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说了,不过是一个小小丫头,夫人却不肯割爱,莫非当中有什么不能与人言的蹊跷?要不要我派人上靖国公府查查?”
查?现在的靖国公府哪里禁得起查?这一查,还不晓得有多少丑事会被挖出来,不行!
刘氏恨恨地瞪了瑢瑢一眼,不甘愿,却不能不低头,“既然这丫头得了王爷青睐,回头我命人将卖身契送到王府便是。”
懂得低头啦,早这样不是很好?贤王微笑,也不多话,只道:“多谢夫人成全。”说完,他对瑢瑢道:“丫头,要回家了吗?”
“是,要回家了。”瑢瑢挣脱府丁牵制,快步走到贤王身后。
两人走出几丈远后,贤王领着她进了方才的饭馆,与太子一晤,说了些话,两人才打道回府。
上马车,贤王问:“瑢丫头,你与靖国公府有什么关联?”
关联?是指项瑾瑢与靖国公府,还是王可儿与靖国公府?前者,不能讲,后者,不清楚,她无法回答,只能选择沉默。
见她不语,贤王微哂。这丫头有故事呐,也行,他不强人所难。
贤王看着她姣美面容,想起太子的语评,没错,这样的女子不该是个小小婢女,看来,她不但有故事,故事还不简单。
车行数百尺,离开方才的街道,瑢瑢才开口,“王爷。”
“想说了?”
摇头,她有什么能说的呢?“可不可以求王爷,方才的事别告诉爷?”
方才一路她终于记起,爷曾经问她,识不识得王可儿?换言之,爷也认定她是王可儿,
王可儿到底是谁?只是个小婢女吗?与爷有什么关系?或者是……与季学有关系?
想起季学,瑢瑢打起寒颤,会吗?不会吗?
深吸气,随便了,她是王可儿或项瑾瑢都无所谓,反正很快爷就会离开她的世界。
不能说?贤王诧异,连季珩也要瞒?有意思,越来越有趣了。
勾勾眉头,他一脸灿烂,“行啊,不过你得答应本王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的胭脂花粉,我要三成利润。”据说这个俗气丫头把钱看得比命还重要,他想测测,她的故事值不值得三成。
又是以势压人,简单而粗暴,可是连刘氏那样的人都得在他的淫威底下低头,她有什么条件说不?
瑢瑢低叹认命,“明白了,明日我便将契约交给王爷。”
嗄?竟然给了?连讨价还价、挣扎一下都没有,就直接给了?
哇、哇、哇……故事肯定太厉害,不知道季珩知道多少?
第十章 青梅王妃联手逼迫(1)
“过来。”季珩脸色非常难看。
田风把人带进来时,瑢瑢的嘴唇白得不见血色,灰白的脸庞带着张皇,她出门遇到什么?
深吸气、深吐气,瑢瑢走两步、退一步,磨磨蹭蹭地来到季珩跟前。
一把抓住她的手,他盯着没有处理过的刀伤,“不是去找大夫?”
“天黑,医馆都关了。”
胡扯到这等程度?当他是三岁小儿吗?“王府里面没大夫?”
“寄人篱下,不敢麻烦。”
“寄人篱下,你是在指我?”
“不,爷是王爷的座上宾,奴婢不敢与爷并称。”
“你是我的人。”他听了更火大了。
过去说她是奴婢,就敢板着脸孔给他看,现在倒是口口声声自称奴婢啦?季珩气笑了。
我不是!这话差点儿从嘴边逸出,但瑢瑢极力控制住。
见她垂眉不语,他没辙了,叹口气,“你在躲我。”
“奴婢没有。”
“你不喜欢芷薇。”
“奴婢不敢。”
“你在嫉妒她,不必否认!”
他不让她否认,她便不否认了。
是,她嫉妒、她心酸,但也知道这样很糟糕,她试着解决,也许还无法表现得更好,但不是她不为,而是力有未逮。
她用力咬住下唇,在上面印下深深一排齿痕。
她今天很痛、很累、很辛苦,只想抱着棉被好好睡一觉,心想,也许睡得够饱,一切可以变得比较容易忍受。
可爷坏呐,他不给休息,逼迫她面对自己,爷真的很坏……终于,强忍的泪水控不住坠地,在地板烙出水渍。
看她这个样子,他有再大的脾气也发作不了。
拿出早就备下的药箱,拉着瑢瑢坐在自己身旁,他一面为她上药,一面说:“这几天别碰水,做饭做菜让旁人去弄,你好好休息把伤养好。”
“是。”
“芷薇是我的小师妹,我六岁时差点被人绑了,是芷薇的父亲救下我,他有一身好功夫,我亲眼看着他与抢匪打斗,心里对他敬极了,我求他、想拜他为师,他被我纠缠不休,
“但娘不爱我习武,她盼着我走仕途,因此学武的事我不敢让娘知道,只能哄着娘,说学院里的夫子见我资质好,下午留我下来开小灶。于是早上我在书院唸书,下午到颜家学武。师妹是师父的掌上明珠,年纪小、脾气好,长得很可爱,总是跟前跟后,想同我一起玩,她也跟着颜师父习武,可她怠惰得很,一有机会就躲懒,老是被师父罚。
“师父常说:‘我看你师妹是不行了,往后要靠你多照应她。’我承诺师父的事,必会做到底,不管如何,芷薇都将是我一辈子的责任,我要她过得好,我要她平安快乐,瑢瑢,我希望你与芷薇好好相处。”
为什么非要好好相处?不能桥归桥、路归路,各自幸福?她无心插足,为什么非要有她的事?
