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就算你爱我,早上那一幕你又做何解释?”无法忘怀火热的那一幕。简直如芒刺在背,刺痛著她的心。
“事实上,那只是一个很单纯的吻罢了,更何况她已经结婚,而且,她对我丝毫不具任何的意义。”坦白招供,他也是逼不得已。况且那个吻还有旁人在一旁观看,他一点感觉他没有。
“是吗?”十足怀疑的口气,摆明了她是一点都不相信。那明明是个很热情的拥吻,她绝对绝对不会看错。
“当然!”程慕岚真想对天发誓。活了三十二岁。第一次感觉心里狼狈至极,这样一个小女孩居然出让他兴起想对天发誓的念头。他真的栽了!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我不相信。你分明一副陶醉至极的模样!”努力回想当时的情景,却只记起他和那名女子热烈地接吻,吻了两、三分钟还未停止……她错了,当时她不该伤心地逃走,实在应该冲向前去,狠狠给他两巴掌才对!唉!真是失策呀!
“陶醉?”程慕岚为之气绝。这丫头分明在乱栽赃、硬扣他罪名,犹想到他死刑。陶醉?哼!若非她身体不适,他会让她知道什么才叫陶醉!
“你承认了吧?”看他并未否认,舒碧舲更加生气。还口口声声说喜欢她,分明言不由衷。
“我什么都没有承认,停上你那幼稚的想法,别再无理取闹了,我说爱你就是爱你 !”程慕岚大大地再三表明。她简直要把他给逼疯了,一个人的耐性毕竟有限,他的爱情宣言被她左一句不相信、右一句不可能给打了退票,从来不曾对任何女子说出“我爱你”这三个字,今日却惨遭滑铁卢的命运,唉!
“你如果真的爱我,又怎么会吻别的女孩?”舒碧舲亦大大地反驳。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让我来跟她解释吧!安东尼斯。”安琪儿不知何时走进病房。
乍听到那黄莺出谷般的嗓音,舒碧舲目瞪口呆地望著她。天使!一个天使出现在她病房的门口,正对著她露出甜美的笑容,那灿烂耀眼的金黄色头发、水蓝色的大眼睛、 脸颊上两个可爱的小酒涡、穿著一袭白色的丝质洋装……她就像天使的化身,只差头上没有银白的光圈和白色的小翅膀!舒碧舲迷惘地眨了眨眼睛,她该不会眼花了吧?
“安琪儿……”程慕岚疑惑地望著她,纳闷著她的动机。
“安东尼斯,让我来向她说明吧!反正你也束手无策了,或许我向她说完之后,她会回心转意,并相信你是真的爱她。”安琪儿走到病床旁。在病房外就听到他俩的争吵,原因则出在她身上,她不能坐视不管;祸是她闯出来的,就得由她来收拾残局。
“好吧!”程慕岚的确是没辙了。他的任何说辞,碧舲皆不为所动,或许安琪儿向她解释之后,事情会有转机也不一定,反正再坏也不过如此。于是他走了出去,并随手带上门。
“你是……”舒碧舲不明白地看著安琪儿。
“让我来自我介绍吧!我叫安琪儿.贝罗兹。”安琪儿拉了一张椅子坐下。
“安琪儿.贝罗兹……”脑海中回想了一下。“我不认识你。”舒碧舲困惑地注视著她。外国人的中文说得如此流利的实不多见,而她则一个外国朋友也没有。
“你认识我的,早上在书房,我们应该见过一面。”安琪儿不得不提醒她。
早上在书房……那个和程慕岚拥吻在一起的女主角?她脸色顿时一沉。狐狸精居然是眼前这个小天使……想不到对方倒先找上她了!输入不输阵……她立刻全神戒备,死死地盯著她。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不过你真的是误会了,我是个有丈夫的人,不可能和你抢安东……不,应该说慕岚才对,请你相信我,他几乎急疯了。”安琪儿诚挚地叙说 著。
“是吗?”有夫之妇还和程慕岚拥抱、亲吻!舒碧舲对她的印象简直跌入谷底。外貌如此纯真的女孩,骨子里却……天使的脸孔、荡妇的心,人真的不能貌相。“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告诉你一个往事。”看见舒碧舲厌恶的眼神,安琪儿不禁暗叹了一口气。她晓得在舒碧舲的想法里,早已把她冠上了“不贞、不洁”的剽志。
舒碧舲沉默地望了她一眼,却为她诚恳的表情所动容。或许事情并非如她所想,也许她真的误会了。
