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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相公VS.骚娘子  第4页    作者:丹菁

  原先刻意装扮自个儿,是想要气他,可是他既然已经把话说得那般难听,她自然得要端出真本事,让他知道他娶了个贤淑的妻子,而真正有问题的人是他。

  “不过就是个砚台。”将砚台交给她,他还不忘抚过她滑腻的手。

  “这可不便宜呢!”她饮眼瞅着他递上前的砚台。“这可是安徽的龙尾砚,是稀奇的宝贝,倘若不是宗少爷你要,咱们还舍不得卖呢广

  “这是龙尾砚?”众人莫不睁大了眼。

  “嗯,光是这个砚台,就要价一百两银子了。”她轻笑了声,又道:“不过,我相信宗少爷定是明白这龙尾砚有多宝贝,要不怎会一眼便瞧中了它?咱们书和苑里就只有这么一个哩!”

  “真的吗?”宗道微偏着头沉吟着。

  一百两银子,真是一点都不便宜,况且这究竟是不是龙尾砚,连他自个儿也不能确定。

  他不过才轻触了她的手一下罢了……

  “这龙尾砚相传是宋朝时,苏东坡苏大家最为喜爱的砚。之所以教他视为珍宝,自然是因为这砚台是从二十多斤的龙尾石原料,经琢、铲、刻、磨之后方成,珍贵得很。”见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她又接着道;“这砚台之好,好在涩不留笔、滑不拒墨、瓜肤而谷里、金声而玉德,就连苏大家都说这手感细腻的砚台,就像是美人肤、娃儿脸一般。”

  “那岂不是同你一般?”突然,有一人说道。

  “那一百两银子,我买下了。”宗道意有所指地开口道。

  纳咨云笑而不恼,“想买我,得问我相公卖不卖,至于这砚台如此珍贵,已经允了宗少爷,倘若你要自然没问题。”

  话落,她随即转头道:“伙计,替宗少爷将这龙尾砚包好,算他一百两银子便成,可别多收了。”

  “知道了。”伙计随即接过砚台,走到柜台正要将砚台包上,却见到宣典圣铁青着一张脸,阴沉的黑眸闪露出一抹精光,敦他不禁一颤。“大少爷……你是不是饿了?”

  宣典圣缓缓地对上他的眼,沉声道:“去忙你的。”

  “哦。”伙计快手赶紧把砚台包好,送到了宗道面前。“宗少爷,一百两银子。”

  “得了,替我送到府里,找帐房拿钱去。”宗道摆了摆手,随即又凑到纳咨云身边。“我一直不晓得书和苑里头有这等珍宝,不知道还有没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好东西?”

  买个砚台就花了一百两,倘若他乘机多从她身上沾点好处,岂不是要成了冤大头?

  “有,书和苑里要什么宝就有什么宝。”她停在一堆笔前,随便拿了一枝道:

  “前些日子你方买了墨,如今买了砚,你向来不缺纸,那不如就再买枝笔吧!这笔可是徽州笔,是以往进贡的御笔。”

  “这个?”宗道连笔握住她的手。

  “这可是狼毫,是拿东北的黄鼠狼毛做成的,经过了好几个步骤才完成得了一枝笔,可谓是极品中的极品。以宗少爷的身分,若是将这御笔带在身上,包准明年春试定会高中。”尽管被他握住了手,纳咨云却依旧不以为意,只是一迳  地推销着手中的笔,

  哼!她哪里会知道这是什么笔?可她知道他存心不良,倘若不削他一笔,岂不是太对不起自个儿了?

  “想必价值不菲。”可是不管他怎么看,都觉得这是一枝再寻常不过的笔.

  “那是自然,毕竟一只黄鼠狼才做得成一枝笔,少说也要五十两,但宗少爷也算是咱们书和苑的老客人,我就做个人情价,收你三十六两,也算是讨个吉利,不知你觉得怎么样?”她抬眼睇着他,笑得一脸狐媚。

  宗道一睇,霎时闪了心神,说不出半句话来。

  “到底是怎么着?”见他有些闪神,她不禁微蹙起眉。

  她说了什么,是出了纰漏了吗?

