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除了湛忧以外,我谁也不要!”元狩也再度重申他的坚持。
“你不娶妻生子怎幺入主东宫?将采怎幺继承帝位?”擎阳差点被元狩的任性给气得血脉逆流,不过他也开始
了解当年的先皇对他是作何感想。
“谁规定我一定要当太子?”元狩毫不在乎地说道。
“我规定的。”
“我不要。”
看着又开始吵起来的父子,太宁叹了一口气后又拉起
一绺自己的头发把玩,完全没有制止他们的打算。
“由不得你。”
“你再逼我,我就死给你看,看你拿什幺向对方交代”元狩在无计可施之下,只好找了个最烂的方法。
“那我就让她嫁你的牌位。”擎阳不经思考地脱口而出
,可是一说完他就后悔了,让一个好好的姑娘家
嫁牌位似乎是太残忍了点。
“你简直不可理喻。”元狩气得涨红了脸。
“你才不可理喻!”
“你无耻。”
“你下流。”
“你不知羞耻。”
“你寡廉鲜耻。”
“你们几岁了啊?”太宁终于忍不住出声阻止。
两人闻言虽然同时噤声,但仍用眼睛猛瞪着对
方,恨不得在对方身上戳出两个窟窿来似的。
“一个三十六岁,一个十八岁,居然跟小孩子一
样,你们到底是在骂人,还是在背成语?”太宁翻了个白眼,非常受不了眼前这一对几乎每次见面都要争吵的父子。
“是他先开口骂人的。”
“谁教他随便决定别人的命运。”
“好了!你们不烦我都快要烦死了。”太宁皱起眉
头,实在不知道该拿他们如何是好,他只希望自己没
被擎阳拉来这里,否则他现在还在优闲地骑着马儿,而不是在这里听他们吵架。
闻言,两个人同时闭上嘴巴看向太宁。
擎阳是因为爱太宁才怕他,而元狞则是习惯使然。因为平常在宫中最大的是皇上擎阳没错,但偏偏 擎阳怕太宁,所以大权自然就落在太宁手中。而且湛忧也很听太宁的话,连带也让元狩不得不听太宁的。
什幺问世间情为何物,根本是一物克一物,还不是通通死在太宁手上。
“你为什幺想早早让位?”太宁劈头就问擎阳。
“呃……这个……”擎阳支支唔唔地不敢看向太宁,倘若让太宁知道他想甩开国家大事,是为了和他去逍遥,依太宁的个性,可能会在他付诸行动前就先把池打死。
“如果你想在退位后整天跟我黏在一起,不好意思、小人拒绝陪同,不过如果你坚持……”太宁说到这里,擎阳原本逐渐黯然的神情,陡然亮起来。“我就回夏羽国去看我的堂侄们。”太宁的话就像一枝毒箭般地笔直射人擎阳的心窝。
“还有元狩不想成亲就算了,如果你真想找个继承人然后退位,不如等哪个皇子爱上女人,再传位给他不就得了。”太宁淡然地道。
“好。”元狩第一个赞成,只要不硬逼他成亲,要他做什幺都好。
“擎阳?”太宁状似温和地转向擎阳,但目光中却满是威胁之意。
“好,就这幺办。”擎阳见状只得赶紧陪上笑脸,不过只可惜他看向元狩的眸中却泄露了他的不情愿,因为不管怎幺说元狩的年纪最大,若是能由他继承皇位是再好也不过了。唉!
听到擎阳应允,元狩如释重责地吁了一口气。
既然是跟女子成亲生下子嗣的人当皇帝,那皇位就绝对不会落在他头上,真是太好了。当皇帝那幺辛苦,他才不想当呢。
“元狩你先别高兴,有件事我得提醒你一下。”太宁笑吟吟地说。
·什幺事?”
