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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品芝麻官(上)  第17页    作者:千寻

  一句话,云青明白她的意思。

  他顺着她的话接下,“不瞒王爷,那书是在下编写的,本只是为着明年春天要参加科考的弟弟所编,但弟弟不愿藏私,他愿有更多人能阅读这些文章,增广见识、开阔胸襟,替朝廷培养更多得用人才,因此下官才会把书拿出去,希望能将它付梓。”

  “你们这对兄弟果然见识不凡,本王知道了,回京后必会将此事转呈父皇。”

  然后,燕静和云青又聊了许多朝堂上的事,两人说话间,为了暖场,偶尔关关会插上两句话,但她一开口就惹得众人会心微笑,她的见解独到、视野不同,在在令人惊艳。

  把云青看得全身快冒火的明月公主也试着加入话题,但明明她是身在那个皇宫里的人,可她说出来的话,似乎总是让人轻易略过。

  比方在讨论最近查贿贪污之事。

  云青道:“治大国若烹小鲜,为宽裕者,日勿数挠,为刻削者,日致其咸酸而已。”

  关关说:“治大国如烹小鲜,不挠也,躁而多害,静则全真。故其国弥大,而其主弥静,然后乃能广得众心。”

  明月公主道:“御花园里的鱼又肥又大,煮出来的汤又甜又鲜。”

  众人:“……”

  比方在讨论御人之术时。

  燕静道:“知人善任、恩威并施,御下是上位者必学功夫。”

  关关说:“雕琢玉石需要刻刀,雕琢人需要苦难,予以磨练机会,一手培训出来的人,必会尽忠。”

  云青道:“把棋子放在最明显的位置,就能看清楚它有什么用途。”

  明月公主说:“父皇赐下一副墨玉棋子,这些日子我天天都在练棋。”

  众人:“……”

  唉,天真的人有天真的好处,肤浅的人有肤浅的可爱,但既天真又肤浅的人谨记,千万别在别人讨论有深度的事情时开口发言,否则好处没有、可爱没有,只会让人想寻把钉书机,往你嘴唇上敲几针!

  然明月不知道问题出在自己身上,却认为是众人在排挤自己,她早已习惯所有人以自己为中心,可是在这个车厢内,她尝到前所未有的挫败。

  不能说话,就只能看了,她的一双眼珠子全挂在云青身上,她看得专注而仔细,如果眼光可以吃人,云青早已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照理说,他们两人是不可能的,云青不过是个七品小官,就算有才有识有外貌,也轮不到他当驸马。

  因此云青根本没把明月公主的打量放在心上,关关更没放在心上,比起只能纯欣赏的公主,那个想搞乱伦的蕥儿才是头痛人物!

  只不过他们这时候都没想到,不可能的事可能了,就叫作意外,而意外处处有,即使云青只是一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也逃不过意外发生。

  第十章  筹办幼稚园(1)

  回家洗过澡,关关想做点面疙瘩,等云丰带蕥儿和杨大婶一家回来后,有热汤可以暖暖腹,便往厨房走去,却发现云青早自己一步梳洗完毕,已经在里头和面切菜。

  关关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如果蕥儿这时候回来,看见他们窝在厨房里,不知道会不会又闹上一场?

  她无意害人家兄妹阋墙,更不想没事招个狐狸精名头回来,她只是暂时客居此地,对于爱情,她看得不重,如果真是为难,她可以把喜欢减一点点、再减一点点,直到他们重返朋友身分。

  虽然这个想法让她心头卡卡的,脑子糊糊的,鼻翼间有些小小的酸涩……很有点疼痛呢,但她知道自己会好的,经过多少竞争、历过无数风雨,她比别人的一世多了一世、再一世,她很清楚,爱情没有那么重要,真的!

  方云青转头,发现关关的犹豫不决,岂能猜不出她心里想些什么?

  放下锅铲,他走到关关面前,拉过她的手、走到炉灶旁边,关关下意识接过铲子,搅动里面的骨头汤。

  沉默须臾,云青开口解释,“蕥儿不是我的亲妹妹,她是我和云丰进京住在大杂院时期认识的,当时她和祖母也住在大杂院。

  “蕥儿的祖母对我和云丰很照顾,后来一场风寒夺去老人家的性命,我们便认下藉儿当妹妹。事实上,姓方的是蕥儿,不是我们兄弟,不过方恰巧是我母亲的姓氏,我们在被兄长驱离家族后才改从母姓。”

  被兄长驱离家族?泉州南开城人?方云?考上进士的两兄弟?

  蓦地,一根丝线串起所有的事,她霍地惊觉,猛然转头望向云青。

  她想起来了,难怪觉得方云这个名字很熟悉,那是宋家的方姨娘,是宋怀恩他老爸的小三。

  “避雨的宅子是太夫人给你母亲的礼物,是你们小时候住过的老屋,对不?”

