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哪门哪派的?江湖这么大,总得有个头绪吧?"
要论江湖,她们都是个中翘楚,一家五口随便一个都能让江湖翻天覆地,还怕找不出一个人吗?
"我也不清楚,不过他手上有把人人抢着要的天女剑。"
"天女剑?"这剑像是在哪里听过?梦秋晓翻动着记忆的一页页,想找出熟悉的印象。
"对了,今天的天气好怪,你注意到了没?"梦春痕想到了在石亭时看见的天之异象。
"天气好怪?没呀,不是一直都是朗朗晴天吗?"梦秋晓被她这突然的问题给愣住了。
"咦,怎么你没发现……"
"你们两个怎么这么晚了还窝在这里呀?''梦夏艳这时带着颜念芸走了过来,打断了梦春痕未完的话。
"咦,念芸还没睡呀?"
"春姐姐,我睡不着。"颜念芸跑向梦春痕,偎在她怀里道。
"怎么了,为什么睡不着?''
"只剩一天了,我怕我找不到宝镜。"爹爹难得出门去,要是她不利用这三天找宝镜,以后怕再也没机会出门了。
"念芸,这宝镜本来就是可遇不可求的!历代以来,多少人为了它魂断命绝都未果,如今,你只有三天的时间而已,机会是少了点,我想你还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梦春痕虽不想浇她冷水让她失望,但是,这件事本来成功机会就不大,她不要她期望太高,以免失落太深,到时伤心得不肯回家。
"可是,我好想看到爹爹的笑容,我好想见我娘。"颜念芸逸着哀戚的语调说着,让人听了不由得动容了起来。
她的话不是任性,不是天真,而是一种真心的希冀,孝顺又早熟的想让父亲开心。
这样贴心女孩说的话,让人忍不住的想替她圆场梦,只可惜,她这梦太难,只怕没人能完成。
"念芸……"梦春痕心疼的抚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我想念芸的爹爹最大的幸福就是拥有念芸这样的好女儿呀,有了你,你爹爹一定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梦秋晓说着。
"是吗?"那为什么她从小到大都没看过爹爹的笑容,颜念芸低头不言的想着。
梦夏艳瞧她一副快哭的样子,她抛给梦春痕一个"都是你自找麻烦"的无奈表情,随后,她转向颜念芸:
"好吧,那说说你对宝镜有什么线索?"夏艳怕她会哭,所以转了话头,让她去想宝镜的事。
"我有,我有这个。"颜念芸从怀里掏出一张纸。
梦春痕等人看到她摊开的那张纸,都出现相同的神色。
"怎么你也有这张纸?"
"这是上回我跟爹爹进城来的时候,一位好心的大叔给我的,我就是听到他跟人在聊宝镜,我才知道的。"
"怎么全城都有这张字签?"梦夏艳狐疑道。"你们也有吗?"
"之前有捡到一张。"
"真的,那你们会解吗?"颜念芸满怀希望地问。
梦春痕等人面面相觑了一眼后,她们很有默契的摇着头。
"咦!你们看,这里也有春夏秋冬耶!"颜念芸指出字签的第二行字。"好巧喔。"
"是啊,真是巧、真是巧。"
梦春痕尴尬的望向梦夏艳及梦秋晓,对于自己莫名其妙的成为寻宝的主角,她们是无措且无辜至极。
只好对她装傻了,因为她们的确不知半桩事呀。
也不知是哪个好事人,竟没事把她们扯进这场寻宝记中,真是闲透了。
梦春痕看着那张字签,突然间,一抹奇异的熟悉划过她的心,这字……
不敢想象,他居然会认错人,怎么会!他思思念念魂牵梦萦的只有馥芸呀,不管是醒来、是梦里,他的心永远都只有她的身影,他这样的记挂她,他怎么会认错人,怎么会,怎么可以呢?
然,今天他却真抱了一个不是馥芸的女人,只因为她身上有着馥芸的熟悉味道。
那好久好久不曾沁人他心神的清淡郁香,今天猝不及防的钻进了他的所有知觉里。
没想到,这世上竟有一个女人跟馥芸有着相同的香气,且一样到让他辨别不出,这……不可能呀,不可能的……
懊恼异常的,颜侃直想砍了自己这一双抱了别的女人的手,他对今天自己犯的错误,怎么也不能原谅。
一种出轨背叛了心中挚爱的歉疚在心里缓缓的扩大发酵,让他就要不能面对自己。
可,要命的是,明知是错误!但颜侃的脑海却迟迟无法除去乍见那名女子的记忆。
她窈窕的身影,就落在缤纷的桃花雨中,她看来仿若是从桃花仙界里走出来的花仙子,是那样清明得教人移不开视线。
怎么会这样,他不该记得她的,不该的。
奋力的甩了发疼的头,颜侃决定非得把她的影子从他印象里除去不可。
他的心只能装载馥芸一个!再没人能取代她,没有人。
天女剑、天女剑……奇怪,这词她明明在哪里,听过的,怎么现在都想不起来?
