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龙奕找着紫葛由庭院里回房,他的心就止不住惊诧——天!这到底是什么世界?
从密室里上来时,他还当自己看错了眼,两个疯女人在庭院里,坐在他的床单上唱着情歌——如果那真是情歌的话,五音不全不说,唱起来还真刺耳难听,连平日栖息在屋顶的鸟儿全不见了踪迹,或许是给吓跑了吧——
“龙奕?”勉强睁开醉眼,看见的竟是他。
“是我。”他冷硬地说道,放下她。而后震惊地发觉她开始拉着身后的拉链。“你在搞什么鬼?”这下他的自制力崩溃了!她知道她正做着什么吗?
“献身——”紫葛打了个酒嗝,醉眼惺松的望着他。“我想献身给你。你不会拒绝吧?”
龙奕的脸都绿了,“你喝醉了。”
“可是我知道我在说什么——可是我知道我在说什么。”
龙奕的眼里窜起两簇火焰,没醉吗?连话都重复说了两遍,还会清楚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话吗?
是哪个该死的人让她喝醉的?
“你不需要负责的。”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能不能请你帮我拉下拉链?我好像碰不到——”
“会才怪!你休息吧。”龙奕转身就要走出卧房,不想一双玉手从后头紧紧搂住了他。
“别走。”她低语,“你可知道我是鼓足了多少勇气才能坦然面对你?说醉酒是骗人的,我需要藉点什么来壮胆。二十四年来,没有人碰过这身子的,我想将它献给你。说我傻气也好,在我对你做了那么残忍的事之后,要你爱上我是不太可能的。也许这是我的报应,报应过去罔顾众多男人的死心塌地。而今,爱上你不知是我的幸或不幸,你是二十叁世纪的人类,在我们彼此之间或许没有交集存在,但我必须做点什么来留下美好的回忆。也许五十年后,这份回忆是我唯一深藏而眷恋的。”顿了顿,眼泪无声息地滑落下来。“你——不会拒绝我吗?”倾听他稳定的心跳,竟觉得这是天底下最美好的事。
如果能一生听着他的心跳,她真的别无所求了。所谓的一见钟情也不过如此吧?不过认识两天的时间,竟能深刻的认定他;是缘份吗?或者有缘无份?他毕竟是另一个世纪的人,那里才是他的故乡,可以带她走吗?一见钟情最悲哀的地方莫过于是单向的眷恋。他不会爱她的吧?他不懂得爱,但至少有欲——对她而言,也够了!
“我该拒绝你的。”声音竟有些粗哑。
“我会死皮赖脸的缠着你,直到你接受我。”幸亏看不到他的脸,否则又怎能说出口呢?
“你会后悔的。”
“这是我的选择。”
他拉开她的手,旋过身,向来粗犷的脸庞染上一抹柔情,在夕阳余晖中看得并不真切,如果事后知道自己竟也有那么柔情的一面的话,大概也会吓一跳吧?
“我不该碰你的。”可是对她明明有一份特殊的感觉,如果能知道那份感觉是什么就好了。
她是个诱人的女子,说他对她没有欲望是假的。任何一个男人见到她,不动欲念也难——思及此,竟有一股怒火,想痛殴任何一个想入非非的男人!他是不该产生这种感觉的。在二十叁世纪,男女一向好聚好散,没有爱情作根基的欲念是不必顾忌太多的。只要防范得宜,确定对方没有性病,在互相性吸引之下直接上床,没有想念,没有心痛,没有莫名的感受,只要愿意接吻,就知道彼此都已同意发生短暂的性关系。在二十叁世纪,接吻算是同意性关系发生的第一步。
对她,他是不该同意这么做的。她并不适合做他的一夜风流,她值得更好的——例如有个男人爱她?爱人的滋味他不曾尝过,不过待在这个世纪也有不少日子了,知道对女人而言,最大的幸福莫过于爱人与被爱。
爱一个人真能让人幸福吗?
如果能让她幸福的话,他是愿意爱她的。
但要怎么爱呢?
