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如此,高鹄文身子一站,无声的靠近她、拥着她,就如一个大哥哥拥着自己的小妹一般,无一点遐思。
“你的故事平不平常、乏不乏味,不该由你自己来判断。你可以选择告诉我,也可以继续保持你自己的私密,我不逼你,但却不能不告诉你,有些事情还是说出来会比较舒坦一些。最重要的是我可以向你保证,在你说你的故事时,我绝对不会当着你的面打瞌睡。”
噗哧一声,张雅寒笑着问:“鹄文大哥,你这个可是在逗我开心?”
“这点我不否认,可我也是真心诚意的在关怀你,只要你肯说,鹄文大哥就会静静地听,或许还能给你一些中肯的意见也说不定喔!”
他能给她意见?可能吗?她现在所遇到的可是非常难解的问题耶!鹄文大哥当真能给她意见?
这点她可没啥把握,更不敢轻信。
不用她开口,单从她脸上那怀疑的神情,高鹄文便知道这胆大包天的小妮子,又在质疑他的话与他的能耐。
为此,他不服气又自傲的告诉她:“我高鹄文就算不是你长辈也长你几岁,再说我可是个精明的生意人,还是一间公司的总裁,论起待人处事的经验,定比你多许多,你若不信,大可以马上试试我的能耐。”
“你是公司的总裁?”这消息可真令人难以相信,张雅寒非常不知死活的又问:“你的公司在你的领导之下已经倒闭了吗?要不你怎可能一个人在这悠闲度日?”
“切!”
一声轻啐,高鹄文气怒地敲了一下她的头,跟着方开口告诉她一个足以令她瞠目结舌、说不出的的真实答案。
“日升企业,这名字你应该不陌生才是。”她可是他公司某些产品的代言人,他就不信这小妮子会不曾听过日升企业这个名字。
如高鹄文所料,一听到日升企业,张雅寒马上双目大睁,一张小嘴张得有如一颗鸡蛋那么大,久久无法回神。
直到一阵得意的大笑声传进她的耳朵里,她方才找回自己的神智,“原来如此,难怪你第一次见到我,就能认出我是楚幽兰。”
知晓高鹄文的真实身分之后,张雅寒觉得也不必再瞒他什么了,索性娓娓道出所有事情。
“我五岁之前还是个没父没母的孤儿,直到四个女人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我开始有了一个养母、三个姨妈,老实说,她们四位老人家对我真的很好,不管我要什么,她们定会满足我,但这满足是有条件的。
正所谓有付出就必须要有收获,相对的,她们对我的要求也特别严格。别人家的女儿还在玩扮家家酒、玩泥巴、玩洋娃娃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接受一连串严格的训练。
钢琴、跳舞、歌声训练、走台步、练仪态,另外我还得学会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设法不让任何人了解我的心情,从早到晚,我什么表情也不能有,惟一能展现的就是笑容。
为了学习展露不同的笑容,我每天大概有一半的时间得站在一面大镜子前,从浅浅的微笑开始学起,到开怀大笑,甚至是迷惑人心的甜笑、风情万种的妩媚笑靥,我都得学。
从小,养母就非常严厉的训诫我,不得有其他志愿,更不可能做自己有兴趣的事。吃的方面,她们的要求也极为严格,小孩子最喜欢的麦当劳、肯德基,我连大门都不曾踏进去过,还有被你视为垃圾食物的饼干、糖果、鱿鱼丝、可乐果,这些我一口也不能尝,只因养母怕这些食物会破坏我的身材。
别的孩子可以跟自己的父母怄气,我却不行;别的孩子可以吵着要到动物园、游乐园去玩,我却没有任何可以休息的时间。
就这样,我提早失去我应该拥有的童年,同时也提早立下一生都不能放弃的惟一志愿,那就是踏人人人称羡的模特儿界。
我没有自己的人生,只能被人安排、限制未来均路,而这一切都为了报恩,因此就算我再勉强、再不乐意,也得咬紧牙根继续走下去。
直到一场车祸,一场差点致命的车祸,我才了解原来我养母对我的爱是建立于金钱上。她从不曾将我当成亲生女儿看待,她看我就像在看一棵摇钱树,我赚得再多也满足不了她。
这场几乎使我丧命的车祸对他人来说也许是天大的不幸,但对我来说却是天降神迹。
就因为这场车祸,我的左腿出现了一些问题,虽依然能继续工作赚钱,却无法太过劳累。
原本我还天真的以为,我养母定会放过我,不再逼我做那些我根本就不喜欢的工作。
怎知,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让我偷听到她们四个人讨论的话题,那话题的主角是我,我已经不是什么摇钱树,而是一个待价而沽的商品。
她们决定从爱慕我的那些大企业家里头,选出一个出价最高的男人。谁出的价钱高,便能拥有我的身体、我一辈子的自由。”话说到此,她再也说不下去,神情是一片茫然无助,她的心好痛好痛,只因她们竟如此对她。
好歹她也是她们四个人拉拔长大的,她们对她当真无任何感情吗?若有感情,又怎么狠心把她当成妓女一般,一个能以金钱换得的妓女!
