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呢?就活该遭到冷落?
一道闇影飘浮在蓝亚特上空,无人窥见地冷冽一嘲。没有一扇门、一堵墙能阻挡得了魔女的进出,他以为关上门就能阻隔一切,实在太愚蠢了。
紫眸幽冷的艾莲娜低视满脸憔悴的男人。新生的青髭让他增添粗犷的魅力,虽然看似落魄却异常性感,让她非常不满他的沧桑不是因为她。
即使他不肯见她,她每天仍必到他门前,要看他能狠心到何种地步,能无视她的固执,一天又一天地漠视她,视同隐形人。
蓦吔,她扬唇一笑。
此时的她不也是无形,没人瞧得见她在伸腿抬手,而就算她此刻现身,他大概也看不到吧!他的眼中只有那个活死人。
「哼!她凭什么掳获住你的目光?你是我的,从头到脚都是我的,她休想得到你。」唯有死人才会让他移开专注的视线。
杀意立现。
嫉妒让艾莲娜红了眼,不甘遭到冷落地怒由心生,她轻轻扬起子,在空中划了一道美丽的半弧,虹影婆娑地直往床上枯躯的胸口击下,让她心脏不再跳动。
但是,另一道惊人的蓝光忽地一闪,打偏了她骤下的死咒。
「老五,妳不是一向沉稳得像个小老太婆,波澜不起得有如一口枯井,怎么几天没见就毛毛躁躁的,变得像冲动的老二。」家里有一个爱惹麻烦的问题人物就够了,不用再多添一个来让他们烦恼。
「雷恩?」
「叫四哥,没大没小。」他也该端端哥哥的架子,给她一点颜色瞧瞧。
空气中忽起一阵微弱的骚动,淡淡的白光里透出袅袅雾气,如天使般俊美的阳光男孩从雾里走出,往她脑门上轻叩了一下。
谁理你,装模作样的家伙。「你来干什么7」
眼一瞇,艾莲娜怨恕地冷视一眼,不把他这四哥当一回事。
「阻止妳做错事呀!我亲爱的小妹。」他双手一摊哈了声,十分灿烂地笑着。
「别噁心地乱叫,不守着你的恩典娃娃,不怕她那颗刚换上的新心又罢工。」他能安什么好心,一定有所企图。
雷恩漂亮的蓝眸闪了闪,微露笑意。「小妹,我比较担心妳耶!妳到现在还搞不清楚自己的心。」
他有些同情地叹了口气,不甚欷吁,可是眼底闪着恶劣的奚落,似在嘲笑她活该,自找罪受。
「我的心?」他是什么意思?
「问问妳的心在想什么?我从不知道妳这么笨。」亏她还是魔界有名的智慧魔女,居然也有犯糊涂的一天。
紫眸微阴,冷冷眸光进射着。「别逼我替你那张小白脸上色。」
「什么小白脸!不懂事。」雷恩不平地跳了下,随即又一脸兴奋地咧嘴一笑。「虽然很想让妳继续迷糊,不过看在咱们兄妹的情分上,我好心为妳指点迷津。」
他表现出的态度就是:求我呀!我难得大发慈悲喔!让人很想扁他一顿。
「不必。」他少烦她便功德无量,魔寿无疆。
「呵……呵……用不着害羞,我知道妳心里其实很好奇,又不好意思开口问,我就给妳一个好死……」
「好死?」
「啊!口误,口误,是给妳一个解脱啦!用妳那颗邪恶的魔心想一想,要用心地想喔!你为什么非得到那个男人不可?」
嘻!他有妹夫了,虽然那人食古不化得像个顽石,而且看起来不怎么有趣的样子。
「你究竟在打什么哑谜……咦!人呢!」可恶,话说到一半居然溜了。
到底要她想什么,和心有关吗?
一头雾水的艾莲娜抬头一瞧,金发的雷恩连同一团白雾一并消失,留下更大的谜团让她百思不得其解,想了又想仍想不出个所以然。
蓝亚特和她的心,她的心和蓝亚特?雷恩那坏心眼的魔究竟在暗示她什么,他有那么好心不捉弄她吗?
视线落在底下郁郁寡欢的男子,她的胸口再次有股酿涩的感觉。她不要他为另一个女人神伤,更讨厌他为了要死不活的累赘而对她视若无睹。
她要他吻她、抱她、大声说爱她……爱?!
是这个字吗?
「猜对了,小笨妹,妳爱上了人类男子,恭喜恭喜,可喜可贺,我们艾佐家最可爱的小么妹也坠入情海了,真是迟来的报应。」
像马后炮突然冒出一长串嘲笑,半空中出现一颗笑咪咪的金色头颅,朝着犹自怀疑的艾莲娜眨眼睛,而后头一缩又不见人影。
他还真是好兄长呀!为妹解忧。踢了粉红猪哞哞一脚的雷恩吹着口哨,双手插在口袋里十分悠闲地漫步云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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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帮你救她。」
如雷击的顿悟,在经过雷恩一番似嘲似谑的点明后,豁然开窍的艾莲娜怔忡了半天,才慢慢明白这阵子老是反常的情绪所为何来。
不安,心慌、吃味、恐惧、嫉妒,看某人不顺眼,想独占男人的一切,种种的迹象一一浮现,为什么她会愚昧得未曾发觉呢?!
