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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叫我乖乖在这里等他?我为什麽要等他呀!叫我等我就等喔,才不要呢!” 璃儿坐在他的床上,双手抱著膝盖,嘴巴上念著说不等,却到现在也没离开过他的房间。
看看时钟,都已经十二点半了耶,他不是说会回来带她去吃饭的吗?也没说清楚吃的是早餐还是午餐,害她傻傻的一直在这里等。
“大概是在忙吧……” 璃儿歪著脑袋,继续看著这过分空荡的大房间,真是的,卧房里连本杂志都没有,害她好无聊喔。
她站起身,决定走出房间四处看看。祈远帆住在半山腰的郊区,落地窗外是一片花木扶疏的漂亮花园。
“呵,什麽人住什麽地方,真符合他孤僻的个性。” 她晃了一圈,才发现整个屋子干净或说冷清得不像话,实在应该放几盆植物添点生气才对,如果墙上再摆几幅画看起来也会比较温暖一点。 接著她又在祈远帆走过的地板上躺一躺,再到沙发上坐一 坐,想像他坐在这儿看电视的样子,不过遥控器上覆了一层灰,他八成不看电视的。 天啊——都快两点了,她真的已经饿到不行了。
璃儿挣扎著从沙发上爬起来,她想,也许祈远帆说的是晚餐吧。於是她抱著肚子走到厨房,想看看有什麽可吃的。打开冰箱,只有一碗泡面和几瓶啤酒。 天啊,连泡面都过期了。 她再度走回房间,一个人如果很饿的时候,就只好去睡觉了,这样或许能再挡几个小时。
为什麽她不出去吃饭呢?因为他说过要她乖乖在家里等他啊!她也知道这样很傻,可是当他说出那句话时,她心里可是甜蜜得不得了呢,就为了这份甜蜜,她可以再撑下去的。
“呜……” 暗淡的房间里传出一丝微弱的呻吟。
“现在几点了啊?!” 天都已经暗了,她感觉自已经睡了一个世纪这麽久。 呃啊!璃儿呜咽著,她的胃恐怕已经饿到麻痹了吧。实在是饿到再也受不了了,她挣扎地起身,揉揉眼睛看一看手表。
“什麽?已经十点了?” 她不相信地再揉一揉眼睛,真的已经十点二十分。她简直不敢相信祈远帆居然这麽狠心,让她一个人在这里等这麽久!!不是说要叫她再睡一下,马上就回来陪她吃饭的吗?现在都已经过了十四个小时了……
璃儿起身,靠在墙壁上,觉得自己变成了他的囚犯。为什麽不走呢?!她原是一只自由的小狐狸,现在是为了什麽被禁锢在这里? 或许,他只是随便说说的,然而她却那麽认真的在这里等他。他知不知道最痛苦的就是等待的煎熬啊?
忽然门外传出钥匙转动的声音,门 “嘎”的一声被推开来他走进屋内,灯光一亮,看到窝在床边的她,祈远帆也吓了一 跳,瞳中布满惊讶和怜惜。
“你……你怎麽还在这里?” 他一整天忙著召开紧急会议,与其他客户协商,完全忘了她还待在他家。
什麽……她怎麽会在这里?他居然问得出这种话?璃儿现在的肚子里除了委屈以外空无一物。
“我怎麽会在这里?我也想问你呀,不是你叫我在这里等你,说马上回来带我去吃饭的吗?” 她有满肚子的怨气,有好多话想骂他,但是肚子太饿,说起话来也有气无力。
难道,她一整天都在这里等他,到现在连饭都没有吃?!祈远帆心中泛起一阵疼但是,他不能对她好的……
“我在忙,你不会自己出去吃吗?”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好让她听不出话里的关心意味。
啧啧,听听看,他说的是人话吗?璃儿气得有点想哭。“你住在这什麽荒郊野外的地方,叫我去哪里找东西吃啊?”
“好吧,那我找人送你回去吧。” 他冷漠地走向床边,把领带一扯扔在床上。
好不容易才盼到他回来,他居然要赶她走?!
