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妳这女人,竟敢对她说什么『继续』!」他口气恶劣,表情也十分凶恶。
说到这个,她抬起下巴。虽然看到他眼里闪动的怒气,但她还是故意朝他甜甜一笑。「你还不是故意冷眼旁观,明明知道我在外面,为什么不甩开她,想看我河东狮吼吗?」
黑彻原下颚一绷,继而眼底闪过一抹不情愿的赞赏。「很敏锐的观察力,看来我是自作聪明了。」
「哼,其实一开始我也很火大,气到想扁她一拳!」她回想当时的情况,坦白承认。「不过一见到你过于冷静的表情,我就明白你早知道我在外面了。」她微微一笑,对他的试探了然于心。
他没有说话,只是一径看着她。
他也不知道为何当时会想试探她,不过那一刻,他真的很想知道媛莘会有何反应。他知道自己不会放她走,但她呢?她会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吗?
她看到他脸上阴郁的神情,心头不自觉地软了。
「彻原,你为什么要试探我?」她轻声问道。
如果他开口说他试探她是出于爱的话,她会告诉他根本不用担心,因为她早就爱上他了。
她等着等着,等到她感觉两人间的沉默来得有点怪异,而他却一直没有开口的打算。
最后,她抬起头望进他深邃的绿眼。「让我换个方式问好了……」她紧张地笑了笑。「彻原,你爱我吗?」
他凝视她期待的脸庞,最后叹了一口气坐在她身边。「媛莘,别太浪漫了,爱情是人编造出来的假象,以后妳就会明白的。」
闻言,她全身一僵,聪明的脑袋第一次完全忘了该如何反应,只能楞楞地看着他。
这样的答案完全不是她所想的,经过早上的袒裎相对,她以为,他是认真的……他们两人应该都是认真的,不是吗?
「你是说,你不爱我?」她困难地挤出话。她想微笑,想装出泰然自若的样子,却发现徒劳无功。
他抬手轻触她如黑缎般的秀发。
「爱情不过是诗人杜撰出来的东西,这世上人人都在说『我爱妳』,但那是真爱吗?媛莘,我们实际上拥有的比爱情更多,别忘了,妳是我的守护天使,我这辈子都不会放开妳了,而且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妳的。」
听出他话里的逃避,蓦地,她知道了他的意思--
他不相信爱。
「原来你是因为我可以平衡你的奇怪天赋,才选择我的。」她颤抖地笑了笑,突然感觉到空气似乎愈来愈冷。
望着她脆弱的样子,他皱起眉继续说明。
「即使是这样,我们之间的关系也比那些风花雪月来得确实稳固。妳知道我永远不会弃妳于不顾的。」
那是因为他需要她来控制他奇异的天赋,她悲哀地想。
「除了这个之外,你对我没有其它感情吗?」她迟疑地问。
「当然有。」他表情严肃。「我对妳若没有感情,昨晚就不可能跟妳做爱,今早也不会大发雷霆,更别提试探妳了。」
「真的?」她望着他。「我以为男人都喜欢一夜风流。」
「我很挑食的。」他正经八百地说。「不是真心喜欢的女人,我没办法。」
她让他逗出了一丝笑意。她知道喜欢跟爱是差很多的,但她付出的爱已经是收不回来了,她只能希望以后他会学习如何爱人,同时明白他也是爱她的。
「那丽纱呢?」她问。
「她以后都不会来烦我了。」他轻描淡写地说。
这下她可好奇了,她记得丽纱好象绝不罢休似的一直死缠着他。
「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只是清楚表达我的意思而已。」
「原来如此,我想她一定被你吓到了。」她微微一笑。这男人有心要威吓人的时候,的确很可怕。
他耸耸肩,一点也不在意。她想起第一天见面时,他那有如恶魔转世的模样,对她是威胁恐吓样样来,她可是凭着一股决心才不为所动、力拼到底。
想到此,她又想到父亲交代的话,但他根本连提都不提,一时之间她也不知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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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后吃晚饭时,餐桌上的气氛十分怪异。丽纱甜蜜的面具似乎有了裂隙,一整晚她都没有说话,甚至挑选一个离黑彻原最远的位置坐下,然后沉默用餐。而卫镇康不知怎地又弄了个宿醉未醒的模样,媛莘认为他伪装的技巧很好,若不是知道他的真实身分,她一定会认为他是个讨人厌的神棍。
不过,很多事情仍是没有解决,例如,密道里的白骨和芙萝之心。
「你们慢用,我要回房休息了。」忽然,丽纱站起来推开椅子说道。
白夫人关心地看了她一眼。「啊,妳一定是累坏了,也好,早点休息吧!」
「谢谢,晚安。」丽纱僵硬地答道,然后快速离开。
