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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动那一年(下)  第10页    作者:宋雨桐

  席舞淡笑着,突然反手紧紧抱住了他。

  “我爱你,英树,你知道我爱你吧?”

  “嗯,知道,昨天我抱你的时候你说了好多次。”

  什么跟什么……

  席舞脸一红,羞得不得了,手搥上他的胸。“不理你了!”

  “那不行,主人在等我们了。”

  齐藤英树牵住她的手,不让她有逃跑的念头,带着她进了院子。

  走进舞家的客厅,屋内已传来浓浓的饭菜香,是她熟悉的妈妈的味道,像是早已经知道今天有客人要来似的,正在大费周章准备着。

  “你来了,英树,这位应该就是你说的女朋友了吧?”第一个奔来开门的正是舞爸,他笑得很开心,跟齐藤英树打完招呼,一双眼睛就定定地落在席舞身上,虽然一句话都没说,可看得出眼底的激动。

  “是的……伯父,我是席舞,很高兴认识你。”强忍住激动的泪水,席舞朝舞爸伸出了手。

  舞爸笑呵呵,赶紧抓过她的手拍啊拍,感慨万千,泪水忍不住浮上了眼眶。

  “舞爸更高兴看见你,就像看见自己的女儿一样,英树说的没错,你真的很像我的女儿冬末啊。”

  舞妈从厨房走了出来,只是静静地在一旁看着她,却泪流满面。

  席舞看见了母亲的泪,再怎么强忍,泪也终是溃堤……

  她边擦泪边笑。“真是的,看见两位这样哭,害我也好想哭……”

  齐藤英树伸手替她抹去泪。“席舞真的很像两位的女儿吧?那席舞以后就当你们的女儿好不好?”

  嗄?席舞错愕地看着他。“英树?”

  “不好吗?”齐藤英树微笑地看着她。“我知道你也是孤身一人,有干爸干妈疼你,你不开心?”

  席舞还没回话,就听见舞爸呵呵直笑。

  “当然好当然好,我们求之不得啊。”舞爸说着,偷偷低头擦泪。

  舞妈终是迈着步伐过来拥抱住席舞。“好好好,我的女儿啊,以后你就一直是我的女儿了……”

  席舞看着齐藤英树,终是点点头再点点头,哭得说不出话来。

  阳光照耀进来,菜瓜棚里有小鸟儿跳跃,仔细点听,还有风吹动树梢的声音。

  岁月静好。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个午后,再一次见到父母亲时的激动与感动,更不会忘记和父母亲再次同桌吃饭,桌上摆满一桌子她最爱的菜时的惊诧与迷惑,而会让她一辈子惦念着的是,因为齐藤英树的缘故,她以后可以名正言顺地叫他们一声爸一声妈,还可以理所当然地尽一份当女儿的孝心。

  她生命中的缺口,因他而产生,也因他而填补。

  喜怒哀乐,爱恨嗔痴,不管如何,她的爱都因他才终究完整。

  十月,日本京都。

  在满山遍野一片枫红盛开之际,竟然可见朱色回廊尽头处探出的一片粉樱。

  “是品种珍贵稀有的十月樱,喜欢吗?”齐藤英树瞧她惊诧又惊喜的眼神,淡淡地提了一句。

  “喜欢就全买给我吗?”席舞笑咪咪地看着他。

  “嗯,你要什么给什么。”

  “对我这么好?不怕被我骗光光?”

  “我人和心都是你的了,还有什么怕你骗?”齐藤英树好笑地看着她,下了车,齐藤家的新管家和仆人都忙奔出来。

  “夫人好。”众人齐声,连头都不敢抬。

  席舞看了齐藤英树一眼,对这样的称呼感到很害羞又不好意思,不由得嗔道:“谁嫁你啦?”

