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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袖添饭香  第9页    作者:简薰

  譬如,姑姑大手笔送她一块地。

  当时姑姑说,是买地赔齐家时,顺道买了一块给她当嫁妆,现在想来那不是嫁妆,而是赔偿,因为已经打算坑她这个亲侄女。

  在表哥带着齐金珠离家时,姑姑就想好了,要把自己说给纪颐溯,知道她虐了他们母子十几年,他们肯定会想办法黄了亲事,到时候她这正妻自然可以跟丈夫吵,庶子如此忤逆,肯定是欺负她儿子不在身边,要求姑丈让表哥回家等等,姑丈一来儿子少,二来对这正妻也是颇愧疚,或许就答应了。

  那块年息九百两的地,不是疼她才给的,是知道她会名声尽毁,内心有所愧疚才给的。

  祖母又怎么会不知道呢,一定是知道的,只是李家逐渐衰败,很需要纪家这边的金援——一个年入二十万两的库房,代表一年有上百万两进进出出,主母一年拿个两三千两回娘家给兄弟,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没想到船运赚的钱后来由纪颐溯另外置金库,家里的财产也一分为二,能钱滚钱的都被拿走,剩下的是死金银,姑丈甚至说,他自己以后会看帐本,姑姑若不能夺回家权,拿纪家的钱来贴补兄弟生活,李家真什么都不用说。

  姑姑需要一个「庶子看不起嫡母」的借口发挥,祖母虽然疼她,但孙女毕竟比不上两个亲生儿子,所以,她就这样成了犠牲品。

  陆氏跟纪颐溯虽然混蛋,可基本上大家都被算计了,姑姑为了儿子,祖母为了李家。

  想清楚那日,打击真的很大。

  她最信任的两个长辈,居然这样对她,两个叔父想过得好,应该是考功名,或者学着做生意,怎么会在家里等姊姊生钱,而且凭什么犠牲她,爹是京生,过世时明明至少留下六千多两银子,从京城出发前,她在父母房里,亲耳听到爹爹在问总共多少银子,娘说六千两多一点——这银子并不是随身银子,而是祖父留给爹爹的分例,爹爹放在李家的银子。

  可等到把她找回,丧事办完之后,祖母交给她的只有一千两。

  她一直以为是两位叔父联手骗祖母,反正钱也拿不回来,不想祖母伤心,她便没说,到了京城才觉得,也许是祖母作主分掉也说不定,孙女再亲,毕竟比不上儿子。

  虽然是在祖母跟叔父们的照顾下长大,说真的,她还真不欠他们,养育十年,坑了五千两,养郡主也不用那样花钱,何况以她的吃穿用度,十年还用不上五百两。

  至于姑姑,就更不欠了,每月回来一趟,说说话,摸摸头,这就毁了她?

  既然这婚配任务只要是李家女儿就可以,怎么不是其他堂姊妹呢,之所以选她,不就是因为她父母双亡吗?

  偷了她的钱给叔父,再毁了她的人,好支撑叔父?

  这认知的冲击真的很大,很大,她一度想逃避,但把蛛丝马迹串起,再想起她们说话时的模样,就是这样没错了啊,连想逃避的办法都没有。

  她花了好长时间才能接受,原来坑自己的不只陆氏跟纪颐溯,还有姑姑跟祖母。

  真要说起来,她更恨李家,从一开始拿走爹的钱时,就已经欺负她是孤女,到后来把她许给纪颐溯,还是欺负她是孤女。

  她很常上昭然寺,就是祈祷姑丈别让纪颐生回家。

  齐太太救她一命,她也会尽力照顾齐姊姊,姑姑坑她一生,她也想坑回去。

  以德报德,以怨报怨,至于看在什么姑侄一场的废话就免了吧。

  还好她自小想得开,胆子也大,不然遇到这种事情,真要上山当尼姑了,就因为一个为了儿子的狠姑姑,两个指望着姊姊过日子的懒叔父。

  把最重要地方想通,对纪家也就没那样恨了。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要归功于她在京城过得风生水起,高兴的事情多了,怨恨的事情自然淡了。