没多久,白夫人也回房休息了,原本就冷清的餐厅,气氛益发显得尴尬。
「媛莘,下午睡得好吗?」施应谌打破沉默,关心地问。
闻言,黑彻原转头注视他,下午曾闪耀在那对绿眸间的男性满足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凶狠戾气。
「很好,谢谢。」察觉到身边男人的变化,她一面微笑回答,一面伸手在桌子底下握住他的大掌。
感觉到她冰凉的小手握住他,黑彻原侧头看,她脸上甜美温柔的神情让他胸中的不快顿时消散;他用力一握她的手,无言地告诉她,他不喜欢别的人过份关心她。
「是吗?下午回房看书,我也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也许妳有兴趣看看。」他浑然不觉自己的危险已悄然逼近,仍是热情邀约。
黑彻原瞇起眼,正要开口说话,媛莘想也不想马上拒绝:
「不用了,我和彻原,呃,还有事要做,可能没有时间。」她抱歉一笑,心中暗暗祈祷他别再说话了,不然她可不敢保证彻原会做什么。
「哦,你们要做什么事?」施应谌微笑地问,斯文的脸上有点好奇。「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加入你们,要知道,在这栋古屋里有点无聊。」
「很抱歉,这种事只能两个人做,我和媛莘都是保守又专一的人,恐怕玩不起那种禁忌游戏。」黑彻原的口气冷得足以冻结地狱之火,但话里的暗示却烧得在场的人满脸通红。
媛莘一旁听了差点呛到,她不敢置信地看了他一眼,却发现他冷厉的脸上一点说笑的意思也没有;而另一边的卫镇康则假咳两声,藉以掩饰按捺不住的笑意。
施应谌楞了一下,随即明白黑彻原的意思,他胀红脸。
「对不起,我太冒昧了,我以为……总之我以后不会再提出这样的要求了。」他不安地看了黑彻原一眼,显然为自己的唐突感到十分抱歉。
「这样最好。」黑彻原面无无情地继续说,语气轻柔得可怕,而且十分冷漠。「你最好管好自己的冲动,不然后果可得自己承担。」
施应谌斯文俊秀的脸胀得更红。「我知道。」
他用一种不好意思的语调说着,低垂的眼里却闪过一抹精光。
黑彻原是个聪明的男人,但他同时也是个占有欲十分强的男人,他绝不会允许梅媛莘出什么事的。
他几不可微地一笑,脑海里的计画已迅速成形。
夜半时分,媛莘在黑暗中因为一股不对劲的感觉而醒来,她睁开眼,伸手向旁边摸去,赫然发现旁边的床单是冰冷的。
彻原走了。
不,应该说他暂时离开了。
那个傲慢自负的男人,他怎能这样无声无息地离开,一人独自往危险里头闯,他们可是搭档!他以为她不会发现吗?
她坐起身让脑筋清楚思考,今晚是留在这里的最后一晚,他一定会去查个究竟的,只可惜她没及早想到,幸好这个错误还来得及修正。她带着怒气翻身下床,快速地套上毛衣和牛仔裤,接着悄悄地离开房间。
她蹑手蹑脚地摸黑步下楼梯,然后往书房的方向前进。她知道彻原一定会去那里。
关掉灯光的大厅比户外更加黑暗,黑到她伸手不见五指,却又得小心翼翼地前进。
走在黑暗中,她开始认为这样一个人跑出来真是蠢事一桩,彻原想必是不想让她受惊才留下她一人,但偏偏她下来找他。
也许,她自以为是的帮忙反而会误了他。
就在她迟疑不决是否要再前进还是打道回房时,忽然,一个男人的手扭住她的手腕,她的嘴也被摀住,她吓得魂不附体,想尖叫却吐不出一个字。
「妳这个小笨蛋,妳下来干什么?」黑彻原忿怒的声音低低地在她耳边响起,让她顿时松懈下来。
意识到他松开手,她喘着吸了一口气。
「我差点让你吓死,你就不能用其它方法叫我吗?」
「他妈的!妳应该在楼上睡觉才对,跑下来做什么?」他低吼。
她缩一缩肩膀。「我下来找你。」
闻言,黑彻原低声咒骂,随即拉住她的手迅速往书房方向移动。
「别出声,只要跟着我就好。」
听到他严厉的交代,她赶紧轻声应了好。
她发现黑暗一点也不能影响他,他的行动仍旧是十分快速俐落,而且无声无息,当然,她想若不是此刻带着她,他一定还能更敏捷。
一进到书房,莫名的寒冷令她全身一颤,她感觉到自己的鸡皮疙瘩全立起来了。今晚真是冷得怪异。
像是察觉她的不适,黑彻原用力一握她的手,无言地要她镇静下来。她看向密道,忽然发现此刻密道的石门是开启的--有人进去了。
她心下一惊,芙萝之心还在里头!不晓得进去的人是谁,但他一定是去找芙萝之心。
「彻原……」她以低不可闻的唤道:「现在怎么办?」
他没有回答,只是在黑暗中微微偏头,忽然,一个人影跳出来。
媛莘吓了一跳,直觉地握紧黑彻原的手。
「看好她。」他冷静地说。
「是,二少爷。」黑暗中卫镇康恭敬的声音低低传来,暖莘睁大眼露出个明白的神情。
他要一个人进去!她惊慌地想。
「妳在这里等我,我进去看看。」彷佛看出她想争辩,他以一个有力的反驳留住她。「妳会妨碍我。」
