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武场上架起了高台,一坛坛的酒、一只只烤羊不断送上,火堆周围正举行的宴会
。
奇特的是,参加宴会的清一色是男人,场面很是热闹諠哗不已,不少人已脱去上衣
,露出长年曝晒在日光下的铜筋铁骨。
高台前,南宫冷一身黑衣,有如夜色中的剪影般,沉默地独酌着,邪俊的脸上无啥
表情,周身却凝着诡异的风暴。
上半夜,在欢乐得异常的气氛下度过,酒酣耳热之际,二声清脆的击掌声响起,原
本吵杂的气氛,蓦然安静了下来。
「带上来!」南宫冷扬声叫道。
一抹纤影缓缓由场外走入,一来到火堆前,众人都不禁吞了口好大的唾沫。
雨儿昏昏沉沉地站在场中央,她知道自己不久前似乎被喂了药,但她现在已全然无
法思考,手脚也虚软的没有力气,若不是有人搀扶着她,恐怕根本走不完这段路便倒下
了。
她不知道自己全身上下仅有一袭水蓝薄纱蔽体,粉红的乳蕾因未可知的理由而绽放
,似在引诱人前来品尝。
场内的呼吸声开始沉重而纷杂,在酒精的助兴下,男人们欲火焚身。
「各位兄弟!这些日子来,辛苦各位了!在此谢过各位!」一抱拳,南宫冷由左至
右转了一圈。
「堡主言重了!」整齐的呼声如雷,很是震人心神。
浅浅一笑,南宫冷又道:「为了多谢各位,在下特别立了一个擂台,将把这个自长
安买来的女子,送给胜利的兄弟一晚!至此后,她便是大伙儿的女人,用不着特别上妓
院花钱伤身了!」
先是一怔,众人欢声雷动,不少人已摩拳擦掌地准备了。
像雨儿那样的美貌,有哪个男人不动心?又加上酒的催发,不少人已迫不及待,无
暇去思考她可是堡主的「侍妾」呢!
「我有别的提议!」清脆悦耳的女声突地响起,引来众人的目光。
「莹莹?」一挑剑眉,南宫冷不无警告地瞅望她。
摆摆手,平莹笑盈盈道:「各位弟兄,咱们不如改个规矩,谁赢了,雨儿姑娘就归
谁。要不,让她天仙一般的弱女子当成公妓,岂不污了“冷风堡”的名声?女人好找、
声名难保,诸位以为如何?」
「表姑娘说的是!」
「好方法!好主意!」
又是一片吵杂,大伙看来全应和平莹的提议。
既然众意如此,南宫冷便道:「就这么办吧!」
心下莫名有种安心的感觉,他却仍不自觉。
不多久,擂台战已如火如荼的展开,精采的比试令人目不暇给,台下叫好声不断。
二个时辰过去,台上的胜者叫战了数声已无上再上台,他不禁咧嘴而笑,便要跳下
台起抱得美人归。
「慢着!」随着一声娇斥,平莹鹅黄色的纤影跃上台,笑意盈然地望着他。
这下,场上又是一阵骚动,大伙都奇怪,怎么表小姐也上了擂台,要抢女人呢?
「莹莹!别胡闹!」台下,南宫冷厉声斤责,待要上台抓平莹下来,又无奈平莹早
在上台前,偷偷摸摸地把雨儿靠在他背上。
被下了药的雨儿固然浑身失了力气,也自然地搂住南宫冷,柔软的躯体不停在他身
上磨蹭,一股热流立即凑集在他下腹。
「我想要个丫环嘛!这样也不成?」摆明了要赖,她噘着嘴娇嗔,一点儿没打退堂
鼓的意思。
「表小姐……您会受伤的!」男人无措地搓着手,小声地劝道。
谁都知道平莹压根儿完全不会武功,怎么同人争呢?结果注定是输的。
「呸!谁要同你动手动脚来了!」笑骂声,平莹浮起莫测高深的神情。
这下,全场可没人懂了,均不解地瞧着她发愣。
「咱们斯文点,比文打吧!」一拍小手,她可不是商量的语气,直接定案了。
「文打……怎么打?」搔搔头,男人脸上写满了迷惘。
「偌!我逃你打,看谁先出了场外,谁输。不过呢!因为我是女子,又不懂武功,
所以你得让我。」温声温气地解说着,平莹甜美的脸上,算计的浅笑更浓。「还有啊!
