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屋及乌,疼爱奏琴皇妹也顺带要关心她宫里的宫女,看看福利好不好,有没有人故意欺负什么的。」他总是笑咪咪的说。
害所有琴悦宫的宫女都快醉死、甜死了,唯独乐乐是听得一身鸡皮疙瘩频频冒,总觉得有什么阴谋诡计会落到自己头上。
太子爷几时那么闲,宫女的福利也归他管了?
他一定是嫌上回捉弄她还捉弄得不够,现在索性换个方式继续整她……
他到底想怎么样?她的豆腐不是都给他吃过一回了吗?难道还要整锅被端走才甘心吗?
不过虽然心底有千百句骂人的话,表面上她还是唯唯诺诺,就是怕被人看出她和太子之间有梁子。
她真不明白,他既然无心,为什么不放过她呢?
「难道主子就可以这样随随便便戏弄人吗?」她的伤心化成了怒气,忍不住发泄在一堆飘在水缸上的果子上。
乐乐重重一拍,几枚红果子惊眺了跳,反倒溅了她一头水。
她吓了一跳,「噢,我在干嘛呀?怎么可以一边洗果子一边胡思乱想呢?」
因为有太子爷常常神出鬼没地出现在她的背後,所以她更该提高警觉才对,怎么可以一下子又分了神呢?
想著想著,她情不自禁左右前後瞧了瞧,确定没有半个人影才缓缓吁了一口气。
「总算可以清静一天了。」
「你最近很忙吗?」
她想也不想地接话道:「可不是,三天两头饱受惊吓……」
「谁好大的胆子敢吓你?我去扁他。」
她叹了一口气,「还不就是……咦?」
这前前後後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在吗?那是谁出的声音?
就在那个「鬼」字还没闪现脑海时,一双再熟悉不过的手臂又将她整个往後一勾。
「哎呀呀!」她双手湿淋淋地捂住胸口。
大事不好了,又被他给逮著了!
果然,搂住佳人咧嘴含笑的不正是堂堂纯情小郎君,当朝风流倜傥翩翩美少男的奏越太子吗?
「小东西今天有没有想我?」他笑嘻嘻,老实不客气地先在她芳颊边偷了一记吻。
她全身僵硬,「没有。」
「哎呀,你太伤我的心了。」他煞有介事地叹了一口气,无比幽怨地道:「亏我今天上朝时,脑袋里装的都是你呢!」
「今下天一定没什么重要国事。」她咕哝。
他惊喜地挑眉,「好个冰雪聪明的小家伙,你怎么知道?」
因为脑袋可以空闲到想她,可见得今天的早朝有多枯燥乏味了。
不过乐乐再怎么口没遮拦也不至於拿神圣的早朝说嘴,所以她只是耸了耸肩,顺势拍了一记马屁,「我们的国家在英明的皇上和太子领导之下,自然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四海升平、八方平靖,所以也就不会有什么太重要的国事需要讨论了。」
奏越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还有这一番歌功颂德的功力,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说得没错。」这倒也是事实啦。
乐乐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深吸了一口气道:「太子爷,您可以把我放开了吗?我还要拿冰湃果子回去给公主吃呢。」
「让她等。」他嘻皮笑脸地道:「我们有正经事要办。」
「什么正经事?」她困惑地抬头。
他轻笑起来,唇边迷人的笑意又狠狠地撞了她心坎一下,乐乐不争气地红了脸。
「你今天忘了给我这个。」他倏然低下头攫住了她的唇。
「唔……」
她忘了提这一点——每次被他捉到以後就是来上这么一顿神魂颠倒的被吻、被摸、被吃豆腐。
呜呜……早晚有一天,她一定会被他整锅端走,吃乾抹净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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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悦宫里,乐乐哼著歌儿,把从园子里剪来的桂花枝插在一只美人耸肩瓶中,看了半天自觉得意,又将剩下的月牙白花瓣纷纷洒在一旁的铜水盆中,待会儿好让公主洗个幽香四溢的脸,就寝之後也能得一个花香馥郁的好眠。
奏琴坐在书案前不知在书写些什么,看到小厅里的乐乐眉飞色舞、满面堆欢的模样,情不自禁笑了起来。
「乐乐,你最近心情很好呵。」她扬声笑问。
乐乐正端著铜盆要走进寝间,闻言一怔,「哪有,婢子一向都是这样的呀。」
「不不,你最近不同了,总是眉开眼笑,脸上有抹我说不出的灿烂光彩。」奏琴支著下巴,好奇地看著她,「人逢喜事精神爽,是不是有什么喜事没告诉我呢?」
她小脸瞬间臊热起来,急急放好水之後跑了过来,「公主,我没有什么喜事……真的,若认真要说有的话……嘿嘿,也是为公主高兴啊,公王与传公子最近喜事也近了吧?」
奏琴的脸蛋刹时榴红似火,「你这丫头……几时也学会贫嘴了?简直跟皇兄没两样。」
一提到太子,乐乐心虚地咳了一声,连忙扯开话题,「公主,您真爱说笑……话说回来,传公子真是个天下无双的好男儿,对公主又好,真教乐乐羡慕啊。」
奏琴羞涩地低下头来,「不跟你说了,你都取笑我。」
「婢子才不是取笑公主,只是替公主开心。」她莫名地忧郁了一下,低声地道:「能够找到心仪的对象总是好的,尤其您贵为公主,传公子又是那么出色的男儿,我真的……很羡慕。」
奏琴怔怔地看著她,怎么觉得乐乐的神情和话里有一丝感慨呢?