“你怎麽了?为什麽这样对我?” 她抿著唇,噙著泪,再傻也看得出祈远帆是故意想把她气走。
“没什麽,我只是累了,所以叫司机送你回去好吗?” 他拿起电话正要拨号。
“我不要——” 她抢下他手中的电话。“为什麽要叫我走?你累了我可以陪你,不吃饭也不会怎麽样啊——” 他想把她气走,她偏偏不上当。 璃儿本来气得想转身就走,叫计程车嘛,她又不是没钱。但这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啊!她知道他们俩之间一定出了什麽事,身为心理咨询师的职责就是要解决问题,发大小姐脾气是没有用的。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他褪下白色衬衫。
“那我不说话不吵你。” 她把嘴巴闭起来。
“我想睡觉——” 他不耐地吼著。
“请睡。” 她手一摊整好床单,做出请就寝的手势。
祈远帆瞪著她,平常爱生气的她现在居然怎麽也气不走?“不肯走?” 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眼神变得阴郁而深沈。
她摇摇头,一双无辜的眼眸望著他,那娇柔可人的模样让他不忍,温婉体贴的深情教他动容。对他而言,要逼一个女人走该是易如反掌的事,他只要再凶一点点,她的眼泪就要掉出来了,可他却说不出口。
“咕噜!” 这时突然从她的肚子里传出一阵奇怪的声音。
她抬起长长睫毛,无辜又含怨的双眸看著他,空气间的沈默氛围教人难过。
许久,他打破了沈默。“穿上衣服,我带你去吃饭。” 祈远帆转身走出门外,璃儿迅速穿上外套跟在他身後。
如果,她对爱情没有一点信念,刚才早就气得冲出门外了。 如果,她的EQ跟他一样差,她可能在他说出第一句话後就赏他一个耳光了。
不过,她是专业的心理咨询师耶,怎麽能跟他一般见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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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只剩下山上的山产小吃店还开著。
璃儿和祈远帆在竹篱笆下,顶著月光冷风,喝著金针鸡汤和山蔬野菜。整个晚上,祈远帆除了跟老板要了两瓶啤酒以外,没说过一句话。除了那两瓶啤酒外,也没有吃任何东西。
“你怎麽都不吃东西?这汤很好喝耶,要趁热喝喔。” 璃儿帮他舀了一碗汤。
“我没胃口,你自己吃吧,吃完我送你回去。” 他面无表情地说著。
“你今天到底是怎麽了?” 璃儿放下碗。“发生了什麽事?”
“不用你管!” 祈远帆大声咆哮著。她可不可以不要那麽多话?可不可以不要那麽关心他?可不可以不要那麽善解人意、温柔体贴……这样,他会放不下的。
“你後悔了吗?” 璃儿颤抖地把心中的怀疑说出口,她面带微笑。 “没关系啊,我很坚强的,有什麽话你直说好了,我比较喜欢把事情讲清楚,如果你不喜欢我——”
“很抱歉,我没办法实现你的愿望上祈远帆冷冷地说。今天早上,你许了一个愿望,你说希望一觉醒来发现身边多了一个能给你幸福的好男人,很可惜我一觉醒来发现自己不是你要的那种男人。”
璃儿低著头,望著眼前那碗鸡汤,豆大的泪珠还是不住落进碗里。用不著一觉醒来,她早就该知道他是那一种男人,只是自己还是情不自禁爱上他了。她曾经笑凯莉得了 “爱情上瘾症” ,没想到真正病重的居然是自己。
看到她潸然泪下,他几乎按捺不住想握住她的手。
“你……” 他想叫她别哭,想替她擦去眼泪,他从来不想让她哭泣的。但他始终没有伸出温暖的手。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意,但总还可以控制自己的双手吧。
“咦?祈总裁!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好久不见啊。” 刚走进店里的客人正是祈远帆商界的对手周大伟,看到他便趋近打招呼。
“是好久不见。” 祈远帆对商界同业一向不热络,何况和周大伟素来没有什麽来往,他只是点头示意。
“祈兄,最近还好吧?听说美国T.C关厂,你们的损失不少啊?” 周大伟假意关心问候。
“还好,一切都在控制内,不劳你费心。” 祈远帆仍然没什麽表情。後方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传来。
“大伟!等等我嘛……咦?是你?” 刚走进店里的秦茵茵看到祈远帆,表情很复杂,又看到他身旁的璃儿,忍不住打翻了心里的那桶醋坛子。原来,这些日子祈远帆对她不理不睬,就是因为这个狐狸精!
“哟———原来是你。看来我真是太低估你了,没想到表面一副清纯模样,骨子里却是这麽有心机的女人,原来你劝我离开远帆是别有目的。” 秦茵茵指著璃儿的鼻子,话中带刺。
“我……” 璃儿想解释,却发现自己完全找不到理由。她劝秦茵茵离开他,是因为祈远帆是个会让女人伤心的坏男人,只是她怎麽也没有想到自己竟会爱上他,而现在,她也已尝到苦果了,不是吗?
祈远帆一把挥开秦茵茵指著璃儿的手。“周先生,我吃饭喜欢清静一点,麻烦你把你的女伴带开好吗?” 他转头对周大伟厉声说道。
“远帆,你真的为了这个狐狸精不要我了?” 秦茵茵瞪著璃儿,眼神充满不甘心。
厚——拜托,她已经说过很多次,不要叫她狐狸精好吗?
