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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娶西帝(上)  第10页    作者:寄秋

  第15章

  “哎哟!妹子,你快些躺下,别给自己找罪受,都只剩半口气了,你还想把命玩掉吗?”真是轻重不分,生了病还不安份。

  一名肤色黝黑的妇人冲了过来,急忙将两脚落地,试着站起来的病人推回床上,手脚俐落地拉过被子往她身上一盖,顺便摸摸额头,看还有没有发烧。

  “你……你是谁?”她的声音显得虚软干涩。

  “我是张大娘,住在从这绕过一棵大树的村口。”张大娘热心地招呼着,倒了杯茶让她润喉。

  “是大娘救了我吗?”原来是一处村落,难怪听见孩童的笑声,以及公鸡的啼叫……不对,为什么公鸡一直叫个不停,而且很近……

  她呵呵笑着,眉飞色舞地挥着肥腴手臂。“我这人除了嗓门大哪有什么本事救人,是你丈夫力气大,一把将你捞上岸。”

  “喔!是大叔出手相救,劳烦你们了……”她没听仔细,心想是被大娘的夫婿给救了,正想问与她同行的男人何在,自称嗓门大的张大娘立刻嚷了起来。

  “我说的是你丈夫呀!妹子,你可别病一场就把心上人给忘了,人家对你有情有义,费了一番工夫才把你这条命救了回来,你真是好福气。”娶个相公又高又俊,羡煞村里的女人们了。

  可别以为她口误,在这桃花村是女人当家,不嫁男人,她们用娶的。

  “找还没嫁人……”哪来的丈夫?

  “哟!又寻大娘我开心,俊得没话说的高壮汉子,那个头呀!比我家的梁柱还高,胳臂粗壮得像树干,一个人可抵十个人,一口气扛起七、八根大木头呢!”她家那口子只能捡捡细枝条,天冷了当柴烧。

  张大娘没特别纠正她是“娶”了人,不是“嫁”了人,反正这种事大家都听得懂就好。

  “……”这位大娘口中形容的那个人似乎是……南宫狂。

  “你们夫妻生得好看,男俊女俏,人间一对璧人呀!”不待北越清雪开口,张大娘羡慕的又道。

  “南宫……呃,我是说我……我相公他在哪里,怎么没瞧见他?”一说起“相公”两字,满脸通红的北越清雪不甚自在,说得别别扭扭的。

  “他呀!在帮村长盖房子,说要回报他借公鸡的大礼。”张大娘个性直爽,说起这事又咧开嘴。

  “借公鸡?”什么意思?

  北越清雪一头雾水,完全听不懂她在讲什么,倒是公鸡的叫声一直扰得她心烦气躁,发胀的脑门频频抽痛,没法定下心来。

  “这事我不好说,等你相公回来你再问他,我先帮你煮锅稀饭暖暖胃。”吃饱了才有体力,病痛也好得快。

  “大娘……”先说明白不行吗?她不喜欢吊着一颗心胡乱猜想。

  张大娘抱起一只空锅便往后面走,也不知是太匆忙,还是真没听见她的叫唤。

  很快的,屋后升起一阵炊烟,哔剥哔剥的烧木柴声与洗米声同时响起,火的气味随风飘散,过了一会传来米饭香气。

  不是什么好料理,山野村夫的野菜粥而已,白米不多但煮得稠,混着野菜特有的香味,倒别有一番风味。

  “嗯,什么东西这么香,快端来让我尝尝,肚子快饿翻了。”忙了一整天,总算有食物可吃了。

  “南宫狂……”

