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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窕非淑女  第13页    作者:夏娃

  「就是啊。雅恩,你真幸福,能够娶到这麽端庄美丽的大家闺秀,真教我们羡慕。」

  一直笑著无语的辛雅恩听到朋友这一句「端庄美丽的大家闺秀」,笑容转为疑惑。

  一阵寒暄以後,他穿过人群。在大厅左侧找到妻子的身影,他的母亲正把她介绍给一些亲戚们认识。他在不远处看著燕琪的一颦一笑,看著她一直紧抿微扬的唇角……他蹙起眉头走过去。

  「雅恩,你来得正好,我正要恭喜你呢。」说话的妇人身材微胖,笑声尖锐,是辛家的远亲。

  和几位亲戚打过招呼,辛雅恩瞥一眼依然笑吟吟的妻子,温和的脸色抹上一层看不见的深沉。

  「你啊,结婚这麽大的喜事也瞒著我们,实在太过分了。」

  「就是啊!要不是看在你妻子这麽漂亮又娴雅的份上,我们还不打算放过你呢。」

  「真恭喜你,讨到这麽乖巧的老婆……」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依然把话题绕在他「温柔、乖巧、娴雅」的妻子身上打转,如果不是燕琪就站在他身边,他真要开始怀疑她们是否认错人了。辛雅恩找个藉口,把一直笑而不语的妻子带开。

  在二楼的书房,隔绝了嘈杂的音乐和人聱,辛雅恩探探妻子的额头,摸摸她脸颊、颈项,确定她的体温正常,没有发烧後,他又关切地问:「你哪里不舒服?头痛不痛?」

  商燕琪狐疑地瞅著他,然後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吐出一大口气,把全身都快僵硬的肌肉放松下来後,她捶捶肩膀,又拉高裙摆;本来还想把那细跟的高跟鞋踢掉又想到等一下还得出去「见客」。她叹了口气,这才把焦距重新对上她老公,拾起她的疑惑。

  「雅恩,你怎麽了,怎麽问我头痛不痛?我很好啊。」她给他一个笑容。

  辛雅恩一直在观察她,「燕琪,你是不是瞒著我什麽事?」

  「没有啊,你这麽聪明,我有什麽事情瞒得过你啊,你在想什麽嘛。」她笑嘻嘻地摆摆手,然後得意地说:「刚才楼下那些亲戚都说你娶了一个温柔、贤淑又乖巧的妻子耶,雅恩,你高不高兴?」

  「我不高兴。」他板起面孔。

  「为什麽?我又没有给你丢脸,你为什麽还不高兴?」商燕琪叫起来,她已经够努力了,他为什麽还不满意?

  辛雅恩搂住她的腰,凝视那张终於有了朝气的容颜,他扬起嘴角,「我的妻子既不温柔也不乖巧,她是口无遮拦、活蹦乱跳的野女孩。」

  「可是我刚才装得很温柔、很乖巧啊,我都没有害你被人笑耶!」她颇不服气,他怎麽说她口无遮拦、活蹦乱跳嘛:就算她平常是这样没错,可是她今天拚命「压抑」了啊。都没听到人家说他的妻子不好呢。

  辛雅恩收起笑容,直瞅住她,「为什麽要装?」

  商燕琪倏地捂住小口,可惜已来不及把话收回来了。她只好放下手,眨了眨眼睛说:「我想你有面子嘛。今天这麽多亲戚朋友,如果我太没规矩,人家会笑你娶了一个没教养的老婆!那我会害你抬不起头来的。」