  齐藤英树听了却笑意满满,神采飞扬。

  席舞愿意跟他回日本,是他们之间的一大步,当时他感激又开心地笑得合不拢嘴,连黑咖啡喝起来都是甜的。

  第19章(2)

  行李有点多,大家忙着搬东西,刚好齐藤英树接了一通电话,一时半刻好像讲不完,席舞信步走着,往那印象中十月樱所在的尽头行去。

  傍晚时分,可能大家都在厨房及各大院里忙活去了,倒是没见到什么人,当席舞终于看见了那比一般樱花大些的十月樱,也同时看见站在一旁的赏花人似乎听到足音,那人稍稍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只一眼,席舞便认出那人是安本香子。

  安本香子也看见她了,原本美丽婉约的面容在一瞬间转为惊恐,她吓得惊慌失措,跌坐在泥泞的地上,连话都说不出口。“你……你……”

  席舞微笑着一步步走向她,伸手想将她从泥地上拉起,安本香子却在此时疯狂地尖叫——

  “不要过来!你已经死了!舞冬末!你都已经死了那么久了,你到底来这里干什么?”她叫得很大声,是发自骨子里的畏惧。

  席舞还是淡淡地笑着,轻轻地对她开了口。“当然是报仇啊,一命抵一命,很公平是不?”

  “不!那是你罪有应得,怨不得我!”安本香子又叫又哭。“谁叫你要勾引我的浅羽?那几日他夜夜在你房里,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吗?他是我的!你又不爱他,为什么要勾引他?你死了活该!你是罪有应得!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你听见没有?是你自己一脚踩空摔下去的,不是我把你推下去的,不是我!你凭什么来找我报仇?我香也拜了,纸钱也烧了,你没收到吗?你要多少,我可以再烧给你!你说你要多少啊?”

  风吹来,有点凉意,席舞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一句话也没有再说。

  对安本香子,不是没有过恨,如果说齐藤英树造成她心里的伤,那安本香子所造成的,则是她长达一年多的身体的伤。那一年,要不是她因嫉生恨把她约到山崖边说话,再出其不意地将她推落山崖,她也不必躺在医院里大半年,还得日日辛苦做复健,甚至不得不在脸上动刀……

  可,也因为安本香子,她得以有勇气选择重生,把这里的一切抛下,重新当另一个女人。

  就算到头来她还是回到了这里,还是回到了齐藤英树的怀抱,可走过必留下痕迹,至少,她是心甘情愿地回来,至少,她是因为爱而回来,而不是因为被迫与恨。

  午夜梦回想到过去时,或许还是会痛,但她的痛会很快被某人的爱给充满而抚平,直到她遗忘的那天。

  想着,席舞轻轻地笑了。前尘往事,她本不欲再计较,刚刚也只是出一口恶气罢了,没想到香子激动成那样,看样子倒是个犀利的,明明她的模样已有大半不同,香子却是一眼就认定了她便是舞冬末。

  唉,是因为做了亏心事,所以更加耳清目明吗?

  席舞转身想离开,却看见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的齐藤浅羽——是的,她一眼就认出来了,不只是因为发型和服装,还有他看着她的神情,错愕又迷惑,不是齐藤英树的气定神闲。

  “冬末?”他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因为他刚刚听见香子把她当成舞冬末,而这个女人身上确实有舞冬末的影子,不管是背影还是神态……虽然,她长得跟舞冬末其实有点不一样。

  “不,我是席舞。”

  “席舞?你就是大哥的——”

  “未婚妻。”席舞微笑地看着他。“你应该就是浅羽了吧?那个英树的双胞胎弟弟?”

  “是。”

  “那这位是……”

  “我的妻子,安本香子。”说完,齐藤浅羽瞬也不瞬地望住她。“她刚刚好像对你说了什么?”

