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有了方向,换苏万里苦恼道:“你们谁呀,帮我想想办法,户部没钱了。”上下贪污,光看这庞大的支出,他就心疼得肉痛。
“用你的铁算盘算一算,那些归田的世家权贵要缴多少税,几年算下来,你敢说户部没钱?”就从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名门大家刮一层油下来吧!他们的肉厚得很。
苏万里一听,乐得直拍桌,“真有你的,恺之。”
这几个男人很阴险地算计人,个个心黑手狠。
不久后,京城一片哀嚎声,而户部则乐得想放鞭炮庆贺,这一波的清算竟算出近百万顷的田,以亩数来缴税,再加上迟交的罚金,一共上缴了十万万两白银及数以万计的粮食,各地的粮仓都填满了,百姓能过个好年。
看着装满银子的国库,皇帝老儿乐歪了嘴,直接给处理此事的苏万里升了官,成为从五品员外郎。
“云惜月真嫁了?”
在齐宅,不习惯无事可做的云傲月又开始制药,挺着四个月大的肚子让下人磨药,将一袋药材磨成粉,她再调配剂量,让人拌匀,倒入水或蜜浆,搓成一粒一粒的药丸子。
因为她本身就是药师,还有沈太医为她调理身子,因此她怀孕后少有不适的状况,除了嗜睡和胃口变大外,她真的看不出是个孕妇,好吃好睡,好到能管闲事。
青玉点头,“是真的嫁了,安康那边传来的消息,听说老夫人气得想打死她,是贺夫人以死相护,还扬言她嫁女儿不用老夫人出一分一毫的嫁妆。”老夫人气到不许云家人去送嫁。
云傲月问:“几个月了?”果真是报应。
“快两个月了。”应该还打得掉。
“她才十三岁多,还不到十四,这年纪当娘,她吃得消吗?”她很想不管云惜月那个妹妹,可是她实在看不下去。
到底谁算计了谁先不论,但当个贵妾……唉,这不是重蹈她重生前的覆辙吗?
以她对朱月婵的了解,不是弄死孩子便是留子去母,云惜月讨不到任何便宜。
“夫人,这事您别插手,二小姐不见得乐意您出手阻拦,反而还要怨上您,她想当官夫人想疯了。”二小姐还曾表示自己就是要压过她姊姊一头,姊姊能得到的,她也能,夫人可千万别淌这浑水。
云傲月恼得一啐,“临川侯府是穷怕了吗?连这种小丫头也骗,不怕一家子折寿……”
“夫人,您别为二小姐担心了,有贺夫人在,她吃不了亏。”有贺夫人相护,又是亲外祖家,不会太为难二小姐的。
想了一下,云傲月轻声叹息,“也罢,总归有亲娘顾着,不像我……呃,青玉,你有一个多月了吧!”
青玉抚着平坦的肚子,眼神柔和,“快一个半月了。”
半年前,云傲月把陪了自己十几年的青玉给嫁了,嫁给小厮李新……不,李新现在是随从了。她送给夫妻俩一座二进的小宅子当新房,又给了青玉两百两添妆。
她成亲一年多才有孩子,而青玉婚后不到五个月就有,两人如今都是孕妇,生产期相差两个半月。
“在家里安胎,别再出来了,我这里不缺人侍候。”青玉孕吐得厉害,她怕青玉吐着吐着就把孩子吐出来。
绿腰打趣道:“是呀,青玉姊,你就别抢我们的活了,你现在是有男人的人,要以丈夫为主。”让一个大肚婆干活还得了。
一旁由二等丫头提上来的回波捂嘴偷笑。
“好呀!绿腰你这丫头敢挤兑我,看我不掐死你,过两年让夫人把你嫁给个瘸腿,看你敢不敢贫嘴。”青玉作势要掐人。
“啊——救命呀!大肚婆杀人了,我命休矣……”
看着重生前死得极惨的两个丫头都活得好好地,在她面前笑得快活惬意,云傲月的心十分满足。
如今离三皇子起兵造反还有三年,她可以安心待产,让孩子平平安安出生。
只是世事难料,云傲月怎么也想不到命运的齿轮转动,连带着这件大事也变了,她以为这几年没事的,但老天爷偏偏和她开了个玩笑——
政变提前了。
第11章(1)
“月儿,你准备一下。”
看齐亚林神色凝重的进入屋内,云傲月怔住。
此时的她肚子已经很大了,九个多月,快临盆了,双腿浮肿得厉害,走不快,每多走一步路就会觉得喘。
她一手撑着后腰,鸭子走路般走得很丑,绿腰、回波走在她身后,随时做出要扶她的动作。
到了快要瓜熟蒂落的月分,没有什么比就要生孩子的女人重要,齐亚林刚升上翰林院六品修撰,不知从哪弄来一批拳脚功夫不错的武婢,早晚分两批守在云傲月四周,以防意外。
知晓接下来几年会发生什么事的她觉得他太小题大做了,身为女人,哪个没生过孩子,就他一个人穷紧张,她照样该吃就吃,该睡就睡,全然不像第一次怀孩子的紧张孕妇。
但是齐亚林在宠妻方面向来不遗余力,他可以身上无银,只带十两银子出门,却不能忍受怀着身孕的爱妻有一丝疏漏,必须一再确保她万无一失才安心。
这点他很坚持,无论云傲月再怎么撒娇发嗔都不行,以她为主,行经百尺内的危险物品一律得移开。