  辛雅恩敛眉,「这是谁教你的?」

  他的表情告诉她,他不相信她自己会想到这一点,她最好老实说出来,别想欺骗他。

  那双浅金色的眸子转了一圈,商燕琪勾住他的颈项,倚在他的耳朵旁轻轻吹气,「雅恩,我好爱你……」

  「燕琪,乖乖回答我的话。」辛雅恩把她拉开。

  她不悦地噘嘴,「你拒绝我,你不爱我!」

  「燕琪!」

  他的表情表示他已经不高兴了,看来她这招胡闹行不通。她眸子一转,弯起嘴角抱住他的手臂,「雅恩,你听我说一件事,一件大喜事哦!」

  辛雅恩不知道妻子又想到什麽伎俩来搪塞他的问题了,直瞅著她。

  商燕琪唇角高高扬起,亲热地抱住他说:「最近我一直感到身体不对劲,我觉得我好像怀孕了耶。」

  这突如其来的冲击让辛雅恩怔了半晌,他缓缓地推开她,眯眼直盯著她,「是真的吗?」

  看他认真的表情,商燕琪有些儿心虚,「呃……只是好像啦,我还没去检查。」

  「明天我带你去检查。」

  「啊!有必要这麽快吗?」她十分诧异。看老公眸中闪著的神采!突然发觉这好像不是一个能够拿来开玩笑的话题。怎麽办?

  「燕琪,妈如果知道你怀孕,她对你的要求会减到最低,尽早知道对你有好处。」他扬起嘴角。

  商燕琪讶异地张大眼睛,「你知道妈她……」

  他对她点点头,「我大概看得出来。」他钦佩地吻一下她的唇,「你为我所做的事,我都知道。谢谢你。」

  「雅恩……」她感动得眼中蒙上一层泪雾,「我好爱你,我也爱你的爸爸、妈妈。我一定会让妈也爱上我的。」她紧紧抱住他。

  「会的,家里人丁单薄,妈把传宗接代看成大事,你很快就能够母凭子贵了。」

  他轻吻她的额头、脸颊、唇瓣……

  一说到这里,商燕琪就知道自己闯下大祸了。她想想,还是尽快跟他坦白比较好,「雅恩,刚才我跟你说的其实是——」

  「啊,少爷、少奶奶,原来你们在这里。夫人在找少爷,一狮财团的上官老爷来了。」一名女佣推开门撞见他们,赶紧报告道。

  「我知道了。」辛雅恩回头抚摸妻子的粉颊,睇一眼她足下那双细跟高跟鞋。「走路小心些,明天起别再穿这麽高的鞋子了。我先下去,你要记住,维持你原来的样子就可以了,知道吗?」

  「雅恩……」啊,怎麽办,她说不出口啦!眼睁睁看著丈夫离开书房,商燕琪垮下肩膀,「完了,他如果知道我没有怀孕,一定会很失望……不行,我不能欺骗雅恩,我要赶紧向他忏悔。」

  但她才走到楼梯口,就碰到个意外出现的人。

  「尹玲!原来你也有来啊。」商燕琪之所以惊喜,是因为知道她也爱著雅恩,而她居然还来参加这场宴会,真是太好气度了,是她的话才做不到呢。「我好高兴,欢迎你来!」场中没一个人是她认识的,现在好不容易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孔,她就好像在沙漠中看见甘泉一样,亲切的握住她的手。

  「少摆出一副少奶奶的面孔!」尹玲憎恶地甩掉她的手。

  「尹玲……我没有摆什麽面孔啊。」商燕琪无辜地噘起嘴,她很好意要和美女做朋友耶,为什麽美女看不出来咧?

  「别以为你已经是辛家的媳妇就得意了!你破坏我和雅恩,你抢了我的地位,你真是不要脸!」尹玲恨她到极点,在这没人注意到的楼梯口,正好给她运到机会可以好好羞辱商燕琪一番,她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商燕琪皱起眉头,「你长得这麽美,看起来这麽有气质,为什麽要说这麽难听的话?这样不好,有损格调哦。」

  尹玲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恼羞转成怒气,真恨不得掐死她。「你是什麽东西!