假使咱俩都出了场,就算你输,雨儿归我。成吗?」
「成!」男人爽快的应许。
「多谢啦!」一拱手,平莹飘然下台,扶了唐雨儿便欲离去。
此一举动又震傻了众人。
「莹莹!你在干什么!」沉喝一声,南宫冷的脸色极是难看。
「我赢了,不该带走两儿吗?」无辜地眨眨眼,她很是理直气壮。
摇头,南宫冷严肃地道:「你输了,现在你已出了擂台。」
「那好,你叫他下擂台来。」无所谓地一耸肩,平莹并没和他多辩什么。
默然望她一眼,他向台上男子一招手。
怎知男子才刚落地,平莹立刻响起一阵娇笑:「好啦!现下是我胜了吧!别忘了,
若两人都下了擂台,算我赢。」
脸不红、气不喘地耍着赖,平莹带着雨儿翩然离场……夜,在一场闹剧中结束……
第六章
那夜过后,唐雨儿与南宫冷形同陌路,她不再被允许进入「寒水园」中,自然也难
以见到他。
唯一令她欣慰的只有成为平莹的婢女一事,她努力不去回想那夜她被多少男人看遍
了身子,不去回想南宫冷打算将她当成礼物送人……她不懂,为何他不了解她的爱恋,
反而怀疑她和平林不清不白?
「因为你没同表哥说出心意呀!他很笨的,别奢望他会发觉。」嗑着瓜子,平莹凉
凉地回答她。
「是吗?」她抑郁的一笑,手上刺绣的动作缓了下来。
事已至此,说不说有何分别呢?她只不过是南宫冷买来的,还是在她久缠之下低头
,根本没理由喜欢她。
「你总是不笑,又不哭。雨儿,我顶好奇的,你生来就这样吗?」丢了一颗花生米
进嘴里,平莹很认真的提出疑问。哑口无言地望着她,雨儿眨着眼怔住。
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她不觉反驳道:「我当然会笑!也曾哭过啊!」
「我指的是真心的放声大笑和痛哭。」白她一眼,平莹叹口气,一副孺子不可教的
神情。
凝神想了想,雨儿缓缓摇头。「这样不好吗?」
「很好吗?」摇摇头,平莹倏!地站起身。「来!咱们骑马去!」
二话不说,平莹便拖着搞不清状况的雨儿,来到了马房里。
「牧场上放养的马儿性子都还很野,不适合骑乘。」指着在草地上尽情驰骋的马匹
,平莹随意地为雨儿介绍。
「没驯服吗?为什么?」雨儿语带兴奋地仔细询问,不知为何她的心情蓦然开朗起
来。
「要卖人呀!!「冷风堡」卖的马一向是要买主亲自驯服的,那一来马儿与人的感
情才会深厚。」
表示理解地点点头,雨儿有些不安地对平莹道:「我不会骑马呢!怎么去驯服一匹
马?」
一怔之后,平莹笑得直打跌,上气不接下气道:「甭担心!“冷风堡”中多的是驯
养的马。再说驯服一匹马也不难,我教你吧!」
便带雨儿进了马房,挑了一匹小牝马,上好了马鞍。
「来,我先扶你上马,别怕唷!」
迟疑了好半晌,雨儿同马儿对望了好久,才终于鼓起勇气起上前,在平莹的帮助下