  一道高壮的身影走了进来,大刺刺地坐上椅子便喊饿,喉口一涩的北越清雪正要开口喊人。煮完粥的张大娘喳喳呼呼的大喊。

  “你这饿死鬼喊什么劲,你家娘子都还没用膳呢!你这么大个子少吃一餐饿不死,先把你娘子喂饱了再说。”男人要疼妻子,有饭要让妻子先吃。

  “她醒了?”刚一坐下的身躯倏地起身,快步定向床边。

  炯然有神的黑眸对上一双水灵眸子,许久不曾扬高的薄唇轻扯一下,往上一扬。

  “刚醒,可是气色还是不怎么好,让她多躺着休息,千万别太劳累……喏,把碗拿好,别把粥给洒了。”她也该回去为一桌老小准备饭菜了。

  拿着碗,南宫狂有片刻怔仲,他不晓得张大娘几时走的,深沉如墨的眼只盛载一张苍白小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就怕只是昙花一现的幻影。

  直到一只细白小手碰了碰他手背,他才如梦初醒的咳了几声,端起严峻神色掩盖一时的失神,以及耳根微红的窘色。

  “你……你身子还有没有哪里下舒服?”她的烧似乎退了,脸色不若前几日红得异常。

  她没回答自身状况,只顾着查看他伤势。“你呢?你伤得比我重,应该没好得那么快,伤口尚未痊愈就干些粗重的活,你真当自己是铁打的吗?”

  听着她叨叨絮絮的关心:心里其实很爽快的南宫狂故意粗声一喝,“你罗唆够了没,不就是动动筋骨罢了,值得你大惊小怪。”

  “小病不医成大病,小伤口放着不去管,化脓发炎,同样会让你少条胳臂缺条腿。”伤口一恶化,再来医治就来不及了。

  北越清雪没发觉自己的口气像个爱唠叨的妻子,追问着丈夫的身体状况,没确定他真的健健康康,怎么也放不下心。

  “妇道人家就爱瞎操心,我以往率领一群部众出宫打……呃,打猎时,难免不带点小伤回去,我习以为常了。”他本来想说打劫,话到舌问又溜了一圈改口。

  在他心里没有任何事比喂饱百姓更为重要,但堂堂一国之君带着将领四处抢粮,形同贼寇,传出去总是不光彩。

  “你习惯了,我却无法看着你有伤不处理,这是对我良心上的苛责。”她抑制内心的担忧,借口良心上过不去。

  南宫狂嗤之以鼻。“死不了,如果你想的是这事,还有,我手捧得酸了,你快把粥给吃了,别让那些无知又愚昧的村民以为我亏待了你。”

  “无知又愚昧?”望着那碗冒着热气的野菜粥,她迟迟不动手。

  原因是她怕烫。

  他没解释,只是神色欠佳的哼了一声,“吃吧!要我喂你是不是,女人就是麻烦,稍一吹风受凉就病佩钁的,得让人像奴才一样伺候着才行。”

  出入意料的,西临狂人居然耐下性子,一口一口地将粥吹凉,再冷着一张生人勿近的俊容,将粥送到她嘴边。

  说实在的,连北越清雪都难以置信他愿意纡尊降贵,一如寻常百姓般,他不是西帝,她亦非北君,两人单纯的是一对普通男女,肩上并未压着不可推卸的重担。

  动容的红了眼眶,看着他专注的神情,她第一次看清楚自己的心,在她告诫自己不可对他动心时,其实她早就知道有一天会爱上他。

  倡狂之下的他重承诺、有担当,一无私心地守护西临百姓,这样豪放、栗悍的男人才是真英雄,她怎管得住自己的心不去爱他。

  “很难吃吗?怎么吃着吃着又泪流?”看她一哭,南宫狂的心就慌了,赶紧拿起她用过的汤匙舀了一口粥细尝。

  咦?不难吃呀!她哭什么哭,简直莫名其妙,让人平白为她揪心。

  她摇头,心底的感情说不出口。“没什么,只是觉得欠你很多。”

  闻言,他脸上出现可疑暗红,神色复杂地移开视线。“呃,我是说……那个……若是我做了一件你绝对不会同意的事,你就当是两不相欠吧。”

  “你做了什么?”她眼露狐疑。

  “……对你好的事。”至少在村民眼里,她肯定不吃亏。

  “对我好?”太笼统了,她一向不是猜谜高手。

  “我否认了,可是没人相信,他们坚持要我对你负起责任,因此……”他顿了一下。“我们成亲了。”

  她愕然,有些不知所措。“我们怎么可能成亲,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喔!喔!喔!”公鸡啼。

  北越清雪突然气闷地一吼。

  “那只鸡是得了失心疯吗?怎么一直叫个不停,能不能把它宰了炖汤?!”

