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她的功力?她惊骇的再运气,心急颜侃让她不顾胸口那怪异的感觉,强逼自己使出轻功跃向他。
倏地,她感到闷窒的郁滞感不见了,她连忙跃向颜侃接住他并利落的飞到数丈远的一块大石上。
她连忙翻过他的身子探他的气息,幸好,他的鼻间有着微弱的气,脉搏也有轻微的跳动。太好了,他没死!梦春痕忐忑的心顿时解放了大半。她连忙扶正他,将自己的功力渡给他,好保他微弱的心脉。
须臾,颜侃幽幽苏醒,身上的疼痛让他闷哼了几声。
"你醒了,太好了!"听见他有动静,她居然激动得想哭。
"这是……"颜侃微启的眼看着有如仙境的陌生环境,末了,他回身看到了狼狈的梦春痕,顿时他想起了一切。"你这是做什么呢?我不值得你如此的。"他真的不懂,为何她拼死也要救他,他跟她根本是搭不上边的二个人呀,他何以值得她如此舍命相救呢?
"你值得的,虽然……我不懂你为何值得。"梦春痕说得有些心虚,真的,她自己也不懂,为什么会有那种随他生、随他死的坚决念头,她自己都吓到了。
"我想,是你心肠太好了吧。"颜侃垂下头,不愿对她的行径有任何暖昧的想法,虽然他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正在隐隐蹿动着,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挣脱出。
"也许吧。"她定睛望着他回道,嘴上虽如此说,可她心里却清楚的知道若以她往常的个性,她根本不会为了一个只有几面之缘的男人拼死舍命,她不会的。而今天,她为了他豁出一切,这表示什么呢难道她对他……
"啊!你受伤了?"颜侃再抬头扬睡时,发现了她手臂沁出的鲜红血丝已染红了她的衣袖,他的心突地一震。
"是吗?"梦春痕循着他的视线望向自己的手臂,这才发现自己真的受伤了,大概是坠崖的时候,被
树枝或尖石不慎割伤的吧?不过她却一点也不在意。"我这不要紧的,倒是你的伤,你这伤有毒?"
"没错,圣高唐在箭上喂毒了。"
"这下可糟了,咱们掉在这谷底,不知何时才能逃出,你能撑到什么时呢?"梦春痕担忧的望着周围的一切,对眼前的如梦仙境一点也没欣赏的心情。
"我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了,无妨!"颜侃说话的同时,撕下自己的一块衣角,径自往梦春痕的手臂上包扎。
梦春痕被他这个动作给骇愣住了,接着,一股暧暧的春意滑过她的心头,那一刻,她竟感动的濡湿了眼眶。
"你是姑娘家,这伤可不……"颜侃在对上梦春痕那对水眸时,倏地他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撞上了一般。又来了,就是这种感觉,就是这种被她莫名吸引想一辈子腻在那二潭醉人深渊的渴望,这感觉好舒服,好熟悉,像是他们以前也常这样在彼此的眼中读到自己的影子。
"不管上穷碧落下黄泉……"梦春痕幽幽的轻喃出方才落崖时激荡在心里的那句话。
"我都要与你厮守一起……"颜侃熟稔的接道。
"永远的不离不弃。"
"永远的不离不弃。"
两个人,最后异口同声的道出了最后一句誓约,末了,他们发现对方的惊讶与那份怪异的熟悉感。"你……你怎么会知道?"这是他跟馥芸的誓约呀。
"我……"
"馥芸,是你!你回来了!"是上天怜他吧?让馥芸的魂魄回来了。哦,他无尽的相思,终有靠岸的一天。颜侃激动的拥着她,就像初见的那天一样。
为什么他总在她身上看到别的女人的影子呢?
她不是呀!一股苦涩的心酸在胸中蔓延纠缠!就在这时,梦春痕发现了自己对他的情愫,原来不知何时她便已悄然的爱上他了。
天哪!这认知教她无措,因为她爱上的男人爱的是别的女人呀。思及此,她很想推开他,狠狠的让他认清自己的身份。
然,她却没有,因为她发现自己好喜欢被他拥抱的感觉,是一种被温暖包围的呵护感,像是她渴慕已久的保障。
算了,就先这样吧!虽然不清不楚,可是,这种感觉好好。
贪婪的汲取他的柔情爱意,梦春痕将螓首理进他的胸膛,久久都不肯放开。
第六章
"夏姐姐,我爹爹跟春姐姐究竟何时会回来呀!"莫名其妙地被梦夏艳带回朵云居的颜念芸,在等了十余日都等不到人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我不知道,你得问她!"梦夏艳指向一旁的娘亲。说真格的!这事她也好奇得紧,十二天前她莫名其妙的被娘亲派去山上接念芸回家住,然后,大姐便从此下落不明,再也没踏进家们。
大姐她从小到大从没离家过,就连住宿外头一天都没过,如今,她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她这做妹妹的都快急坏了,可那当娘的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很怪,真的很怪,娘究竟又在搞什么把戏了?
