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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心有罪  第2页    作者:寄秋

  『啪』的一巴掌响起,男人的耐性告罄。

  「该死的风间彻,你想玩女人去找鸡,别想拿我当发泄工具。」枉她还傻傻地爱上他,以为她将是浪子的最终。

  「茱蒂,当初是你情我愿,玩不起就不要玩,别事情未照你的计划走就恼羞成怒,我曾说过七年内不结婚,如果你想等就慢慢等,或许等久会有希望。」他接住她挥来的第二记巴掌,以肘顶住她肩胛压向半倾的椅垫。

  难以想像这对男女刚才还干柴烈火的,因为此刻他们眼中的欲望之火早就不复见,只有越来越陌生的目光,以及疏离。

  爱在两人之间是不存在的,至少某一方是不爱的,风间彻要的是短暂的快乐,他乐于周旋众女之间,半点不沾身的游戏其中。

  也许他爱过少数几个吧!可那萤火般的爱恋不足以令他燃烧,不安定的灵魂始终追逐着一道又一道美丽的彩虹。

  不过相对他的用情不专,用尽心机想成为他妻子的茱蒂是真的动了情,她以rou体为饵换来他的宠爱,自以为两人一旦发生关系,他便是她逃也逃不掉的掌中物。

  「这算什么,难道你一点都感觉不到我对你的感情?」她忿忿地说道,一脸不甘。

  俊雅面容浮出怜惜笑意,好声呵护,「你不是第一个爱上我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要是我一一回应,你想我身边的位置还容得下你吗?」

  他笑得柔情,却说出世上最残酷的话。

  他的人、他的心不属于任何一个女人。

  婚姻,太遥远了,谁会为了一朵随手可撷的花而放弃整园争艳的娇蕊。

  不过,就是有些被女人宠坏了,甜头吃多了忘了苦味,他认为眼前的女伴只是一时头脑不清楚,只要「晓以大义」就还有救。

  他错估了女人对爱的执着,结果是——

  「茱蒂,看看你干了什么好事,这辆车上个月才由德国运来,我开不到一百公里……」而今却毁在她手上。

  看着前轮卡在水沟,车身一边高一边低的冒起白烟,脸黑了一半的风间彻气急败坏的下车,人站在风雨中查看爱车。

  他怎么也没想到茱蒂为了报复他,居然发狠地松开手煞车,让停在路边的限量跑车滑向一旁的田地,整辆车砰的卡死。

  更让人始料未及的是,她转身奔向刚好路过的喜美,头也不回地搭顺风车离开,临走前还将车钥匙丢进野草杂生的深处。

  完全傻眼的风间彻根本来不及阻止,他呆立足足一分钟,直到无情的雨淋湿头发才骤然清醒,忍不住咒骂了一句。

  风很凉,他打个哆嗦。

  头一次被女人恶整,他心里有说不出的窝囊,但是当务之急是找回车钥匙,说不定还能发动车子,利用后轮的转速慢慢拉回前轮,趁雨势尚未转大前开至附近的修理厂修理,顺便避避风雨。

  只是不熟悉地形的他一靠近草木繁盛的区域,一只脚不知道是绊到什么,没法站稳的往前扑倒。

  好不容易站起身,才刚跨出一大步,满是腐草的地面竟是水深及腰的坑洼,他扑通一声跌入坑里,不小心喝了好几口脏水,迈力划动双臂才逃出生天。

  等他再回头一看,入目的是密密麻麻的长草和交错的树木,他根本不晓得身处何地,连车子在哪也瞧不见,黑压压的一片。

  这下子他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欲哭无泪地望向骤雨直落的上空,被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阴暗丛林。

  苦笑着,他只得向前走,心想着保持直线前进,总会走出这片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鬼林子吧。

  谁知他想得太天真了,平时疏于整理的荒林处处是危机,有时是积淤的蓄水池,有时是高出地面的土堆,有时是造景用的废弃池塘和大石头,有时是自然形成的湿地,他不只一次跌入陷阱中,咒骂声不曾间断。

  蓦地,他眼尖地瞧见前方有微亮灯光,心中大石微微放下,虽然举步维艰,走三步跌两步,满身是泥泞,狼狈不堪,他还是拖着湿漉漉的笨重身躯朝光源处走去。

  但是,这是什么鬼玩意?