以上全未有过的毛病却指向同一个原因,在她还没认识他之前,根本不曾为谁担忧,甚至失去冷静的大怒,寝食难安。
原来是爱呀!聪明如她居然也被愚弄了。
因为爱他,才为他患得患失,不择手段地想得到他,即使伤害了所有人也在所不惜,她要他的眼中只有她一人的存在,再无旁人。
现在她明白了,原来是爱情病毒作祟,让她情难自持地想杀掉另一个女人,好确保他是她一人所有。
想通了以后她也明了了一件事,伊莉莎不能死,否则他们将无在一起的可能,他会因自责而产生内疚,认为自己是个不配拥有幸福的罪人而离开她。
「妳怎么进来的?我没听见开门声。」乍见她红润的双颊,忧喜参半的蓝亚特黯淡了眸光。
「我想来就来,没人揽得住。」她狂妄地说道,不可一世。
「妳走吧!我不想见妳。」他刻意让语气冷漠,不看她一眼。
艾莲娜甩着辫子,裙襬一拉便往地上一坐。「你需要我。」
「不,我不需要,请妳离开。」蓝亚特态度强硬地回答,一副不想和她多谈的样子。
「既然来了就不走,这地方很适合野餐。」就是药水味重了点。
一说完,她当真取出方巾一铺,可乐、薯条、炸鸡、千层派和起司蛋糕一一摆上,最后还放上一罐酒酿樱桃应景。
或许嫌太过单调,她手往后伸捉出一把色彩鲜艳的野菊,顺手撒向四周,一朵朵开得正艳的花儿有如从地底冒出似的,竟然像是原本就种在那里。
然而,故意不看她的蓝亚特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虽然闻到阵阵花香,却以为是她带来的花束而未有任何反应。
但是站在门口,手端一壶咖啡的欧曼尼却看得一清二楚,目瞪口呆地掉了下巴犹不自知,久久无法回神地僵立着。
她朝他一眨眼,壮得像山的黑人管家才动了一下,故作镇定地压下讶异,假装若无其事地为主人倒了一杯咖啡。
「野餐?」眉头一皱,蓝亚特由眼角睨了一眼。
若非情形不允许,他大概会大笑出声,她的确很懂得享受,一点也不肯亏待自己。
「要不要吃鸡腿?我保证不是出自美食大师席善缘之手。」一提到美食大师,她的脸上短暂出现一抹害怕的神色。
她的「大嫂」说得一手好菜,还是电视上美食节目的常客,写过无数本经典的烹饪书籍,是个名气很大的美食家,几乎没有一个饕客不认识她。
但是——
人没有十全十美的,萤幕上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她一样也煮不出来,说是厨房白痴还算是抬举,谁要想不开大可尝尝她的「好」手艺,肯定能得偿所愿,死得狰狞——被毒死的。
「艾莲娜,我没心情陪妳胡闹,马上回家。」他不知道席善缘是谁,但艾莲娜的存在让他不堪一击的意志更显得薄弱。
「没有马。」她天外飞来一笔地回道。
「嗄?」关马什么事?
「没马怎么回家,你不是要我『马上』回家吗?你可以弄匹马来让我上。」她弹了弹指头,一幕万马奔腾的画面一闪而过,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有马,没马?是他眼花了不成。
「这时候不适合说俏皮话,妳知道我的意思。」
蓝亚特揉揉酸涩的眼皮,他想他是太累了,才会产生幻觉。
「那什么时候才合适呢!等人死了以后?」这样才能「笑」死了。
「艾莲娜——」他愤怒地一吼,倏地起身瞪视她。
什么事都能开玩笑,唯独人命关天的事不得有半点嘻笑意味,只要危在旦夕的伊莉莎还有一口气在,他就绝不允许有人轻贱污辱。
他欠她太多太多,终其一生也还不了,她若一日不清醒他便陪她一日,直到神来带走她为止。
「请不要大吼大叫,影响病房的安宁,你是老师要以身作则,别带坏你亲爱的学生。」她学习能力可是很强的。
「妳……」一时间他竟不知该说什么,想拥抱她又必须推开她,表情复杂地垂下视线。
「其实你何必对她有愧疚,人生难免遭遇波折,谁能总是一帆风顺呢?就算是你,也有难以向人启齿的阴暗过去。」生与死,本就是一种循环,是人都逃不开。
像是被踩到痛处,他暴怒如狮子地跳了起来。「妳懂什么?妳在刺探什么?要不是因为妳的恶言恶语,不给人留余地的强横作风,伊莉莎怎么会负气出走,还因此遇险……」
不不不,他不想这么责备她,为什么他会不经大脑地说出这些该死的话?伊莉莎会出事与她无关,他必是太痛恨自己的无能了。
心口一紧的蓝亚特在大吼之后就后悔了,他懊恼地想收回伤人的话语,却已来不及。
「你说得没错,全是我私欲作祟的错,谁叫我爱你呢!见不得你身边有其他的女人,所以我想尽办法要赶走她,不让你们有任何在一起的机会。」
她活该,雷恩说的,谁让她聪明反被聪明误,不识情味。
而且做得太绝,没留后路。
「艾莲娜,我不是这个意思……」一听她说出「我爱你」三个宇,又自贬地将自己批评得一无是处,他既动容又心痛得无以复加。
为什么他要伤害自己最爱的女孩,一个伊莉莎还不够吗?为何她能毫无怪罪之意,还全揽罪责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