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吻吗?她魂不守舍的摇晃着头,缓慢的闭眼,想要细细品尝这无法理解的感觉。
“大少爷!”福平尔匆匆忙忙带着警备队员,闯进这片树林内,中断了这个才开始产生感觉的吻。
曼丘理放开她的双手,支撑起上半身,微笑的看着她,很好,总算安静了,这方法果然好用。
“大少爷,没事吧!”福平尔上前扶起曼丘理。
“还好!”曼丘理拍去了身上的泥土。
福平尔瞄了一眼满脸通红的武真零,语带公式化的口吻。
“九点要召开业务会报,商讨发展东南亚市场的策略,再不准备,恐怕要延误了。”
“老四和老七呢?”
“都上班了,我详细检查过,确定他们身上都带有行动电话,电池刚补充过,随时可联络上,绝不会中途断电,另外派有三名警备队员轮班盯梢,按时将他们的状况回报。”
“很好!叫他们盯牢些,别让老四和老七溜了。”
这是在干什么?他们是假释中的罪犯吗?
武真零无法理解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只有在谍报片中才有的情节。
“等等!你的身体……”看着他即将离去,她连忙叫出口。
但看到他身后的福平尔,把食指摆在嘴唇中央对她做出暗示的动作,她只好把话吞回腹内。
“我怎么了?”曼丘理迎向她。
“没什么!我只是想要你多注意身体,别光顾着工作把自己给累坏了。”武真零低声轻道。
他的气息再度将她包围,她不禁想起先前的吻,一抹红晕染上她的双颊,她羞怯的低下头,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一股不寻常的意念在曼丘理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他想捕捉,却因为福平尔频频催促而分散了注意力,将它搁置在一旁。
“你的话我会留意,晚上见了。”
他俯身亲吻了她一下,也许是下意识,他给她的吻,比上次婚礼中的友谊之吻,更加接近代表“爱情”的唇,他没注意他的心境已经开始有了变化。
◇ ◇ ◇
待他离开后,武真零转移目送他的目光,用几乎可以杀死人的凶狠眼光,含恨怒视着仍留在原地的福平尔。
“抱歉哪!少夫人,不小心破坏了你和大少爷的好事。不过,这可不是我们的错,是你自己胡乱叫嚷,才把我们引来这里,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了。”他坏坏的笑
、、着。 、
这混小子,马上又露出他邪恶的本性了。
武真零白了他一眼,在心中暗自决定,她不打算在“吻”上面作文章,藉题发挥的找他算帐,免得他的邪气玷污了她那个既甜蜜又回味无穷的吻。
“我只问你,方才为何不让我把话说完,难道他不知道自己患了绝症吗?”
“大少爷确实不知道自己有病,我们也没告诉他。”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观望武真零的神情后,才继续道:
“根据四少爷的经验,知晓自己病情的绝症患者,通常比较容易早死。少夫人,你难道想提早守寡?”
“你……啊!”武真零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真怪!曼丘理在的时候,她浑身上下没病没痛,快乐似神仙,怎么他才一离开,她就百病齐发,先前那些折磨她的病状,排山倒海的直冲向她的神经,令她难受极了。
“看起来,你的宿醉相当严重。”他有点同情她。
“什么宿醉?我几时喝过酒了?”她不解道。
“怎么没有?满满的一杯伏特加直灌而下,非常神勇,简直可以媲美活得不耐烦的神风特攻队了。”
“你指的是我喝的那杯白开水?不对呀!老八她也喝了,而且半点事也没发生,你不会是故意谁我的吧!”
她对他极度不信任,外加厌恶。
“曼丘家族,天生就拥有喝不醉的本事,不论什么酒,不管有几加仑,他们都可以在喝完后,照旧清醒无碍,所以我奉劝你,少碰他们喝的饮料,里面说不定还有毒药呢!”
“我不相信,你唬我……啊!”
音量才稍微提高,她的疼痛加剧,只得抱头呻吟。
福平尔自怜的摇了摇头。难得他想做好人,说些好话,没想到竞遭遇此等下场。唉!果然是忠言逆耳啊!
“你想要什么解酒?味噌汤或是咖啡?还是解酒药?”他指着身旁那名容貌笃实诚恳的年轻人: “他叫何方濂,以后就跟在你身边,随时保护你。你需要什么?我等会儿让他送过来。”
“我不要!你休想拿我当假释中的罪犯看待。”她抗议道。
“你不要也不行,这是曼丘家不成文的规定。”
“这是哪一个该死的昏君定的,你说出个人名来,我去找他理论。”
“多谢少夫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规定正是大少 爷定的,请少夫人为民伸冤吧!”
武真零的脸上闪过一丝后悔之色。想也知道,她绝不可能去跟她挚爱的老公理论,于是她采取了妥协:
“给我女的,我不要一个大男人整日寸步不离的跟着 我,我会受不了的。”
“曼丘家不用女人。”
“为什么?”
“因为七爷讨厌女人。好了,少夫人,你要哪一种解 酒?”
