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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追夫  第8页    作者:华甄

  滕志远回过神来,一瞪眼道:「怜儿,别乱说话。」

  丫头不理他,依然不掩惊讶地围着石天雷转了一圈,啧嘴道:「唔,传闻果真不可信。石大哥英明神武,满脸正气,毫无色魔之相,对女人更是目不斜视,不像某人左拥右抱,嘻皮笑脸,一副淫鬼模样……也许你『色魔堡主』的头衔应该让给七星堡堡主了。」

  丫头的一番赞此贬彼的话,令两个大男人哭笑不得,而她的一声「石大哥」叫得石天雷扬起了嘴角,气得滕志远白了脸。

  「妳说什么疯话啊?我什么时候左拥右抱、嘻皮笑脸了?」滕志远恼怒地说。

  「喔,你承认那是你了?」丫头鄙弃地撇撇嘴,学着他的声音说:「『去,给爷们跳个舞,让爷们高兴高兴。』哼,恶心!」

  「那是应酬、是场面上的话,妳懂吗?」滕志远恼羞成怒地瞪着她,恨不能掐住她的脖子,让她住口。

  「不懂!放着家里的美娇娘不理睬,却在外面胡搞,本姑娘永远也不懂你们臭男人的把戏,也不想懂!」丫头毫不让步地瞪着他,脸上的火焰越烧越旺。

  「妳是我什么人?凭什么管我的事?」恼怒中的滕志远失控地说了伤人的话。

  丫头闻言身躯一震,默然无语。

  「得了,你们两个。忘了这里还有个重要人物吗?」在他们扑过去掐住对方脖子前,石天雷出声了,他可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两个明明互相吸引的人,彼此伤害。

  这句话提醒了愤怒得失常的两个人。

  滕志远知道自己是因为看到她进妓院而愤怒,丫头也明白自己是被心里那股说不清的妒意和他极不友善的态度弄得心烦气躁。

  而他那句「妳是我什么人」像针一样扎在她心窝,令她有一瞬间的困惑:自己究竟在干什么?

  她突然有一种万事皆非的感觉,于是她对石天雷说:「这贼人是北方蛮子,交给你吧。十天内他不会惹麻烦,你们只管问他,他会照实说的。十天一过,他则故态复萌,所以十天后如果不需要他时,只管杀了他,反正他已经恶贯满盈了。」

  然后她又转向滕志远说:「你说得对,我没有立场过问你的事,你放心,我不会再跟着你了。」

  说完,不等滕志远说什么,立即飞身穿过窗户离开了。

  「喔,她的脾气和我的蕊儿可真像。」看着那大开的窗户,石天雷笑道。

  滕志远却不发一语,愁绪满怀。

  看出他的落寞,石天雷说:「长毛交给我,你去追她吧!」

  「算了,追到又能怎样?」滕志远语气里的无奈和绝望令石天雷叹息,他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于是安慰他道:「师弟,振作起来,事在人为,只要你拿定主意,一切都是可以改变的。」

  「还是办正事吧。女人,天生的麻烦!」滕志远无奈地咒骂着走到长毛身边。

  听到这句话,石天雷笑了。多么熟悉的话啊,当年他也多次这么骂过、咒过,最后他不也是甘之如饴地接受并深爱着他的「麻烦」?

  相信他的师弟在不久的将来,也会同他一样享受到这个「麻烦」为他带来的幸福快乐。

  接下来的几天,滕志远一直都怅然若失,即使长毛提供了很多有用的消息,他也无法开怀。

  他好后悔对怜儿说出那些话。他希望她不会太计较,毕竟他以前也曾说过这种话,她不是也原谅他了吗?

