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找到我们的?”
事情落幕了,回到丁宅,丁德襄拉著父亲跟未来母亲吱吱喳喳的说个没完,好不容易丁德馨才逮到机会插进一句话,这句话是对著从回到丁家便一直闷不吭声的山口哲至发问。
“对啊!你怎么找到我们的呢?”听姊姊这一问,丁德襄才记起他一直想问却忘了问的问题。
山口哲至像不太习惯大伙一下子将焦点全放在自己身上,微微清了下喉咙,这才开始解释著:“说来巧合,今天中午我跟言一开车经过一间餐厅门口时,恰巧看见德馨跟这位小兄弟,似乎像喝醉一样被架上一辆车。”说到此,他对著丁德馨微露一笑。她一定不相信,当时在车上的他正想著她的身影,没想到脑子想著、想著,眼前人就出现了,对那种机缘巧合的惊讶,绝不比见到她被人架走来得小。
“然后呢?”丁德襄急躁的问著。
“当时的情景令我十分好奇,醉酒这种行为不太像我所认识的小护士会做的事,尤其在大白天。因此要言一跟著那辆车,没想到却发现你们被载到那个废弃工寮中,又看他们身上全配著家伙,所以才决定等到晚上再行动。”山口哲至轻描淡写的说著过程。
“哇哇!山口大哥,你们俩真是我的偶像,我太崇拜你们了。”丁德襄对著他们做出一个佩服的手势。
“巧合!巧合!”山口哲至有趣的看著丁德襄。这男孩笑起来跟小护士还真像。
“真的很谢谢你,山口先生。”丁仲严紧握著他手道谢。这个谢意中,似乎还多了那么一点什么……“中国人不是最喜欢说缘分的吗?这都是缘分。”山口哲至了解似的回他一握,眼神转向一旁一直偎在丁仲严身旁的雅子。这一切再明白不过了。
“很晚了,大家折腾得也累了,该休息了。我先回去了。”他对所有人礼貌地欠欠身,若有所思的看著北川雅子。他知道丁仲严今晚一定需要她的陪伴,所以并没邀雅子一道回饭店。
“我送你出去。”丁德馨在北川雅子还未起身时脱口而出。她真的好渴望跟他独处的时间,尤其在经历过这一连串恐怖事件之后。
没想到北川雅子竟对她露个笑容,还鼓励的点点头。丁德馨突然有种充满勇气的感觉。
走在穿越丁家花园的小径上,丁德馨再次跟山口哲至道谢。
“谢谢你救了我弟弟跟我。”
“别谢了,小护士,我说过这一切都是巧合,换是别人我一样会伸出援手。”他停在一凉亭前对她微笑著。
只是得看那个别人是不是跟他心有灵犀,让他特别有感应。他心中补充道。
“进去吧,晚上有点凉。”他体贴的提议著。
“没关系,我送你到门口……你明早回日本?”避开那个会令她窒息的笑容,丁德馨随口问著。明知道是多此一问,刚在屋子里他早说过了;但这却是她目前唯一想得到的话题。
“嗯!参加完签约仪式就走。”
“……”蓦然兴起的离别伤痛让她无法言语。
我想跟你多说些话,为什么你无法感应到我的感情呢?丁德馨觉得心痛。
“别忘了我们的赛车之约哦!”像是看不出了德馨的心情般,山口哲至只顾说著他惦记的事。
“哲至……”丁德馨第一次如此亲密叫他。“你难过吗?”
一句没头没脑的问话,也不知道是问他对离别难不难过,或是问他对北川雅子移情别恋之事难不难过。
“不会!”山口哲至像是了解她这句话的意思,很笃定的回地这么一句。
丁德馨将这句回答当是针对北川雅子跟父亲的婚事,她不要听他说不难过离别。
“我替我父亲向你道歉……”
“STOP!”她话还没说完,山口哲至便举起手轻轻堵住她唇瓣。“我曾经告诉过你,雅子跟我之间的关系,这是她的决定,我为她高兴,当然也会为他们祝福,没什么好抱歉的。”他实在不了解,为什么每个人都觉得他会伤心欲绝呢?
他一点都不难过,至少他知道绝不会比看见丁德馨被绑在工寮时难过。
“谢谢你……”拉下他轻触唇瓣的手,丁德馨却舍不得放开。“我……”
“别说了,当了雅子的女儿后,你更像是个可人的小妹妹了。”山口哲至不是没看出她眼中充斥的爱意,但他就是不想被牵绊,尤其对像是一个纯真的小女人。
“小妹妹?”丁德馨被这个名词吓了一跳。
“是啊!既勇猛又厉害的神勇女强人。”他笑捏她的小鼻头,想将气氛弄轻松些。
“我不要……”丁德馨突然将自己投入他胸膛,流著泪摇头道:“我不要当个妹妹,你可不可以让我代替雅子……”
长期的压抑感情,没想到终了却得到这样的误解,她豁出去了,今天,她一定要表达清楚——她爱他!她真的爱他!纵然当个影子跟在他身边她也满足,她一定要打破他的无爱论!