  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麽身分,你敢教训我!要不是你不知羞耻地抢我的雅恩,我也不会变成这样——」她倏地捂住口,心里更加的恼怒。她气愤的揪住商燕琪,「都是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你破坏我的一切!」她举起手来。

  「喂,你怎麽可以乱打人?这关我什麽事,是雅恩说他只是把你当成妹妹,你不要误会了嘛!」面对突如其来的拳头,商燕琪来不及回敬,只有赶紧挡。

  「你胡说:是你的出现他才会移情别恋,都是因为你他才对我冷淡,是你!是你!」尹玲好恨,恨这个抢了她男人的狐狸精,她要打死她,打死她!

  「喂!你住手!」乱七八糟的拳头直朝她落下,商燕琪伸手挡避不及,拚命想抓住那两只乱挥的手,好不容易才抓住,又听到楼下一阵传来骚动「我不承认这件婚事!今天我是来带她回去的!她在哪里?小琪,出来!」一个粗犷的男声在楼下吼著。

  虽然只闻其声,商燕琪还是马上就认出来那是她的大哥商继邦。

  大哥怎麽会来了?!声音逐渐接近,商燕琪惊讶地回头往楼下望。

  「不要脸的狐狸精!你放开,我要打死你!」尹玲气愤地挣脱著。

  商燕琪一关心楼下的动静,就忘了自己身在险境,一个闪避不及,被尹玲一只手往楼梯推下,她错愕地瞪大眼睛,身体直往下坠……

  「小琪!」

  「燕琪——」

  两个男人同时看到这一幕,脸色苍白地同时跑过来,可惜距离太远,来不及接住他们心爱的人。

  「燕琪!」辛雅恩比商继邦早一步抱起她,看到妻子额头上流出鲜红的血液,他打从头顶凉到脚底,「燕琪,你不要吓我……」

  「雅恩……大哥……」她好痛,她的肚子……

  「快!快送她到医院!」商继邦焦急地喊。

  辛雅恩往楼上瞪了一眼,那冰冷的眼神使尹玲倒抽了一口气。她想说她不是故意的,她想解释,却被吓得发不出声音。

  等她回过神时,只馀地上一摊血迹。

  第十章

  「怎麽回事?她什麽时候怀孕了,为什麽不跟我讲一声?真是太乱来了!万一保不住孩子,那可怎麽办!」张还真从辛雅恩那儿听来媳妇怀孕的消息,又经过医生的证实,吓得差点昏过去。人从楼梯上滚下来都有事,何况是腹中的胎儿。都一个小时了人还在急诊室,可让她急死了。

  商家父母也到医院来了,商父急得像疯子,不断在一旁骂儿子、骂女婿,若非有商母在一旁安抚,他恐怕会把两人都揍一顿。

  辛父瞥见一直守在门口的儿子到现在还面无血色,他拍拍儿子的肩膀,「没事的,她会没事的。」

  张还真也望了儿子一眼,她第一次看见那张沉稳的脸孔露出挫败的表情,就像累积著深切的悔恨和自责一般,她内疚地垂下眼睑。

  「我真没想到尹玲会做出这种事……我太疏忽了。」都怪她发请柬时没有经过慎重考虑。

  「亲家母,你别这麽说,没有人料得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小琪的身体一向很好,我想她和孩子会平安无事的。」商母是所有人之中最镇定的人了。

  张还真望亲家母一眼,女儿在辛家出了事,他们没有责怪,反而还安慰她,这更教她愧疚难当。

  辛雅恩深沉的目光毫无转移地等著那扇门开启,他的手、他的衣服都沾著妻子的血,她白皙的容颜染满鲜血的那一幕始终留在他眼前,紧紧揪疼他的心。他想起有一次燕琪曾说:「我看要让妈喜欢我,就除非等我升天了。等我把我的位置让给尹玲,妈就会觉得我是个好媳妇了……」

  那时候他就有不祥的预感。如果他多关心她,多留意她,如果他不放她一个人在楼上,如果紧紧跟随在她身边……辛雅恩咬牙,痛恨自己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