  太夫人?云青微哂,真聪明,她联想起来了。

  如果不是蕥儿胡闹,云青根本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和宋家的关系,他们兄弟俩与宋家早已恩断情绝、再无牵连。

  “对。”他点点头。

  “你不叫方云青,你是宋家二爷,宋怀青?”她问。

  前世,宋怀恩在父亲离世后,便将方姨娘和他们兄弟逐出家门,此事南开城里人人知晓,宋怀恩财大气粗,宗族里受过他好处的长辈不吭声,外人哪有说话的分儿?她不确定宋怀恩有没有后悔过,但这件事在他的名声上造成不可抹灭的污点。

  她只是小通房,是双耳不闻窗外事的小奴婢,那堵墙圈住她也封锁了所有讯息,她不知道朝堂动向、不晓得国家大事,更不理解经济民生,她只知身处的朝代是大燕国,至于宋怀青、宋怀丰这两位爷,她见都没见过。

  但即便兄长如此对待他们,在宋怀恩去世,王氏面临族人的巧取豪夺时,是他们挺身出来说话,没让宋家产业落入旁人手里。

  那时的宋二爷、宋三爷已经当上官,他们不是以宋家子孙的身分说话,而是以官压民,换言之……关关屈指一算,明年的科考,云丰定会榜上有名?

  知道云青的身分,所有和宋二爷、宋三爷的记忆全跳出来了。

  “对。”

  “所以那天你待在围墙外头,并非意外?”

  “我刚回故乡当官,想看看旧时屋宅。”

  “那堵墙,离你小时候住的院子很近?”

  她猜错了,他停留在那里,不是因为小院离自己的旧居近,而是因为清楚那个小院是邵翠芳住过几十年的地方。

  他在那堵墙后,想象着那个和孩子们玩得欢畅的身影,想象她的快乐。

  母亲是个姨娘,绝对胜过她这个小通房,母亲有两个亲生儿子,她身边的孩子却不是自己所出,照理说母亲各方面都比她更好,可是到最后,母亲抑郁而终,而她……几个小辈想尽办法要替她挣得诰封。

  他还记得帼容曾经信誓旦旦地对他说:“这辈子我最想娶的,就是像母亲那样的女子。”

  曾经他不明白,宋怀恩死后,撑起家业的明明是王氏,为什么孩子们心里尊崇敬爱的,却是一个庸碌平凡的通房丫头?

  现在他终于明白,关关不庸碌更不平凡,而……不只是帼容,便是自己,最想娶的也是她这样的女子。

  他不知道宋怀恩的孩子们没有关关的教导,还会不会像上辈子那样出息、会不会出面求他和弟弟重返宋家大门?他不介意,因为他很清楚,有得必有失,若此生他能得到关关,便是要用宋家子孙身分做交换,也很合理。

  云青没有反驳她的话,只道:“我想你知道,我和蕥儿并没有你想象的那种关系,等她回来,我会跟她说清楚,也该是时候好好替蕥儿寻门好亲事了,免得她胡思乱想、糟蹋自己名声。”

  他的话让关关松展眉心,那个酸酸涩涩的感觉消弭。

  “少女怀春总是诗,你别对她太严厉了。”今儿个,蕥儿是憋不住了吧。

  爱情是一种最不平等的关系,若是彼此相爱还好说,顶多是谁欠谁多、谁欠谁少的问题,若是单方面的感情,那已经和欠无关,而是自讨苦吃的问题。

  人生很长,总有年幼无知的时候,不吃点苦,怎么成长?

  “嗯?”

  “那你呢?你心里头,也有一首属于我的诗吗?”他问得大胆,不禁脸红了。

  她被他问得手足无措,也脸红了,但是在他发问后三秒钟,一首诗贴在她心头上的微博,等待与他分享。

  柬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萧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云青没逼着她回答,只是带着可疑的红晕,拿来大锅子,把熬好的骨头汤盛起,重新放入清水,待水滚,拿起发好的面团,一手持刀、一手持面,手上飞快动作,一片片细白的面片跳入沸水里。

  关关在旁帮着搅动铲子,不让面片粘上锅底,热热的蒸气扑上两人脸庞,本就红透的脸,越发像蒸透的螃蟹。

  安静、沉默,却没有半分尴尬,两人各自沉溺在淡淡的幸福里,想着身旁的彼此,嘴边的笑,不曾歇过。

  直到很有默契的两个人,把汤面端上桌,才结束这份甜美的静谧感。

  关关打破沉默,“你真的曾经承诺过蕥儿,等她长大就娶她为妻?”

  “当时的她只有八岁,你觉得我会和她较真?”

  关关明白了,他当她是孩子的胡闹,她却把自己的话当成承诺。

  “你没有立刻反驳,她便解释为默认,这是种形式上的谎言。你知道谎言和诺言的区别在哪里吗?”

  “在哪里?”

  “谎言是让听的人当真,诺言却是说的人当真。于是她说、她当真。她把诺言存在心底多年,然后一天比一天加深认定,以至于会出现今天的场面。”她理智分析。

  “我明白了,我该为蕥儿的错爱负责,我会把话说清楚。”

  那天吃过汤面后,云青、云丰和蕥儿三兄妹关在屋里聊了大半夜,蕥儿离开云丰屋里时,遇见正在赏月的关关。

  她的眼睛发红,鼻子肿得像蒜头,她没向关关寻衅,没跳过来捅她两刀、揍她几拳,但瞟向关关的眼神绝对称不上善意。

  关关很清楚自己的幸运来自哪里,第一、杀人有罪。第二、定夺罪名的是县太爷。

  被心上人处死,比自己找地方死一死更恸人!

