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岳涉舟感到不解,为什么她要帮他说话?
复杂的情绪在心里翻涌,他觉得闷,尤其当他居然克制不住地出来替她强出头,甚至可能因此惹恼他向来敬爱的大哥,他心里不由得有股罪恶感。
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
“你不该激怒大哥。”
上了二楼,定出电梯,岳涉舟没有推她回房,反而把她推进自己的房里,上了门锁,翻出药膏丢给她,他看见陈丽芳抓伤她了。
“他先惹我的。”
石澄瑄咕哝著掀起袖子,看著那道破皮渗著血丝的伤痕,上面还有刚才岳怀广用力抓她留下的红痕。
多灾多难的右手!唉~~
“你为什么不解释?”
岳涉舟看著她上药龇牙咧嘴的样子,忽然觉得她真的满幼稚的,搞不好他一个高中生都比她成熟。
有时候真不知道该说她笨还是勇敢,大哥在她面前发火,她不但不解释,居然还笑得出来。
“我的话又没人相信。”石澄瑄耸耸肩,苦笑著,方才逞强的冲动过去,此时被一种深深的悲哀取代。
对啊!反正她就是坏女人一个,坏女人是不会改变的。
“你呢?为什么相信我?”
石澄瑄停下手边的动作,质疑地看著他,心里暗暗希望他没听到刚刚陈丽芳那混蛋说的话。
“我不是没眼睛。”岳涉舟转过身,不想面对她。
“呃,其实她只是想找话打击我。”石澄瑄辩解著。
“你不用敷衍我。”岳涉舟淡淡地说,没什么表情,似乎已经习惯了。不然还能怎么样,这些话他从小听到大。
如果岳怀广不让陈丽芳滚蛋,她也一定会想办法撵走那混蛋女人!
反正她现在既然是扮黑脸,就不用再忍耐了。看著岳涉舟落寞的背影,石澄瑄暗暗想著。
唉!当坏女人真好。
“叩叩!”石澄瑄还来不及说什么,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
“涉舟,开门!”传来的是岳怀广的声音。
岳涉舟的身子一僵,却没有去开门。
石澄瑄看得出他的不安,扶著轮椅站起身,主动往门边跛著脚走过去。
“你做什么?”岳涉舟闪身挡住她,掀起眉毛。
“你大哥很生气。”石澄瑄平静地说。
“那你还出去?”
他就是不想欠她人情,不希望她因为自己的事情而被大哥的怒气波及,才会带她到自己房间,可是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好像一点都不担心似的。
“我不出去他生气,我出去他也生气,反正他看了我就要生气,有什么差别?”石澄瑄微笑著。
“你会跟他解释吗?”亏她还笑得出来!
“呃,看情形吧!”要是那野蛮人还继续用那种“反正你是坏女人”的口气吼她,她是绝对不想跟他说任何一句话的。
“涉舟,把门打开,不然我要进去了!”门外传来岳怀广不耐的口吻。
岳涉舟看著她澄澈的眼睛,心里忽然有了决定……
第六章
“大哥,放了她吧!”
岳涉舟出了房门,反手拉紧门把,不让石澄瑄从里面打开,定定地看著向来尊敬的大哥。
“涉舟,开门。”
门内的石澄瑄拍著门板,一面想把门打开,可惜一只脚无法施力,毫无著力点之下,使得这举动更加艰难。
她虽然希望能得到岳涉舟的支持,却没想过要他代替她去面对媲美青面獠牙的岳怀广。
自己的仗得自己打!石澄瑄不放弃的使尽全身力气和门外那股坚定的拉力相搏。
“大哥,你不是一直想摆脱这女人吗?”
“不关你的事,让开,涉舟。”岳怀广眯起眼,沉声警告不曾反抗过他的弟弟。
他不知道她是怎么办到的,但她的确办到了。
她成功的说服了一个意志坚定的岳家人,并且让他为她而战。
岳怀广相当不悦地拧起眉,他看著弟弟长大,却鲜少看过他会被谁说动而改变立场。
“大哥,离婚对你们比较好。”
看著大哥躁郁的样子,岳涉舟开始认同那女人的话了,这种婚姻继续下去对谁都没好处。
“离不离婚是我跟你大嫂的事,没你的事,你下楼去。”
“可是……”
“涉舟,谢谢你,让我自己来吧!”石澄瑄靠著门板,轻声说著。
这白痴女人!
岳涉舟皱起眉,道什么谢,说得好像是他好心帮忙,他哪可能好心帮她,要不是为了大哥的幸福,他管她去死。
“骂我的人不是她。”岳涉舟稍稍松了门把,决定破一次例为那个固执到家的女人辩解。
“这我会问她。”岳怀广扬起眉,沉声的回答。
“其实,那女人……”岳涉舟眼底闪过一丝迷惑。“其实她不太坏。”
“是吗?”岳怀广哼了声。“这件事情我自己会弄清楚,涉舟,下去吃你的晚餐。”
岳涉舟谨慎地看了他一眼,才放开门把,离开门前。
看著弟弟离开的背影,岳怀广忍不住揉揉额际。
老天!他差点以为涉舟会要他保证不会扭断里面那女人的脖子。
因为他看他的眼光,活像他是个杀人犯!