梦秋晓来回的在屋里踱着步,向来聪慧的脑袋现下快被那呼之欲出的熟悉词语给折腾出病了。
"天女剑,天女剑,到底是谁拥有了天女剑?天女……天女剑?"对于那能在瞬间就夺走梦春痕心神的男人,梦秋晓很关心又好奇。
"是圣贤山庄。"一直在一旁安静读卷的梦冬沁说话了。
"圣贤山庄!啊,对了,就是它!"梦秋晓满脑的混沌突地被人点醒,恍然大悟的她望向一旁不愿释卷的妹妹,这才怪起自己竟忘了还有一位过目不忘、记忆力极好的聪明小妹。
"冬丫头,天女剑是圣贤山庄的宝贝对不对?"
"嗯,几年前不知是打哪儿得来的,不过,圣贤山庄的庄主圣高唐的确是拿它耀武扬威了好些年没错。"
"难怪我一直对此剑不陌生,原来是那个爱招摇的圣贤山庄的。"
"嗯;可惜一把好剑,落到一池污泥里。"
天女剑乃百年前由名剑师天恩,也就是神剑门的创办人所铸的。天恩除了铸天女剑外,还同时铸地恩剑。
这二把乃是一对不可分的阴阳对剑,天女及地恩二剑不但能削铁如泥,且更神奇的是,天女剑照日能聚能量,地恩剑照月能得其精华,传闻二剑合一,威力无比、天下无双,是古今再不可多得的神奇兵器。
不过,可惜的是几年前不知为何天女剑却落到空有"贤"名的恶质山庄里,而地恩剑却从此消声匿迹了。
"是呀,天女剑怎么会在圣高唐的手里呢,他不是贪财好色的大土狼一只吗?"
对于这个名为圣贤却一点也不如其名的圣贤山庄,梦秋晓有着万般的难以理解。奇怪,天女剑一直为圣贤山庄庄主里高唐所有,他不可能把此一名剑让别人佩带,那么,手持天女剑的就只有他了!
而大姐居然会对圣高唐一见钟情,不会吧?那个圣高唐可是有名的好色男子,是见一个爱一个的种猪。
如今,他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可妻妾却已成群了呀,可比皇帝老子的后宫三千,大姐怎么会喜欢那种男人呢?
"怎么突然问起天女剑?"梦冬沁问话的同时,视线仍没离开她手上的书卷。
"你算算吧。"秋晓不答反问!她想,冬沁跟娘学尽了五行术数及八卦干坤,她算命一流,举凡上天下地、过去未来都难逃她轻掐的指间。也许这事问她,事情会更明确些。
梦冬沁闻言也不啰嗦,空出右手拇指从食指开始轻点。
才一眨眼的时间,梦冬沁粗略的推算后,她轻喃了一句:"原来如此。"接着便又看她的书卷了。
"原来怎样,你算出什么了?"梦秋晓急问。
"大姐红鸾星动了。"梦冬沁回答得很简单。
"什么,是真的!怎么会……"大姐真看上那个恶名昭彰的恶质男人!不会吧,开什么玩笑!
不见了,念芸居然不见了。
屋里前前后后没有人影,馥芸的坟旁也没有,就连她常去的那条小溪也寻不着她。
她不见了,她真的不在家。怎么可能,从小到大,若不是他带她出门,她是不可能离开这个家的。
如今,她却不在。她是被劫?还是离家出走?
被劫?不可能,圣贤山庄的人不可能找得到这里,按现场环境来看也不像是这样。
然,不是被劫,莫非是她离家出走?
是吗,离家出走?乖巧的念芸有可能会这么做吗?.
平时对她的恨意及疾言厉色顿时浮现,颜侃想,怎么不可能,他对她那么坏,只要是正常的孩子都会受不了他的。
曾经,他不只一次的想赶走她,如今,他的目的达到了吗?她终于受不了他了吗?
她走了,离开他这个再也开心不起来的男人,离开他这个不负责、不疼孩子的父亲。
思此及,颜侃凄怆的心突然有放下大石的轻松感。
也好,她是杀人凶手啊,是他胸口永远的痛,馥芸就是为了她才丧失一条命的,若不是她馥芸也不会死,她是杀人凶手,是她害死馥芸的。
呵,也好,她走了也好,这样他就再也不用受煎熬了,不用日夜看着害他跟馥芸生死离别的凶手了,不用看着出落得越来越像馥芸的另一个女人了。
这样,他更不用为了她而苟延残喘的留下自己
这条贱命,他终于可以去陪馥芸了。
终于……可以解脱了。
突然愉快起来的心情,让颜侃义无反顾的一心朝阎罗殿而去,脚步被爱妻的坟墓给吸引。
"馥芸,我终于可以来陪你了。"愿望终于可以成真,和妻子的过往记忆都在此时快速的一页页掠过。
举起天女剑与地恩剑,颜侃心想,连恩师的愿望他也完成了,如今天女剑跟地恩剑重逢了,只要安置好这二把剑,在这世上,他便了无牵挂。是的,就是这样。
想到终于可以去跟爱妻重聚,颜侃迫不及待的将这二柄神剑拿到离坟墓不远处的一个机关地洞里。
地洞里理有二个土丘,躺的自是天恩师徒,而墓旁各有一个裂了一道小缝的泥砖,颜侃将天女剑及地恩剑各自直挺挺的插入泥砖,二柄剑正好都密合的嵌在泥砖里。
把二柄神剑都回归原位了,颜侃火速再赶回妻子的墓前,想要尽快了结自己,结束这永无止境的相念煎熬。
然,猛然地,颜侃一闪即逝的担忧,止住了他的步伐。
倏地,坚决的心有了停顿。
念芸自小就在这山间长大,她少与人接触,不解人间丑陋的世事及算计,如果她真的离家出走了,
那她要往哪儿去,住哪里呢?
