住,再求个风调雨顺、外头不打仗,这也就够了。

  “对了,你们决定办几桌、请什么人,哪家的师傅弄席面?我得合计合计才不会出纰漏,虽是二婚也不能马虎啊。”周婶比新人还热衷,问个不停。

  “韩大哥请了镇上酒楼的师傅,二两一桌的席面,约办个五、六桌吧。周婶也晓得我们虽是周家村的人,可是都离开好些年了,以前的交情也生疏了,所以就请当时我刚回来时帮我整理屋子和几个走得较近的人,稍微热闹办一下就好。”隆重伹不铺张,过个场表示她已是韩家媳即可。

  “我知道了,你是怕人来闹场,还有不熟的人装熟来打秋风,放心,我晓得,会帮你盯场。”村子里贪小便宜的人可不少,拎两颗鸡蛋一把葱就带一家老少来海吃一顿。

  “周婶真好,就跟我亲娘一样,要是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她肯定忙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晕头转向。

  周婶难为情的红了脸,“说什么傻话,你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也当闺女来疼,若是你娘还在的话……啊,不提了,提来伤心,人都殁了好些年……”

  “是呀,人都殁了,过两日我再去祭拜,告诉他们我要嫁了……”那是乔立春的爹娘,她会代为上香。

  “出来个人,跟你们打听个人。”

  正当乔立春想着要置办什么供品时,门外传来无礼的沉厚男声,不想理会的她当没听见,以为没人回应,外头的人自会离去。寡妇门前是非多,二嫁娘亦然,她不自找麻烦3可是没想到外面的人瞧见门是虚掩的,居然自个儿推门而人,毫无入侵者的心虚,好像一扇门本就挡不住他们似的,大刺刺的如入无人之地。

  “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来找人的。”

  个头甚高的玄衣男子腰间配着长便,往院子一站。

  人都进来了,乔立春想装看不见也不行,她娟秀的面容闪过一丝恼色。“找谁,报上名来,认识的给你指路,不认识的请你快走,我家没男人,不方便留客。”

  这声音,这口气……很熟。黑衣男子身后的红衣男子神态张狂的走上前。“小娘子出来说话,我才好说个清楚。”

  “不必,我在屋内你也听得见,男女大防得谨守。”

  当是他家丫鬟吗?想使唤就使唤。

  “小娘子不出来,哥哥我就进去了,若是发生什么事可别怨。”还没人敢拒绝他,小村姑胆子真大。

  乔立春一听,整张脸都黑了,哪来的恶霸竟敢强闯民屋。“你给我站住,不许动,再动打残你双腿。”

  “好呀!我正想让人抬,双脚走路太累人……吓!你真逞凶……”一只荼杯从屋内丢出来,差点砸中红衣男子引以为傲的俊颜,他身侧的玄衣男子抽剑一挥,免去他毁容的危险。

  茶杯落在地,整整齐齐的一分为二。

  “你们才是恶徒,敢在我家院子拔剑……咦!慕容春秋?”乔立春气得起身出屋,但看到来人不禁吃了一惊。

  怎么会是他,他不是远在西南?!

  乍听自己的名字被一名村妇挂在口中,长得妖媚的红衣男子眼眸一眯。“你知道我是谁?”