而让他人格破产的人,正是里面这个……
岳怀广一把开了门,瞪著险些被门撞上的石澄瑄,不客气地命令道:“出来!”
“闪开!”石澄瑄丝毫不示弱地回瞪他。
没教养的男人!
岳怀广注视著她无惧的黑眸一眼,退开一步。
“回我们房间去,我们最好聊一聊。”
下完圣旨,岳怀广独自往房间的方向走去,好像笃定所有人都会谨遵谕旨,叩头谢恩。
石澄瑄实在很不想听他的命令,但的确有事情需要好好沟通,所以她尽管心有不甘,还是一拐一拐的跟在后头走进两人的房间。
“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情,我相当的不高兴。”岳怀广双手环胸,倚著墙。
“难道我看起来就春风得意吗?”
石澄瑄坐在梳妆台前的椅于上,鄙夷地白了他一眼。
“石澄瑄,不准你用那种口气对我说话。”岳怀广冷冷地警告著。
“我一向不用这种口气对任何人说话。”石澄瑄瞄了他一眼。“不过拜你所赐,我学得很快。”
岳怀广眯起眼,有些疑惑的打量她。
怎么回事?小母猫发火了吗?
尽管之前他们相处称不上“融洽”,她也从没用过这么不友善的口吻和他说话。
不过这么回想起来,她似乎常常因为愧对逼他结婚的事情,而有意无意地忍让他。
然而这想法才闪过脑海,他便很快地决定不去想它,他绝不能让自己心软,因为一切都是这女人自作自受。
“你最好解释一下刚才我进门时,你和丽芳争论的事。”岳怀广沉声地道,虽然涉舟已经跟他解释过,但他非要听到她亲口说不可。
“好。”石澄瑄明亮的黑眸眨也不眨地看著他。“因为我随口骂了你弟弟一句话,你忠心耿耿的仆人气不过,试图抓破我的脸,就像你看见、你相信的那样,我就是爱无理取闹。”石澄瑄赌气地说完,等待著岳怀广的反应。
如果他气得出手打她,或冲上来掐死她,她一点也不会惊讶,不过比青蛙变王子更奇怪的事情却发生了。
那家伙……那家伙居然扬起一抹笑,一抹不难看又很诱人的笑。
“你神志不清了吗?”石澄瑄被他的微笑弄得烦躁起来。
岳怀广态度的改变只因为他忽然发现,这女人生气的原因很可能是因为在乎他的看法,或对他的不信任感到受伤。
而知道她在乎他的感觉……居然不坏!
岳怀广大步走向她,看著她无处可躲,又强作镇定的模样,不自觉让笑意扩大。
“你是真的生气了?”
岳怀广站定在她面前,弯下腰,一手执起她的下巴,脸缓缓地朝她贴近,在几乎要碰到之前停住,双眼望进她讶然的眸中。
“一点也不,我开心得不得了。”
尽管自己情不自禁,著迷似的离不开他锐眸的凝望,石澄瑄还是赌气的回答,只是气势弱了许多。
“你一直都这么固执吗?”岳怀广将嘴凑前,轻轻摩挲著她的唇。
石澄瑄恼怒地推开他,却发现他分毫未动,只好把身子往后倾。
“我的固执和你的脾气比起来还差得远。”她反驳著。
“是吗?我一直以为我很温和。”他执意地再度凑上她的唇办。
“你去死吧!”
石澄瑄瞪他一眼,再度推开他让身子往后倾,避开他纠缠不休的嘴。
“你真不温柔。”
这次岳怀广一手撑著梳妆台,一手固定住她频频往后仰的后脑,咕哝著重重吻住她。
她尝起来就像看起来一样甜蜜,岳怀广满意地想。
他回家前打过电话给齐医生,检查结果显示石澄瑄并没有严重脑伤到失忆的程度,但不排除是创伤后症候群导致的失忆,虽然失忆程度延伸时间过长,但并非无前例可循。
或许他该先相信她一次?
“不要背叛我。”岳怀广舔著她红唇的菱线低声说著。
当岳怀广想以舌尖顶开她柔软的唇办,大举入侵时,才察觉她抿紧了唇,无声地抵抗他的吻,睁眼,一双含著怒意和雾气的黑眸正直瞪著他。
要哭了吗?
岳怀广不甘愿地离开她的唇,疑惑地看著她。
“又怎么了?”