"是呀,娘,颜侃跟大姐他们究竟是怎么了?"
梦秋晓也是焦急不已。
"没什么,不过是让他们续续前缘而已。"管若水说得云淡风轻。
"续什么前缘?"难不成他们之前认识?梦夏艳狐疑道。
"呵,月又要圆喽。"管若水没有回答,她移步个边,看着天上明月,嘴角扬起一抹神秘的笑容。
"什么呀,月圆又怎样?"
"月圆可以做很多事呀。"
"例如?"
"例如月圆人团圆。"
"娘的意思是大姐要回来了。"梦秋晓猜测。
"还没呢,时间还早。"算算,颜侃跟春丫头二人之间不过才刚开始而已。
"那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呀?"梦夏艳不耐烦了。
"呵,天机呀天机。"管若水又摇头晃脑的用那一句老词堵话。
"又来了,唉,我放弃,我宁可早早睡觉去,也不要听你在兜圈子。"
嗟!反正大姐没事平安就好,其他的,等她回来,一切就都明白啦。
"念芸,走,睡觉去,咱们别理这个成天净卖弄玄机的坏女人。"梦夏艳拉着颜念芸。
"可是我担心我爹爹呀。"颜念芸望着管若水可怜兮兮的说着。
"念芸放心,你爹没事的,你爹现在是在给你找娘呀。"管若水笑盈盈说道。
"找娘,真的!"
"真的,你乖乖去睡,等你爹爹回来,你就有娘了。"
"真的,那好,夏姐姐、秋姐姐我们快去睡觉吧。"
梦夏艳跟梦秋晓在听见娘亲别有玄机的话后,互觑了一眼,便双双随着颜念芸回厢房去。
而管若水在确定她们都回房后,这才移动脚步,开始了她的任务。
呵,缠绵之旅开始喽。
已经不知是落崖的第几天了,颜侃与梦春痕开始有些淡忘俗世!懂得享受仙境的恬静,此刻他们并肩坐在一块,遥望着天边的明月繁星。
"侃,你瞧今晚的月好圆,所有的缺憾都不见了。"
此刻的他们亲密恩爱异常,因为颜侃认定了梦春痕身上有着回来找他的馥芸的魂魄,而梦春痕因贪爱他的眷宠,也任由他的误解,甘心暂做馥芸的影子。
"嗯,像不像我们?"
"我们……"唉,她并不是馥芸呀,虽然与他之间的那份陌生中的熟稔不知是打哪儿来的,可是梦春痕就是清楚的知道她不是馥芸。但,她要怎么解释呢?如果真说清楚了,那么颜侃是不是又会拒她于千里之外?!
"为什么你这么确定我就是她?我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人呀。"梦春痕终于还是小心的问着。
"那是因为你身上有着她的香气,你眼里有让我安静的魅力;你记得我们的誓言,而且你对我不也有情?二个陌生人怎么可能在初见面的那一刹那,就认定彼此呢,那是因为我们有着浓烈的过去呀。"
没想到天如此怜他,不用让他争破头寻找那不知是真是假的宝镜,就能得回馥芸。
"这……可是没道理,馥芸死了十年,而我今年十八,要说她投胎轮回也是牵强。"
"无妨,我不管你身上是怎么有馥芸的魂魄,反正我是认定你了。"颜侃紧环着她,像是生怕她会消失离开他似的。
"侃……"
唉,是呀,他们之间的事太奇怪了,可她却找不出二人相互牵引的理由,跟他之间似乎真有什么默契似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春儿,你瞧,有流星!"颜侃指着北方的天空说。
"哪里?"梦春痕扬睫望去,却已失了流星的踪影。
"消失了,好快……"颜侃若有所思的怅然道。
"是呀。"
"春儿,答应我,永远不要再离开我,我没法再承受一次失去你的痛苦。"
"我……"
"答应我。"
"好,我答应你。"想到近日他脸上那难得的笑容,已将以往的沧桑悒郁一扫而空了,思及此,梦春痕告诉自己她可以永远当馥芸的替身,只要他开心,只要也幸福。
心是这么无悔的想着,可是,那滚烫的泪水却不争气的悄然滑落。
隋末,入秋的季节。
静谧清凉、五月五星的夜晚,豪华气派的石家却传出阵阵哀戚的嘶喊悲叫,夹杂其中的还有一道不容挑衅的无比权威,厚实的怒声里有着让人闻之色变的胆寒及不容置喙的坚定。"爹,我跟阿飞是真心相爱的,我求你成全我们吧。"石春颜泪眼婆娑的跪在地上拉着父亲的衣袖哀求着。
"除非我死,否则你跟这穷小子断不可能在一起。"石老爷气乎乎的甩开女儿拉扯的柔荑。"来人呀,再给我打,用力的打!"