「乐乐,你最近有心事,是吗?」奏琴关切地问。
「心事?」她微微一惊,急忙绽出笑靥,「没有哇。」
「当真没有?」她们名为主仆,实则情同姊妹,奏琴并不希望她有事闷著却不说,徒然折腾自己。
奏琴是太清楚那种滋味了,真的很苦很苦。
乐乐笑了笑,明亮可爱的大眼睛里盛满了温柔,「我现在过得很好,真的,这样的日子是我作梦也未曾梦见过的,我已经很满足了,公主请不要为我担心。」
「可是……」
乐乐急急转移她的注意力,笑道:「公主知道最近宫里有件大事吗?」
奏琴想了想,「你是说异邦阿里巴巴王子要来的这件事吗?」
「嗯,听说他是来觐见皇上的,还带来了一大堆东西要进贡。」她的小手贴在颊边,纳闷地道:「公王,皇上很凶吗?要不然怎么常常听说四夷八邦的小国进贡高级品来朝呢?」
奏琴忍俊不住,「父皇吗?说凶也凶,说不凶也不凶。」
英明神武的父皇是以仁德服人的,从来不会以武力征服蛮邦,纯粹是用春风化雨的方式来沐化各族各邦,让他们心甘情愿地与朝廷永结友好。
不过他们也明白,若真是惹毛了父皇,那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儿呢!
虽然她出世的时候就已是天下太平,所以这一切都是听王叔们说的,不过事实想必也不会相差到哪里去吧。
乐乐闷闷地道:「说凶也凶,说不凶也不凶……好难理解。」
「有什么难理解的?改天我带你去觐见父皇你就明白了。」
乐乐一听,慌得连忙摇头又摆手的,「不不不,我怎么行呢?我不过是个宫女……」
「可是在我心里,你不止是个宫女。」她牵起了乐乐的手,和蔼地道:「你也别老是把自己当成宫女,你明知我心里待你和旁人是不一样的。」
「婢子很感动,可是……」乐乐低下了头,「我知道自己的身分,是不能逾越的。」
「乐乐,以後就算我嫁了,我也会把永远把你带在身边的,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委屈了你。」奏琴天真地安慰著她。
可是乐乐一听,虽然有一些些高兴,但是更多的是失落……
是啊,她是公主的贴身侍女,将来也是陪嫁的丫头,她的终身就是以主子的幸福为依归,怎能还有其他的遐想呢?
她甩了甩头,试著挥去心头浮上的乌云,却怎么也挥不去那抹深深的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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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称英俊却黑黝黝的阿里巴巴王子终於来到皇宫了。
一连串的国宴款待忙得皇帝兴高采烈,因为日子过得太无聊,好不容易有场热闹可以玩玩,他自然乐得大办特办,就只苦了一干御厨和服侍的太监宫女了。
劳公公虽然是越然宫的当家太监,可是他同时也身兼副首领太监的职位,当两份差、领两份饷,自然也得比别人多做两倍的事,真是忙得他人仰马翻又不敢哼声苦字儿。
免得差使给砍掉一半可怎么办哪?
再说负责招待的太子爷都不嫌麻烦了,他这个老奴才跟人家唉什么唉?
这一天——
因为太子忙著招待贵宾,所以已经三、五天都没有出现在乐乐方圆五里之内了,她在庆幸之余也不免有些失意,可是嘴皮子上怎么也不肯承认,她还故作闲暇快乐地自己做了个纸鸢,打算到内城的後山脚去偷偷放,以兹庆祝一下终於摆脱「纯情小郎君」的魔鬼纠缠了。
她做的这个纸鸢长得著实有点好笑,本来是想画只蝴蝶的,可是怎么画都像只张大了四肢的肥熊猫,最後索性点上两个大大的黑圈圈,正式自暴自弃化身为熊猫纸鸢算了。
「虽然画得丑,放起来一定能够飞得又高又远。」她充满信心地道,抓起绳子和纸鸢就拚命往前奔跑,「飞呀、飞呀……」
可是任凭她在那边「飞」半天,那只胖呼呼的熊猫就是怎么也不肯捧场,硬是在地上死皮赖脸的拖著,连稍稍假装要飞起来的动作都没有,气得乐乐差点把它给砸了。
「可恶。」她擦腰指著地上灰头土脸的熊猫大发娇嗔,「不给我面子,好歹也是我把你给做出来的耶!」
忙得要命,又被差遣到後山来勘查地形气候,今儿下午好在这儿摆放一桌野宴踏青酒的劳公公看到的就是这令人爆笑的一幕——
「我的姑奶奶,你在做什么呀?」他差点笑弯了腰,拎起了那只垂头丧气的熊猫,「这是什么玩意儿?打外头飞进来的纸片儿吗?」
「如果它飞得动就好了。」她叹了一口气,很快忘记了熊猫纸鸢带来的挫折感,好奇地凑了过来,「公公呀,您不是很忙吗?怎么有空溜到这儿玩呢?」
「玩?」劳公公哀叫一声,「我哪那么好命哩,还玩,我这双老腿打从五天前就开始奔波到现在,连歇也没歇过几个时辰,还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