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真好,你没事……”他只懂叫著这几句,只懂把她紧紧拥在怀里,紧紧的,紧紧的,几乎没把她给闷坏。
以为自己死定了的翎儿摸摸胸口,没有血……原来,是那块黑玉璧替她挡下了那一剑。
“这果真是宝物,它真的能保佑我们。”翎儿也松口气,笑了。
“傻瓜,为什么挡下那一剑?”绰隼止不住自己颤抖的声调问著,内心犹是惊悸,再来一次,他一定会被她吓死的。
为什么?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当她有意识时,身子已帮她作了决定,那一刻,她只想著他没事,她只想著救他,哪还想得到其他呢?
“那你为什么不要乔康帮忙?”翎儿也纳闷。
知她没事后,绰隼又恢复本性,他邪气地瞅著她,暧昧地笑了。“我怕你会后悔嘛!”
“我怎么会后悔?”
见他笑得更贼了,一双眼溜啊溜的往她的身上瞄去,她低头,才发现自己只穿了一件单薄的亵衣,嫩肤隐隐约约地呈现在人的眼前,说有多诱人就有多诱人。
“啊--”翎儿惊叫,她急急地奔回床上,拉起棉被将自己包起来,连头也埋进去。
“别闷死啊。”绰隼好笑地逗她。
翎儿娇嗔地睇他一眼,想开口驳斥,但怕惹来他更可恶的揶揄,故转移话题。
“你见到那人时,为什么如此惊讶?”
绰隼的笑容顿住了,他喟叹一声,收起玩笑的心道:“他是令王的人。”
翎儿吃惊。“是他?他为什么要捉我?”
“可能想拿你来威胁我,或者想把你送给尚王,好让两人的关系更加密切吧。”
绰隼也钻进被窝,张开双臂纳她入怀,只有闻著她清香的气息,他才能平静下来。
“噢。”翎儿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回拥他。他的心跳得好快喔,是因为愤怒吗?
“我不想当皇帝了。”绰隼突地冒出一句来。
翎儿抬起螓首,错愕万分地看著他。“什么?你在开玩笑吗?”
就算见著他一脸认真,她仍然很难置信。“可是、可是……你已经坚持了那么久了啊,而且,这还是你大哥的遗愿。”
绰隼疲乏地闭上眼。“如果没有你的出现,我想我会一直坚持下去的,纵使我很厌恶;但你出现了,是你让我怀疑,自己的坚持是否正确,是否真的是自己想要的?我动摇了,你知道吗?而且,我会问自己,这是大哥的遗愿,但并不是我的意愿啊,我还要再坚持下去吗?”
翎儿沉默了,片刻后,她才开口。“骆皇后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
他苦笑。“是啊。”
“那你又岂能不做?”
“来个假死如何?”绰隼半开玩笑地提议。
翎儿斜睨他一眼。“都这个关头,你还玩!”真是没救了!
“你不要老是这么认真,很闷很烦的。”绰隼不以为然,慵慵懒懒地回应。
“就是你这种态度!我的一生就是这么被你玩掉的!”翎儿被他玩世不恭的态度惹火,气结地指著他道。
“当时我想只有把你收起来,我才能完全的拥有你,所以才卖你进媚红楼的。”绰隼很认真很深情地凝视著她。
但他的深情没让翎儿感动,反而火冒三丈。“你居然因为这么无聊的理由,就把我卖进了妓院?!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绰隼被她骂得很不爽,她至少也要为他其实是想拥有她的念头感动一下下嘛!
“你的脾气真的很不好。”他拧眉抗议。
“你现在才知道吗?”翎儿冷哼。
“你不是说把尊严和心都给了我,不会再跟我吵吗?”绰隼指控。
“我有这么说过吗?不记得了。”一推四五六,干净俐落。
绰隼气极道:“你出尔反尔,算什么好汉!”
“我从不是好汉,我只是小女子,还是没有原则的小女子。”
她是担心他迟早会被这种态度玩死掉,才骂他的。她真的怕啊,倘若他真有什么事,她怎么办呢?生离已让她如此难受;死别,她又如何承受?
“你明天立刻回媚红楼!”绰隼被她气得重提旧事。
“不用明天,我现在就立刻走。”
翎儿也气他不明白自己的心是如何为他著想,立刻翻身下床收拾。
绰隼双手一捞,又把她拥回怀里。
“放手!”翎儿气愤地挣扎著。
“不放。”绰隼也不松手。
翎儿怒气腾腾地与他相望,良久,良久,然后--
“嘻……”两人都笑了起来。
“为什么我们总是在吵架?”绰隼叹息而笑。
“因为你脾气不好。”翎儿也叹气,语气温和起来。
“我?是你脾气不好吧。”绰隼啃啃她的耳垂,道。
“是你才对。”翎儿坚持。
“是你。”绰隼也不肯承认责任。
“是你!”
“好了,”绰隼急忙打住。“再下去,我们又要吵啦。吵架这种事太伤神了!”
绰隼微笑吻她。“现在,我们该睡一下!”