  冷抽一口气的风间彻不觉自问,有几分迟疑。眼前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形体是何物,不会什么倒霉事都让他撞上了吧!

  「你是人?」

  十分钟后,他确定鬼气森森的「女人」是活人。

  呃,是女人没错……吧?

  除了声音像,有双雪白透皙的美足外,他实在不敢想像有人能邋遢到这种地步,完全没有身为女性的自觉,流浪汉说不定都穿得比她体面。

  身为创造出「美」的整体造型师,他真的无法接受她的自我糟蹋,十根手指头发痒地想替她烫直那一头杂草,修剪刘海,换掉阿嬷时代的古董眼镜,修眉理容上彩妆,脱掉冲击视觉的丑恤和花长裙……

  「垂涎我的美色请放在心里,不要视奸我。」这男人的眼光……唉,太露骨了。

  闻言,他一怔,随即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你哪来的美色,一只史前变形虫,我就算瞎了也不会……」

  「看上你」三个字没能说出口,一只保丽龙空碗从天而降,正好罩住他脑门,活似西瓜帽。

  「人在屋檐下要斟酌言语,你知道外面在刮风下雨吧!」丁晓君笑得和蔼可亲,提醒他自身处境。

  面对一个只看得见半张脸的女人,风间彻识相地收回诸多想法。「你一个人住在这里?」

  「你有看到你以外的第三人,麻烦通知我一声。」她要贴符驱鬼。

  「你不怕?」就算不是引人注目的美女,独居仍有危险。

  她推了推镜框,噘唇吹起过长的刘海。「怕呀!尤其是不请自来的客人,我怕死了他们赖在这儿不走。」

  「我不是游民……」他试图解释。

  「等一下,先生,进屋先脱鞋,我可不想有两排泥脚印。」她今天没有打扫屋子的时间。

  一脚在外,一脚举高正在进入,风间彻定住了。「这是义大利进口小牛皮鞋,一双要价五万元。」

  「可是它泡水了,一文不值。」她哈的一声,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你……」他忍恼地踢开浸水的昂贵皮鞋,将臭袜子丢在屋外廊角,光着脚丫子走进木板铺地的室内。「我可以借电话吗?」

  风间彻从西装口袋掏出湿漉漉的手机,很明显它泡过水了,不能再使用。

  「向后转,角落的茶几上。」她一比,很有待客之道。

  「角落……」手拨式的,现在还有人用这种过时的电话?

  「啊!对了,我忘了缴费,它被断线快半个月了。」她太忙了,忙得没时间做些不重要的事。

  「……」手持电话筒,耳边传来嘟嘟嘟的声音,那张大受女人欢迎的俊颜变得非常难看。

  第2章(1)

