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图被发现了,托托好惊讶,赶紧改换B计划,它瞪着霍婕儿白玉般的手指,像骨头;纤细的臂弯,像鸡肋,它瞪子很久、很久,吞了口唾沫,然后……
“啊——”
托托咬住霍婕儿的手。
第四章
霍婕儿坐在沙发上,一只手可怜兮兮地挂着,掌上有明显的齿痕。托托垂头丧气坐在她对面,被徐灏责骂了,它好伤心。
徐灏冲了一杯热茶搁在她面前,从柜中取出医药箱蹲在她身旁,扣住她手腕,“流血了。”殷红的齿痕浅浅地划破她奶油般肌肤,看得他心疼。
徐灏别过脸瞪托托,它逞强昂头,哼,它才不道歉哩。
“算了,别怪它。”霍婕儿很善良地替狗说话, “可能我前辈子做了什么缺德事,这辈子才跟狗犯冲。”
“托托以前不是这样的,它在国外学坏了。”徐灏打开医药箱,取出棉花棒,拭去她白皙指上的血迹。
霍婕儿眉一挑, “它还算客气的哩,我从小被狗咬到大,小学时一次放学回家路上,一只好大的狼狗追着我跑,吓得我连滚带爬冲上停靠路边的车顶。”
徐灏轻笑,“这么厉害啊!”
“哪里厉害?”她撇撇嘴, “上得去却下不来,车主回来看到我压坏他的车子,气得通知我爸妈,我妈赶来看到我,脸都绿了。”
“哦?为什么?”徐灏抬头看着她因生动形容而发亮的眼眸。她尴尬地往下说:“因为那辆车是B开头的黑头车—”
徐灏豁然大笑,他笑声爽朗,笑容可视。
雷睫儿怔征地凝视他,突然觉得他应该多大笑,他笑起来就像太阳,好温暖。
“原来你会怕狗不是没有原因的。”他对她眨眨眼,模样有些淘气。
“这还只是小case,还有更夸张的呢!你想都想不到。什么狗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友,在我身上全不管用。”“这样啊,你以后可以慢慢说给我听。”徐灏深邃的眼泛出温柔的光芒,他的以后说得霍婕儿心悸好像他们会很熟很亲近。在这么贴近的时刻,她才猛然发觉自己面对的男人长得有一张巧夺天工的脸孔,浓眉、挺直的鼻梁、微微上扬的嘴唇,看似易于亲近却又带着某种疏离,而他深邃的双眸正凝望着她,瞧得她心跳得好快。
气氛一下子暖昧起来,两人都没说话,仿佛一开口会破坏了什么。“我帮你上药,可能会有点痛。”他轻轻打破沉默,目光依旧锁着她。
“喔……没关系。”霍婕儿脸蛋红红的,视线慌乱地左右飘忽。徐灏微微垂眸,持棉花棒沾了点药水,轻柔地擦拭她的伤口,日光透进玻璃窗,映出两个人的影子叠在地板,空气中充满甜蜜,甜得让人柔了心。
“唔。”刺激的药水疼得霍婕儿蹙眉,她不只怕狗,她还怕痛。“很痛吗?”他淡淡一笑,觑着她的面容带着宠溺,“这么怕痛。”她屏息难以呼吸,就是这种目光,含蓄着宽广柔情,很可靠、很坚实的温柔,墨一般泼上她心头,他让她好紧张,他平稳的呼息、带茧的手指、轻柔的动作,都让她神经敏感。
他将去疤贴布贴在她伤处,隔着贴布一阵战栗从他长指传出,激起她一阵酥麻的轻颤。
“好了。”霍婕儿飞快抽回手。
他凝视着她,“你很紧张?”他注意到她一直紧绷背脊、闪躲他的视线。
“呃……”岂止紧张,她根本害怕,怕什么?怕管不住自己的心,怕又依靠上比自己强壮的人。 “我是很紧张……,’她咽了下口水,张望着他偌大的屋子, “因为你家很大很干净,我怕我又闯了什么祸,捣毁了你的家。”
“你常常捣毁别人的家吗?”她真单纯可爱,可爱得让他很想侵犯她。
“唔,有一次,”她拾着发丝塞到耳后,认真回想自己曾做过什么糗事, “我帮忙家里打扫,开水龙头接水拖地,结果水龙头不知怎地爆开,我家从一楼到三楼全淹了,活似台风过境。”什么波斯地毯、高级家电全都泡汤,她老妈整整炮轰了她一个礼拜。
“哦,就这样?”难不成水龙头也跟她犯冲?