  第六章

  丫头闷闷不乐地走在风景秀美的蜿蜒小径上,她看不见漫山遍野的鲜花,听不见天上云雀的欢叫,她的心沉重而疲惫。

  她不记得在十七年的生命里,自己是否曾有过如此情绪低落的时候,她很想大哭一场,就连师傅去世时,她也没有这种凄苦的感觉。

  过去再苦再痛的经历,她都能用嘻笑玩闹熬过;再大再难的危险,她都可在扬眉舞袖间化解。

  在她的世界里,是则是、非即非。行善除恶,快意江湖,一切都是那么简单。可是现在,她不再那么确定,她觉得自己的生活出现了复杂的、让她无法一笑置之的东西,她为此感到惶恐不安。

  丫头知道是他--那个该死的滕志远,改变了自己。

  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向无牵无挂的她,心里有了他的身影?从什么时候起,一向不知愁苦的她,竟因为他的一句话而变得如此忧伤消沉?又是从什么时候起,追着他跑不再是单纯地要他回堡?

  不,我要做以前的疯丫头!不要做这个自怨自艾的疯丫头!

  失望与愤怒交织成汹涌的波涛冲击着她的心房,她需要发泄!

  「喂,丑丫头!还不快让道?」

  就在丫头愤恨难平时,一声暴喝令她注意到路上迎面走来两个衣着华丽,但长相奇丑、披头散发的男人。

  冲着她吆喝的那个男人,长得矮小粗壮,恍若阴间的「勾魂」使者。他身边那个则细高苍白,就像地狱使者「白无常」。

  正无处消气的丫头决定陪他们玩一玩。于是她撇开心事,故作无知地立在路当中看着他们。

  见她不让道,「白无常」阴沉地说:「快快让道,否则别说我们以大欺小。」

  「为啥我要给你们让道?你们为何不给我让道?」丫头挑衅地说。

  「他妈的,知道妳在跟谁讲话吗?」「勾魂」大骂。

  丫头白眼一翻,不层地说:「谁?是家家户户供着的灶王爷?还是大年夜贴在门前的钟馗?该我识得?」

  这下胖勾魂和白无常真的被她激怒了,一起跳了起来,骂道:「好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看我们左右护法如何教训妳!」说着,先后扑了过来。

  丫头毫不在意地迎了上去。

  那两个大汉用的是玄天数的功夫,丫头的掌力击到他们身上时,明显感到回震力,即知他们臂力过人。于是她改变策略,不与他们正面冲突,而采用轻巧身法。她的动作灵活而轻松、潇洒而闲适,彷佛逗弄老鼠的猫似地撩拨着对手。

  两个大汉被她惹火了性子,也不言语,互相看了一眼,决心使出绝招。

  就在两人合力扑来时,突然白光划过,将那狂猛的力道击偏,随后一道红色身影翩然落在丫头身旁。

  那两个蛮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剑锋猛烈一击,心里自是大吃一惊,定睛一看,竟是个粉嫩娇艳的小娘子,一时间失了方寸。

  可丫头对此并不领情,她冲着着一身红衣裙的来人大嚷:「喂,好不容易激起他们的野性,才有了好玩的事,妳却来破坏……」

  可是红衣女郎并不让她说完,急急地问:「疯婆婆是妳什么人?」

  「干嘛?我师傅的名号由得人这么随便说吗?」丫头不悦地说。

  没想到红衣女郎却兴奋地一把拉住她喊:「师妹!」

  丫头愣了。师妹?难道她就是水娃?

  但她们没有时间多叙,那回过神来的两个大汉已经连手攻来,气势极其骇人。

  「师妹,用『燕双飞』,废了他们,我们好好说话。」水娃高声问。

  丫头顿时神采飞扬,会意一笑,大声道:「好。」

  于是红白两道身影急速窜起,陡然拔高,在飞旋中渐渐融为一体,形成一个气团,彷佛一道挟着万道红霞的白雾升起,美丽而迷蒙,煞是好看。

  就在那两个蛮汉惊异于这二女人玄妙的功夫时,只见半空中的雾霞倏地分开,丫头手持红腰带在空中奋力一抖,丝带霎时形成一个圆圈罩在那两个大汉头顶,令他们顿时如负千斤。说时迟那时快,水娃的双掌已分别拍在两个大汉背上。