她冷静下来。事实的确如此,如果一开始她没有执意下来找他,或许现在卫镇康可以和他一起进密道,但现在他必须留下一个人照顾她。
想到此,她不禁后悔自己未经思索的莽撞行动。
「我爱你,你自己小心。」她的声音轻到不能再轻,但他闪烁的绿眼让她明白他确实听到了。
他紧握了一下她的手,然后松开,随即转身没入黑暗中。
她站在原地,直到卫镇康出声:
「梅小姐请放心,二少爷的胆识和身手是一等一的好,这点凡是和他对过招的人都知道。」
「我明白。」她叹了一口气,开始耐心等待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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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女人尖叫声模糊地传到黑彻原的耳里,他眉头一拧,暂时停下了工作。
有卫镇康在那里,媛莘不会有事,他冷静地想。方才媛莘还未下楼时,他已经探过每间房,每个人都在房里,只有一个人例外--施应谌。
媛莘说过施应谌对芙萝之心的存在深信不疑,他猜施应谌一定就是四年前白正天聘来帮忙寻宝的下属--施莱全。
只可惜白正天识人不清,否则也不会惨死在密道中。
蓦然,一个轻微的声音传来,黑彻原立刻闪身融入黑暗。
沉稳的脚步声从密道里走出来,施应谌左手拿手电简,右手持枪。黑暗中,那张背光的脸看来十分狰狞。
「黑彻原,我知道你在这里,出来!」
施应谌一面说,一面狂乱地用手电筒朝四周的黑暗照去。电源早已被切断了,在黑暗中,手上的枪是他唯一的保护工具,少了它,他根本斗不过黑彻原。
不,还有一样东西,他兴奋地想。
「黑彻原!不想要梅媛莘的命吗?刚刚她可是叫得很凄惨,你没听到吗?」他露出噬人的微笑。「我知道芙萝之心在你手上,只要你乖乖地把它交出来,我就告诉你梅媛莘在哪里?」
黑彻原眉头一皱,脚步同时无声无息地往门口移动--他要去书房确定媛莘真的在那里!
他声东击西地丢出手上的水晶雕刻,趁着施应谌注意力转移时无声地离开。
「黑彻原,该死的,你给我出来!」施应谌大吼,手里的枪漫无目的地乱射,古董也破碎地躺落在地。
黑彻原冲回书房,一进门,他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空荡荡的书房里没有半个人,只有冰冷的寒风透过敞开的窗户呼呼吹来。
「二少爷……」卫镇康的呻吟声从角落传来,人也从地上蹒跚地坐起。
黑彻原一个箭步上前。「媛莘呢?」
该死的!她去哪了?
「跑了,我挡住施应谌那家伙,要梅小姐先走。」卫镇康的声音听来十分忿怒。「二少爷,原来施应谌是个练家子,我挨了他一脚……」所以昏了过去。这句话他惭愧地打住。
可恶,此仇不报,以后他要如何在侦探界立足。
正当他忿忿不已时,黑彻原早已开始动作。
「啊,二少爷,你要去哪里……」若是要找施应谌,至少带他去呀,他还要报仇啊!
他自力救济地站起来,追着二少爷的步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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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藏室里,施应谌一手抓着被枪声惊醒而前来一探究竟的白夫人,一手用枪指着她。
「黑彻原,你再不出来,我就先拿这老太婆开刀了。」施应谌忿怒咆哮。
白荷莉吓得浑身颤抖,两只脚早就没了力气,忽然,她一个人影闪过脑海,她顿时惊叫出声:
「你……是你!你是施莱全!我记得你,是你杀了正天,对不对?」她瘦弱的手一把揪住他的衣袖,紧紧不放。
施莱全冷冷一笑,用力把她甩到地上,拿枪指着她。「没错,是我杀了他,那又怎样?那老头明明说好了找到芙萝之心要和我平分,偏偏他想独吞,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你杀了他!你杀了他!你杀人要偿命!」白夫人尖叫指控。
「闭嘴,妳这老太婆!」他瞇起眼,原来的俊秀斯文早已不复见。「既然那么想他,下如我送妳去和白老头团圆,妳感谢我吧!」
他微微一笑,就要扣下板机。
「住手!」一道娇斥声传来,紧随着一只古董花瓶敲在他头上。花瓶碎了一地,而他也头破血流。
施莱全怒吼着转身,疼痛中他胡乱地挥拳,击中了梅媛莘的脸颊。
白夫人从地上跳起来,忿怒给了她力量,她随手抓起另一只花瓶朝他扔去,虽然力道不够大,但也教他头昏眼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