  原本对“公鸡”小有怨言的南宫狂一听,心情顿然一悦地朝她勾唇。“不行喔!它是我娘子。”

  “鸡是你……你的……”她无言。

  “对,那只公鸡代替你和我拜堂,鸡就是你,你就是大公鸡。”他说得特别愉快,完全不说清楚是他嫁给一只鸡。

  “什么?!”

  第16章

  话说桃花村村民发现受伤的两人时,已是隔日的清晨,他们要上山挖竹笋,途中经过废弃的草寮,无意间发现有烟往外飘,以为失火了。

  毕竟星星之火足以燎原,还是村民赖以维生的竹林,大伙一心慌,拿着锄头、扁担就要去灭火。

  谁知破门一拉开,看到的不是火苗,而是一对衣衫不整的男女抱在一块,那男子的手还不知羞地放在人家姑娘家的屁股上。

  这下可群情愤慨了,个个瞧不起他的无耻行径,不由分说就要他负起责任。

  桃花村和别的地方不同,他们是以女人当家,丈夫在家中没有说话的余地,最大的功能是暖床、带孩子,偶尔下田耕种,或上山打点野味,其他事由女人作主。

  而这一村最教人啧啧称奇的是,男人不娶妻,他们的风俗是嫁给老婆。

  说白一点,迎娶的是女人,男人得乖乖待在家里,等妻子将他娶过门。

  “我们不是夫妻,我和她之间是清白的。”顶多亲过、抱过,占了点小便宜而已。

  “吓!你说的这是人话吗?不是夫妻还把人家抱满怀,身上的衣物全给脱得一件不留,在我们桃花村,女人是宝、是天,哪容人吃干抹净不当回事!”简直是天理难容。

  “她的衣服湿了,不替她脱了,难道要她穿着受寒?”南宫狂振振有词。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那些迂腐礼教哪有人命重要。

  “全是狡辩之词!谁晓得你有没有下药,迷奸人家小姑娘,一对没穿衣服的男女抱在一要说没发生什么,谁相信,刚刚你的手还放在小姑娘的臀上。”

  “我不是……”光看他一身是伤,真有什么邪念也力不从心。

  “废话少说,一句话,你到底要不要嫁?”体格壮硕的女村长拿着钉耙,对着他鼻子,代表全村发言。

  一人对着上百名以农具为武器的村民,百口莫辩的南宫狂真是龙困浅滩遭虾戏,而且他实在不懂这些村民为什么是逼他“嫁人”而不是“娶人”。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被“捉奸在床”是事实,他再怎么解释也没用,赤身裸体的男女同处一室,若说两人之间是清白的,换成是他撞见也不相信。

  不过他本就对北越清雪有好感,对她的聪慧和灵性深深着迷,如果成亲的对像是她,他倒没多挣扎。

  只是用一只公鸡代替,未免太灭了他西帝的面子,若不是她一直高烧不退,几度濒死,他也不会顺应村里的习俗,以嫁娶的方式冲喜。

  也是直到这时,他才知道一直以为不重要的问题,事实上问题可大了,因为村民不是口误,他们是真的打算让他披嫁衣嫁人,代替北越清雪跟他拜堂的才是新郎倌!

  “一拜天地。”

  “喔!喔!喔!”被人抱着的公鸡拉长脖子啼叫。

  “二拜高堂。”

  没有高堂,一对红烛代替。

  “夫妻交拜。”

  怎么也不肯弯下腰的南宫狂在数百双眼睛的瞪视下,勉为其难地点下头,敷衍了事。

  最后一道“送入洞房”还没喊,他已经一脸冷意地走入新房,将装着公鸡的鸡笼往床底下一扔,钻入暖呼呼的被窝抱住他的真娘子。

  “你……你是说你嫁给一只……公鸡?!”这……是开玩笑吧!