看她如此,高鹄文更是心疼,他用力抱紧她,想以自己的体温温暖她。“你可以哭,我不会笑你,真的!在我的怀里你可以放声大哭,不用压抑,毋需顾虑其他问题。”
不知是因为他的话,还是她当真已忍到极限,一颗晶莹的泪珠就这么从她脸颊滚了下来,跟着又是一颗。
突然,她伸出一双藕臂,紧紧的圈住高鹄文的颈项,她的头埋在他壮硕温暖的怀抱中、放声大哭。
见她终于肯哭出来,高鹄文放心许多。
有时哭也是种纾解压力的良方,倘若能尽情的哭泣,他相信哭完之后,她的心情定会变得轻松许多。
在这种时候,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是多余的,因此高鹄文聪明的保持沉默,只是用手拍抚着她的背部,安慰她、让她知晓她并非只有一个人,在这个世上还有个高鹄文会支持她、照顾她。
想到此,高鹄文突然冲动的起了一个念头。
其实娶张雅寒为妻,应该算是个不错的主意。
只不过在向她求婚之前,他还得费点心思让这个从小就习惯压抑自己情绪的小女人了解什么是真正的爱。
第七章
前几日还艳阳高照,气温高得吓人。
这几日天候竞反常的温度下降、大雨小雨不断,天天都是湿淋淋的,让人烦不胜烦。
才刚吃饱饭,不想做激烈运动的高鹄文,拿着几张报纸坐在客厅的沙发椅上,用看报纸来打发这无聊的时问。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感到有些不对劲,他莫名的感觉自己身边好像少了些什么。
仔细一想,他才想到,“对了!雅寒那小妮子跑哪儿去了?”经过那日她对他诉说过去的一切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无形中拉近了许多。
有事没事不是高鹊文缠着她又搂又抱,吃尽对他早已不设防的她的豆腐;要不就是她缠着他,问他一些千奇百怪的问题。
可能是早已习惯她的陪伴,才相隔……高鹄文手腕一抬,看看腕上的手表,大约算了一下吃饱饭到现在相隔的时间有多久,这才发现那小女人竟已失踪整整一个钟头。
按照他们俩先前的约定,他负责下厨,而她便得负责饭后洗碗、收拾桌面的工作。
那现在她人到底跑哪儿去了?总不会洗个碗就洗一个小时吧!
搁下手中的报纸,他立起足足一百八十五公分的身材,首先要找的地方就是她的房间。
站在她的房间门口,他礼貌性的敲了几下房门,听到里头没任何动静,他索性自己打开房门往里头一瞧,“奇怪?没人。”那她到底会跑哪儿去?
想了想,高鹄文再往厨房的方向前进,首先进入他视线之内的是洗碗槽那些根本连动都没动过的脏碗盘,而那不负责任的张雅寒搬了一张椅子坐在一旁,一脸平静的凝视窗外那细雨纷飞的景象。
双手抱胸的高鹄文很不以为然的开口:“你未免也太会摸鱼了吧,整整一个钟头的时间,你竟连个碗都没洗,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点?”
不知正在想些什么的张雅寒一听见有人说话,这才回过神,眷恋不舍的将双眸转移到高鹄文身上,“鹄文大哥,你瞧,外头正在下着雨呢!”
“下雨就下雨,有什么好稀奇的,我现在跟你谈的重点可是洗碗槽里的那些碗筷。”
“哎呀!那不重要啦!”摇摇手,张雅寒略过这个话题,一脸期待、兴奋的说:“鹄文大哥,你过来我这儿,快点!”
心底虽有几分疑惑,可看张雅寒如此兴奋,他也不好泼她冷水,只好照着她的话,走近她,而后看向窗外。
很自然的,张雅寒偎近他的身边,用手指着窗外,“鹄文大哥,你瞧这雨是不是下得很诗意?还有你看我们屋子旁的那棵榕树,此刻给人的感觉是否有点孤独凄凉?还有还有,你看地上那些小花小草,它们那迎着细雨微风的模样,像不像手舞足蹈的舞娘?”
听她杂七杂八的说了一大堆,高鹄文浓眉一拧,很轻易地便做出一个结论。
“你最好别告诉我,你也想学那些树啊、花啊,还有那些小草,一起到外头淋雨。”
瞠大眼,张雅寒一脸佩服地瞅着身旁的他。“鹄文大哥,你真是厉害,我都没说,你便能一眼看穿我的心事。”
冷冷一哼,高鹄文倨傲的接受她的赞美。
他没说出口的是,不是他厉害,而是现在的她根本就不懂得隐藏自己的心事,若想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简单!只要从她的话以及她说话的神情便能判断。“我历不厉害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绝对、绝对不允许你出去淋雨,享受什么诗意、什么孤独凄凉、什么舞娘的,知道吗?”