“傻丫头,你就是你,没什么代不代替的,是我不适合你……”他从来没发觉,面对感情事情,会有这么复杂的情况。以往交往过的众多女人中,没人敢跟他对爱情这东西讨价还价,他也从不给任何女人有这种机会,唯独这个小丫头……老天,千万别给雅子猜中了……山口哲至突然又记起前几次自己悸动的反应。
“适合!”丁德馨再也不管什么叫含蓄,管它什么叫矜持!“我爱你!”她圈上他的颈,硬拉下他头,深深地印上自己的红唇。
“德馨!”山口哲至迟疑地退缩著。想挣脱地的桎桔,没想到却让她圈得更紧。他不是不了解她的真情,但是她太单纯、太善良了,他怕他会伤害她,像他这种现代坏男人,只适合逢场作戏的恋情,根本没资格爱她。
“吻我……求你吻我……至少当它是个临别的礼物。”见他迟疑,她干脆如泣如诉地求奢。
那双水雾黑眸、那身纤纤倩影,让山口哲至看的百般不舍。虽不忍伤害她,但更不忍看她这种痛苦表情。深吸一口气,他照著她乞求轻轻地给她一个吻……算是吻别吧!他如是说服自己。
没想到他轻轻这一吻得到的却是十分激情的回应,丁德馨似热情又生涩的紧紧吻住他,根本不让他有退却机会,她吻的全心全意、完全付出……山口哲至当然也发现,这一吻绝不是一般礼貌的吻别,它包含了太多、太奇特的感觉——是一种缠绵、一种甜蜜、更是一种承诺……他有点舍不得停止。
最后,是丁德馨先停止这记缠绵悱恻的吻。
“别告诉我你没感觉!”她抬著满脸泪珠问著。刚才他反应得明明跟她一样陶醉,为什么他就是不承认那种感情。
山口哲至不敢直视她那双清澈的眼眸,只得将她的头轻轻压在胸前,憋著气说:“小呆瓜,你不懂,遇到像你这般绝色美女这么热情的吻,一般男人都是会有这样的反应,这并不代表任何意义。对我而言,这就像平常的问候之吻,那种给小妹妹的吻。”
“你……确定……”
丁德馨心中那串泪水再也忍不住奔流而出,这个男人真懂得如何刺伤人的心啊!她这样拉下身段向他示爱,得到的反应竟是这句话——给小妹妹的一个吻!
“是的,我确定。你忘了我是无爱论者吗?我不会爱上任何一个女人的!”他有点赌气的说出这些话。
“山口哲至!我真的好恨你!”丁德馨听到自己心在淌血的声音,这将是她给他最后一句话。在说完这句话后,她含著泪转头离去。
这辈子,她不愿再见到这个令她心碎的男人。
第十章
杨荣被捕后,一切事情也都迎刃而解,归于平静,大汽车厂的签约仪式依照计划进行,山口哲至也照计划回去日本,唯一改变计划的就是北川雅子。她改变主意多在台湾留了几天,美其名是筹备婚事,实际上却是当心理医生。
签约过后的某天早晨,丁家后院。
“德馨,要谈谈吗?”泡了两杯咖啡,北川雅子一身长衫站在花园入口,看了眼前像失了魂的女孩。
坐在台阶上的丁德馨因为这句话回了头。
“谈什么?”对于这未来的继母,丁德馨就是没有母亲的感觉,反倒是有种像姊妹的情谊。
北川雅子含笑的在她身旁坐下来,侧脸看著她。
“谈让你心情恶劣的事。”
“我不想谈。”丁德馨了解她好意,但自己却一点心思都没。
“给他点时间……”不管她是不是要听,北川雅子自顾自地开始说:“哲至从小到大受他养父严格的训练,将重心放在事业上,在他字典里根本没有爱这个字,加上他习惯游戏人间的态度,对一些风花雪月事更是无法接受,你得给他点时间。”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丁德馨不明白她怎么能像看穿她心事般跟她说这些话。
“我只是想让你多了解他。”雅子笑一笑,将手中另一杯咖啡递给她。“哲至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我知道他是好男人,但重点是……他真的不爱我……”不知是不是感受到咖啡的温暖,丁德馨湿了眼眶。
“爱不爱你……我没办法替他跟你说,只是我发现,你是唯一让他心服的女人,不管是护士或是试车员的身分,你是第一个能吸引他注意的女孩,甚至影响他的喜怒。”
说到此,北川雅子又轻笑著。连言一都跟她说老板变了!变得爱笑、幽默了,这是以前青森总裁从不让手下见到的另一面。“我只能说,哲至他喜欢跟你在一块儿的感觉。”
“我不懂这能代表什么,只知道那天他已经狠狠地撕裂我的心,我恨他……”丁德馨淡淡地将那一晚山口哲至对她说的话,一字不漏的转述给北川雅子听。不知怎搞的,雅子竟让她有种贴心密友的感觉。
“老天!你真是与众不同!”北川雅子在听完她的叙述后,惊讶得下个结论。
“什么意思?”丁德馨不懂她这句话代表的意义。
北川雅子喝一口咖啡,满脸笑意,“哲至生平最恨女人跟他纠缠不清,尤其那些会跟他大谈爱情论的女人,通常惹到他的下场是,马上断绝关系互不往来,没想到他还会跟你说那么一大串。”
“我们最后下场也是断绝关系,不相往来……”丁德馨心痛的说著。他回日本已经快一星期,连只字片语也没有,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不可能,他一向独来独往,不高兴就byebye一声,人就不见了,哪会像那天还跟你说那么多。”北川雅子极力想说服她,在山口哲至心中她是多么与众不同。
“雅子,谢谢你,你不用费心安慰我了,反正,事实就是事实,永远改变不了。”
她已经有自知之明,承受他离她远去这个伤痛。
“德馨,听我劝,给他点时间,他会想通的。”
“我不敢奢望。”丁德馨回给北川雅子一个死心的回答。脑子还盘踞著那天他伤透她心的拒绝。
她怎么能期望呢!