“不要用你的情绪左右对待我的态度。”石澄瑄咬著下唇,努力想平复自己的愤怒和不自觉受吸引的感觉。“我虽然欠了你很多人情,可是我不是你的玩具。如果你不愿意离婚,我会努力让摩擦减少,可是不要拿我的反应和感觉开玩笑,我不是你高兴就吻吻抱抱,不高兴就粗鲁对待的玩偶。”
石澄瑄不知道该不该说,总之,她说出口了。
他的喜怒无常让她感到受伤和惶恐,随著她的话语吐出,他的脸色一寸寸的铁青,直到笑容完全消失后,冷然的神色再度回到他脸上。
石澄瑄直望著他,眸光仍是那般笃定,猜想他会拂袖而去,然后数日不归,好让冷战延续下去。
岳怀广的确有一刹那想转身离开,可是当他看见她眼里的蒙胧时,那股怒气完全消失无踪。
并不是因为他被她的美丽或柔弱的模样融化,而是在那瞬间,他完全感觉到一种被误解的无助,那是他很久前就丧失的情绪,一种体贴别人心情的情绪……
自从他在岳家和众人的期待下长成一个负责有能力的领导者后,他就离所有的人愈来愈远。
他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处理一切事务,包括人际关系,很久以来他已经无暇去顾及别人的感受。
直到这一刻,在她说出那些话时,他忽然能明白她的感受和怒气。
岳怀广深思的表情让石澄瑄感到不安,她稍稍挪动身子,看不出他深沉的表情究竟是想扑上来撕碎她,或是一言不发的走开。
“我知道了。”良久,僵硬的声音终于从他口中吐出。
石澄瑄讶异地合不拢嘴,觉得自己不是疯了就是聋了,看著岳怀广冰冷的表情,她几乎要觉得他说的话,那听起来像是示弱的话,都只是自己的幻听罢了。
“你说什么?”石澄瑄忍不住疑惑的问,想确定自己的神志清醒、五官功能健全。
“下去吃晚饭。”岳怀广忿忿地、有些不甘愿的说了声,头也不回的离开房间,留下一脸错愕的石澄瑄。
谁说岳怀广和岳涉舟不是亲兄弟的?!
看他们如出一辙的“友善表现”,她觉得陈丽芳那篇瞎扯蛋果然都是浑话。
一抹笑容忍不住扬了起来,她快速的跳起身,一跛一跛的往房外走。
或许在岳家的未来,没有她想像的那么糟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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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一如石澄瑄的期望,愈来愈乐观。
首先,她还来不及发挥强烈的正义感,陈丽芳就被岳怀广辞退了。
接著,从当晚起,岳怀广开始和她分房睡,虽然违反了当初的协议,但比起同睡半年的床,她非常不计较他的改变。
最后,岳涉舟那小鬼开始叫她“石澄瑄”,虽然以辈分来说,这种改变实在没什么好得意的,但至少比“白痴女人”或“喂”好多了。
要把蛋白打到起白色泡沫直立?!
这又是哪国语言?又不是发胶?
石澄瑄靠在厨房流理台边,单手用打蛋器捞了捞水水的蛋白。
把这玩意儿打到站起来?!别说笑了!
门外忽然响起开门的声音,看样子是岳涉舟放学回来了,果不其然,不一会就看见岳涉舟背著书包从客厅前闪过,准备上楼。
“涉舟!”嘿!有救了。右澄瑄扯开嗓子喊住他。
那端沉默没回应,但不一会,岳涉舟那张心不甘情不愿的俊脸就出现在厨房里。
“干嘛?”岳涉舟还是一脸的酷样,简洁地问著。
“喏。”
石澄瑄二话不说地把那盆蛋白和打蛋器塞进他怀里。
岳涉舟莫名其妙的看著那盆透明的东西,皱起眉。
“这是蛋白,要打到起白色泡沫,直立。”石澄瑄一副专家的口吻命令著。
“我干嘛做这种事?”曾几何时这女人也懂得命令人了?
“因为你大嫂我,正在做蛋糕。”石澄瑄毫不客气地说。
“哈!”岳涉舟轻嗤一声,满脸不信。
“你那什么表情啊!我可是看得起你才让你帮忙的,别不识好歹了。”石澄瑄一面拿出面粉说著。
“王妈呢?”岳涉舟扬扬眉,脸上有丝笑。“你做这干嘛?”
“今天是圣诞节。”石澄瑄白了他一眼。
“又怎样?”答非所问的女人。“过洋鬼子节日做啥?”
“王妈和王叔都是基督徒,今天对他们来说当然是大日子,我就让他们放假啦!不过只放两个人不公平,所以其他人我也顺便让他们放假。王妈心肠好,还叫小忠帮你们这两个没心肝的家伙烤了火鸡才走。”
这小鬼几时废话变多啦?
“有火鸡大餐,当然要有餐后点心啰!所以我才想烤蛋糕。”
“你确定这东西能打到发白站起来?”岳涉舟开始动手打了一分钟后,终于疑惑的抬起头问她。
“当然!”石澄瑄信心十足的担保。
反正又不是她在出力,当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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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怀广。”一声温柔的嗓音从身后传来。“真巧。”
岳怀广不用回头也知道来者何人,不过他还是回头看向那张笑容。
“是很巧。”岳怀广挑挑眉不置可否地说。“能在自家公司的停车场遇到影坛玉女红星,的确满巧的。”
“怀广,你明知道我在等你的。”蓝芹欢蹙起秀眉说著。“我们很久没见面了。”
“还好。”岳怀广耸耸肩,“有什么事吗?”
“今晚有感恩节的义卖晚会,陪我去。”蓝芹欢开门见山的说。
“不行。”岳怀广很快的否决。
“为什么?”蓝芹欢拉住他的手,不让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