  “你敢笑出声,我保证让你三天三夜下下了床,全村的人都晓得我们干了什么好事。”南宫狂阴着脸威胁。

  “但是一只公鸡……”实在太荒唐了。

  她忍得很辛苦,想笑又怕惹恼了说到做到的西帝,大病初愈的娇颜微微扭曲了。

  “北越清雪,那只公鸡是你。”它代替起不了身的她拜堂。

  笑意有点藏不住的北越清雪火上加油,“也就是说我娶了你喽!你成了我北君的小娘子。”

  小娘子,听起来还真滑稽……

  一想到高大威武的南宫狂穿上女子嫁衣,头上顶着一顶凤冠,以为忍得住的她还是破了功,噗哧一声,娇软笑声由唇畔逸出。

  “你说错了,爱妃,你才是我西帝的小娘子,我们在桃花村村民的见证下成为夫妻。”嘴角一勾,他笑得有几分流气。

  “夫妻?”这字眼打入脑里,她才惊觉事态严重。

  “清雪,我的好娘子,为夫等着我俩的洞房花烛夜。”南宫狂神态轻狂地朝她一笑,长指勾起她一撮发丝,缠绕在手心把玩。

  “等……等一下,这不是真的吧!应该是权宜之计。”她心慌地后退,脸泛桃色。

  “你说呢!”斜眸一睇,他神情倡狂得不可一世。

  “西帝,不,南宫狂……我该喊你什么,村民们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为了确保万一,还是小心谨慎。

  “烈云。”他将字告知她,视她为妻。

  “烈云……”她反覆念着,心头热热的。

  狂笑着拥住香肩,他刻意凑近在她耳旁低喃,“都拜堂成亲了,你还认不出夫君是谁吗?那我可是会很失望。”

  “南宫狂!!”低声一喊,她警告他别假戏真做。

  可惜北越清雪忘了他天性叛逆,别人要他做的事他偏不做,人家不让他做的事他越是跃跃欲试,彻底的狂人心态。

  “清雪娘子,你这气恼的模样真迷人,撩拨得为夫心口发痒,好想尝上一口。”真是个小妖精,活灵灵的眼儿像要勾人魂魄。

  “你……”

  没让她有开口的机会,俯下身的南宫狂一手托住她后脑勺,一手扶着柳腰,张狂至极地掠取粉色唇办,长舌霸道地撬开贝齿,直捣芳馥的小粉舌。

  他不仅吻了她,还上下其手游走暗香飘送的胴体,引发她的娇喘与惊颤。

  铁了心要与她做夫妻,便不容许她逃脱,既然他已经陷进去了,她绝无独善其身的可能,他们将一起沉沦,谁也休想逃离。

  “西……烈云,你忘了我是北越国君吗?我们不能……”不能明知是错却错到底,不肯回头。

  “嘘!”他一指抵住她的唇办,描绘着诱人唇形。“没有什么是我不敢做的,记着我是西临狂人,只要我看上眼的,一定会抢到手。”

  北越女皇又如何,躺在他身下就是他的女人,他不放手,她永远是他的人。

  南宫狂的行事原则便是任凭他高兴,将任何的道德规范视为无物,为所欲为的做他想做的事,不允许碍事的石头挡路。

  “我们会万劫不复。”她想推开他,但身子却情不自禁的朝他偎近。

  他轻笑,“你怕下地狱吗?清雪。”

  不待她回答,他已经抱起她往床上一放,随即覆上去,啄吻如雨下,洒遍如盛开花儿的玉容。

  那是属于他的权利,一个丈夫向妻子索讨迟来的新婚夜。

  在同意拜堂的那一刻,他就认定她,没有一丝勉强、没有一丝为难,甚至暗暗窃喜,他终于能名正言顺地拥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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