“我出生在义大利黑道第一帮派的家族。在我们家族中,女孩子年满十八岁就必须结婚,而对象一定得是同道中人。所以在我满十八岁生日之前,我的父亲下帖邀约了世 界各国数一数二的黑道菁英,慕岚亦是其中之一,而我……一看见他,我就疯狂无法自拔地爱上他,这应该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吧!他那冷漠高傲的神态、壮硕挺拔的外型深深吸引著我少女的芳心,尤其他对我的态度……就像对待著自己的妹妹一般。我的外貌一向是众人注目的焦点,对于我的请求,不是我夸口,几乎没有人能够忍心拒绝我。而他……”安琪儿望了望她,又说:“非但对我视若无睹,甚至看见我,有如瘟疫一般的躲避著,这……更加吸引著我,所以我哭著求我奶奶,要她一定要帮我,嫁给安东尼斯是我最大的心愿,但我是独生女,所以我的丈夫必须入赘。视婚姻如畏途的慕岚,别说是入赘,就连婚姻,他也避之如蛇蝎,可是我是如此迷恋著他,我以死向奶奶相逼。 奶奶心疼我,遂向父亲施加压力,在我十八岁生日那天,安排了一场订亲舞会,二、三十把的枪指在安东尼斯的头上,他……”安琪儿停顿下来。
“他怎么了?”舒碧舲著急地问道,多动人的情节!简直是电影或小说中才有的情节,他究竟是如何逃过那场逼婚的?她非常好奇。
“他当众宣布烈焰盟退出黑道。丧失了黑道资格,我的父亲无法威胁于他。碍于贝维兹家族两百多年的传统规矩,我痛苦不堪……几度求死,但都被我的贴身保镳罗利斯 --也就是我现在的丈夫所解救。他的温柔、体贴治愈了我破碎的心,使我从少女的迷 恋中看清楚爱情的真相……我才明白对安东尼斯,我不过是少女的憧憬,并非真的爱他,但他仍然是我十八岁时的梦想,于是我决定圆一个梦想,因此我千里迢迢地来到台湾 ,请求他给我一个法式的吻,做为我挥别过去的一个纪念,没想到……”安琪儿愧疚地望著舒碧舲。因她的任性,害得舒碧舲产生误会,甚至还造成今天流产的局面。她实在过意不去,若导致两人因此分手,她岂不成了千古的罪人!
听完这一段往事,舒碧舲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她相信这段往事并非是安琪儿捏造出来的,她脸上的悲痛太真实了,当她提到程慕岚宣布退出黑道时那伤心欲绝的模样,若换成是她……那样的场面--多难堪呀!她不是找个地洞钻进去,就是一枪毙了他, 然后再举枪自尽,起码不要承受那种羞辱。同为女性,她深深为安琪儿抱不平,但一方面,她又欣喜程慕岚威武不能屈的一面,否则,他和她就不会相遇……
第十一章
“宝贝,在想些什么?”程慕岚的声音在病房内响起。
舒碧舲猛地抬起头。安琪儿何时出去,她怎都没有察觉?
“你……”一时之间,倒也不知从何说起。“相信她都已经解释清楚了吧!还怀疑我吗?我对你可是真心真意,你再不相信,我就……”程慕岚沮丧地叹一口气。
“我再不相信,你就不要我了,是不是?”舒碧舲嘟著嘴道。他难道要放弃她了 吗?
“你说呢?”斜著眼瞟著她信以为真的脸。真是个傻丫头!
“随你!反正我也不怕没人要!”舒碧舲气愤地嘟著嘴。
“哦!除了我,还有谁敢要你?你这么凶,动不动就威胁我……你说,除了我,还有谁敢要你呢?”程慕岚一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模样,气得舒碧舲柳眉倒竖 、咬牙切齿。
“多著呢!像韩伟杰就是一个。”不甘示弱地,她将她的哥儿们搬上台面。
“韩伟杰?”程慕岚眉头一皱。应该是早上和他们共同乘坐轿车的男孩子--那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头!
“嗯。”她得意地点点头。
“那简单,我叫黑熊尽量做得漂亮点。”他毫不在意地耸耸肩道。
“漂亮点……什么意思呀?”舒碧舲听得有点迷糊。
“放心,我会留他个全尸。”程慕岚微微一笑。
“全尸?”舒碧舲吓呆了。“你是说……”她不敢确定自己所想像的。难道他要派黑熊杀了韩伟杰?
“没错,谁敢追我白狼的女人,我就一枪送他上西天。你还有多少的男朋友,一次说完吧,省得我浪费太多的时间,嗯!就做一次解决吧!”程慕岚冷冷一笑,并满意地看著舒碧舲惊慌失措的模样。偶尔也该吓唬她一次,否则,她真的爬到他头上来了。
“你疯了!”看他认真的表情,绝非虚言恫喝。
“韩伟杰是吧!”程慕岚作势欲起身住门外步去。
舒碧舲心中一急,忘了手上正滴著点滴,一把抓往程慕岚的手臂,点滴上的针因她手腕弯曲而往皮肤刺入数吋。“啊!”她痛呼出声。
“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吗?”程慕岚焦急地望著她。该死,要逗她反而忘了她仍然是个病人呢!若她有个闪失……“我没事,你别杀他,他不是我男朋友!真的,他只是我的同事,请你相信我!”若因她的一时冲动,害韩伟杰命丧黄泉,那就惨了!舒碧舲紧张地解释。
“好,我相信你。你先躺下来,乖。”程慕岚担心地说。
“答应我,你不可以杀韩伟杰。”舒碧舲依然不放心。
“我不会杀他。”程慕岚急著让她躺下来。韩伟杰他压根也不会杀他,更何况他现在可是正正当当的生意人,不做“大哥”已经很久了。
“真的?你发誓!”