跨上马背……「身子坐挺,别弯哪!」不住口的交代,平莹却只能无奈地望着雨儿整个
人平贴在马背上,吓得脸色苍白。
耗了一个时辰,雨儿总算敢挺直地坐在马背上,不再发抖。
「好啦!接下来,我教你驯马。」说着,平莹便往外走,完全不理会还坐在马背上
的雨儿。
「莹儿!我……」
「自己下来。」丢来一句,鹅黄身影已消失在雨儿眼界中,她不由得呆住。
下去?老天!她连「上」都不会,便得学「下」了吗?她真怕自己会跌断颈子。
深吸了好几口气,她努力叫自己别怕,便一咬牙跳下马背……狼狈地跌落在草堆上
……「……」小牝马长嘶起来,紧接着其余的马匹也跟着嘶叫,似乎在嘲笑她。
呆了片刻,雨儿也忍俊不住地扬声大笑,愉悦畅快的笑声直达天听……「再试。」
较晚赶来的雨儿此时突然出声,推开众人走到马身侧跪下。
「不可能了。」没有人愿再试,全摇头叹气地劝她打消念头。
咬着下唇,她语气坚定道:「那我自己来,诸位先去休息吧!」
众人相望一耸肩,便缓缓散去。累了一整天,他们并不想再为一匹「没救」的母马
费心费力,明日一早雨儿便会知道,许多事只能听天由命。
结果却令众人不可置信,第二天清晨大伙儿惊讶的发现雨儿睡倒在马房里,而那匹
母马正自哺育它的小马……经此事件,大伙对她的喜爱更深一层,几乎是在一日内,她
成了「冷风堡」内的传奇。
窝在窗边喝茶,平莹喃喃轻语道:「这种结果倒也不差……」
「莹儿,你在说什么?」推门而人,雨儿好奇地问道。
她一身劲装,结成长辫的秀发上沾了不少草屑,白玉面颊上染着两朵红晕。
「你知道七日后,要办秋狩猎宴吗?」不答反问,成功地看到雨儿的粉颊褪色为雪
白。
颔首以应,她有点儿失魂落魄道:「我先去梳洗一番,咱们再谈好吗?」
「当然。」一耸肩不加阻止,平莹牢盯着雨儿走到屏风后头,唇角勾起笑花。
秋狩猎宴?雨儿解开发辫梳着,她不由得在脑中描会出一张男性面孔墨黑深邃的眸
、俊美的五官带点邪气、黝黑的肤色是长年风霜的证明……「唉——」叹口长气,雨儿
无法否认自己的心意,一个月了,她好想、好想南宫冷……浸人浴盆中,因温热的水波
而发出舒服的喟叹,却也想起了她和他的第一次,便是在浴盆中发生的……「哦!老天
!」轻呼声,她羞得潜进水中,想以此忘却此事,背脊上却传过一股战栗的麻痒。
忘不了,真的忘不了与他相处的每一刻,她还当这一个月的改变,已足够令她遗忘
他……不成吧!她太爱他了,早已将思念他化为血骨,除非化为尘土,否则她绝对无法
遗忘!
但,他最后的那席话与那夜的作为,是她心中永远的伤口,她好怕见到他,好怕他
又提起那夜……却更怕他永远不知道她的心意!
「好!这次,我会说的!」一握拳,她坚定地对自己立誓,今日的她已非吴下阿蒙
了!绝对可以对他坦诚心意,她相信!