念芸长得清秀可人,要是她遇上心怀不轨的人拐骗了她,那可怎么好!乍然间,想到念芸那呼救和挣扎,颜侃的心火热了起来。
不行!她是他女儿呀,是他跟馥芸的至亲骨肉,他怎能让她飘荡在外呢?她才十岁而已,她要怎么在陌生且诡诈的人群中生活呢,不行呀,他怎么放得下她呢?
不,不行,他得要念芸平平安安的,他不能让她吃苦受罪。
压抑在怀且一直不肯承认的那份父爱及保护欲,终于在他被灰色思念涨满的心里蹿出了头。
前所未有的担忧让他的心煎焚了起来。
念芸,他的念芸……
"念芸!"
终于,再没心思想自戕的事,他放声大喊,奔驰在山林间。
"好了,别恼了,找宝镜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日后要是有任何消息,我再通知你好不好?"梦春痕牵着颜念芸的手走在山间幽径上,细声的安抚着她。
"可是……"她是不是太天真了,居然以为天会怜她,会让她在短短三天找到人人都抢破头的宝镜。
"怎么了,小念芸要回家见爹爹了,怎么还摆着一张苦瓜脸呢?这样好丑喔。"梦春痕轻抚过颜念芸那张快挤出苦汁的脸蛋。
"我本来以为可以让爹爹开心的,没想到是自己天真过头了。"幼嫩的细致小嘴,说的是超乎她年龄的话语,让人听了又是一阵酸楚。
梦春痕想,是怎样的环境可以培养出这样一位体贴又早熟的女孩呢?她的爹爹想必很爱她吧,才会让她小小的心灵便想泉涌以报亲恩,多么可人的孩子啊!任谁跟她相处过后都会喜欢上她的。
思绪甫落,一道疾声打断了梦春痕的思绪。
"念芸!"颜侃忧心如焚的焦念终于在看到安好的女儿后,得到释放。
"爹!"颜念芸见到爹爹后立即飞奔上前。
"你去哪里了,我准你到处跑了吗?"颜侃放心后的情绪是另一股气恼的火焰。
"爹,对不起,我……"
"你以为我不在,你就可以放肆!"没听完她的解释,颜侃便怒声的打断她的话。
"爹!我不是故……"
"够了,我不想听你解释,你马上给我回去罚跪。"颜侃指向家的方向。
"是。"
颜念芸咬住下唇,乖顺的没有反驳、没有辩解,她望向梦春痕一眼,用无言的眼神道再见后,便垂着螓首离开了。
梦春痕简直不敢相信跟前所见的,惊讶念芸的父亲居然就是那个男人,那个让她莫名着迷的男人,而让她更骇然的是,这个男人对念芸的厉色疾言一点也不像是她想象中的慈父,他对她根本像个无丝毫感情的陌生人。
这个人真是念芸的爹?!
"念芸,慢着!"梦春痕出口叫住了那无辜的女孩。
她的话让颜念芸止了步,也同时勾起了颜侃对她的注意。
是她!是那个让他错认了的女人。
本来颜侃只知有个女人跟念芸在一块,但他只注意念芸,对其他的女人根本就懒得多看一眼,现下,那女人带着微愠的口气叫住了他的女儿,终于让他正眼迎向她。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他迎上的那张容颜竟就是这二天缠着他心魂不放的女人,怎么会!
梦春痕从他讶然的二潭起波眼瞳中知道他认出了她了,没有失神太久,她首先恢复镇定,开口道:"念芸她不是故意离家的,她是为了……"她的话哽在他那对专注的眼眸里,他怎么这样看她?
好象,真的好像……她真的好像馥芸。可是不是长相像,而是……一种自己都说不上来的熟悉感,那种熟悉感是对馥芸才有的熟稔及眷恋。奇怪,他根本就不认识她呀。
梦春痕淡淡逸散的馨香悠然的飘进了颜侃的鼻间,心猛然一紧,感觉馥芸又回来了,这气息是馥芸的。
"爹?爹?"颜念芸不解的看着出神盯着春姐姐的爹爹!她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只有悄悄的拉着他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