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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观发财卷一:宅斗不及格(上)  第7页    作者:千寻

  “二哥,我们这种人注定不能找到一个心思契合的女子,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只因为单纯的喜欢而结合吗?”

  他淡淡蹙眉,半晌后回答:“不能。”

  有太多的人想在他们身边摆眼线,不管高不高兴都不能拒绝,因为她们背后代表了某方势力,齐穆韧并不是害怕得罪谁,而是担心破坏这份平衡,在他还没决定要怎么做,在他实力尚未能抗衡之前,绝不能让人看清看透。

  何况……天底下的女人不都一样?是哪个有差吗?

  齐穆笙不以为然地撇开头,挑衅地回了句,“我不相信。”

  齐穆韧揉揉额际,并没有多说什么。

  对于穆笙,他是极其宠爱的,母亲死得早,父亲疼爱大哥远远胜过他们兄弟,若非父亲走得仓卒,说不定这个世袭爵位根本轮不到自己头上。

  自小,他们兄弟俩相依相恃,在夹缝中求取生存,嫡母曹夫人的手段比谁都阴狠,他拼了所有力量、使尽方法,才让两人活下来。

  好不容易他们够争气,在朝堂得到倚重,曹夫人为亲生儿子齐穆风的前程,不得不向他们服软低头,可过去那段惨澹的日子,他永远不会遗忘。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是了,举头三尺有神明,善恶到头终有报。

  齐穆韧转开话题,问道:“这次差事办得怎样,三千名贼人全擒下了吗?”

  “是地方官府浮报,哪有什么三千人马盘踞占领山头,害我战战兢兢,在山脚探过十余日,又让人摸上山,把山寨里里外外全弄透,才敢让人领兵上山。

  “孙将军把贼匪全数抓齐,当中青壮年、能打家劫舍的不过五百余名,其他全是老的小的、妇孺辈,总的加一加也不到两千名。”

  第五章  一宅一府一朝廷(2)

  “抓到领头的吗?”齐穆韧沉吟,如果光是浮报,怎会闹进京城还传进皇帝耳中?

  那寨子的头头定有些本事的。

  此事起因是李太傅告老还乡,李太傅是四皇子齐宥莘的师傅,早年是朝廷重臣,后来教导皇子有功,因年事已大,皇帝特颁黄金千两并赐王侯仪仗,令他光荣返乡。

  一路上,有五百名军卫护送,却没想到行经沥县时,所有家当竟然全被山贼劫去,狠狠扫了皇帝的面子,皇上震怒,下令拘了当地官员,并派穆笙和孙将军前去剿灭。

  得知这差事时,齐穆韧还前往御书房请愿,说弟弟习文不识武,自愿为弟弟担下皇差。

  皇上闻言,似笑非笑问:“穆韧,你打算把穆笙护在背后多久?他不小了,早该为自己闯点事业。放心吧,有孙立民在,穆笙根本不须临敌作战,何况朕对穆笙有信心,他的城府、能力不在你之下,你这个当哥哥的,早该学会放手了,掐在手里的小鸟是飞不高的。”

  皇上的口气轻松、态度愉悦,齐穆韧猜想,这次的差事并不难,若非有十成把握,皇上不会让穆笙出头。

  他打心底明白,皇上待他们兄弟是极好的,小时候父亲出征,穆笙重病差点儿熬不过来时,皇上甚至微服出宫探视。

  那日穆笙发高烧、哭喊着要找父亲,他亲眼看见皇上背着穆笙在院子里走着,轻声慰哄。

  那天,皇帝对曹夫人撂下重话,他说:“穆韧、穆笙若是有个万一,我定让你的儿子和整个家族赔葬。”

  这两句话虽然保住了他们的命,却也因此……让他们的处境更形困难。

  “说到这个,大哥,我真想和这个头头好好攀交一番,他是号人物。”齐穆笙眉开眼笑,仿佛他们聊的不是山寨头头,而是至交好友。

  “怎么说?”