  该是不会呀!她瞧他不过是个假文人,她随便诲个两句,他该是不会听出端倪才是。

  纳咨云正要再追问,却突地感觉一只手臂紧楼上她的腰,她方要回头大骂,却见宣典圣铁青着一张脸,不发一语地拖着她往铺子后方走去,压根儿不管她手中的笔已掉落在地……

  第四章

  “你这到底是怎么着?”将纳咨云拖进铺子后头的小房间里,宣典圣恼火地把门甩上,怒声朝她吼道。

  “我?”她眨了眨眼。“我又怎么了?”

  她又做错了什么事?

  “你知不知道自个儿做了什么?”他咬牙切齿地道。

  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经忍受她够多了,可是她却像少了根筋似的,一点也不认为自己喻了矩。

  “我在做生意啊!”这又错了吗?

  “谁要你和人叫价、喊价来着?”他压低了音量。

  “做生意不都是如此?”她瞧街上的摊贩都是这么喊,难道是她学错了?

  “你别忘了你是个妇道人家!”

  一个妇道人家和人叫价,像话吗?

  “可外头做生意的菜贩多得是妇道人家呀!”

  “你……”他颓然地坐在一旁。

  这女人分明是生来克他的……

  “她们都会同人叫价、喊价,这有什么不对?”说嘛,说得让她心服口服,她就不会再同他闹脾气。

  况且,若不同那些贪小便宜的人叫价,岂不是要教他们  占尽便宜了?,

  “先不管那些,倒是你……你方才和宗道凑得那么近作啥?’她该不会是忘了自个儿已经出阁了吧?但就算她尚未出阁,她也不该如此喻炬的,是不?

  一个姑娘家,不论出阁与否,都该要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不是吗?

  “我在做生意啊!”

  “做生意需要和人凑得那么近,彷若在打情骂俏一般?”光是听她这么一说,他就觉得头开始发疼了。

  她该不会是当他眼睛瞎了,没看到她在做些什么吧?

  “我哪有同他打情骂俏?你到底知不知道在西水大街上新开了一间书肆?我是在同他套话,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啁尸她是在帮他耶,他感觉不到就算了,居然还随便替她冠上罪名,真是过分至极。

  “你管哪儿开了新的书肆,你只要管好你的本分便成了。”

  “我……”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再者,你非但让他靠在身上,还让他碰了你的手……”他实在不想一一数落她的罪名,但他怕一旦现在不说,往后她刁;知道还会捅出多大的楼子。

  “碰手?”她不禁发噱,“这有什么吗?”

  做生意难免会有些接触,不过是碰着了手,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没什么?”他的青筋抖动,颤声道:“那到底要到什么程度,才算是有什么?”

  “至少……我和他们的相处不若和你的相处,这不就得  了?”她有些委屈地道。

  要不,该怎么样呢?

  闻言,宣典圣不禁乏力地靠向椅背。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是天性风骚,还是偏好众星拱月?

  倘若她今天的所作所为都不算失礼的话,那到底要到何种地步才算腧炬?

  为何他认为天经地义的礼教,到了她身上却一点也不适用,彷若不管他怎么强加上去,都无法套在她的身上……

  “我说错了吗?”见他不发一语,她不禁缓缓地走到他身旁。

  又不吭声了,老是臭着脸杵在一旁,谁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我能说什么?”他敛眼瞅着她脚上的盆儿鞋,不禁想起她方才被一群不知究竟上书和苑作啥的文人包围,却压根儿不觉厌恶,反倒是乐在其中,不知怎地,他心底的那把火,就怎么也浇不熄了。

  他知道自己不需要同她一般见识,但偏偏说服不了自己。

  他不知道已经多久没被人惹得这般恼火了,可自从迎娶了她后,他便无时无刻都在恼火。

  她真是个教人气愤的女人!