“还有更糟的。”她叹气,想想真要讲,恐怕三天三夜也讲不完, “我和男朋友去餐厅吃饭,上洗手间后,拉杆冲水,这一冲不得了,像黄河泛滥,污水狂冒,搞得整间餐厅臭气薰天,我们逃难似的跑出来,再也没敢去过那家餐厅。”
徐灏胸口一紧,“你有男朋友?”
“呃……”霍婕儿眼神飘忽地捧起热茶啜饮,心头始终挥之不去的阴影梗住喉头,她和寿极垠不曾正式说分手,却又许久没联络。
他凝望着她的深邃眼眸仿佛隐藏了什么,她像是跌进漩涡,一阵天旋地转。心跳急促的她倏地捧杯站起身,和他拉开距离。
“你家真的好大,好像展示屋,连白沙发都保持得这么干净,你是不是处女座的啊?”她歪着头呵呵笑问,随后清澈的眼眸凝住他,若有所思, “你就一个人住,这样会不会太大了些?感觉好空旷、好孤独……”
徐灏像狠狠被揍了一拳,她竟问起他的孤独。
每当她无邪纯真眼瞳望进他的眼,都恍若擂住他呼吸,勾出他心底埋藏深处的寂寞。他失温已久的身体因而焦躁起来,她纤细的手指、V领粉红毛衣衬托的锁骨在在勾引他。
可是,她已心有所属,他深深嫉妒起那个幸运儿。
“我早上烤了蛋糕,你等等,我切给你吃。”他陡然起身,觉得太心痛,她刻意躲他,而他的心却为她怦跳。
霍婕儿诧异地瞪着他的背影,怎么了,他看起来好生气?她无声叹息,真糟,已经有只讨厌她的狗,现在加上一个被她惹恼的人,她真这么讨人厌啊?
“托托,不要讨厌我好不好?”她隔着一张沙发椅,和狗儿谈判,语气娇柔可爱,“不要讨厌我,我买牛肉罐头请你喔。”
托托皱鼻子,笨女人,还没发现你惹得徐灏好伤心吗?它汪一声,笨!
她惊得退一步,握着杯子微微颤抖, “呃,你该不会又想咬我吧?这样不太好喔,我没什么肉,都是骨头,你……”
托托又汪了好大一声,状似要扑向她,它很得意,不咬你,吓你总成吧。
霍婕儿骇然倒退数步,后背猛地撞上书柜,乒乒乓乓地书本往下砸,她惊呼跳开,杯中残余茶水泼上白沙发,响雷般坠下的书本捣中一只青瓷花瓶、两排水晶雕饰、三盏挂在柜旁的吊灯,哗啦啦啦的全粉身碎骨,散落在客厅地板、沙发、茶
她愣在原地,背脊升起一阵寒,她也未免太带衰了吧?!
“我现在开始相信,你的确有摧毁世界的潜能。”徐灏踱步到她身后,瞅着客厅里的狼籍,刚才的声响真是惊天动地。
“喝!”她回头,惊疑不定地瞪着他, “你……你现在是不是很想杀死我?”
那些摔烂的摆饰灯具、被波及的沙发桌掎,通通价值不菲吧?
“不。”他眉一挑,勾起坏坏的微笑, “我只想把你剁成肉末做蛋糕而已。”
“不是吧?”她贴扶墙壁,瞠大一双漂亮眼睛, “有话好好说,我什么都没做喔,刚刚是地震,跟我无关。”
“是吗?”徐灏懒洋洋地睨着她,她那戒惶恐惧的模样真有趣,像一只上灯台偷油吃却下不来的小老鼠。
“呵呵,我想起来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拜拜,永远不见!” .