“你吃饱没有?” 祈远帆问著璃儿,对秦茵茵完全视而不见。
“嗯。” 璃儿点头。
“那我们走吧。” 祈远帆起身,璃儿跟著走。
“你别想走,你这个狐狸精给我说清楚——” 秦茵茵向前,拿起桌上那碗鸡汤就往璃儿身上泼。
“啊!” 璃儿完全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疯狂的举动,衣服被泼湿了,手也被烫伤了。
祈远帆上前一步握住秦茵茵的手腕,另一只手几乎就要挥上她的脸颊。
“不要!” 璃儿紧紧地抓著祈远帆。“我没关系的……我们回去吧。” 她一点也不在乎自己被鸡汤泼湿,一方面是因为她能了解秦茵茵气愤的原因, 虽然她实在已经没有什麽资格这麽做,但璃儿对她却是完全能够谅解的。
哎!因为这段时间与秦茵茵和祈远帆的相处,已经使璃儿的EQ提高了百分之三十以上。而且,说真的,她很感谢秦茵茵泼的这碗鸡汤,因为,这样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回他家换衣服了。
“走吧,我们快回去啦。” 璃儿拨开黏在衣服上的金针菇,另一手拉著盛怒的祈远帆离开。
这是璃儿第一次看到他这麽生气,而且还是为了她,想到这里,璃儿就算被泼鸡汤也觉得高兴。
“你别想走!” 秦茵茵还不肯善罢甘休,正想上前却被周大伟一把拦住。“茵茵呀,这样不好看,乖,你今天不是要陪我吃消夜的吗?”
“我——” 秦茵茵这才惊觉自己差点破坏了形象,赶紧回复小鸟依人的模样。“好嘛好嘛——陪你就是了。” 哼,要不是今天她的新欢周大伟在场,她绝对会让那只狐狸精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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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在蜿蜒的山路上平稳行驶,车里的气氛仍旧凝重,两人不发一语地看著前方。
“你有没有怎样?” 祈远帆首先开口。
“没关系,只是有点冷,我们先回你家,让我换衣服好不好?” 璃儿说。
祈远帆转头看了她一 眼,不作任何表示,方向盘却已转向他家的方向。
“你家比较近嘛。” 她解释著。
璃儿偷偷望著他,紧紧抿著的唇,漠然而略显忧郁的表情,那细致如雕像般的脸庞仍然那麽的吸引人。他就是这样,什麽事都藏在心里不说,连公司发生这麽重大的事情却连一声都不吭。
“公司发生了什麽事,很严重吗?” 璃儿关心地询问。
“不用你管!” 他口气忽然变得暴躁。 这已经是他今晚第二次说 “不用你管”。
“你今天心情不好,一定也是因为这件事吧?” 璃儿不怕,仍旧很有耐心地循循善诱著。“没关系,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度过这——” 温柔的话语突然被暴雷打断。
“我说过不用你管!少跟我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自以为是什麽心理谘商师就可以随便窥探别人的内心?你以为你是谁……” 祈远帆明知自己说的话太伤人了,却没有向她道歉,也没有任何安慰的动作。
直到回到家里,他们没有再说过任何一句话。
换下脏污的衣服,洗了个热水澡,璃儿从浴室里走出来,身上罩了件他的衬衫。祈远帆的衬衫,纯棉质感、宽大柔软、蓝白条纹,拿来当睡衣嘟嘟好。
“你看,刚刚好呢,这衬衫好舒服喔。” 她走向床边,衬衫下若隐若现的动人线条,两条修长笔直的双腿,彷佛对他发出诱人的呼唤。
“ 咳——” 他轻咳一声,依然靠在枕头上看书,只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是啊,那件是价格一千元的乔治·亚曼尼衬衫,拿来当睡衣穿当然舒服了。
“你在看什麽呀?” 她凑近问,身上淡淡的沐浴乳香味再度袭击他的嗅觉。
“书。” 这个答案够简洁了吧?他转了个身,刻意不看她,拉起被单盖住下半身,以掩饰自己兴奋的欲望。
奇怪,难道她这样还不够诱人吗?这让她想起第一次见到祈远帆的情景,他的拒绝总让她觉得好沮丧啊。
“看著我。” 璃儿干脆伸长大腿,大胆地直接跨坐在他身上,她要他不能再避她。她一定要这样折磨他吗?祈远帆把书扔在桌上,起身面对她。 她以为他会给他一个热情的拥抱、狂炽的吻,会扯开她的亚曼尼衬衫,将她压在他结实的胸膛下面。
怎料,他只是轻轻推开她,用低哑带著点沈痛的声音说:“我要睡了。”
怎麽了!究竟是怎麽了?她只是想逗他开心一点啊!
她很诱人,但他终究没碰她,只是转过身,用他冷冷的背面对她。 不想再奋斗了,她太了解祈远帆这种死硬派的个性,她终於觉得他有点像巨蟹座的男人了。 即使再成熟的巨蟹,遇到挫折时,终究还是会躲回他的壳里。而那个壳里,只有他自已一 个人。
“我知道,你又躲回你的壳里了……” 璃儿看著他孤冷的背影,小声得如同自言自语。 “可以让我一起进去陪你吗?” 他仍旧没有任何反应,彷佛已经沈沈地睡去。她知道不可能,因为蟹子的壳,永远只容得下一个人。
“不让我进去也没有关系,但至少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璃儿的鼻头一阵酸。“巨蟹先生,我只要你告诉我——你爱我吗?” 给她一个答案,好让她继续撑下去,给她一个继续爱他的理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