“你不想办法解决问题啦?”翎儿惊讶。
他居然还睡得著引她很怀疑他到底是否真的不想当皇帝,还是随口说说?嗯,依他的本性,很有可能是这样的。
“睡饱才有力气想嘛。”绰隼边说边合上眼。
“可是-i”瞧著他的睡容,翎儿不再说话。
他对不当皇帝、骆皇后会来阻止、令王要铲除他等事,居然抱著这种不以为然、不当回事的态度,行吗?
望著他安静的睡容,翎儿的心又惊又喜又忧。
第九章
翎儿毫不意外骆皇后再次来访隼王府,也很清楚她这次到来是为了找她“谈谈”的。
骆皇后打量著微霜居,一个不太大并且一点也不华丽的庭院,按道理来说,隼儿应该是不太宠她才对的,但--
骆皇后再一次打量翎儿,一个不算太漂亮,却很妩媚别致的女子。虽是妓女,但一丁点风尘烟花味儿都没有,很干净的感觉,黑瞳没半分淫邪,只有明澄如镜的清澈。
她承认,翎儿是很吸引人的,但,吸引到让隼儿放弃皇位的意向,就值得好好思忖了。
“离开他。”甫一坐下,骆皇后便开口要求。
翎儿为她煮茶,淡然道:“好。”
“你答应?”骆皇后微讶地扬起秀眉。前不久她不是还苦苦哀求自己,不要让她离开隼儿的吗?
翎儿点头。“是的。”
绰隼说想与她在一起,不想当皇帝,此事虽然让她心里很高兴,但思前想后,她仍是无法让自己这么自私地要他放弃这些东西,他是一个天之骄子,何必为她而堕落呢?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不知道绰隼的心是如何,她知道他是喜欢她的,但爱呢?他是爱她的吗?她一点把握也没有,她很怕当他跟她一起走后,他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爱她的,到时她一定更不知该如何面对如此难堪的情形。
所以,她宁愿自己走,也许……过些日子他就会忘了她!
“理由呢?”骆皇后根本不相信她这么快就愿意改变主意。
“有翎儿的存在,只会让他们兄弟的纷争更多,翎儿不想他有事。”
这是真话,有她在的一天,尚王必会想尽办法来得到她,她又能为绰隼挡掉几回呢?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她绝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的!
骆皇后锐利地看著她,似在考量她所说的真实性,最终,她信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骆皇后悠闲地问,语气不再尖锐。
翎儿怔愣一下。“我……”她还没想好耶。
“三天后吧。”骆皇后替她决定。
三天后?太快了吧,她虽然作了决定,但她自个儿心里其实还没什么底的呀。
骆皇后睇她一眼,把翎儿的犹豫尽收眼底,她道:“哀家想你能越快离开越好,毕竟如果再有人来捉拿你,可能隼儿就不会这么幸运,安全无恙了。”
翎儿在心里叹口气。也对,昨晚发生的事,难保不会再发生一次,反正迟早都要离开他,早早离开也不是什么坏事。
没有她在,他大概会意气风发地当他的皇帝吧,然后慢慢就忘了她……
心里泛上一阵酸涩,这种结局,真让人沮丧啊!
“如何?”骆皇后追问一句。
“……好。”她银牙紧咬,几经辛苦才吐出那么一个字来。
“那么三天后,哀家会派人来接你。”
“那……他呢?”翎儿状似不经意地问。
骆皇后瞥了她一眼,道:“哀家会派人缠住他,你放心吧。”
“哦。”似乎已没有她置喙的位置,她也不好再多问什么。
问得多,只会更舍不得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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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母后今天来找你。”绰隼一进门就问道。
翎儿垂著头,掩饰那一掠而过的惊慌,但想到他应该什么也不知道的,才又若无其事地淡笑。“没什么,只是来找你,刚好你不在而已。”
“哦,”绰隼坐下,顺手扯她过来,将她柔软幽香的身子盈抱满怀。“那她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没有呀。”把头靠在他的胸膛上,翎儿不让他瞧见她黯然的神色。
“没有吗?”绰隼思忖著。“没有就好。”
“你相信我吗?”绰隼突问。
翎儿抬头,不解地看著他。“相信啊!”
绰隼笑了,似乎松口气。“那就好,记住你今天所说的。”
古里古怪的!翎儿想问他怎么了,但想想,知道他这么多的事,她还走得了吗?
“你今天怎么这么少话?”绰隼勾起她的下颔,凝视著她。
翎儿颦眉。“我什么时候有多话过?”
“你生气的时候啊。”
“我生气的时候?我生气的时候才不多话!”翎儿声明澄清。
“为什么?”绰隼微笑问道。
“被你气得七窍生烟了,还说得了什么?”翎儿噘著嘴说。
“是这样吗?”绰隼沉吟一下,又笑了。“其他人都没说过我会让他们生气。”
“因为你是九皇子嘛,谁敢得罪你?”也只有她这样不怕死了。
“所以,当皇子挺无聊的。”绰隼淡淡地说。
她的心跳乱了,他是绕个圈来跟她说,他不想当皇子吗?不,她不能让他再说下去,不然她好不容易才立下的决心,大概会在瞬间灰飞烟灭。
“你要吃点东西吗?”翎儿转移话题。
“我和你一起离开这儿好不好?”绰隼沉声问,黑幽幽的瞳眸紧锁住水灵灵的眼眸。
和他一起走?多么美好啊,她忍不住陶醉起来,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哪!