  对所有等在门外的人来说,彷佛过了一世纪,那扇门终於开了。

  「燕琪!」辛雅恩看见妻子被推出来,目光再也离不开那张苍白的容颜。他握起她的手,急於确定她还好好的待在他身边,没有像精灵似的悄然溜走。

  「医生,我女儿怎麽样了?」商母急切的问,再也压不下内心的不安。

  瞥见所有人屏息等待的目光,这间医院的院长余翊扬起嘴角,「目前已经没有事了,只等病人醒过来。」

  「那……孩子呢?」张还真看著医生。

  「虽然目前暂时保住,不过还得看情况。」余翊瞥一眼孩子的父亲,他现在全心全意只关心妻子的安危。他很能够了解辛雅恩的心情,也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够体会那一份恐惧和刺痛。他拍拍辛雅恩的肩膀,「你放心吧,我向你保证。尊夫人会回到你身边的。」

  辛雅恩终於抬起头,「谢谢你……医生。」

  *  *  *  *  *  *  *

  在晨光中醒来,映人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脸孔,商燕琪安心地扯开嘴角。

  「雅恩……」她的手被他握著,他的疼惜,他的珍爱,她全晓得。

  「你醒了?」他无声息地叹一口气。紧绷一个晚上的神经全部都在这一刻解开来。

  「我的头好痛……」她噘嘴,眉头蹙起。

  「缝了十几针,哪能不痛。」一个不悦的声音插进来。

  商燕琪转头,看见坐在沙发里,面容严肃的商继邦。

  「大哥,你什麽时候回来的,都没跟我说一声。」她的语气充满抱怨。犹记得在跌下楼梯时,就是因为他害得她分了心。

  「我还需要跟你说?你还记得我这个大哥吗?」商继邦已经忍下很多火气了,要不是看在她受伤的份上,他的怒气不止於此。

  商燕琪瞥辛雅恩一眼,伸伸舌头,「大哥!你也不能怪我,如果我跟你说我要结婚,你一定会找出一百个藉口拆散我跟雅恩。我太了解你跟二哥了。」

  「那表示你们的爱情经不起考验。我跟继羽怎麽可以把你交给一个对你不够真心的人?」商继邦睇向辛雅恩,对於他从事发到现在的表现,他一直看在眼里;虽然不是挺乐意,却无法漠视他对燕琪的真情。本来他们兄弟还打算把燕琪留个十年,再慢慢为她找一个能够通过他跟继羽重重考验的人,现在计画全泡汤了。继羽知道不气炸才怪。

  「人家我跟雅恩是真心相爱的,才不要你跟二哥来插手呢。哼,我哪会不知道你们的伎俩,说得好听是为了我,其实根本把我当玩具,你们不过是想藉著我找一个可以给你们玩的对手罢了。」商燕琪皱起眉头,她现在全身都在痛,额头的伤口更痛,还得全心「对付」她老哥,真辛苦。

  「好了,别说话了,你好好休息。」辛雅恩俯身,轻柔的吻落在她额头的绷带上,「为了我们的孩子,现在乖一点。」

  「孩子?可是雅恩,那其实是……我骗你的。」她满脸愧疚,已经等著挨骂了。

  「是吗?」辛雅恩瞅睇她。微微扬起嘴角。「那麽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医生已经证实你有一个月身孕了。」

  商燕琪惊异地张大眼睛,然後噘嘴说:「雅恩,你现在是在报复我骗你,让你失望吗?」

  他的眼神更加柔和。其中充满笑意,「是真的,你已经怀孕了。」

  商燕琪呆呆瞅著他好半晌,然後听到兄长哼了一句,「年纪轻轻就有孩子,有什麽好值得高兴的,拿掉算了。」

  她立刻瞪向大哥,「你好恶毒哦!」慢慢的,她也有了自己已经怀孕的真实感,对著辛雅恩眉开眼笑起来,「我们真的有孩子了耶!我要生一个跟你一模一样的小帅哥,你说好不好?」

  「好……」

  「好才怪,孩子保不保得住还是个问题。」商继邦睇妹妹一眼,然後不带希望地说:「我看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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