撅起小嘴,张雅寒非常哀怨的给了他一道充满委屈的目光,跟着才义正辞严的告诉他:“我已经超过十八岁了,已经拥有独立自主的能力,之所以告诉你,只不过是为了尊重你。但尊重归尊重,你还是没那个权利限制我的行动自由。”话声一落,她理也不理高鹄史那双冒火的眸予,身子一矮,便非常滑溜地从他腋下穿过。
看到她的行为,高鹄文马上猿臂一伸,大掌一抓,就想捉住那不肯听他劝告的女人。
他的动作已经够快,哪知张雅寒的动作竟比他还快,他慢了一步,让她成功的从他手中逃脱。
而后他耳边传来得意畅快的笑声.笑声如铃、悦耳动人,从这银铃似的笑声中,高鹄文这才了解她竞当真喜欢在雨中嬉戏玩耍。
从他现在站的位置往外看,看她在雨里又跳又叫,那模样纯真得就像个顽皮的女娃。
一会儿后,她不叫也不跳了,却在雨中跳起舞来,他不知她所跳的舞是什么舞,可那点足、展臂、跳跃、弯腰、仰首,每一个动作、每一种舞姿,都像有音乐在为她伴奏一般,不只美得令人赞叹,还让人不由自主的被她吸引,再也转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看着、看着,高鹄文就像被她那曼妙的舞姿给蛊惑了,不由自主的,他也跟随着她的脚步,效法她的疯狂,往细雨纷飞的屋外狂奔而去。
张雅寒一看高鹄文也受不住这雨的诱惑,出现在她的面前,噙着一抹妩媚的娇笑,伸长藕臂,她邀请他一起共舞。
有了高鹄文的加入之后,舞步变了,一会儿是恰恰、一会儿是华尔兹、一会儿又是探戈、甚至连粘巴达也在两人天衣无缝的配合之下,舞得热情、舞得让人不由得脸红。
直到两人气喘吁吁、不得不停下,一切的疯狂方才结束。
可那疯狂的余韵,依旧流转于两人之间,无形的牵引着他们。
不知是谁先跨出了脚步,也不知是谁先贴近了准,不知不觉中,在这细雨纷飞的大地里,他与她仿佛被这世界给孤立了,他眼中只有她的存在,同样的她的眼里也只能看到他。
两人渐渐地拉近彼此的距离,缓缓地,两张唇贴合了,一声满足的叹息响起,接着便是一场令人觉得天旋地转的热吻。
就在两人逐渐忘我之际,突然一阵嘻笑声惊扰了他们,打断了这对正忙着缠绵的鸳鸯。
待他们一回头——天啊!当真是羞死人了!
没想到在这种细雨纷飞的日子里,竟然会有这么多的“观众”围绕在他们的四周。
有人蹲、有人站、甚至有人不顾湿淋淋的泥地是否会弄脏自己的衣服,就这么坐在泥地上,仰起头窥视他们的热情拥吻。
完蛋了!这下张雅寒以后可真是不敢再踏出屋外半步,就怕被人耻笑、被人指指点点。
一想到那难堪羞窘的画面,张雅寒小脚一跺,捂着脸就往屋子里冲。
高鹄文则睁着一双凶狠的眼眸,无情的驱赶那些好事的乡下人。
☆ ☆ ☆
哈啾、哈啾、哈啾……一连打了几个喷嚏之后,张雅寒的美全被她鼻子底下那两串又黄又稠的鼻涕给破坏殆尽。
不过无妨,嘶一声,她面纸一抽,用力的擤着鼻涕,很快的又恢复她美美的样子。
只是啊……
想到这个只是,张雅寒一张俏脸随即垮了下来。
从小就被养母限制东、限制西、喝令那个不能做、这个不可行的她,难得一次的任性,想好好体会置身于细雨中的那种感觉,怎知竟成了全村的笑柄。
更可悲的是原本很美、很浪漫、很诗情画意的淋雨行动,竟会乐极生悲,换来一身的病痛。
想到那天所遭遇的糗事,张雅寒忍不住又打了几个喷嚏,打完喷嚏之后,自然而然的,她又抽了几张面纸,擤了擤鼻涕。
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张雅寒的心绪再次不受控制地陷入下雨那天的回忆当中。
其实由于工作的关系,她的思想并不像乡下人这般保守,有时她还必须出国,在国外,亲吻更是稀松平常,她早已见怪不怪。
若以平常心来看待这件事,她大可不必多想,可是她就是非常在意,还常常回想起。每当想起时,她心里就有点尴尬……
就在她心绪纷乱之际,门外突然传来几声敲门的声音。
一听到敲门声,张雅寒连问都不问便开口,“请进。”这屋子里除了她之外,就只有那霸道难缠的男人了。
会来敲她房门的除了他之外,还会有谁?因此她干脆什么也不必问,直接把人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