  “喂?”她探出手想要抚平他眉间的皱折,然手才抚上他的额,他便如惊弓之鸟般地往后退了一大步,教她的身子一时失去平衡,情非得已地往他身上倒去。“哎哟!你这是在干什么?”

  他真的很难相处耶,她已经这么尽心尽力地试着想和他和平共处了,他到底还想要怎样?

  纳咨云揉了揉因撞上他坚硬胸膛而隐隐发疼的额头,正要开骂,却蓦地发觉他静默得可怕。

  她不由得傻愣地抬眼睇着他,却发现他近来有些晒黑的脸上掠过一抹嫣红,她不禁瞪大了眼。

  那是什么?她瞧错了吗?

  纳咨云思忖着,想要再把他瞧清楚一些,却蓦然发现他的一双大手正靠在她的胸前。

  “啊——”

  她立即跃身而起,连退数步,不敢相信他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吃她豆腐。

  “哼,你倒还知道我的手搁在你的胸脯上,我还以为你这个女人少了根筋,不管那干存心不良的男人怎么占你便宜,你都不为所动。”他随即将手心向下,状似不在意地搁在膝上。

  “我、你……”她又羞又恼又气又急,一时之间说不出半句话来。

  简直是欺人太甚,他才是真正可恶之人,不但占了她的便宜,还出口伤她,他根本是个混蛋!

  宣典圣不睬她,迳自撇了撇唇道:“对了,你方才说那什么龙尾砚和徽州笔根本都是假的,你这么做岂不是在欺骗宗道?”

  他饮下眼,不自觉地往自个儿的手上瞧去,反覆回想着软玉温香的滋味,但片刻的放纵后,他随即收敛起心褂,微恼自个儿居然放纵邪思滋长,在光天化日之下起了绮思。

  “那不是真的龙尾砚吗?”她愣了愣。

  见她彷若真是忘了方才的事,他随即站起身,拂了拂有点发皱的袍子。“那不过是云南的杂花砚,岂能卖得了一百两?再者,就算是真的龙尾砚,也不需要这价钱。”

  “你既然知道,那你打一开始为何不同我说?”她挑起层,笑得有些诡异,一步步地凑近他。“你分明也是乐观其成的,是不?”

  哎呀,好个坏心肠的人!

  分明乐见她整治那个下流之徒,现下又反过头来对她说教,他这人的心思似乎也没个定性,谈什么礼呀仪的,分明是假道学。

  “我……”他语塞地瞪着她,有点难堪地道:“反正你给我待在这儿,一步都不准出去。”

  混帐,他竟教她给瞧穿了心思!

  宗道那可恶的东西,只要见着容貌清丽的女子,若不上前调戏一番绝不放过,

  可今几个她稍稍捉弄了他一下,说真的,他倒也觉得挺好,只是……她何必同他凑得那么近!

  不管她到底是什么心思,她终究是被占了便宜!

  “但待会儿就要用膳了。”不会吧,他居然要软禁她!

  “我再带过来给你。”

  “可是……”

  “没有可是!”他低声斥道:“你自个儿说过的,只要我肯教,你便肯学,我现下要教你如何从夫,你到底学不学?”

  她噘起嘴,低声暗骂了声。

  混蛋,竟然拿她的话堵她!

  这是哪门子的从?要她顺从,总也得经过她认同,不经她同意,便私自将她禁足于此,他未免也太威风了吧?

  微恼地瞪着合上的门板,下一刻,她却勾起一抹羞赧的笑意。

  看在他脸上方才那抹羞色的份上,她就不同他计较了,虽说他是占了她的便宜,但实际上,她可是一点都不吃亏,因为他是她的夫君呀!