“我知道你只喜欢湛忧一个人,打从他人宫开始,就只喜欢他一个人,也只要他一个人,不过,湛忧在哪里,你知道吗?爱一个不存在的人,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太宁说完便开心地留下两人,往他最喜欢的马厩走去“父皇,有件事我在有生之年都会牢牢记住。”好半响后,元狩才挫败地开口。
“什幺事?”
“绝对不要得罪太宁。”
“我同意。”
这是今天两人第一次意见相同,因为太宁实在是太可怕了。
* * *
盼萦楼既然是勾栏院自然得到入夜才会有人出入平常白天总是安静无声,不过今天除外。
今儿个一早,盼萦楼里几个早起的人正端着早饭,饶富兴味地坐在大厅里看好戏,虽然戏码天天相同。都是绯声大战语冰,不过两人惯例的争吵倒也不失为下饭的好佐料。
平日他们两人总会睡到日正当中才醒来,但今天为了到庙里祈福,所以特别早起,当然早起的人不只有语冰和绯声,就连默言和星流也起了个大早。
原本盼萦楼里的众人是不信神佛的,但语冰酷爱算命,自然信仰神佛,况且他是盼萦楼的主人要逼众人一起到庙里进香并非难事。
“我咒你生儿子没屁眼。”一串流利的对骂后,语冰率先说出不雅的字句。
“很抱歉,我只爱男人,还没听说过两个男人能生孩子的,你若有偏方记得帮我找来。”绯声仅是浅笑以答。
“你先找到敢跟你在一起的对象,我再去找偏方,瞧你那张刻薄脸,我看根本没人敢要你。”语冰反讽道。
“我没说我要生,没人要我无所谓,我可不像你喜欢被人压在下面。”绯声表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你……”语冰正欲开口,却听到远方传来帽叫声。
“别吵了,早饭煮好了。”
听到湛忧的叫声,两人同时停了下来,并朝着声音的方向露出微笑。
其实以两人的口舌要再吵下去也可以,不过,吵了半个时辰,两个人想骂的话郡骂得差不多了,肚子也俄了,正巧湛忧端来两人的特制早饭,此时不休战更待何时。
“来,这是您的鸡汤馄饨面。”湛忧先将绯声的早膳送上。
“喂!你的工钱明明是我付的,为什幺他的早点老是比我早来?”语冰不满地叫道,就算他总是斗不过绯声,他也不能这样欺负他。
“就来了、就来了。”湛忧深谙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连忙陪上甜甜的笑容,谁都不得罪。
“哼!”语冰冷哼一声,转过头不再说话。
“这是你的早点,红豆薏仁银耳莲子肉末甜稀饭,撒糖粉的豆腐乳以及浸过糖浆的半颗咸鸭蛋。”湛忧笑吟吟地将一大盘早点端到语冰面前,然后再送上一盘酱瓜。
虽然早点的名称很奇怪,盘子里的东西也很怪异,不过湛忧的厨艺之高超是众所皆知,所以语冰也就不疑有他,他端起碗先挖了一块鸭蛋放在稀饭上,再跟着热腾腾的稀饭一起人口……
“天哪!这是什幺?”语冰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问。
语冰看看桌上的饭菜,再看看一脸无辜的湛忧,气得差点把东西全倒到湛忧头上,但他想到之后的饭菜还得靠湛忧打理,只得压抑下怒火。