她伸手从玻璃碎片中捞起皮包,拔腿往大门冲。
事实证明,人在倒楣时,喝水会呛到,偷溜会跌倒。就见她好死不死踩上一本书,滑垒似地整个人往前扑,她失声尖叫,双手可笑地在半空挥舞,往后甩去的皮包扔中托托狗脸,托托扒开皮包呜咽一声,真笨耶她!
霍婕儿吓得紧闭上眼,下一秒意外撞上一堵结实温暖的肉墙,是他伸手及时揽住她,将她护人怀中,她怔愣在他怀中:
淡淡甜点香味从他身上窜进她鼻梢,体温暖人烧烫了她的心。她一双小手贴在他线条结实的胸膛上,心跳如擂鼓、呼吸急促。“没事吧?”他低头瞅着她,嗓音夜似般地低沉。
“没……没事。”为什么脸颊这么热?为什么他还不放开她?“刚刚跟你开玩笑的。”他轻轻吐息烙着她的肌肤,引发触电般的麻感。
“喔,我知道了。”怎么他这么近地贴着她?怎么她的四肢发软?怎么他望着她像是鹰隼盯住猎物般不放?
“不,你不知道。”
她在他怀中的身子颤抖着,他心悸得再顾不得什么.从不知自己也会冲动宛如年轻小伙子、从不知自己体内藏了许多热情。
“你不知道……”他的表情冷肃中带着温柔,像是准备诉说神圣的誓言, “霍婕儿,你那天带走的不仅是一只酒杯、你今天撞落的不仅是一排书籍,你还……”偷走了我的心、击落了我男性自信、捣乱我的感情。
但他没来得及说完,门铃骤然响起,唤醒他的理智。
她美丽的大眼眨着,甜甜的气息微喘,他想吻住她形状美好的红唇,他想成为那个被她所爱的幸运儿,但她早名花有主。
“我去开门。”他黯淡了眼神,松开了她。深吸口气,徐灏开了门,浓郁的酒味令他拧起眉。“乖儿子,”门外是个高瘦老伯,一见徐灏便嘻笑扬声高“乖儿子唷。”他手上拎着一瓶JOHNNIEWALKERPUREMAUF十五年,脚步踉跄,头发油乱,绒皮夹克内罩着散发阵阵汗臭的白棉衫,长毛裤下穿着一双夹脚凉鞋。
“爸。”徐灏很平静地出声叫唤。
“喂!你是他儿子?”徐父身后冒出个气喘吁吁的男子,他瞪着徐灏伸出手, “拿钱来,你老爸坐霸王车不给钱,还有,他那瓶酒也是我先付的!”
“多少?”
计程车司机讲了个数字,徐灏没有讨价还价,转身要进屋拿钱,司机却抓住他的手, “等一下,叫你家里其他人拿钱出来!当我白痴啊,你要是一进去,把门关了,我能奈你何?”
“哎,吵啥?来喝啊,来来来,陪我喝一杯……”
徐父拉着司机,晃着酒瓶。
那司机嫌恶地大力推开他,颠了一下,徐父继续挂在电梯前饮酒。
司机白了他一眼,恶毒地骂, “真衰!倒了八辈子楣才会载到这种客人厂他瞪着徐灏,“喂!你这儿子是怎么做的?让你爸这样丢人现眼啊!”
-徐灏僵冷着一张脸,任凭司机的叫嚣在设计宽敞的大楼楼梯间回荡,立在他身后的霍婕儿仿佛从他僵硬的背脊看见浓重的哀伤。
“喏,钱给你,快走吧。”她从皮包掏钱塞到司机手中徐灏没有阻止她,司机忿忿走人后,她搀扶徐父进屋。
客厅已经面目全非,她扶着徐父在饭厅坐下。
徐父握住她的手,越摸越往上,一脸色迷迷, “小姐好漂亮,你是我儿子的女朋友啊?”霍婕儿对他的碰触感到反胃,拍掉他的手紧张嚷道:“我,我不是,阿伯你坐好,我去倒水。”
“不是?那好,你长得那么漂亮,陪我喝一杯吧!”徐父说着伸手就要去揽她腰。
徐灏一把拉过她躲到自己身后。
“爸,别闹了。”他沉下声,像在教训不听话的小孩。
徐父扔了空酒瓶,哈哈大笑, “好好,不闹、不闹,省得又把你女朋友吓跑了是吧?”