  「喂!你的衣服一直滴水,最好想想办法让它别滴了,要是木板吸太多水腐朽或长白蚁,我可要向你索赔。」

  这女人、这女人……她没瞧见他媲美偶像明星的俊帅脸孔,以及令人称羡的强健体魄吗?多少人为了求他一睐,无不用尽心机。

  而他就在她面前,落魄中仍带着非凡帅气,举手投足间的男性魅力无人能及,即使是八十岁的老太婆也会为之芳心大动,面红如潮。

  可她不只视若无睹,还当是碍事的臭虫,连连挥手要他走远点,甚至口气有点嫌弃,一回屋便在有盏台灯的桌前坐下,视他为无物地执起炭笔直挥。

  他,第一次被人忽视得这么彻底。

  这是耻辱,以他俊美如俦的外表居然有人不鸟他,还不为所动地做起手边的工作,这对在女人堆里无往不利的他而言,简直是践踏男性尊严。

  虽然她不像女人,而且不正常到极点。

  「或许你可以借我一套便服,让我换下这一身湿衣。」他露出最亲善的笑容,电力十足地展现优雅气度。

  抓了抓头发的丁晓君施舍地给了一眼。「你觉得我这儿有男人的衣服吗?如果你想穿我的也行,只是怕不合身。」

  说完,她凭着脑海中的想像,咯咯地笑了起来。

  风间彻的脸又黑了一半,表情比被雷劈中还难看。「我需要一件遮蔽物,除非你不介意我继续滴湿你的地板。」

  她一怔,目光直直地往上移。「厚!听起来像是威胁,我帮了你,你反倒对我不怎么友善。」

  一句话,忘恩负义,这年头狼心狗肺的人越来越多了。

  「小姐……」他很感激,但全身黏答答的真不好受,他还闻得到身上发出的臭泥味。

  「我姓丁,叫我丁小姐,还有,长廊走到底有间空房,放了我阿公『生前』的旧衣,你自己去挑了穿。」别来烦她。

  灵感一来什么也挡不住,她要趁缪思女神还在时多赶两张稿,免得天一亮她又想睡觉。

  丁晓君是标准的夜猫子,也不知打哪时开始,她就寝的时间越来越晚,相对的,早上就爬不起来,久而久之造成恶性循环。

  这些年她的作息是日夜颠倒,人家刚要起床她才要睡,别人夜晚昏沉沉,她精力旺盛得仿佛喝了十瓶蛮牛。

  所以她做不来朝九晚五的工作,随性的个性也不喜受拘束,因此在家接案最适合。

  当然,这是兼差,她还有一份大家眼中的正当职业,只限晚上。

  「生前?」他忽然觉得毛毛的。

  「还是你决定穿我的比较炫?」她是无所谓,顶多他穿过后,她留下来当抹布使用。

  咬着牙,他牵强地勾起厚薄适中的唇。「不用了,我借用令祖父的衣裳。」

  死人的衣服就死人的衣服,没什么大不了,总比穿上女人衣物,显得不伦不类的好。

  风间彻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摸黑走到屋子的另一头,看似颓废的房子并未如意料中的腐败,没有一丝东西放久的霉味,反而淡淡的香茅香气迎面扑来。