  “什么……啊!你说啥,我听不懂,鬼才知道你是谁。”从震惊中回过神的乔立春立即装出一副无知的模样。

  “你刚喊出我的名字,本人正是慕容春秋。”他目光凌厉,大冬天的还摇着绘有桃花春渡的扇子。

  “有吗?你听错了。”她装傻。

  “本人的耳力是一等一的灵敏,三里外有人说我的坏话也听得一清二楚。”刁民,还敢狡辩。

  “那是你病了出现幻觉,有病赶快医,别死在我家,我一个妇道人家搬不动一具尸体。”乔立春很后悔为何要一时冲动从屋子冲出来想骂人,方才不打照面就好了。

  眼前的三名男子她都认识,而且颇有交情。

  带刀的玄衣男子叫沉默言,御前三品侍卫,但配属于雍王府,是雍王的贴身侍卫,武功高强,剑法一流,当今能敌过他的人不多,为人严谨话不多,雍王在哪他便在哪。

  那不用说,一身贵气的锦衣男子便是皇上最看重的雍王,也是继承大统呼声最高的人,皇上有意立他为太子。

  而红衣男子她熟得不能再熟了——应该说战铁兰和他熟得像仇人,对他的性子和嗜好都了若指掌。

  此人是慕容春秋,当朝丞相嫡长子,为人放荡不羁,不爱受拘束,放着京城的高官厚禄不要,跑到西南边陲当默默无闻的军师,为驻扎当地的定远将军出策谋划。

  战铁兰和慕容春秋熟起来那年,正是战大将军战死沙扬的时候。当时的东北军,团乱,群龙无首,导致连连败战,丢城失守。

  景仰战天鹰为人的慕容春秋便远从西南赶到东北,为战铁兰平息已散的军心,帮她走出丧父的伤痛,并推举她为东北将领,接下父亲的位置,重整了战家铁军的军容。

  有几个月战铁兰和慕容春秋几乎是形影不离,一度被误认为是一对儿。

  只是那时候战铁兰有婚约在身,守完三年孝便要成婚,两人之间像哥儿们擦不出火花,最后不了了之。

  而后数年常有鱼雁往返,伹见面的机会不多,因为他们都很忙,不可能往来频繁。

  不过最主要是避免君王猜忌,一个是西南的军师,掌握西南军军情;一个是东北军的女将军,麾下将士数十万,两大军种占据本朝军队三分之二,万一联合兴兵造反,那便是所向披靡,朝廷无人能挡。

  “赵四,你听见了没,居然有人舍得让我死,我这般惊才绝艳的风流人物谁不往我身边靠,就她巴不得咒我死。”慕容春秋妖铯的桃花眼中迸出无比的兴光。

  自从战铁兰死后,这是他第一次对女人感到兴趣,想猫捉老鼠似的耍玩,再弄死她。

  行四的雍王赵琳痕,露出轻笑。“那你就去死一死吧!反正你也活够本了,我会把你的灵柩送回京。”

  举手之劳不用客气。

  闻言,他莲花指一伸。“你这没良心的,利用完我就想把我一脚踢开,本人做鬼也缠着你,缠到地老天荒。”

  赵琳琅假意打了个哆嗦。“我不好龙阳之癖。”

  “死相,我的身心都给了你,临到头来你还翻脸无情。”要不是他特意陪他走这一趟,他能顺利接下东北军权?

  一旁的沉默言如同一座山,半丝表情也没有,他早已见惯了两人相处情景,对他们的胡闹习以为常。

  “那是因为我只喜欢女人,对你这种妖孽不感兴趣。”这院子倒是有趣,寻常人哂的是衣服、菜干,这儿挂的一排排全是肉干,有兔子、狐狸、獐子、野雁和狼肉……不是没男人吗?哪来这么多野味。

  “啊!我受伤了,满身疮疤……”他哪是妖孽,分明是祸水,天生来祸害别人,叫人生不如死。

  “你们是戏子吗?我们不看戏,趁天色还早赶紧走,入镇找个大夫瞧病。”乔立春急着送走瘟神,不想她稳定下来的生活又生变故,慕容春秋绝对是要命的搅祸精。

  要让黄鼠狼不吃鸡吗?

  不可能。

  叫人寒到心窗发凉的笑声幽幽响起。

  “小娘子好生有趣,就算跟我们演场戏也乐在其中。”

  “我不会演戏。”这死慕容没事找事,盯上她了不成。

  慕容春秋媚眼一送,轻轻挑眉。“说,你为什么知道哥哥是谁,说了哥哥就不杀你。”

  乔立春心想,凭他还杀不了她,不过若多了个带刀侍卫就不一定,幸好沉默言一向只听雍王命令,从不多管闲事。

  “你们不是说找人吗?找什么人,是住在村里的吗?你们说了我可能认识。”

  乔立春压根不理他,径自问话。

  “你……”竟然敢不把他当一回事。

  “韩军医。”赵琳琅早一步出声,一手按住慕容春秋青筋暴起的手臂,要他稍安勿跺,别自乱阵脚。

  她想了一下,“没这个人,只有一位韩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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