☆☆☆
日本,东京。
青森人寿办公大楼——“江寒!你怎么这么独断独行,竟然私下跟亚旭协议大卖场的计划。”山口哲至将一份报纸往山口江寒的眼前一丢,满脸怒气看著他。
山口江寒看一眼那报上的大标题后,一脸无辜的回望著他,没想到一大早被叫到这儿来是来接受炮轰的。
“老大,你忘了?这是上回你到台湾去之前,我就提给你的计划,买下亚旭位于东京北郊的地,盖一幢综合大卖场啊!是你授权要我联合青森跟西武的资金买下它的。”
搞什么,记得当初提起这个计划时他比自己还热中,因为其中规划了个小型赛车展示中心,他频频催促要他早早完成,现在却给他一顿排头吃?
听他这一说,山口哲至仿佛记起什么,脸色稍微缓和下来,但是语气仍是充满严厉。”你跟他们做最后接触时,应该再知会我一声才对!”
“有啊!老大,三天前的公文你看了啊!也批了个‘准’字,因此昨天我才会对媒体发布这个讯息,程序上应该没什么错吧?”山口江寒真的被骂得莫名其妙。
“是吗?”山口哲至将眼神转向一旁的申言一他真的批了那份公文了,怎么他一点印象都没?
申言一在一旁猛点头,回他个笃定的答案。
申言一的证实让山口哲至像泄了气一样地坐回沙发,看来,他又再一次出了个错。
“那……好吧!没事了,你就照计划进行吧。”好不容易,山口哲至总算饶了江寒。
“老大,你还好吗?”山口江寒担心的看看他。不明白一向头脑清楚、记忆超强的大哥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别担心,我很好,你们两个都出去,我要干活了。”山口哲至转过身,算是下了逐客令。
两个可怜的男人,像是被一颗炸药炸了一样,灰头土脸的离开战场。
一关上隔离那头猛兽的门,山口江寒迫不及待地发问。
“言一,你老板是不是旧伤复发?怎么火气这么大?”跟他兄弟三十年,也没被他这样怒斥过,在他看来,八成是旧伤复发,伤口痛,不然他没道理这么火爆。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觉得他自台湾回来后就怪怪的,尤其前几天跟雅子小姐碰了面后,变得更奇怪,脾气大的吓人,对他批过的公文根本没啥印象。你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件了,这两天,全集团的经理级干部,几乎都被他扫过。”
“有这种事?这么说,他对雅子琵琶别抱这件事应该很在乎……”山口江寒颇诧异。
“我觉得可能不是因为雅子小姐的事。”
“不然是什么?”这可让山口江寒好奇死了。
“我也不知道。”申言一露出深思的表情,不敢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或许一切等雅子小姐的婚礼那天就会明朗。”他只能做出这样的期待。
让山口哲至情绪反常的主因,的确是因为雅子的来访,但问题不在雅子本身,而是在山口哲至一句不经意的问候。
那天,送完婚礼邀请函,正想离开的雅子,因为山口哲至的问话,在门口停住了脚步——“德馨好吗?”边送雅子出门,山口哲至纯粹礼貌性地问候一声——他是这样告诉自己。
“德馨啊!她很好,应该也快结婚了,他爸非常中意长青医院一位主任医师,听说他追求德馨已经好几年了,最近应该会将婚事一起办一办……”
说完这些话,北川雅子若有所思的看他一眼,随即急著说她还有事,便匆忙离开,留下山口哲至一个人独自接受著那个惊奇。
小护士也要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