  两个大汉毫无防备,踉跄扑倒在地上。

  在落地的剎那,丫头手中的红丝带如有生命力般地快速套回她的腰上,而她犹有不甘地飞出双腿,踢在两个挣扎欲起的大汉身上。她出手可不像水娃那样慈悲,这下两个大汉哇哇叫着吐出了一口浊血,真的倒地不起了。

  丫头用脚尖踢踹着他们,说:「起来,姑奶奶还没玩够呢……」

  「师妹,他们已经受伤了。」水娃笑看着这个初次见面的师妹。

  「欸,一点都不耐打!」看着跌跌撞撞往山坡下跑去的大汉,丫头叹道。

  旋即眼珠子一转,抓住水娃的手说:「听师傅说过,师伯、师叔有个徒弟叫水娃,就是妳,对不对?」

  见水娃点头,她马上精神抖擞地说:「既然妳是『琴剑侠侣』的传人,那么我们早晚要比武,不如我俩现在就来比比,如何?」她刚才真的打得很不过瘾呢!

  「不行!」

  水娃还没开口,树林里却跳出一个俊帅威严的男子,大声反对着一把将她抓进怀里,口气霸道又专横,没有丝毫通融的余地。

  丫头一看到那男人粗鲁地抓住水娃,便立即出手攻向他,并喝道:「臭男人,放开我师姐!」

  可出乎意料的是,她的指力彷佛碰上了海绵,一去无回。再看那男人,正气定神闲地看着自己。这让出手必得的丫头吃了一惊,不由再想一试。

  「怜儿,别闹了,他是大琊国国王南宫翔,也是妳师姐的丈夫!」就在她蠢蠢欲动的时候,几个跟随在他身后现身的男子中,突然响起滕志远警告的声音。

  「国王?丈夫?」丫头一愣,既困惑于滕志远怎么跟他们在一起,又受惊于刚刚获知的消息,她原以为师姐会像她一样是不嫁人的。

  她皱眉,眼里露出厌恶的神色,脸上的火焰也开始燃烧。她失望地说:「哼,嫁人的师姐不好玩!早知这样我就不把师傅的信送出去了。」

  说完,长发一甩,比武的事也不提了,转头往山上跑去。

  「怜儿!」滕志远大叫着跟上她。

  「师妹--」水娃也挣脱了丈夫想追去,却再度被南宫翔拽进怀里,说:「除了我这儿,妳哪儿都不能去!」

  「翔哥哥--」水娃不高兴地喊,但看到他焦虑疼爱的眼神时心软了。「我只是想跟师妹认识,说说话,不会有事的。」

  南宫翔俊目一瞪。「我答应过会陪妳来的,妳还私自出宫?就为这个我也该好好惩罚妳!不为我想,妳是不是该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

  「就是因为孩子,我才不能再等了,我得利用这两个月出来找到师妹,以后孩子生下来,我哪儿也不会去,保证好好待在宫里,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看着她娇艳的面容,南宫翔再多的气也消了。

  南宫翔为她理理发鬓,柔声说:「只要妳乖点,我不会生气。走,休息去。」

  「可我师妹……」

  「不要跟我争!」南宫翔将她抱起来,说:「膝师弟跟她有很多话要说,不希望被打扰。我过几天会送妳去见她。目前,我们要先找蓝风。」

  「蓝大哥怎么了?」水娃急忙问。

  「来找妳的路上,一个女孩相中了他,被骗走了,我们恐怕得去救他。」

  「真的?」水娃既担心又兴奋地问:「那个女孩怎么样?」

  「我不知道,也许妳知道。」南宫翔说着,在她嘴上亲了一下,命令道:「闭上眼睛休息!」

  「我知道?」水娃纳闷地看看跟在他们身旁的侍卫春、夏、秋、冬,又对抿嘴不语的南宫翔说:「那你得仔细地讲给我听,不然,我现在就问春大哥他们。」

  「我会讲给妳听。」

  「君无戏言?」

  「喔,娃娃,又来这一手,嗯?」南宫翔笑了,道:「好吧,君无戏言!」

  水娃满意地依偎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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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宫翔说对了,滕志远真的有很多话要跟丫头说,也不希望被人打扰。