  此时,安本香子看见齐藤浅羽,忙冲过来紧紧抱住他。“浅羽,你也看得见她吗?她是鬼对不对?你告诉她,我没有害她……”

  齐藤浅羽伸手拍拍她。“知道了,别怕。”

  席舞一笑,看着他。“她可能认错人了,看到我就一直尖叫,你快把她带下去休息吧。真对不起,我好像吓到她了,我不是有意的。”

  “你千万不要这么说,未来的嫂子。”齐藤浅羽恭敬地对她一福。“香子近几年的情绪不大稳定,有时会产生一些幻影幻听,若有冒犯之处,请多见谅。”

  席舞闻言,目光再次落到安本香子脸上,只见她还是害怕地瞪着她,双手紧紧抓着齐藤浅羽的胳臂。

  有时会产生幻听幻影?

  她病了?虽然没有受到法律的制裁,她却没有逃掉她自个儿良心的谴责,是吧?

  席舞望着安本香子的眼神,不禁流露出一丝哀伤与叹息。

  “我先带她回房了。”

  “嗯。”

  齐藤浅羽拉着安本香子的手往屋里走,转角处,他回头望了院中的女人一眼,那女人仰头看着樱花,笑得一脸恬静,彷佛刚刚那场混乱丝毫没有影响到她,脸上波纹不兴。

  是错觉吧?虽然香子识人的本事一流,这回怕也失误了。

  若舞冬末真的活着回来了,齐藤家能不兴风雨吗?

  轻轻一叹,齐藤浅羽拉着安本香子的手消失在转角处。

  齐藤英树从另一道拱门处走出,走到樱花树下由后轻轻圈抱住席舞。“我有告诉过你,我有一个双胞胎弟弟叫浅羽吗?”

  “有啊,你忘了?”她回眸对他轻笑。

  “嗯,忘了。”

  她笑了笑。“没关系,你什么都可以忘掉,只要不要忘了你爱我,我爱你,这样就好。”

  “嗯,知道了。”

  “约定了就一辈子不可以忘记。”

  “嗯,约定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应声许诺。

  风吹过,落下的樱花飘散在他们之间。

  时间彷佛停住了,停在九年前,心动那一年。

  经过刚刚香子那一闹,很多事突然豁然开朗了——

  他懂了,懂得她不认她是舞冬末,是为了让每个人都可以藉此忘掉过去,再次幸福。

  她永远就是那么善良那么可爱那么宽容的女孩……

  不管她是舞冬末,还是席舞。

  终曲  玫瑰项链

  齐藤家的大宅,贺礼盈门,宾客云集,花团锦簇,一场盛大的户外婚礼在红花遍野的时节里展开。

  新娘子一身鱼尾白纱曳地而洒,镜子里的席舞,长发绾成一个髻,上头簪着一朵十月樱,清丽典雅。

  左语恩在旁看着,不由发出赞叹。“席舞你真美啊,连我都要看呆了。”

  席舞好笑地看着她。“如果我嫁的是黑少,你还会这么说吗?”

  “喂,你什么意思?”左语恩脸突然红了,伸手扶了扶眼镜。“说得我好像见色忘友一样!”

  “你是啊,那天晚上听到我要嫁黑少,就把我一个人丢在酒吧里不顾我死活了。”席舞忍不住取笑她。

  就算一开始席舞没能即时察觉到左语恩对黑少的心思,可后来当她发喜帖给她,左语恩看见新郎的名字不是黑少时,当时竟然激动得哭了,她这才恍然原来自己差点抢了左语恩喜欢的男人,破坏了人家的幸福。

  “要不是我那天把你丢下来,你今天可以跟齐藤先生共结连理?恐怕是你跟我要参加齐藤先生和蓝小姐的婚礼了吧?”左语恩也不示弱,回了一句。“说到这,我看见蓝小姐也来参加婚礼了呢,说起来她也大方,千金小姐的性子少不了,却也不大讨人厌。”

  “嗯。”席舞点点头。“是我对不起她。”

  “对不起什么呢?要不是齐藤先生一心向着你,你能破坏人家什么?何况他们是企业联姻,而不是互相喜欢。”

  席舞不语,只是淡淡地微笑,左语恩的目光却被化妆台上的那只丝绒盒子给吸引住目光——

  “那是什么?”