两人如胶似漆,情深意浓,他即使被冠上“妻奴”二字也无所谓,认为夫妻和乐,感情甚笃,关卿何事。
只是他有事未告知云傲月,正如她也有秘密未曾坦白。他是铁打的太子党,比东宫的幕僚们更亲近萧元昊,东宫中的詹事府众人是由他评比后才得以入东宫,可见他在萧元昊心中的地位无人可取代,是辅佐上位者的能人,他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
虽然事事安排得妥妥当当,但难免有叫人防不胜防的意外突如其来,幸好先前的部署派上用场。
有人耐不住性子,提早动手了。
“准备什么?”她挺着一个肚子还能干什么?让她绣绣花还成,提枪上阵可就为难她了。
“城外乱起来了,可能会有小小的兵戎相向,你把粮食、水什么的都先备上半个月左右……”看到她圆得惊人的肚子,齐亚林又多添了一句,“生产用的剪子、干净的布,就连稳婆也别落下,还有救命的药丸子和伤药……”他越说越烦躁,恨不得将某人撕成碎片。
就不能沉住气多忍几个月,等他家娃儿呱呱坠地再说吗?他明明都算计好了,连那人会做什么都一清二楚,可向来算无遗策的他居然也会失手,被人钻了空。
他是萧元昊的人这件事不知怎么就传了出去,传到原本还算胸有成竹的三皇子阵营耳中。有鉴于他任翰林院这几年表现出色,皇上有意往上提拔,萧元裕内部的人马便出现分歧,有人说要弄掉他,有人则说多让他蹦跶几天,早晚收拾他。
那个想他死的便是傍上程贵妃大腿的贺重华,打从贺重华纳了云惜月后,就像和他损上似的,老追着他喊打喊杀,在朝政上不时拉两下后腿,落井下石,疯狗一样的死缠不休,让他气恼不已。贺重华成了他的政敌,令他每每筹划大事时还得分心对付那厮。
这一次也是因为贺重华的缘故才闹起来,他盯人盯得太紧了,一不留神自己就让他盯出端倪。
闻言,云傲月先怔后惊,面色一白,紧捉住齐亚林的手,“怎么会乱起来,不是有京畿营的驻军吗?”
“别慌,别慌,深吸一口气,你小心坐好,别乱动,我一看你动就心惊胆颤,比破了一百颗敌人的首级还惊心。”她是他的命呀!绝对不能有一丝闪失,若出了事,那他真的活不成了。
云傲月没好气的横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情逸致逗我,快说说外面是什么情形,我心里好有数。”
她不喜欢毫无防备的坐着挨打,死过一次后,她比一般人更想活下去,况且还没看见她的孩子出生呢!她还想抚养他长大,让他开口喊爹叫娘,软绵绵的小身子投入他们的怀抱,开心的笑着。
重生前已经苦过一回,她不希望黄莲含口,苦上加苦,能避免的她绝不让自己和身边的人涉险。
本想让她放心的齐亚林笑脸一收,面色冷锐,“三皇子子的人马忽然攻到城下,没人晓得他是如何将兵带至城外,等发现时已是黑幽幽的一片人头窜动……”
肯定是趁夜行动,城头上的防守太松驰,竟让他们从眼皮子底下钻进来,迅雷不及掩耳的直捣黄龙。
“挖地道。”云傲月毫不迟疑的脱口而出。
她听过这场战役,三皇子带五万精兵围攻京城月余,致使京中百姓无粮可食,怨声载道,对三皇子的作为不满,群起而反抗,家中锅铲、汤勺皆成为武器,奋勇杀敌,史称“元裕乱朝”。
但是那不在此时,如今早了些,重生前的这个时候她还在临川侯府,祖母那时已在弥留之际,听闻三皇子攻城一事而忧心尚在京城的她,没多久就因为忧思过重而病逝。
不行,她得先让人去通知安康的祖母一声,要她别挂心,修撰只是六品小官,皇子们争位不会打到他们家门口。
云傲月谨记着此事,蹙起的眉头不曾舒平。
齐亚林先是一愕,而后豁然开朗,“是贺重华的手笔,那人只会使不入流的手段,能达到目的就好。”他居然没防着那匹恶狼,太大意了。
没有一丝的怀疑,他几乎立刻相信妻子的“臆测”,女人的想法与男子不同,她们心思细密,能察觉细微处。
她微冒虚汗,担心自己把话说得太快,幸好他一向信任她,未再追问她怎么会想到这方法,否则她真回答不上来。她接着问:“能一夜出现的人一定不多,他上哪调来这些兵马,难道无人发现异状?”
一、两个也许会被忽略,但一次涌入上百个、数千个,没瞎的人都瞧得见,随便拉弓一射,摸黑乱射也能射中几个,以吓阻下面的人继续涌上吧?
齐亚林面色一沉,“是换防时动的手脚,前一批驻防官兵故意放行,让人先隐身城墙下,避开城墙上的巡防,待时机成熟便开始攻城……这次来了三、五万之数。”确切的人数不敢肯定,但起码是这个数,不会再多,他和太子在这方面控制得滴水不漏,虽有兵作乱,却伤不了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