他甚至连爱情是什么也不懂。
“你的伤还疼吗?”她轻抚着他额上扎着绷带的伤口。
“只是小小伤口而已——”他哑然失声,紫葛身上那一套连身裙竟如水波般滑落在地。
她凝视着他,缓缓褪下衬衣,她很紧张,由她发颤的双手就可以知道了。
“这并不只是一夜风流,它将是我唯一的回忆——”她深吸口气,极力控制住抖颤的语调——“你是必须回二十叁世纪的,我只是想保存一份美好的回忆——”
看着她的眼神是激动的,甚至闪烁着深沉的欲念,即使心里想拒绝,却也是徒然,抬起她的下巴,轻触她的唇。
“今晚,你该是我的。”霸气中夹杂着几许柔情。这一吻是承诺了彼此的欲望。
紫葛松了口气,投进他的怀抱。
一切尽在不言中……
□ □ □
焕然一新的白屋。
从紫葛住进来后,确是有明显的改变。当然,龙家男人也算尽了点力量吧!以往对腐朽的木制家具视若无睹,两个不谙家事的女人是能躲就躲,但紫葛就是无法忍受这脏乱,非但自动自发地清扫白屋,还让龙家大男人去做修葺的工作。龙家男人会愿意吗?还不是让龙奕以他一等侍卫的“官僚”作风给压着上场的。
这几天,龙庆是属于紫葛的。
每天看她一脸幸福的神色,沛书就忍不住叹息。
“叹什么气?不舒服吗?”早餐桌上,龙瑾认真地问她。
瞧,这个男人好像还满关心她的,偏偏她就是拿不出勇气来诱惑他,如果她有紫葛那般姣好的身材就好了。怕只怕那天她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要来个献身,说不定龙瑾会眼一扬,嘲笑她的身材呢。
这大概就是身为女人的悲哀吧!如果能再瘦一点就好了,或者骨架再小一些。她不是那种肥胖型的女人,应该算是丰腴的那类,没办法,天生骨架大,不管怎么节食也不可能再瘦了。真是可悲!要是脸蛋再好看一点就好了,起码可以弥补身材上的不足嘛,偏偏上帝忘了把这两项赐给她了。怎样才能让龙瑾爱上她呢?不爱她是当然的,爱上她才是奇迹。
而奇迹是不可能天天出现的。
那就只好自己创造奇迹了!坊间不是有挺多减肥场所——还有的夸下海口一个星期减七公斤的都有。如果减肥成功就好了,不过“学费”一定很贵吧?动辄数万元以上,而她银行里的存款只剩下一万块……多可悲!以前即使天天吃泡面也不可能瘦下一公斤,一万块能减掉多少脂肪?想起他以前曾说过她应该像她书中所描写的少女,飘逸动人吗?那他可找错人了!这辈子要她像如侠那般娇小的身子是不可能了!如果来得及,真希望能投胎到二十叁世纪——美人的世纪,能跟龙瑾相会就好了——
“又在胡思乱想了?”龙瑾低问。
她含怨瞪他一眼。“我说过不要读我的心。”他就是这点讨人厌,既然会读心的话,应该知道她爱他啊。
龙瑾叹息,不理会她的抗议,伸手探探她额头。
“你以为我弱不禁风吗?又不是林黛玉那种病恹恹的身子。”她咕哝道。
“那就多吃点。”
“你想我肥死啊?”难不成自己跟他前生是仇人?明明已经有点肥像,竟然还要她猛吃?想把她弄肥,然后好丢给别人啊?
思及此,悄悄又瞪了他一眼。
“你不胖。”
“是谁说我应该像书中女主角一样飘逸动人,最后还能飞上天?你要搞清楚,现在是二十世纪末,并不是所有的女性都能美得动人的。”难得抱怨,看他没吭声,心底轻吁了口气。
“美人我看多了。”
“所以习惯了嘛。”
“你存心挑衅?”他凝视着她。
“谁敢?又不是不想活了。以你这种身材,就算压死我也是轻而易举的。”她自怜的叹口气。“其实这几天你也不必把床让给我睡。你是绑匪,不,我是说,你是主人嘛,应该我睡地板才对。”
“闭上你的嘴。”龙瑾拿她没办法。
她当真乖乖闭上嘴,然后想了想,又忍不住脱口而出——
“我能不能看一眼《龙的新娘》?也许能看出是谁写的呢!”
“不能。”
“怕我发现其中的秘密吗?你放心啦,玉石都已经交给你了,就算我想许愿也不可能——”
“吃你的包子。”很不客气地塞一个包子到她嘴里。
恨恨地瞪他一眼,心底诅咒他的霸气。
“我只是觉得很好奇嘛。”如侠忍不住插嘴,“难道你们一点行动也没有吗?例如找那个巫师讨回青龙石?”最好她能参一脚。
“不必我们动手,他迟早会找上门来。”
“因为红龙□在你们这里吗?”
“那道时间之门是唯一通往二十叁世纪的入口,如果他想回去,就会自动送上门的。”
如侠的脑子转了转,大叫:
“时间之门应该不止能通往二十叁世纪吧?”
“别打歪主意,小东西。”
“为什么不?是应该利用的嘛。穿梭古今,要是不进去看个究竟,一定会遗憾至死的,龙哥!”开始撒起娇来。
“你不能进去。”
“就因为我不是龙家人吗?”
龙皋叹息。
“我是为你好。”
“那可不见得。龙哥,只要瞧一眼就好了,也许我可以告诉你蓝——”及时收住了口。笨蛋!差点给泄露出来,要是让龙皋发现,一定会恨死她的。
“小东西?你有事瞒我?”
“没有。”
“你不是说谎的料。”
“我才没说谎呢,其实依我的高见哪,应该直接找上那个巫师,把青龙石索回——龙哥,你确定那叁块玉石真能许愿?”
“不论能不能许愿,我们的职责是找到它们。”
“你打算让巫师逍遥法外?”
“没有许愿的玉石,他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再说,只要有一块玉石在我们手中,他迟早会找上门来的。”
“好懦弱的作法。”
龙皋淡淡一笑。
“一定得打打杀杀吗?二十叁世纪是不时兴杀人的。”
“要是能先找到蓝龙玉就好了,起码我们先拥有两块玉石嘛。”她偷偷观察他的神情。
“迟早会找到的。”
如侠皱皱鼻子,“听起来你不怎么相信玉石能许愿嘛。”
“不能说信或不信,老金对古代预言有相当的狂热,就算玉石无法许愿,他也会找到另一项预言——”龙皋蹙起眉,想起预言中“伟大的龙之家族远渡时间洪流,将成为不可思议之事的俘虏”,至今犹解不出其中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