她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都不要!”
福平尔所提到的解酒方,全都是她不能接受的。味喀 汤的味道,让她闻了直想吐,咖啡只会使她的状况更加严 重,至于解酒药,就更不用说了,她从小到大最痛恨的就 是吃药。要她去碰它们,那不是在自找罪受吗?
这个痛苦难熬的时刻里,她只想要曼丘理。唯有他陪 伴在她身旁,才能将她从水深火热的地狱中解救出来,消 除她所有的疼痛苦楚,给她安详宁静的世界。
福平尔好心的提议。 “或许少夫人需要这个吧!”
武真零转头望着何方濂手上所端着的川贝枇杷膏,不禁有点犹豫,她的喉咙因为叫嚷过度,是有点沙哑不适,而这枇杷膏又甜又凉滑,不像平常的药那么苦,她应该可以接受。
福平尔发出了会心的微笑,这四少爷果然料事如神,把武真零的个性摸得通透彻底,省了他不少麻烦。
临上班前,他拨了通电话给曼丘格,一五一十的向他报告事情经过。
“看起来进行的相当顺利。”
他乐观的下了结论。
听筒的彼端,传来了曼丘格似笑非笑的声音。
第四章
“大少爷!”
福平尔捧着大叠的业务资料,不经过助理小姐的通报,直接推门进了董事长室,却见曼丘理只手托着下巴.另只手拿着笔,停在半空中,目无焦点的望着桌上的文件发愣,他甚至未察觉已经来到他身后的福平尔。
“这份文件有什么不对劲吗?”福平尔将手中的资料一一归纳放置资料柜内,转身对他问道。
“呃?什么文件?”曼丘理眼神茫然的看着他。
“就是这份文件。”福平尔指了指他眼前的文件。
“它有什么不对吗?”
“这话是我在问你的,大少爷。”
“哦!是这样啊!”曼丘理随手翻了一下文件内容。“看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等我详细过目后,再跟你讨论好了。”
福平尔倾身向前,望了一眼文件内容,啼笑皆非道:
“讨论什么?厕所清洁剂的用量是否适中吗?”
“咦?”曼丘理低头,仔细审阅内容,这才发现它原来是总务部门对公司清洁方面的评估报告。
他尴尬的一笑,把文件搁置一旁。
福平尔古怪的的瞧着他,从小到大,他从未见到曼丘理有如此失神过,感觉似乎有点不大寻常。
“大少爷是在担心二少爷的行踪吗?”他试探道。
“他怎么了?”
“也没什么,只不过是根据负责盯梢的警备队员回覆,二少爷在美国等候转机时,临时变更目的地,不回英国而改往阿根廷,依其判断,大概是打算去探望葑小姐,顺便盘桓数日。”
“哦!”曼丘理神情平静的回应一声。
“就这样?士帽平尔不解的低声喃喃自语。
那个平时只要一听到跟曼丘冽有关讯息,便会紧张得屏气凝神,巨细靡遗探究到底的曼丘理,今天居然会如此轻易带过,没有详加盘查下去,这实在大怪异了。
对于他的异常反应感到纳闷的福平尔,在曼丘理魂不守舍又开始漫无目的神游之际,不动声色的悄然退出董事长室。顾不得助理小姐诧异的表情,他如临大敌般拔腿飞奔回秘书室,拿起电话赶紧联络曼丘格,把突发状况的枝微未节报告得一清二楚,以商议因应对策。
“对了!平尔……”稍微闪神的曼丘理,正想到有事要交代,一个回头,却遍寻不着福平尔的身影。
“真是的!怎么要离开电没通知一声?”他抱怨道。
他把身体埋在庞大的沙发椅中,原是打算着手处理东南亚开发案,但无法控制的,他的视线偏离桌上层层堆叠的文件,飘向碧蓝的晴空,锁定在那一大片稀疏淡薄、形状看似卷曲的羽毛,又似纠缠不清的棉絮,更似随风四处散飞的发丝,霸道的占领整个天空,他眼底难解的迷惘不经意的加深了几分。
他和老二之间,沉积多年、剪不断理还乱的心结,只 凭十三个字,就想解开它回复平静,真的太难了。
一时之间,他竞不知该如何抚平无法释怀的情绪,坦 然接受这项他期待已久,却显得过于仓卒草率的事实。
也许,他该找老二彻底的谈一谈吧� �
但这不是当务之急,那什么才是他目前最重要的事呢?他自己也不大清楚,只觉得有个模模糊糊的影像盘据 他的心头,填满他整个脑海,他费尽力气想把它驱逐出境,却反而让它更形扩大。
他突然惊觉,他竟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任由它自由驰骋在无边无际、幽深不见底的心湖中,且竭尽所能的追赶那模糊不清的影像,想使它清晰,完全呈现在他眼前。