  十六岁时退婚,青天霹雳,十九岁时,她在梨花巷有间漂亮清雅的房子,门边有颗桃子树,结果时结实系系,整个院子都闻得到桃子香,回到家时,总觉得好舒服。

  丫头贴心,下人老实,石揺馆又很挣钱,厨房师傅跟跑堂她利用现代的分红概念拢络,个个铁打般的忠心,她什么都不用烦。

  自己掌柜也不过就是找事情做,她讨厌绣花,也不爱画画,那还不如出来算了,反正女子掌柜在京城也常见,她就勇于尝试一下,这有事情做,时间还过得真快,数银子什么的,最开心了。

  看着银子一点一点多起来,真的很爽快。

  京城女子地位高,好玩之处又多,每隔几天出去玩一趟,春天赏花,放风筝,夏日游湖,秋天吃蟹,城外搭乘软轿游山,冬日踩雪,有好料子就做几件新衣裳,有时真觉得现在才叫过日子,以前只是单纯的长岁数而已。

  日子越来越好,恨意就越来越少,有时候,她甚至连姑姑跟陆氏都不怎么埋怨了,若不是这两人,她又怎么能见识到馨州以外的风光呢。

  第6章(1)

  中秋过后,纪颐溯回到馨州,纪老爷抱着纪雨顺,一早就在大厅上等了。

  陆氏自然也等着,赵氏跟纪三织挨在下首——赵氏虽然没被提上来,但纪颐溯掌家后,对纪三织这妹妹颇为照顾,下人见风转舵,也对赵氏尊敬起来。

  李氏不想特意到大厅等庶子,但自己的儿子还在外头,无论如何,不是让老爷生气的时候。

  于是,当纪颐溯的马车穿过大门,停在纪家宽阔的青砖前庭,他下车入厅时,见到的就是一大家子。

  还没开口,小娃见自家爹爹,嗓子一扯,哭了起来。

  纪颐溯连忙从父亲手中抱起儿子,这一抱,纪雨顺瞬间止哭,眼睫毛上还挂着眼泪,嘴巴倒是笑得开心,发出几个单音后,吐了个口水泡泡。

  一向不怎么爱笑的纪颐溯见状也是笑了,摸摸儿子的头,「爹,母亲,我回来了。」

  纪老爷很是开心,「好,好,去换件衣服,准备吃饭。」

  下人动作很快,纪颐溯刚刚换好衣服,便已经开始上菜——纪老爷居中,李氏跟纪颐溯分坐左右,陆氏则在纪颐溯的下首。

  姨娘本不能上桌吃饭,但就在纪颐生追寻真爱,搞得纪家天翻地覆后,纪老爷发话,说多亏陆姨娘生了纪颐溯,所以以后不用站在后头布菜,上桌吃饭。

  李氏刚开始很气,但在一年多前,云缎谈了门非常好的亲事,她就比较心平气和了,七个月前,纪颐溯给云绵提了个商户人家,她又更高兴了些。

  是了,嫡女才有资格高嫁,庶女嫁给商户也就差不多,既然庶子识趣,也就顺水推舟,见纪颐溯给云缎一年时间准备嫁妆,云绵却是只有四个月,内心又更舒坦了些,嫡庶终归有别,故对陆氏不再那样看不顺眼。

  纪颐溯席间只是吃饭,撤席后,先是到父亲书房禀告此次上京收获——皇宫固然开眼界,不过最重要的是跟安宁驸马谈上了,安宁公主是皇后所出,皇帝的女儿,储君的同母亲妹,这京城生意要是搭上皇室,那可安稳得多,最多就是安宁公主多拿一些分红,却是不用孝敬京官,没有哪个不长眼的会来勒索公主的丈夫。