???秋风微凉,空气很是干爽宜人,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来到狩猎地,无分男
女,大伙骑着各自的骏马,只等南宫冷一声令下,便要开始秋狩。
「诸位弟兄们,咱们就不多废话,开始狩猎吧!」南宫冷豪气万千地大喝道,一马
当先地冲了出去。
场面霎时热闹起来。
打个阿欠,平莹无趣地策马缓缓而行,她身上既无弓箭,也无刀枪,半点儿没参加
猎宴的感觉。
在她身旁的雨儿也相同,骑着终于驯服的「寒星」,悠闲地漫步着。
「你不去追表哥?」暧昧地笑问,平莹一副惟恐天下不乱的模样。
「去碍手碍脚吗?再说,他身边有水姑娘伴着,何需我这不相关的人?」话虽如此
说,雨儿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遥望南宫冷,随着他忽左忽右。
一耸肩,平莹也不点破,默默跟着雨儿追随南宫冷的步伐,到处逛来逛去。
「飒!」的一声,南宫冷放箭射中一头鹿,耳中听得水滟的欢呼,他不自觉回首望
向雨儿。
打一开始他便注意到她了,一个月来零零星星耳闻她的丰功伟业,心底莫名有些不
畅快。
懒得去理清自己的心意,强迫自己遗忘她,却老是办不到。
今日一见,他不知自己究竟是喜是怒,他忘不了那日见到她与平林那般亲密样儿,
虽然平林之后已向他解释,但他从未相信。
「冷哥哥,你怎么啦!」察觉他的失神,水滟不安地叫唤道。
「没。」简单地回以一字,他策马又跑。
该死的他是中了什么邪,竟为了唐雨儿而失神?
女人的心思一向细腻,水滟立即朝南宫冷适才望着的方向看去,这下不得了,一阵
肝火直涌上来——是唐雨儿!
她以为唐雨儿已不构成威胁,看来她错了!南宫冷仍是在意着雨儿!
没发觉水滟怨慰的眼神,雨儿一径追随在南宫冷身后,为他的佳绩而快乐。
狩猎时间到了尾声,女人们开始摆设宴会的酒菜、桌案,火堆上烤着猎回来的野味
,香气弥漫,诱人食指大动。
「咱们也过去吧!」平莹勒马往回走。
没有异议,雨儿也调转马头……却在此时,她瞥见一抹诡异的闪光对准南宫冷背心
,他却无所觉。
不加思索,她策马向他狂奔了过去,同时一枝利箭也闪着寒光急迅的射向南宫冷…
…「小心!」惊呼一声,她不顾一切地以身挡箭。
尖锐的痛觉在她右胸凶猛地涌现,传达到四肢百骸间,她忍不住闷哼一声,身子坠
下马去……蓦地!她感到身子一轻,似乎被拥入一堵温暖中,她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
南宫……公……子……」映人眼帘的是南宫冷面无表情的俊颜,墨黑眸中似有些许焦急
。
是在做梦吧!雨儿带着浅笑闭上眼,心中很是满足。
他看来毫发无伤,真是太好了……陷人黑暗前,她隐约听见南宫冷的声音,坚决地
在她耳边低语:「我不会让你死的!
绝不!」
???一切是发生得那么令人摔不及防,当利箭穿进雨儿单薄的胸口时,南宫冷只
觉心似乎被针刺了下,有些疼但没有特别的感受。
直到接住她差点坠下马背的身子,沾染了满手温热的鲜血,心上那轻微的疼痛扩大
了,但尚可忽视。
坐在书房中,他翻看那枝自她身上取下的利箭,箭上有倒钩、箭头是精钢所铸,是
特别用来暗杀人的,在「冷风堡」中,此类武器不在少数。
然,「冷风堡」中怎会出现叛徒?
「表哥,你在想事情吗?」端着茶走入,平莹小心翼翼地询问。
「嗯……雨儿好吗?」一想到雨儿纤细的弱体被如此阴狠的武器所伤,南宫冷莫名
有股怒火燃烧。
心疼在心头越演越烈,尤其在忆起雨儿是为了救他而中箭,一股杀人的冲动便在心
上成形。
「要去看她吗?」悄声问道,他的心绪不宁,平莹心下了然。
直觉摇头,他啜了口茶默然不语。
「啊!滟姐姐!」招呼声唤来南宫冷的注意。
水滟提着食盒走了进来,温柔地道:「来,用点心好吗?冷哥哥。」
冷然望了她一眼,南宫冷随意点了下头,便对平莹道:「你要闲着,就去看看雨儿
。」
「为什么要?」一扁嘴,她嫌麻烦似的埋怨。
「她是你的丫环,身为主子不该多关照?」剑眉一蹙,对于她的回答他深觉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