  “他叫白钰方,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长相清秀又懂文墨,实在不像普通山贼,他用兵之奇令人咋舌,光是五百名壮汉加上手中兵器不足,竟能与三千官兵周旋一日一夜,若非大哥逼我熟读兵法,领兵的又是身经百战的孙将军,这一战是输是赢还难说呢。”

  “你盘问过他吗?知不知道他为何落草为寇?”

  “就是问过,才会延宕半个月才回京。”

  “怎么回事?”这回穆笙闹得动静太大,甚至有言官上言,参奏穆笙。他几次面圣,欲请命到沥县把事情弄清楚,皇帝只是淡淡一笑,说道:“你该对穆笙更有信心的,他是你的弟弟。”

  “白钰方落草为寇,一个大好人材不为朝廷所用,皆是贪官污吏惹的祸。”齐穆笙义愤填膺地说。

  “是谁?”

  “一群人,并且官官相护,让百姓有冤无处伸,不过当中最让人瞩目的是郑品尧。”

  “郑家?”

  这两年郑家相当活络,郑品尧本是江南首富,皇帝南巡时,地方官员借用郑家庄子,皇帝因而邂逅郑家嫡女,郑品尧便把女儿送进宫中,而这其中不乏二皇子的牵线痕迹。

  江南女子不同官家女子,她不懂宫中规矩,却天真浪漫、娇憨得惹人疼爱,在后宫中显得难得而特殊,很得皇帝青睐,郑品尧因此得了个五品官职。

  年初,传出郑女有孕,皇帝提了她的份位,升为贵嫔,此消息传出,郑品尧立刻在京城里活跃起来,他到处结识京官,与人为善,由于出手大方,许多官家都乐得与郑品尧相交。

  “他们都做了什么好事?”

  “那两千人都是受不了官府重赋税而逃上山的,听说在喻川省,过路要缴银钱、车马进入城中要缴入城费,在城里做个小买卖,两文钱的馒头都要重抽一文钱,省里的官员像豺狼虎豹,谁不肯缴银子就关进牢狱中,得等家人凑齐银子才能将人赎回。”

  “这两年风调雨顺、国库丰盛,皇帝连连下旨减免各地税收,这些官员竟然敢阳奉阴违?”

  “可不是,沥县更严重,在那里,连生个孩子、死个老人都要缴税,否则孩子不准入户,死人不准入棺。”

  齐穆韧眼底闪过一抹厉色,问:“白钰方又是怎么回事?”

  “白钰方是个举人,他的妻子貌美,被当地的七品县官李泰给瞧上眼,利用官威想逼白钰方休妻,白钰方不肯,竟赖他为匪贼。

  “白钰方受捕入狱,妻子为救他出狱,允了李泰,愿委身于他,白钰方出狱后,一股怨气难伸,当真上山落草为寇,而他的妻子在知道白钰方脱离险境后,竟上吊自尽身亡。

  “我为查此事,在那里多待上十余日,暗地搜集那群官员的恶行罪证,今天一入京,就把证据连同奏折全呈给皇上了。”

  “皇上怎么说?”

  “皇上笑了,说本是让我去逮几只小蚊子,没想到我把整个马蜂窝全给捅了,虽然口气中带点责怪,可那表情瞧上去分明是欣喜、安慰,倒让我怀疑起这个马蜂窝是摘对了还是摘错。”

  齐穆笙口气里带有几分得意,看来就算他捅了蜂窝,皇帝对这个结局也是满意的。

  齐穆韧轻拍弟弟的肩膀,笑道:“摘了窝儿是好事,不过就像果子一样,要等熟透再摘下来,那滋味才是最好。”

  齐穆笙听懂了,自己毕竟还不经事,朝堂政局看得不如大哥明白。

  “我本想到宫里找皇祖母邀功的。”

  “你哪里想邀功,你根本是想帮皇祖母除掉郑贵嫔那根刺,顺便透露点讯息给皇贵妃,咱们和二皇子没有她想像中关系那样密切吧。”