“爸,你又从医院偷跑?”徐灏心平气和地看着父亲,脸上看不见情绪。
徐父撇撇嘴,好得意地高声道: “我哪有偷跑?那些看护都是笨蛋,我偷跑用走的就可以啦!哈哈!”
徐灏没再多说,拨电话到勒戒中心,对方劈头就是一阵抱怨,徐灏连忙道歉,保证明天一早就将他爸送回去。
霍婕儿眉头深锁,她为他担心,却不知能做什么。
徐灏挂上电话,对上霍婕儿情绪复杂的眼眸, “抱歉,今天没办法教你了。”
他淡淡说,声音很轻。
“没关系,你……不必跟我说抱歉。”说不出心中滋味,很涩,为他而起的苦涩。她突然很想紧紧抱住他,却只能默默望着他。
徐父步伐不稳地走向壁橱,熟稔地翻找,突地眼睛一亮,“哇!儿子,你大手笔喔,勃根地彼诺瓦一九八O年份的赞!我喜欢。”
他迳自拿了开瓶器撬开瓶塞,以瓶就口咕噜的喝着。
霍婕儿看得瞠目结舌,这样喝会喝死人吧?!她想阻止,他却紧紧地揽住她。
“让他喝,他已经习惯了。”他的嗓音沙哑得很漠然、很无奈。霍婕儿心一紧,要说出“习惯了”,是有多么不容易。
“儿子啊,老爸告诉你,千万别信女人,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她们只爱你的钱,等你没钱,就抛弃你,任你去死!”徐父不时大声咆哮道,不在乎有无人应答。
托托静静地窝在角落,徐灏则和霍婕儿动手收拾客厅的狼籍,他们都缄默着。
徐颢的难堪像在她身上割了一刀,让她明了,天使背后深刻的伤痕。
最后,徐父醉得动弹不得,徐灏扶起他进浴室,帮他洗涤身体、换上干净衣物,再抱他进被窝,并在床头搁一杯保温着的醒酒热茶,点上夜灯,关上门。
日渐黄昏,时届六点,她应该赶着到夜膳酒坊,但她没有,她坐在徐灏家白沙发上,白色沙发被茶渍玷污得那么明显,就像他的孤寂那么无处可藏。
“那些被我摔烂的东西……”她呐呐开口,打破令人窒息的沉默。
“没关系。”徐灏轻轻说, “就算你不打破,我爸闹起来,还是会通通摔得稀巴拦。”
“他……我是说你爸爸,他常常这样吗?”霍婕儿咬了咬下唇,困惑地问。
“他有酒瘾,戒了很多次,怎样都戒不掉。”徐灏的视线落在窗外,很飘忽,他冷冷自嘲, “你很怕吧?应该很后悔今天来这一趟。”
“不是。”她急忙否认,很艰难地吐出一句话, “我觉得自己很没用,什么忙都帮不上,我很笨拙……
“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他深深地凝视着她, “真的,你在这里,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他深沉的眼眸,像什么都看不见,一片漆黑,宛如冬天深夜,没有月的天空。
她望着那双深邃瞳眸;表情迷惘穿透那片神秘,她仿佛望进一个寂静孤冷的世界。
☆ ☆ ☆ ☆
在徐灏一手遮天下,霍婕儿的第二次年菜比赛再次安全过关,虽然结果是徐灏败,但找上他主持中菜料理的节目制作人却几乎挤爆摄影棚。
“徐灏对你爆好的,居然不计毁誉,要求主办单位加派助理,让你可以带我进摄影棚,他不怕工作人员说他大牌难搞啊?”万如意一边收拾厨具,一边附耳对霍婕儿悄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