真是讨厌,她还没成功说服自己不痛,他为什么非要拿把刀子来刨她的心,当她无知无觉吗?
“瑢瑢。”见她不回应,他硬了口气。
她回神一笑,笑得娇俏艳丽,只是虚伪得教自己都觉得噁心,“我明白了。”
“说到做到。”他再次逼她承诺。
承诺很困难呢,可她硬着头皮道:“是。”
看着包扎好的手,瑢瑢嫣然一笑,问:“爷,我可以休息了吗?”
“去吧。”
再对着季珩一笑,笑得无心无肺的,她取衣裳去浴房。
眉心深锁,他低唤,“来人。”
田风进屋,季珩道:“扶我去见贤王。”
声音方落,贤王从屋外进来,“说人人到,世侄寻本王有事?”
“听说今日是王爷领瑢瑢回府的?”
贤王知其意,“想知道她在外头发生什么事情?”
“对。”
贤王挑挑眉,有意思啊,一个想瞒、一个想探,瑢瑢的故事到底有多精彩?
“她碰到麻烦,我出面救下她,领着她与太子一晤,太子很讶异,一个小小女子竟然能做出芙蓉散和玉女霜,据说连宫里的太医都弄不出来。对了,你还不知道,娇容坊的文老板很有几分本事,他竟透过层层关系,把这几样东西送到太子妃面前,太子妃用了很好,还寻来太医询问,可是太医只能辨出当中几味药……”
季珩无奈,“王爷别卖关子了,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所以……你是想知道瑢丫头碰到什么麻烦?”
“对。”
“告诉你也无妨,只不过瑢丫头用胭脂花粉的三成利润换我一个承诺——不将此事告知你,君子一诺,世娃是在为难本王啊。”他挑挑眉毛,突地凑近他,“或者说世侄有什么更好的东西可以交换?”
季珩翻个白眼,谁说贤王淡薄名利、唯爱下棋,他根本就是个无孔不钻的奸商。
“王爷想要什么?”
钉耙狠狠朝她的肚子划下,瞬间数道血痕冒出,她痛得想要放声大叫。
可是不能哭、不能喊,不能有丝毫的反抗,经验教会她,越是反抗他越兴奋,下手会更狠,因此……不痛,她不痛……她只能试着催眠自己。
但这回她的安静无用,季学狞笑着说:“可惜,这新玩具没有想像中好玩,还是我玩错地方了?”
说完,钉耙再次举高,他疯狂地在她身上不断耙下,她痛、不敢哭,她一忍再忍,不断说服自己不痛,说服自己一下子就会过去……
可是看着鲜血染满枕被,突然间她意识到自己将会死去,恐惧远远大于她所能忍受的范围,她忍不住了!伸手抓住钉耙,任由它刺穿掌心。
她终于疯狂,把刺入手掌的钉耙用力拔下,激喷的鲜血溅在她愤怒的脸庞,高举,狠狠朝他胸口刨去——
可惜疼痛吸干她的力气,她扎得不够深,无法夺去季学的性命。
季学吃痛,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左右开弓,狠狠在她脸上甩巴掌。
“你敢伤我!你这个婊子,竟敢伤我!”
看着他暴怒的双眼、狰狞的面容,这一刻她又怕了,她退缩了,试着推开他,往床底下躲,没想到她的挣扎引发他的狂怒,他提起她瘦削的肩膀,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抓起她,狠狠将她往墙上摔去。
剧烈的疼痛疼得她连张口呼救的能力都没有,见她在地上蜷缩成团,他兴奋了,跳下床再一次攫住她,再摔,一下接过一下,耳膜里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手断了、脚断了、肋骨断了……她再也没有办法欺骗自己不痛。
砰!头结结实实地撞上墙壁,她失去知觉……
“梁国人擅药,你已知腐肌姓骨散的厉害,但其他毒药也不能等闲看之。”鬼先生提醒季珩。
“我明白。”粮食、水源都必须命专人看紧,然而更重要的是大夫,他需要懂得梁国毒药的大夫。
“别指望贤王,他痛恨梁人、痛恨梁国,他在那里吃过太多的苦,不会同意再走一趟梁国,倒是……”
“倒是?”
“倒是你可以找找牧仁,多年来贤王一直在寻找他。”
“牧仁是谁?”
“贤王的贵人,是他教会贤王解毒,并认识所谓的宫廷秘药。”
“秘药是牧仁所制?”
“不,制药的是他的师兄,身为师弟,牧仁强烈反对以毒药来控制后宫女子,但师兄偏偏向皇贵妃献药,换得一身名利,知道牧仁找出解毒之法后,他师兄竟派人四处追杀牧仁,导致牧仁与贤王离散多年,不得相见。此番前去,如果有机会,你可派人寻找牧仁,给贤王一个好。”
“我知道了,另一方面我也去问问李熙,看他愿不愿意与我同去。”
“你能想到的只有李熙?当年还有一个留在淑妃身旁的杜子戌?”
“听说他在四方游历。”若非如此,当年项家出事,瑢瑢不会连个可依赖的人都没有。
鬼先生莞尔,“他在禹城,大军开往边关,驻地后,你可以派人探问,他在当地很有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