  “你可以打开来看看。”

  当年,被席舞抛出窗外的那条玫瑰项链,原来是让齐藤英树给找回去了,此刻,它优雅地躺在黑丝绒的盒子里,闪耀着属于幸福的光芒。

  “好漂亮的项链啊,是玫瑰呢,刻得好精致。”左语恩拿起项链细细瞧着。

  “戴上吗?我帮你?”

  “嗯,好。”席舞让左语恩替她戴上那条玫瑰项链,这项链是昨夜齐藤英树亲手交到她手上的,他什么也没说,就只是把它给了她。

  齐藤英树当年没有骗她,这条玫瑰项链的确是他母亲送给他们兄弟俩未来媳妇的礼物,因为前阵子她在香子的脖子上也看见了长得一模一样的项链,她后来问了浅羽,浅羽这才跟她说,他们兄弟俩都有一条,只是上头刻的字不同。

  她手上的这条,背后刻的是树,香子脖子上那条刻的是羽。

  字很小很小,当年如果她再细心一点的话便会发现,虽然齐藤英树假装是浅羽来靠近她,但给她的项链却是属于他齐藤英树的,他把她当成他的未来媳妇,虽然她嫁的人是浅羽。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像是绕了大半个地球,这才发现她最爱的还是原来那个城市一样,有一股很淡很淡的惆怅,想着,如果一开始便知道这男人其实是对她用了真心,或许就不必浪费九年的时光,绕了这么长这么远的路。

  但,这就是人生吧?

  不经一事,不长一智。

  很多事不亲自走上一遭,就不会懂得珍惜。

  番外  诅咒

  齐藤家的后院,永远是最宁静的角落,一个最适合谈话的地方。

  巫师问那突然出现在婚礼上,对齐藤英树而言是惊喜也是意外,但对因为急着要上洗手间而不小心路过、眼尖看到巫师的席舞而言,却是个惊吓。

  她没忘记齐藤英树之前对她所言,关于他要是没娶跟她同命格女子为妻,将活不过明年樱花盛开时的那句话。

  如今齐藤英树娶了她,虽然她自始至终没有承认过她是舞冬末,可她的的确确是舞冬末本人,巫师却出现在婚礼上的原因是为何?是他算不出也认不出她是谁?

  还是以为她是别人所以因担心而来?还是纯粹来给予祝福?

  席舞是个急性子,学不来沉稳等待时机那一套,她速速找人将巫师请来后院,打算在婚礼还没正式开始前,搞清楚这件事。

  席舞提着白纱曳地的裙摆单独而来,巫师问那见了她,打自眼底露出了笑意,是慈祥也是睿智的笑。

  “好久不见了,夫人。”问那朝她福了福。

  好久不见?席舞的眼神闪了闪。“我们以前见过吗?”

  问那哈哈大笑。“夫人不是一眼就认出在下了,怎能说没见过?就算夫人容颜已改,可我们学巫的凭的是直觉与天赋,何况夫人善良热情的本性九年来从未曾变过,在下也是一眼便能认出夫人。”

  这么玄?

  席舞看着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认输地朝他福了福。“好久不见了,问那师父,是小的我不知天高地厚,在关公面前耍大刀呢。”

  问那又笑,朗朗笑声怕要传千里远去,看得出来心情极佳。

  “敢问师父,您今日前来,莫非是以为英树未娶命格之女,将活不过明年樱花盛开时节之劫而来?”

  嗄?巫师问那止住了笑,纳闷不已地看着她。“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可从来没对大少爷说过这样的话啊。当年之咒已解,不会再行牵连,只是……当年我看出英树与夫人你之间的情缘甚深,错综复杂,算出若他到最后终是没法子得到你,他将注定一生孤寂,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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