是谁呢?他感觉有些熟悉,却难以捕捉它的存在,有好几次,就像在跟他玩游戏似的,眼见就要让他掌握在手里,却又因为他的轻忽大意而从他指缝问流逝。
对了!她有两道清秀眉,宛如初到曼丘家的老二,不带半点寒意和杀伤力;有小妹的眼眸,清澄而明亮,里面有几分忧伤,似乎是他所引起;如同老六般丰润的唇瓣,微微轻启,从中倾吐出对他的关怀……一想到这,他的心不由得狂烈悸动,他明白心里绕不去的影像是谁了。
凝望流转变化的卷云,他看到武真零的影像正在拼凑着,时而娇嗔愤怒、时而担忧悲伤,见到她羞怯嫣然一笑的模样时,他不禁发出会心的笑容。
“我喜欢看她那副娇羞的神态,可爱极了。”不自觉的,他脱口说出对武真零的欣赏之意。隐隐约约的,在他的内心深处,有股倾慕爱恋的情绪正在缓慢的酝酿成形,并且蚕食鲸吞的侵蚀他所有思路,不给他丝毫喘息和退缩的机会,他却完全不自知,只顾沉溺在瞬息万变的流云中,搜寻武真零稍纵即逝、变化多端却不真切的身影。
◇ ◇ ◇
薄暮时分,夕阳绚烂夺目的光芒,将天边不断转变移动的流云,烘托出瑰丽的色彩,把逐渐黯然的天空,妆点成一幅多采多姿的图案,吸引所有人的视线,使繁忙的人们驻足片刻,欣赏它的美,也顺带喘口气,纡解身心所承受的压力。
但曼丘家新上任的女主人除外,她正忙得焦头烂额,哪有多余的时间来做这些闲情逸致的雅事。
当天空由鲜艳的桥黄转为略带凄凉的黄褐色,再变化为忧郁的灰蓝后,夜色降临,偌大的曼丘家一片漆黑,除去灯光昏黄的路灯外,唯有厨房和餐厅是亮着的。
浑身酸痛一整天的武真零,到了将近傍晚时刻才稍微好转,她整个人如同浴火重生般,全身上下轻松舒适,想起身为家庭主妇所应尽的职责,她开始有了干劲。
由于不了解曼丘家的作业方式,和物品储藏地点,再加上她没有空闲,外带没有资金,她无法到外面的超级市场大肆采购一番,只有将就点,以现成的材料准备晚餐。
她打开冰箱,把所有能用的材料,尽数搬至桌面。
她微侧着头,审阅这堆不够齐全的原料,逐渐在心里有了谱,她知道该开出哪些菜单了。
跟随在她身旁的警备队员何方濂,面有难色的望着她,嘴唇三番两次微微振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所想 说的话,由于队员第一条规定: “不得干涉曼丘家务 事”,无可奈何的吞回腹内。
在手忙脚乱的状况下,武真零解决了蒜泥白肉和蒜蓉 蛤蜊韭菜,以及榨菜肉丝汤。
眼看墙上的时针不留情的指向六点钟整,她更加心急的想赶快解决锅塌豆腐这道菜,却在看见豆腐的瞬间,她 脑中一片空白;她忘记该怎么做了。
她连忙拿起电话,想向徐均帆讨救兵,顺带报告她目 前的状况,好使徐均帆一家人安心。
“咦?怪了!”她连拨了三次,船坊却无人来接?她 改变受话地点,快速按下徐家的电话号码,待响了十几声后,她才听到徐峥姗姗来迟的回应声。
“什么?她居然和石光恒……”听完徐峥向她交代清 楚徐均帆的去向后,就气愤的挂了电话。
什么嘛!这算是哪门子的表姊,竟然丢下身陷险地、 下落不明的表妹于不顾,而欢天喜地的结婚,又快活似神 仙去连度数天蜜月,而且还是到关岛,这分明就是欺负她 有惧高症,一辈子踏不出国门,向她示威炫耀。真是不顾 江湖道义,抹灭姐妹深厚的情感,大差劲了。
她越想越气,满腔怒火无处宣泄,而把眼前的东西, 当成了攻击目标,情不自禁的加重手上的力道和速度。
待她回过神后,看见自己一手造成的惨剧,不由得当 场惨叫一声:
“啊!完蛋了,我的锅塌豆腐全毁了。”
这下该怎么办才好呢?她脸色凝重的望着被她砍得稀 巴拦、粉身碎骨的豆腐。突然灵光乍现,一阵轻凉的微风拂面而过,扫去她心中所有的阴霾。
“看起来似乎很适合做鸡爪豆腐,好!就这么办。”
她败部复活,重新振作的意志,竞使她冲劲十足,连带清炒苦瓜,四菜一汤,顺利被她端上桌面。
她清理过厨房的混乱后,稍稍用手顺了顺略显凌乱的头发,轻拍去衣服上所沾染的尘埃和蒜末菜屑,站在落地窗前,依夜色衬托所制造出来的镜面效果,她确定自己仪容相当整齐,没有丝毫瑕疵后,端坐在前晚用餐时所坐过的位置,静得她新的家庭成员回归,和她一同享受不算精致、却相当可口的菜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