"是!"小厮收到命令,一人一边,一手板子、一条鞭子齐下,像是不把眼前的人打死不罢休似的。
"不……爹!你住手!你叫他们住手呀,阿飞--"石春颜凄厉的哭喊震响了石家大院,那哀戚的呼喊让人听了几乎也要跟着心碎。
"连在!瞧你养的什么好儿子。你也不想想二十年前要不是我收留你们父子俩,你们还有命活到现在吗?这二十年来,我没少过你们一顿吃的、一件穿的,而你们竟然这么待我,居然养了个儿子来诱拐我女儿,简直是混人一对!".
"老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教子不当,对不起……"连飞城的父亲连在见儿子被鞭打得浑身是血,虽然那一声一声的鞭打声部狠狠的敲进他的心坎里,可他老泪纵横的却没有为儿子求情一句,因为在他心中,石家对他的恩情是任何东西都无可比拟的。
"不,这不是连伯伯跟阿飞的错,是女儿自己愿意跟他的,你若要打,你就连我一块打吧。"石春颜亟欲扑向运飞城,可是她娇小的身躯却让三位婢女给抓得死紧。
"你还说,你非得要气死我不可吗?""老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都
是我管教不当,对不起,老爷,我对不起你……"
连在跪在地上用力的猛磕着头,对于儿子把老爷气成这样,他内疚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爹,你别这样……"跪在院子中央让小厮又鞭又打的连飞城,始终咬牙忍住身上一阵一阵传来的痛,他不肯多哼一声或叫出一声,只是默然的承受那无情的鞭打,因为他不认为自己有错,他对春颜是真心的。
可是此时他见父亲因他的缘故头都快磕破了,顿时,他的心涌上一阵心酸。
"逆子,你还不快向老爷赔罪道歉!"连在厉声斥着儿子。'
"爹,我是真的爱着春儿,难道只因为我出身卑贱,我就有错吗?"他不能选择他出生呀。
"闭嘴!你这逆子还敢顶嘴!我平常是怎么教你的,你都忘了?"
"我没忘,我知道老爷对我们的恩情,所以我会努力打拼,给春儿好日子过的。"
"你还说!你这不知好歹的癞虾蟆,我今天就打死你,以报老爷养你二十年的恩情!''
连在抢过小厮的板子,用尽力气的朝已满身是伤的儿子打去。
"我打死你!我打你死,我打死你!"
"连伯伯……不要呀!连伯伯你停手,你别打阿飞呀……呜……不要呀!爹,你快叫连伯伯住手呀!"
石老爷见状并不语,看着连在打儿子,反而有些消怒的快感。
"爹,阿飞是个好人!你之前不也说阿飞是个很上进的孩子吗,你说过的!"石春颜怎么也没料到父亲对他们的事反应竟如此强烈,她哭花了一张脸,喊哑了嗓子了心要爹爹软下心肠。
"上进才怪!那是我眼瞎,错看了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子。该死的,你那鞭子怎么停了,还不快点!""再给我用力一点!"因为始终没听到连飞城的哀号求救以及认错,石老爷气冲冲的认为是连在及小厮们力道太轻了。
"不!爹,你饶了阿飞,阿飞、阿飞!"石春颜眼见连飞城身上的衣裳在鞭打下已经破烂不堪了,鲜红的血染红他浑身上下,她的胸口一窒就要晕眩过去。
"阿飞……"
"小姐!"发现春颜异样的婢女惊呼出声。
"颜儿!快、快,你们快扶小姐进房。"石老爷见爱女如此,心急道。
"春儿……"连飞城见石春颜哭得晕了过去,忍不住的欲爬向她。
"你……你瞧瞧你干了什么好事,气坏了老爷又害小姐晕倒,你这个逆子,我打死你!我打死你!"连在恨子不受教,气得以发颤的手举着板子,一板一板打在儿子身上!没有停下的迹象。"
然,打在儿身,却是痛在父心呀。
连在不断的在心里呐喊着:你怎么这么傻呢!
你是老爷大发慈悲捡回的小命,小姐是天,你是地呀,这样的云泥之差你不懂吗?你怎么这么傻呀!阿飞……你怎么如此天真不懂事啊!向来对石老爷恩情铭感于心、忠心不贰的连在,在经此事后,他打算亲手打死辜负老爷恩情的儿子,之后他再自尽随儿子黄泉路行。他们的命是老爷给的,如今,无以为报的他们只有这么还债了。
然,跪在地上咬紧牙关全然接受那无止境杖打的连飞城,并不懂父亲固执不会转弯的心思,他吃痛的在心里向天呐喊,为什么一场单纯的爱恋会变成这样的众叛亲离?难道爱也是一种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