“我发誓!你快躺下来吧!”
“那我们的婚礼……”
“婚礼会如期举行,所以你得尽快把伤养好。”多话的小丫头!担心这、担心那, 小女孩就是这么麻烦!他开始怀念那些成熟、世故的女人了,起码她们懂得何时该闭口。
“我不想这么早结婚耶!”舒碧舲蹦出一句。
程慕岚神色顿时一变。不想这么早结婚?她还这么年轻,才二十三岁嘛,但他已经三十二岁了,好不容易爱上一个女孩,苦不趁早替她冠上“程太太”的名衔,她的身边一定会不断地出现追求者……他可不能让她溜走。
“你死了这条心吧!婚礼会如期举行。”他不悦地向她保证。结了婚,再立刻让她大肚子,嘿嘿!谁会对一个大腹便便的女人有兴趣?
“要结婚也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三个条件。”舒碧舲眼珠子滴溜溜一转。
程慕岚自大、专横又跋扈,自己若嫁给他,往后的生活可以预料是笼中的金丝雀一只,她必须为自己争取一些权益。
“三个条件?”瞧她晶亮的眼眸,这三个条件必不简单,他有种和客户签合约的感觉。结婚还要谈条件,又不是在做买卖!“你说吧!”
“第一、婚后,我要有绝对的白主权,你不能代我作任何的决定。”舒碧舲宣布第一条,然后打量著程慕岚。嗯!面无表情。
“可以。”欣然同意。他也希望她有独立的人格,如果老是唯唯诺诺的,就不是他所喜爱的她了。
“第二、婚后你不能限制我的自由。”黑熊老是跟前跟后的,几乎快令她发疯。“不行,这点我不能答应。”程慕岚一口回绝,早上的事件犹历历在目。黑熊才离开她不到五分钟,她就出事了。自由?太危险了!他可不想再经历一次那胆战心惊的过程。
“为什么?”
“你还问我为什么?倘若黑熊能随时在你身边保护,现在的你就不会躺在这里吊著那该死的点滴!”他低声诅咒。
“那不一样,更何况我今天会躺在这里是谁造成的,完全是拜你所赐!就连我肚子里的孩子……呜……”愈想愈伤心,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
这下子,程慕岚顿时慌了手脚,他最不擅长处理女人的眼泪,更别提心爱的人的泪水,连忙又哄又赔不是。
“好、好、好!你别哭,我答应就是了!可是,我会派他在暗中保护你,这是我最后的让步。”程慕岚束手投降,心里却喑自叹气,想他白狼竟然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往日雄风兮不复返,真是呜呼哀哉!
“可是……”看那冷硬的脸庞,舒碧舲不得不知足,否则,怕是什么条件也谈不成 ,而婚礼依然如期举行。“好!那第三、你得接受我的采访……”
“不行。”连考虑都不考虑。要他上报,门都没有!这点,他是绝不妥协的。
“拜托啦!这可是我最大的心愿。我当记者五个多月了,从来没有采访到独家新闻 ,我求求你!求求你嘛!”舒碧舲撒娇地恳求,猛摇著程慕岚的手臂。采访独家新闻可是身为记者的荣耀,尤其是她这种小记者,要让大家对她刮目相看,就必须交出一张好成绩;而他无疑是最佳人选。
“不行。”他可是吃了秤铊铁了心。
“拜托啦……呜……你还说你爱我,连我这一点小小的心愿你都不答应,你分明不爱我。安琪儿的心愿你都答应,我的心愿你却不答应,我就知道……呜……”
女人最后的法宝--一哭、二闹、三上吊。
“小小的心愿……”这句话他真不敢苟同,但她哭得如此惊天动地,而且病房外面还有一大群的听众正竖耳倾听,她的指控真令他招架不住。女人若是无理取闹起来,简直要人命哪!“好好好!我答应你就是了!”他输得彻彻底底。唉!幸好安琪儿的事已经解决,当初坚持不曝光,有一半是为了防她的不死心,现在倒没有那层顾虑了。
“真的?”哭声立刻停止。
女人哪!真是水做的,泪水收放自如,就像个水龙头。
“当然,不过……”
“不过什么?”
“采访的时间、地点由我来挑。”
“可是你若挑在好几年后,那采访你根本就失去意义了嘛!”那她仍然是名不见经传的小记者。
“傻瓜,就在我们的婚礼上吧!”他好心地告诉她。既然上报,当然是两人一起同甘苦、共患难嘛!还有一点,光明正大地昭告世人--舒碧舲已经死会了!既可以达成她的心愿,又可满足他的私心,一举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