  可是丫头却不是这么想,她不理他,让他捉迷藏似的在山林里追她。

  这使得滕志远又急又气,威胁道:「怜儿,妳若再跑,我真的生气了。」

  「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不要再跟着我!」丫头站在岩石上,怒气冲冲地说。

  滕志远见她总算停住脚步开了口,心里有几分高兴,却也有点啼笑皆非。这话多熟悉?当初他不也这样要求过她多次,何时他们的角色互换了?

  他双手一摊回答道:「怜儿,妳讲不讲理?是妳一开始要跟着我的,赶都赶不走,现在怎么反倒怪起我来了?」

  提起那个,丫头更生气了。「我只是因为答应你娘要把你抓回去,所以才跟着你。只要你好好回堡成亲,谁稀罕跟在你身后?」

  「那好吧,我答应跟妳回堡成亲。」滕志远和颜悦色地说。

  丫头讶然地问:「你是当真的?」不知何故,听到他说愿意回去成亲,丫头的心里抽了一下。

  「当然是真的。」滕志远气定神闲地说,然后趁她分神之际,慢慢向她靠近,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

  「你为什么现在突然改变主意了?」丫头不信地问他。

  「因为我要让妳高兴,我要妳像以前那样每天跟着我。我还要每天听到妳的声音,看到妳闪闪发光的眼睛,总之我不要妳生我的气。」

  说到最后一个字时,滕志远已经站定在她面前。

  被他这番动人的说辞说得心乱如麻的丫头,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已经来到面前,她弄不清楚自己是高兴还是伤心,只是喃喃地说:「我不信,几天前你才骂我、吼我,说我不是你的什么人,要我别管你的事,巴不得让我永远消失。现在一下子又说要让我高兴,要我跟着你,鬼才信你!」

  说完,她气呼呼地转过身去。

  滕志远利用这个机会,倏地跳上岩石,将她紧紧抱住。

  丫头被他吓了一跳,她不知道他何时来到她身边的。但她没有挣扎,也没有回头,只是默默地站着。

  滕志远不解地慢慢转过她的身子,用手托起她的下巴。却看到她的眼里充满了泪水,而她的下巴也在微微颤抖。

  「怜儿!」他心疼地将她搂进怀里,轻声说:「不要哭。」

  「我根本就不会哭!我从来就没有哭过!」丫头说着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这可让滕志远慌了手脚。他坐在岩石上,像抱孩子那样打横抱着她,不断地用大手为她抹眼泪。

  丫头很快忍住了泪水,挣扎着要离开他的怀抱。

  可是滕志远不放,更紧地搂住她,问:「告诉我,妳为什么伤心?」

  「因为你是个小人!」丫头美目圆睁地瞪着他。

  见她眼里的火焰又在燃烧,滕志远着实松了口气,他宁愿要她的怒火也不要她的泪水。

  「我怎么又成了小人了?」他不甚认真地问。

  「因为你总是耍我、捉弄我。」丫头眼眶又红了。

  「我何时耍妳、捉弄妳过?」滕志远用最无辜的眼神看着她。

  「就是有!你一下对我好,一下对我坏,拿我当你解闷的料,就是要我!你从开始就讨厌我,不准我跟着,还强亲我,想把我吓跑。

  后来又对我好,假装喜欢我,可是又骂我,等我决定不再跟着你了,你又来说要我跟着,你这明明就是在捉弄我!可是我却不知道要怎么对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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