  将书肆里头的工作打点到一个段落,宣典圣随即走入书肆后方的小房间,打算要邀纳咨云一道上酒楼用膳,然而一推开房门,却见她躺在炕床上头睡着了。

  他放轻脚步走到炕床边,饮眼瞅着熟睡的她。

  她合眼热睡的模样,瞧起来就像是个娃儿一样,纯真极了。

  他缓缓地在炕床边坐下,睇着侧躺在炕床上的她,见她几缯发丝滑落额际,他不由自主地伸手为她拨至耳后,露出一张清丽的美颜。

  美人,艳者家破,妖者国亡,不管怎么说,都是祸水……确实足祸水没错,她天天将他搞得怒火中烧,气得他头疼不已,却又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

  女子重德不重貌,像她这般拥有美颜却又毫无妇德可言的女人,他该要将她休离才是,不该放任着她扰乱他的心。

  可……都已经娶了,又怎能无故休妻?

  诚如爹所言,她未犯七出之罪,他凭什么休离她?

  她在外的举止,骚而不淫:在外的言语,逗而刁;乱……彷若她行事真有她自个儿的分寸,然而看在他眼里却是于礼刁;合。

  这块朽木,到底要怎么雕?就怕他有神器在手,也雕不出她沉潜于心的礼教。

  在她眼里,根本就没有世俗礼教的规范,要他教导她,他可真不知道要从何处下手……说到下手,他掌心还残留着她柔软的触感,在这寒冷的雨季里,幻化为一阵暖流钻进他心底。

  她不只是有张祸水美颜,还有副教人迷乱的身子,然而,她却如此不缚于礼教,老是将自个儿装扮得风姿绰约,像只斑斓的蝶儿般在他面前飞舞,恣意撩拨他的情绪,放肆挑诱他的心思……

  他怎会如此轻易便数她左右了心思?

  原以为自个儿的性子极为内饮,谁知道却因为她而变得如此容易动怒。

  可是现下瞧着她,他又觉得先前一肚子的火已消失无踪……瞅着她睡得这般香甜,不知怎地,他就是移不开眼。

  他的目光顺着浓密如羽扇的长睫往下移,停留在她那娇艳欲滴的唇上。

  他难以自遏、彷若着魔似的朝她逼近,直到她那浓密如羽扇的长睫突地掀开,他才猛然惊醒,带着几分心虚正坐在炕床边。

  “你怎么来了?”她不雅地打了个呵欠,对他的靠近压根儿刁;以为忤。

  “你肚子还不饿吗?”他没好气地道。

  “晌午了?”他不说,她都忘了,“走吧,咱们到酒楼去。”

  呵呵,她又想起昨儿个的红烧蹄膀了,还有教人食指大动的香酥脆鱼丝,若是再配上一点酒,那真是人生一大享受,只叮惜他这个人太不懂得享受了。

  “走慢些,难道你就不能一步一步的走吗?”有哪个已出阁的女子会像她这般蹦蹦跳跳?

  “我饿了嘛尸她委屈地扁扁嘴,放缓脚步开门往外走。

  真是的,她肚子饿了,想要早点去用膳也刁;成,真是八股。

  “端庄一点。”他不禁叹了口气。

  唉,看来要她事事以礼为进退依据,怕是难了。

  纳咨云偷偷吐了吐舌头,走山门外,经过小径,来到书肆铺子,却见外头疾雨斜飞,雨势大得让她不山得倒退一步。

  “怎么着?”他走到她身后问道。

  “雨很大。”她说得不甘愿极了。

  “那又怎么着?”他挑眉看着她。

  “我总觉得好像……”她的话未完,乍见外头几道凌厉的闪光,不由得倒退了一步,双眼瞠得大大的,回头紧抱住他。“啊——”

  “你这是在做什么?”她整个人直往他身上攀,彷若要爬上他的身,让他微恼地想要拉下她,然而一触及她的身子,却蓦然发觉她浑身颤抖,“你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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