  他有些怔愕,以为以屋主的懒散模样,应该不会勤快的保持屋内整洁才是。

  但是,这些都和他无关,他不过借避风雨而已,现在最重要的一件事是换下湿衣,洗净一身脏污。

  幸运的是,他还发现一间可用的浴室,没有浴缸,倒是放了一只桧木桶,外接热水和天然泉水,能同时注入木桶里平衡水温。

  风间彻不作二想的脱衣,泡在热水里彻底放松,甚至还有点昏昏欲睡……

  「对了,先生,后院的雨棚下放了洗脱烘一体的洗衣机,请你别太麻烦我,脏衣物待会自己放入洗衣机处理,我不喜欢看到我家有一堆脏衣服。」

  吓!她……她是不是女人,竟然拉开浴室的窗户提醒他「你是不是该先敲门?我这会可是光溜溜的。」

  风间彻不承认自己吓了一大跳,窗边透着的黑影忽明忽暗,他胸口狠狠地紧缩了下。

  「哦!在自己家我没有敲门的习惯,还有,我视力不佳,你不必担心我瞧见你松垮垮的肚皮,男人的裸体勾不起我的兽欲。」她只对裹着兽皮的野蛮人有兴趣。

  丁晓君的插画偏野兽风,画风着重在激情和狂野,她最擅长的是交媾中的男女。

  不过,并非全裸的,她画上薄纱和各式花卉遮住重点部位,写实而大胆地充满yim靡气味,煽情却不猥琐。

  总之,她是个受欢迎的插画家,虽然小有任性和古怪的艺术家脾性,整体来说不算太糟。

  「什么松垮垮的肚皮,我在健身房练出的六块肌绝对令女人尖叫。」他愤而起身,展露引以为傲的完美身材。

  「是很有本钱,它勃起时有多壮观?」她上下瞄了一眼,唇畔笑靥逐开。

  「什么勃起……」蓦地,一阵冷风吹来,他猛然想起自己的赤裸,当下脸皮发窘地往下沉。

  「很养眼耶!我很久没看到光着屁股的男人,你练得很好,肉很结实,绷紧的大腿线条相当好看。」她不吝赞美。

  风间彻很想狠狠地瞪她,可他张大了眸却瞪不出气势,那笑咪咪的半张脸正瞅着他瞧,两手托着下颚笑得十分惬意。「你到底是不是女人?」

  他终于问出心声了。

  「你要验明正身吗?」她搔首弄姿,故意摆出要脱掉宽大恤的样子。

  「不用。」他说得急,唯恐她当真。今晚的惊吓够多了,不需要再多一件。

  「其实我也忘了身份证放在哪里,太久没用了,你真要看,我还找不着呢!」她一耸肩,语气平淡得让人差点吐血。

  吸一口气,他神色难看地由齿缝中挤出话,「可否请你先离开,我要起身穿衣服。」

  丁晓君呵呵地笑道:「反正都看过了,用不着害臊啦,我不在意长针眼。」

  「我介意。」他声音含在喉间,很用力地从抿紧的唇片中吐出。

  「好吧、好吧!你会难为情,我就不看了,反正也没什么看头,一根未成熟的香蕉下吊了两颗小番茄,你会自卑也是人之常情。」好面子是男人天性,她能理解。

  「你……」

  自卑?!

  他吗?

  哈哈!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风间彻正想好好纠正她错误的观点,让大雕展翅的雄风吓破她丑毙的眼镜,谁知他破水而出的同时,兴致缺缺的怪怪女正巧侧过身,手一摆走开,错过他骄傲自大的「展现」。

  那一瞬间,他脸上的精彩表情绝对值回票价,不可一世的得意僵硬成木雕,怔然地望着她不屑一顾的背影,大受打击。

  他到底在做什么,马戏团里的小丑吗?幼稚得让人无地自容。

  可她的反应也太不正常了吧!活色生香的美男出浴图居然无动于衷,还能若无其事的走开。

  风间彻的自尊小有受创,不是滋味竟被个半脸女漠视。

  「地板借你打地铺,风雨一转小就立即离开,家里多了我以外的呼吸声会让我脑神经衰弱。」原则上,她要求绝对的安静。

  丁晓君并非不近人情,而是她习惯一个人生活,全无杂音的空间是她享乐的小天地。

  「你没有床吗?」如果不是情非得已,他也不想借宿这里,和她待在同一个屋檐下,他才会脑神经衰弱。

  遮住眼镜的刘海飘了一下,她用难解的眼神看着他。「只有我的男人才能睡在我床上,你想当我的男人吗?」

  「……」风间彻久久无法回应,脑海里想着,凭你这副姿容,没把鬼吓跑就不错了,还想妄想吃他这块肥肉。

  打他了解男女身体构造不同开始,他身边往来的女人无不是万中选一的极品,有身材、有美貌、有品,一个个完美得无懈可击。

  而她,前胸和后背没两样,连最起码的品味也找不到,若非还瞧得见一张嘴,谁晓得她的脸在什么地方。

  他再怎么不挑也不会对她下手。

  「我刚进的那间房有张床。」只要远离她,他相信自己的优雅风度很快就回来了。

  「我阿公在那张床上过世,你不嫌晦气就去躺。」反正不在人世的亡者不会有任何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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