“都是你吩咐的东西啊。”湛忧不悦地扁扁嘴,深深觉得语冰侮辱了他做的菜。
“我哪有?”语冰看着桌上的餐点,除了酱瓜之外全放了糖,他平常最讨厌甜食,怎幺可能要湛忧在他的早饭里放糖。
“你昨天自己跟绯声说的,你说如果绯声能飞上屋顶,你今天早膳就吃红豆薏仁银耳莲子肉末甜稀饭,撒上糖粉的豆腐乳以及浸过糖浆的半颗咸鸭蛋。”
湛忧一字不漏地将语冰的话重述一次。
“我随便说说你也信。”语冰怒瞪着湛忧。
“可是你不是一直很怕太胖会穿不下衣服,要重做很浪费钱吗?”湛忧用更无辜的口吻道。
“这跟那个有什幺关系?”语冰完全不能理解。
“食言而肥啊!”湛忧以训诫弟妹的口气对语冰说,脸上也满是关心。
“对!食言而肥,看来你得把它们通通吃光光才是。”绯声不忘火上加油。
语冰蹬了两人一眼,索性放弃早饭,拿出黄历、风水罗盘,开始推算今天盼萦楼的收入、运气如何,又该何时起到庙里拜神。
“你不吃了吗?”湛忧虽然懂得见风转舵,但是却看不出语冰恨不得能忘记早饭。
“不吃。”语冰头也不抬,不知在算些什幺。
“浪费食物会遭天打雷劈的。”湛忧再度劝导着他。
“别吵,你怕浪费你自己吃。”他是斗不过绯声没错,不过湛忧这种小角色他还不放在眼里。
“唔……”湛忧望瞭望桌上那些恐怖至极的食物,登时噤若寒蝉,不敢再吭一声。
不一会儿,湛忧也将他自己的早饭端来,可惜大伙儿几乎都快吃饱了,仅剩正在专心算本日运势的语冰和沉默吃面的绯声。
“哈哈哈!今天有贵客临门。”众人尚未走离,绯声的面吃到一半,湛忧端起汤碗喝下第一口汤,所有人全被语冰突如其来的大叫给吓到了。
众人全愣在当场,绯声含着一颗馄饨差点噎死,而湛忧则被热汤烫到嘴。
“从未有过的大贵客啊厂语冰不顾众人的反对应继续大叫。
绯声翻了翻白眼懒得再理会他,不过其它人倒是对语冰口中的贵客起了兴趣。
“贵客将会在……”语冰专心地看着风水盘解读。“下一瞬间来到盼萦楼。”
这时盼萦楼外传来一阵惊呼和马嘶声,但是语冰仍自顾自地说道:“贵客会骑着马摔进盼萦楼……”说
到这里,语冰突然愣了一下,随即抬起头来与众人对看,大家都无法理解怎幺会有人骑着马摔进盼素搂。
说时迟那时快,一名身穿华服的少年,骑着马摔进……
“啊——”
语冰不愧是神机妙算,果然在他说完后,一个身着华服的少年和一匹马儿伴随着尘埃摔进盼萦楼。
“咦?真的有耶!”语冰自个儿也觉得十分神奇不过既然贵客已经到来,他当然得算算这次能赚多少钱。
只见语冰低头猛拨着随身携带的金算盘,而后又是一阵尖叫:“为什幺我会赔钱?”
同时,华服少年不容易才在没人帮助的情况下,从马身下挣扎地站起。“可恶!赔我的钱和马来。”
少年身上奇迹似的没有什幺伤痕,但是可怜的马儿却禁不起如此折腾,当场回归西方极乐世界。
语冰愣愣地望着少年,心疼着自己又将减少的荷包。
湛忧也望着少年。
“元狩主子!”
第四章
“元狩主子,我好想你喔!”湛忧大声惊叫后。连忙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扑向他朝思暮想的元狩。
“我干嘛要赔你钱?”语冰双手叉腰,颇有挑衅的意味。
“人家根本没叫你赔,你少对号入座。”绯自嘲讽地瞥了语冰一眼。
“我是店东,他不叫我赔会叫谁赔?”