  纪老爷很满意,把家业交给这儿子,还真交对了。

  「有件事情,爹想跟你商量商量。」纪老爷有点为难,「你母亲说,想接你大哥回来。」

  「爹的意思呢?」

  「爹为难啊,他是我们纪家长子,但为了一个女人,却差点害死全家,要不是苏副知州肯收银子,纪家肯定完蛋。」

  苏副知州虽然在馨州居于二位,但即使是顶头上司吕知州,对他也很客气,因为人家的亲大哥可是刑部掌司,天下六部,他亲哥就独掌一部。

  一个副知州,外加一个刑部掌司,纪颐生强抢民女是罪证确凿,而他偏又在几日后带着那女人回家,下人不知轻重放人进来,只要踏进纪家门,那就能安上「窝藏罪犯」的罪名,窝藏罪犯就是全家都有罪,要弄垮纪家真是太容易了。

  苏副知州要一百二十万两算是良心价,因为那是全家的命。

  李氏自然也知道,所以这些年只敢软求,不敢跟丈夫吵。

  「爹,若是心疼大哥,可送给他钱银,若觉得纪家人少,儿子能再抬丫头上来生,但要接回来,儿子可不愿意——大哥至今没个道歉,只怪爹跟母亲嫌弃齐氏,却不想想我们一家上下都差点下大牢,再者,那齐氏先是勾引了嫡妹的夫婿,齐小姐好不容易再说到人家,齐氏却又让人传风声,害得嫡妹又被退婚,大哥固执,氏险诈,这样一对夫妻若是接回来,还说不定要闹出什么风波,上回纪家好运逃过一劫,儿子不认为次次有这样的好运气。」

  纪老爷原本被李氏哭得心软,但想到在苏家门口跪了那几个时辰,忍不住又来气。现在只要天气不好,他膝盖就痛,大夫说,就是那次害的。

  「再者,母亲肯定是以要拓展船运,人手不足,让大哥回来兄弟齐心这类理由说动爹,可是爹倒想想,大哥不懂船运,耳根子又软——儿子不孝,得说上母亲坏话,李家是越来越窘迫,听说连下人都散了不少,以前母亲能从帐底下年年顺走两三千两回娘家,现在却是不行了。」纪颐溯顿了顿,「不管是让大哥管馨州,还是让他管京城,大哥都无心,李家却是虎视眈眈,爹可愿意我们祖孙三代打下的富贵,这样拱手让人?」

  纪老爷无言,的确不放心。

  李氏官女嫁商,要不是自己当初说绝不娶妾,万万不可能娶到花容月貌的她。

  只是陆氏实在可爱,战战兢兢的样子,让人想保护她,这就忍不住收了,她肚子又争气,纪家人丁单薄,哪能让儿子流落在外呢。

  这事他对不起正妻,所以见她顺钱银帮娘家,也从不说破,那日李老太太生日,李家操办了一番,他这个女婿自然得上门,席间一个小姨子说「商人言,不能信,姊姊偏生犯傻,这下吃亏了吧」,他当时只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回到家,李氏又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说女儿已经出嫁,儿子又不在身边,丈夫又有姨娘通房,她只想有个人陪着。

  纪老爷一阵心软,以前一定回绝,这次却是没有,答应要好好想一想。

  这几日只觉得自己对不起正妻,儿子也毕竟是儿子,就算那齐氏只生两个女儿,也是齐家骨肉,若能养在松柏院,李氏肯定开心许多,再者,如果颐生回来,也得张罗娶妻之事,到时再抬几个姨娘,生多了就会有儿子。

  但颐溯一提,他才发现自己只想着安慰正妻,却忘了长子还是死样子,而且一旦回来,总不能什么都不让他做,安排进船驿是理所当然,可是,颐生真的不行。

  「齐氏人品不端,大哥又对她言听计从,李家逐渐败落,会为了钱做出什么事情,谁也不敢说——爹您胆子大,儿子我胆子却小,雨顺不到三岁年纪,我还想看着他成亲生子,给纪家传宗接代呢。」