  郑家女儿没规矩,虽说天真,却也让人碍眼,仗着皇帝喜爱,竟连皇太后都不放在眼里,这样的人,不劳谁动手,早晚要自取灭亡,皇祖母也是因此才迟迟未对她动手的吧。

  “大哥果真懂我。略作思索后,我想,何必替他人作嫁?费尽力气却惹得皇上不高兴,心中暗爽的那个人可不会因此感恩戴德,少在咱们俩兄弟身上下工夫,反正郑品尧的事皇上早从奏折里面看得一清二楚,想怎么处置自有想法。”他指的那个人自然是皇贵妃。

  “你明白这层道理就好,皇祖母的位置摆在那里,谁也不敢轻易挑衅,就算得皇上眼缘也一样,任郑贵嫔再骄纵,也不过是在嘴巴上讨便宜,皇祖母若暗中对付起来,她便是满心怨恨也得忍着、压着,哪能明目张胆?

  “后宫事,不是你我可以插手的,况且那根刺扎的是皇祖母的视线,却扎在皇贵妃的脊梁骨上,除去她,岂不是让皇贵妃又添了些空闲时间“胡思乱想”。好了,别谈后宫事,再说说那个白钰方吧。”

  五百名未受训练的匹夫,能与三千日日操练的军队抗衡一个日夜,别说穆笙,他也对白钰方深感兴趣。

  “这一路上,我骑马与囚车并行,发觉白钰方这人不是个酸儒,他胸中颇有丘壑,短短几日,他仿佛是看开了生死,竟然与我天南地北聊起来,他只是个文人,居然能从小处便推敲出朝中大事,这点让我不得不对他另眼相看,对了,他还提出不少颇有意思的朝堂建言,我让他在夜里写成奏折,一并呈给皇上。”

  “他现在人在哪里?”

  “还能在哪里,不就是天牢,不过皇上听取我的奏禀后,已经让顺公公暗地到大牢走一趟,我想他在那里不至于遭受刑难。”

  齐穆韧点头后说:“你早点下去休息吧,如果没有估量错的话,明天早朝后,皇上定会在御书房召见我们。”

  “知道了。”齐穆笙退出书房,他得将这两个月中的所见所闻给整理清楚,若皇上提问,他才能对答流利,这个靖王府不能只靠哥哥一个人支撑,他也该为这个家付出一点心力。

  门关上,齐穆韧看着弟弟的背影,忍不住地勾起一抹笑,穆笙长大了,羽翼已丰,正待展翅遨翔,他定会比自己更有成就。

  取出纸笔,他在纸上写下几个字,折成纸卷,不多久,一只鸽子自王府飞向皇宫。

  第六章  本尊的悲伤(1)

  叶茹观抓起瓷瓶,往前狠狠砸去,哗地,花瓶撞上翠袖的额头后掉落在地,裂成无数碎片。

  翠袖的额头瞬地流下一行怵目惊心的鲜血,看着她的眼光充满恐惧。

  “给我拖下去打二十大板,再送去叶府,我永远也不要看见这个贱人!”叶茹观恨恨拍上桌子,桌上的茶盏跃起,铿锵一声,茶水翻倒。

  “主子别生气,翠袖姐姐才进王府,连人都认不齐,自然办不好事。您就原谅她一回,别打死她了。”

  晓阳上前跪地替翠袖求情,叶茹观想也不想,手背狠狠一挥,巴掌甩过,晓阳的脸颊瞬间红肿一片。

  “我要你来指手画脚?想指挥人,等你变成主子再说!”

  叶茹观怒道,一脚踹上晓阳的心窝,痛得她缩在墙角再不敢言语,只能眼睁睁看着翠袖哭天抢地被几个嬷嬷给架出去,不多久,板子打在人肉上的沉闷声响,从屋外传进来。

  晓初观望主子的脸色,见主子没发话,她快手快脚把满地的碎片给收拾干净,再换上一盏新茶。

  “主子别发怒,气坏身子不划算。”晓初一面替主子揉捏肩膀,一面压低声音道:“您别生晓阳的气,她不过是想着翠袖是老夫人跟前的丫头,倘若将来王府不能倚靠,主子还得仰仗相府,若把翠袖送回去,倘若老夫人发怒,主子以后要吃亏的呀。