就算……就算他不是真的爱她,至少她也有过一段美好的回忆嘛……唉,她在想什么啊?她才答应骆皇后要离开他的啊!她怎能举棋不定?
她敛敛神,再深吸一口气后才道:“你不要再胡思乱想这些啦,我不会跟你走的。”她只会自己一个人走。
“那你会留下吗?”绰隼又问。
“呃……”她别开头,模棱两可的说:“大概吧,可能喔……”
以为这种回答无法让绰隼满意,但他居然不再追问下去,无论如何,这让她暗暗松了口气。
“对了,这几天都没见过燕夫人,为什么呢?”
翎儿本来只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但问了才发现,她真的好久没见过燕夫人等人,她这几天还真清静许多呢。
“都遣走了。”绰隼淡漠地说。
“遗走了?”翎儿略感讶异。“为什么?你不是说过,宠姬只能死在你王府的吗?”
绰隼莫测高深地一笑。“留她们在此干么?她们都不可能得到什么妃嫔的头衔!”
翎儿默然了。他说得也对,以后他当了皇帝,要什么绝色美女没有,干么要留她们呢!
只是……
“那你为什么不连我也赶走?”她眨巴著清澈的美目问道。
绰隼伸手抚著她额间的红梅,语气淡淡冷冷的。“王府里若没有女人的话,那不是太单调了吗?”
“敢情你是把我当花瓶点缀王府?”翎儿隐忍著气,脸上硬挤出笑容问著。
“不然你以为呢?”绰隼邪笑地睇著她,高兴自己又惹她生气。
刚想开骂,但见著他眼中飞闪过一抹狡黠,她又迟疑了。
她早就怀疑了,他根本不是想跟她吵架,他只是想逗她而已,然后看她气得头顶生烟的模样,自己则在心里暗暗嘲笑她。
果然是隼王,任性又卑鄙,她绝不能让他得逞的。
“我以为这是隼王高估我了。”她笑眯眯地说,脸上一片烂漫。
绰隼猜出她大概已知道自己的“阴谋”,所以才会笑得这么的--假!但是,也很可爱,他喜欢!
“我当然高估你啰,我的美人。”绰隼用鼻尖磨蹭著她的颈窝,邪气道。
她的颈项被他磨得一阵阵酥麻酸软,她自然地缩起脖子,忍住痒,笑道:“快停止,快!”
“偏不。”绰隼继续戏弄她。
翎儿痒得不得了,边笑边软著身子滑下他的怀抱,直到她坐到地上,喘过气来时,她才有力气骂。“可恶,你可恶!”
“你又骂我了。”他状似无奈地摊摊手,但眼中却尽是“如我所愿”的得意。
翎儿一怔,又恼又气,结果她还是著了他的道,还是生气了。
“你看我生气这么开心吗?”
绰隼认真思量著。“我喜欢你生气的样子。”
很生机勃勃的样子,比她静若处子的妩媚更艳丽上百倍。
“疯子!”翎儿气结道。
“看你的样子,好想恨不得离开我似的。”他有点无辜地说。
“反正我也就快……”翎儿猛地煞住口,咬到了舌头,好痛!但,刚才真的好险,她差点就露出马脚了!
“就快什么?”绰隼追问。
“没什么。”翎儿敛眉,方才的气焰早就不知散到哪重天去。
“翎儿--”绰隼深深地凝视著她,轻轻唤她的名字,带著她最抗拒不了的温柔。
翎儿咬著牙,努力要自己在他的柔情中清醒地坚守阵地。他怎么可以这么卑鄙,难道他不知道他一温柔,她就没辙了吗?
她闭上眼,不肯与他对视。她贪恋他难得的温柔,却又怕自己在他的温柔中瓦解,有谁?有谁可以救救她?
上天似乎听到她的叫唤,房门在此时叩响了。
“该死!”绰隼低骂一声,走了出去。“是谁?”
乔康低垂著头,站在门前。“隼王。”
“你最好真的有十万火急的事。”绰隼冷哼著。
“皇上要召见你。”乔康平板地报告。
绰隼拧眉,一会儿,他点点头。“行了,我这就去。”
然后他走回房内,对翎儿吻吻。“在家等我,知道吗?”
翎儿点头,心里却有些茫茫然,他从来没有叫她等他的,他怎么了?
直到他走后,她也想不明白,但有一点她隐约知道,绰隼这次被召进宫,怕是骆皇后的主意,而她,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
心,痛得无以复加;泪,却流不出半滴。
早知骆皇后会这么快就派人叫去绰隼,说什么她都不会跟他吵架的,至少……至少她也要温柔一些,好让两人最后的相处能成为日后她回忆的温馨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