“你是店东,好极了,你给我赔来!”元狩不理扑 在他身上大哭的湛忧,怒气腾腾的吼道。
“元狩主子,见到你真好。”在一片怒气中,众人能 闪的闪能逃的逃,唯独只有湛忧激动万分地抱住身高 只到他肩膀的元狩。
“这可是当今皇上的马,它死了你当然得赔……”
突然,元狩对趴在他身上的湛忧起了反应,他叫他元狩主子,那幺他是……
“你是湛忧吗?”元狞把趴在他身上的人扳正,抬头仰望两年如一日的美颜,然后狠狠地倒抽一口气,可恶!湛忧竟然长高了!真是气人。
“是啊,元狩主子,我以为我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呢。”湛忧又抱住元狩的身躯,把眼泪鼻涕全抹在他身上。
若是平常元身上穿著锦袍,擦起来的触感确实很不错,可惜元狩刚刚才摔了一跤,现在全身都是尘土,湛忧自然也抹得一脸灰。
“元狩主子,这两年来你完全没变,一点也没长高。”湛忧惊呼着,完全不知道自己已踩中了元狩的痛处。
元狩先是一愣,随即狠狠地在湛忧头上赏了一记爆栗。
“元狩主子你为什幺打我,我又没说错。”湛忧的嘴一扁,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因为你欠扁。”元狩恨恨地骂道,他都快忘了,这个湛忧虽然可爱得会让人流口水,但嘴巴却一点也不 讨喜。
“我诚实嘛!诚实有错吗?”湛忧泪眼汪汪地看着元狩。
“喂,我不管你是谁,我都还没向你要撞坏我大门的钱,你的马关我什幺事?”
语冰才不管他们正在吵些什幺,一心只想处理他的大门,那扇门可是他特别请工匠雕刻而成的,现在竟然被眼前这个莽撞少年给撞坏了,他没要求赔偿已经够客气了,怎幺可能会赔钱给他。
“若不是你无缘无故在街上搭了个大楼梯,我怎幺可能会摔进来。”
昨天他被太宁的一句话给堵得垭口无言,所以才 毅然决然地决定要排除万难以找到湛忧,不过既然派 出去的人都找不到,他决定要自己找!
于是,元狩一早便趁着擎阳在上早朝、太宁未起 床时,穿上太宁常穿的白色锦袍,带足金元宝和玉佩, 准备溜出宫去,决定找不到湛忧绝不回宫。
他偷偷牵出太宁的爱马,从太宁常常使用西侧
小门出宫。守卫远远地看到他,还以为要出宫的人是 太宁,自然就替他开了门。
不过元狩这一趟走得并不顺利,偷跑成功的喜悦尚未从他心里消失,马儿就趁着他在东张西望之际跑到面前,还不小心被炭火给烫着,马儿发了狂似的在街上狂奔乱走。
就在元狩努力控制、安抚马儿之际,一座不该出现在大街上的楼梯挡在元狩和马儿面前,然后,发狂的马便载着元狩撞上这座不够牢固的楼悌,再撞破盼萦楼的大门,摔到众人面前。
“楼梯?”语冰低喃着,心中实在无法理解盼萦楼外的街上怎幺可能有楼梯。“你少胡乱说,赶紧赔我的大门来。”
“楼梯……好象有。”一个站在旁边的长工小小声地说道。
“哪来的楼梯,我根本没有在街上搭楼悌?”
“因为你说要去庙里求神祈福,星流懒得下楼再走出去,所以便连夜找人搭了座楼梯,说什幺要让轿子直接走楼梯把他从二楼接下去。”绯声喝完最后一口汤,才不疾不徐地补充道。
语冰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完全无法理解为什幺会有人懒到这种程度,居然连一层楼梯也不愿意走。
“我怎幺不知道?”语冰愣愣地道。
“你昨晚睡得跟死猪一样当然不会知道。钉子连敲一夜,全街上的人都知道那楼梯是星流要用的。绯声的刻薄美人脸,在此时看来格外有说服力。
“星流是谁?”元狩疑惑地问。
“元狩主子,星流是盼萦楼的花魁。”湛忧笑容满面地看着元狩,好似又回到两年前他仍在元狩身边的日子。
“既然是盼萦楼的人,这笔帐当然该算在你头上。’元狩理所当然地指着语冰,还不可一世地抬高头。
“这位大人,既然你跟湛忧是旧识,说来咱们也算 是有缘,这笔帐就算了好吗?”语冰弄清事情的前因后果 果,脸上立刻露出谄媚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