  “何况咱们院子里不晓得安插了多少眼线呢,要是事情传出去,让柳氏、夏氏和那些贱人知道,肯定要在背地偷乐着呢,主子何必做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晓初口气有点急,翠袖哭喊呼救的声音益发低了,怕再要不了几下就会被活活打死。

  叶茹观冷冷一笑,望向晓初的眼神里充满怨怼。

  “仰仗相府?哼!你还以为相府是我的退路?信不信,便是王爷斩杀了我,相府肯定连句话都不敢说。”

  “奴婢不明白,主子是相爷的千金呐。”晓初惊惧地说。

  “父亲眼底有我这个女儿?恐怕没有吧,他只看得见长姐,为了长姐、为了四皇子,便是牺牲再多的女儿也无所谓。”叶茹观阴沉的脸庞满是恨意。

  “你知道翠袖在新婚夜的合卺酒里面放了什么?若是那夜王爷进新房,与我同饮那壶酒,我现在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赐婚?呵呵……才不是,是赐死!生我的父亲,亲手把我送上死路,那一百二十八抬不是嫁妆,而是陪葬品呐。”

  不知是怨恨太过,还是心碎,叶茹观竟大笑出声,她在笑,却笑出满脸泪水,分明是凶恶到不行的女人,却在那刻让人看得心生悲怜。

  她咬牙,难怪怎么都想不透为何王爷对自己心存偏见,就算他不喜欢四皇子或长姐,也不该把怒气牵连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身上,况且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个粗浅道理便是没读过书的女子也明白的呀。

  原来,王爷对她不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而是痛恨,至于父亲对王爷,是除之而后快。

  昨晚洞房花烛夜,她独守空闺,红棉被、红烛火,满室的红却照出她一脸惨白。

  天方明,翠袖进屋服侍,一进屋,她两只眼睛猛盯着合查酒看,眼神惊疑不定,叶茹观心知有问题,便支使翠袖去找王爷的侧妃、侍妾们来屋里请安,门关上,她悄悄地用银簪测了那壶酒,银簪入酒瞬间发黑,见此,她能不变脸色?

  整夜的猜测在刹那间变得清透明白,她恍然大悟,知道这场婚姻是父亲与王爷的暗中角力,不管谁输谁赢,她都是注定被牺牲的弃子。

  恰好,翠袖没本事把那六个贱人叫进清风苑,让她有了顺水推舟教训她的借口。

  她猜,王爷从头到尾都心知肚明的吧,那么她便用此举向王爷表心迹,好教王爷明白,嫁进王府后,她与叶府再无半分关系。

  叶茹观的话,让晓初瞬间流出一身冷汗,还以为能随同小姐嫁进王府是天大的幸运,没想到相爷竟是做这番打算,他们连小姐都不要了,哪会在乎她们这些下人的性命?待在这里,她们还有什么日后前程?况且又是随了这个暴怒乖张的主子……脸色黯然,心底舌尖的苦呵,令她哭笑不得。

  叶茹观没注意到晓初变换不定的脸色,一心想着,翠袖的死会不会传进王爷耳里,王爷知道后,对自己的态度会不会有所不同?他会不会重新审视她和叶家的关系,确定她无害于己?

  若王爷态度不变,她如何在王府立足?翠袖请不来王爷的侧妃、侍妾,摆明她们知道新婚夜之事,早不将自己放在眼底,接下来她该怎么做?闹吗?吵吗?以王妃身分在府中立威吗?

  不,她得找人联手,不能放任自己孤立无援,但,找谁呢?

  她将府里上上下下逐一想过,从夏氏、徐氏、文氏……最后想到老王爷的嫡妻曹夫人。

  即使她不是王爷的亲生母亲,可终究是王府的老夫人,在崇尚以孝治国的齐焱王朝,王爷必定敬她三分,再加上王府由柳侧妃主持内院,曹夫人多少会心生不满吧,她肯定也想为自己的儿子媳妇争取权利,替将来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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