  杨寡妇和两个儿子在方家住了十几天,云青和关关合力替她把事情给圆满解决,有钱人看重风水的心态比他们想象中更厉害,因此最后成交的不是一百一十两,而是两百两纹银。

  扣掉贿赂道士的十两银子,剩下的钱在城里置屋、买摊位,还存下不少私房钱,而那个赔三两银子,且费尽无数心思才让杨寡妇顺利搬家的马大叔、马大婶,很快就会发现,开门时,不见山不见水,只见着新坟墓。

  奉劝世人,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儿千万别做。

  第十章  筹办幼稚园(2)

  转眼夏季过去,入秋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冷。

  眼见春科在即,云丰闭门读书,没有重要的事绝不出门,他对此次的科举有必中的决心。

  云青明白,若命运未变,云丰此次定会考上,但自从他拒绝谷家婚事后,许多事都不同了,前世他不认识燕静,他当官六年已经升为五品同知,他在五年后才回家乡任职,而关关……始终没跳过那堵墙,走到自己身边。

  但是,前世对宋家两个爷不太熟悉的关关却自信满满,拍着云丰的肩膀说道:“放心,这回你定会考上。”

  她笃定的口气让蕥儿轻嗤冷笑,道:“你以为自己是王母娘娘吗?谁中、谁不中全在你的掌握中?”

  关关没生气,却笑咪咪地回她一句:“你弄错了,我不是王母娘娘,是文昌帝君,这回考试云丰必中,这么努力的人不中,是老天爷掉了眼睛!”

  她的话带给云丰莫大的信心。

  云丰悄悄在她耳边说:“你不要介意蕥儿,她的心情不好。”

  关关点头,失恋的女人,有多远躲多远,被子弹扫射的感觉实在不怎么舒坦。

  关关忙坏了,每天和云青一起进进出出。

  他们白天得应付衙门里的事务,也不晓得燕静说的是真是假,但就算是假话,凭云主目的性子,都回到家乡了,怎能不做出一番政绩?

  县令之职在于倡导风化,抚字黎氓。

  所以关关每隔数日便进云青屋里说几篇民间故事,由他录下,然后将故事传予说书人,让说书人藉由精彩、动人心弦的故事来倡导道德教化、鼓吹善良风俗。

  于是虽然还做不到路不拾遗,但百姓个个敦亲睦邻、见义勇为,争产夺财的案件少了许多。

  县令之职在于养鳏寡、恤孤穷。

  所以云青在那些贫困户里挑选得用人手,寻人教导他们一技之长,并为他们寻找合适去处,这个想法源自于关关几句话。

  她说:“受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与其养着他们,不如教导他们卷起袖子、流下汗水,自己种出来的米粮最甜,自己挣来的银子最珍贵。”

  除此之外,他还办了老人院、孤儿院,专门收养贫困孤苦的百姓,他让老人来照顾孤儿,让孤儿有机会健康茁壮,也让老人有机会享受含饴弄孙之趣。

  县令之职在于修河工、收赋税、增户口。

  这些说来是三件事,不如说是一体两面的事,只要水利完善、农产丰收、百姓富饶,自然会有邻县的百姓愿意举家搬迁,人口多、收入丰,往朝廷上缴的税,只会增不会减。

  因此打一上任,云青便在农业水利上头特意尽心。

  他找专业人士到处勘察地形,他耐心询问水利建设工程,他舍得在这上头丢银子,并打定主意,用银子砸出一点成绩。

  县令之职在于审察冤屈、躬亲狱讼。

  这个恰好是关关的专长,这年代没什么高智慧犯罪,只要细心追查犯罪动机、观察事发现场,再加上一些特殊的问案技巧,很快就能破案,令凶手俯首认罪。

  但是关关说:“一个好的县令不只是能够明察秋毫、追出罪犯,而是要遏止犯罪的发生。”

  云青道:“再好的县令也无法掌控人心。”

  关关摇头,说:“当然可以。个人及社会存在各种不同的内在、外在吸引力,会将人推向或拉向罪案,因此人需要自我控制能力及社会控制能力,来遏止个人的犯罪倾向。”这是美国犯罪学家雷克利斯所提出的“抑制理论”。

  云青听得很仔细,虽然只能懂上五成,却依然耐心询问,“什么叫做内在、外在吸引力?”

  关关回道:“内在吸引力是指歧视、贫穷、失业等等,而外在吸引力像是坏朋友的影响、社会风气的带坏,不管是哪一种,都会让人引起愤怒、冲动、焦虑等等负面情绪,使得人失去理智及判断是非善恶的能力,所以百姓需要内在自我的控制及社会控制,来阻止自己的犯罪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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