  纪雨顺此刻正在纪老爷怀里,拔爷爷的胡子玩儿。

  纪老爷低头看看白白胖胖的孙子,的确,想看他成亲生子,想把纪家的富贵留给他享,想要纪家永世安康。

  「那你大哥那边……」

  「爹你放心,终究是我大哥,儿子每个月都派人拿银子过去,每年的布料什么的也都少不了,否则光凭母亲那一个月三两,他们一家四口加上那些丫头婆子,以大哥的吃穿用度习惯,怎么可能够。」

  纪老爷叹了一声,「不愁吃穿,就让他先住外头吧。」

  「大哥若是不能想清楚,现在接回来,只会对他有害,对纪家有害,让他在外头多过几年,知道家里好,等到回来时才会珍惜。」

  见父亲同意,纪颐溯笑了笑——他一步步报复李氏,纪颐生,纪云缎这三人,从不觉得愧疚,只是对父亲有些抱歉。

  李氏当然不是没钱,会只给三两,其实也是盼着儿子「穷」,穷了自然会低头回家,跟父亲认错。

  至于自己送钱给纪颐生,当然就是不要他低头,只是要他过得舒服,他越舒服,就越不会思考,越不会反省,越不可能回家,他一直记着纪颐生曾说「这纪家以后都是我的,你这贱人生的死奴才什么都别想」,他倒是要看看,纪家以后是谁的,又是谁什么都别想。

  「对了,吴家那边有好消息,云绵有了。」

  「有了?」

  说起好事,纪老爷脸色总算比较好看,「女婿虽然长得丑,但对云绵也真心好,女孩子嫁个知心夫婿还是比较重要的。」

  纪颐溯笑说,「当初爹还以为儿子想害妹妹。」

  「开玩笑而已,你妹一诊出喜脉,马上就来说了,你妹婿跟亲家母亲自来的,知道你娘听了肯定想见,还多来了一辆马车,吃了午饭过后,你娘收拾收拾,就去云绵那里了,住了几日才回来,若生的是儿子,就把澜州那块地送过去给你妹妹吧。」

  「可母亲那边……」

  「澜州那地一年也不过收五百两,云缎嫁妆光现银就三十万两,那一百二十抬加上各种头面也差不多五万两,这样还要什么?就算嫡庶有差,这三十五万两的嫁妆,跟一万的嫁妆,讲出来都要被人笑死,还好吴家明理,也不贪心,不然云绵光被埋怨没用,就有得她受。」纪老爷突然想起,「对了,这样算算,你都二十了,真该娶妻,等这阵子秋运忙完,爹找官媒来给你说,靠你母亲,只怕什么都指望不上。」

  娶妻……纪颐溯眼前瞬间浮现李知茜的笑颜笑语。

  若要娶,他想娶她。

  只是不知道她如何想,那日跟她承认自己就是纪颐溯之后,她倒是没他想象中的反应激烈。

  等过几日把累积的事物处理完毕,他再写封信给她。

  如果没遇见她,他对娶妻就没太多意见,门当户对,能生养,有气度便行,但既然知道后宅女子有人如此活泼爽朗,他自然是想跟这样能给他一片明媚风光的人牵手一生,而不是娶个端庄呆板的装饰品。

  「爹你别急,云绵有孕,我又蒙圣上恩德入宫嘉奖,还与安宁驸马搭上线,可是,云缎成亲半年却没喜讯,大哥又如此,母亲心里已经不痛快,又何必在此时张罗我的婚事呢。」

  纪老爷又是一阵叹,「云缎那里可好?」

  「梅花府太远,与郑正辅家又素无来往,两家中间也无共通友人,且云缎是嫡长媳,官家深宅后院的女子,并不那样好打听。」

  「都是你母亲,非得把云缎嫁入官家,怎么劝都不听,现在可好,连女儿怎么样了都不知道。」

  「正辅家的媳妇,至少吃穿不用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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