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他说百世穹不是他的名字,明显的杭少兴也不是,那我就只好照旧喊他百大哥呀。」
「可是小姐,我不是都跟妳说了吗?妳不生气?」不是气到极点才会答应嫁给古将军吗?
「秀秀,妳真傻耶。」沈光姬露出一个淘气的笑容,小声的说:「我要是不这么说,爹娘怎么会放我出来?」
「但是我以为妳是真的想通了,真心要嫁给古将军。」秀秀瞪大眼睛,一脸难以置信,「那个百世穹在骗妳呀。」
「我知道。」沈光姬一脸恬静的微笑,「他一定有理由的,我相信等他回来之后会告诉我的。」
「小姐,都到这地步了,妳还要相信他?」秀秀生气的说:「老爷说得没错,他根本就是看上了沈家的财产才接近妳,在知道争不过古将军的时候就夹着尾巴逃了,免得东窗事发之后丢脸。」
沈光姬摇摇头,「他会回来的,他答应过我的。」
「回来、回来。小姐就是这么傻,连他的叫花子兄弟都不知道他到哪去,妳还傻呼呼的等?」
「他不回来我就去找他。」沈光姬坚定的说:「总之我不会上花轿。秀秀,妳一定要帮我,我得离开这里。」
「可是小姐,天下这么大,妳要到哪里找他?」
再说要顺利离开富贵金园而不被人发现,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呀。
「我到处找、慢慢的找,总会找到的。」沈光姬虽然带着笑容,眼眶却浮现了泪光。
如果她不给自己这么坚定的信心,那么她一定会崩溃的。
她想了一个晚上,第一次为自己作了选择。
她选择了相信他。
虽然他的欺骗让她伤心难过,可是她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抽离自己的感情,她只能期望,期望他的欺骗是不得已的。
「小姐,妳从来没自己出过门。」秀秀说着也忍不住哭了起来,「我跟妳一起去吧,两个人作伴才不会孤单。」
看她这么坚决的样子,秀秀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也不愿去跟老爷通风报信。
「如果我们真的找到他,也确定他只是为了沈家的钱来,那该怎么办?」
沈光姬轻轻的说:「我也不知道。」
「那我们该怎么出去?」
「我也还不知道。」沈光姬抬眼看着高墙,凄然的说:「靠我自己还是飞不过那堵高墙的。」
该怎么办,她真的不知道。
在她心中,只知道她要找到他,可是问题是怎么找?她对于接下来该怎么做毫无头绪。
「有刺客、有刺客。」
远处有人大声的喊着,接着是一阵敲锣示警的声音,沈家的护卫通通拿着武器四处搜查。
「有人进来了?」秀秀抓着沈光姬的手紧张道:「我们快进屋子里去。」
沈光姬站着不动,只是遥望着远方。
「小姐!」秀秀只好死命将她拉进去,用力关上大门,但还是听得见外面为了抓刺客而乱成一团的吵闹声。
她拍拍胸口,「好险……啊,糟了,小姐,这个刺客会不会是百世穹?要是被老爷抓到就完了。」
沈光姬倏地回过神来,微微摇头,「不会是他。」
他若真的回来看她,绝对不会惊动其他人。
她拿下秀秀刚拴上的门栓,急得她在旁边喊——
「小姐,妳要干么呀?危险呀。」
她回眸一笑,「我去荡秋千。」
「可是……」秀秀一跺脚,连忙追上去,「外面有刺客呀!」
这时候荡秋千?小姐是不是被百世穹骗,伤心失望得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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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少兴忽地从睡梦中惊醒,挥着手大叫着,「我想到了、我想到了!」
躺得东倒西歪的人有的被他吵醒,有的一点感觉都没有,照样呼呼大睡。
「我想到要做什么了。」他眼睛发亮,搓着手一副兴奋的样子,「快起来、快起来。」
他到处去摇那些熟睡的人,大声的说:「快醒醒呀,我有话说呀!」
「三更半夜的别在这吵!」
「谁在吵闹?」
大家都只是迷迷糊糊的骂两声,又翻身继续睡。
杭少兴只好拿起破铁锅和杓子到处乱敲,这下子可把大家惹毛了。
「谁在那吵?揍他!」
在他能吐出「我是帮主」这四个字之前,已经被围殴了一顿。
他带着瘀青狼狈的从人群中爬起来,一边喊痛一边说:「我是帮王欸,快点停手。」
「原来是帮主你老人家,打痛了你没有?」
一看错打帮主,大家连忙认错,把他扶起来拍拍那些沾在他衣服上,却比他衣服还干净的灰尘,讨好的说着。
「没关系,大家别客气了,我叫你们起来是要大家先离开这里,不要一窝蜂的出去,要一个一个的走人,免得给人注意到了。」
陈长老道:「呿,谁还会注意一群叫花子呀?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干么要叫我们离城?」
「不只离城,还要躲一阵子。」杭少兴拍拍手道:「好啦,快快快,都出去了。」
「开什么玩笑呀?三更半夜的叫我们出城?」
「我才不要走咧,这里最容易讨饭,又热闹,没事还能看戏。」
「对嘛,没头没脑的就叫我们走,帮主也不能要人家,跑来跑去很好玩呀?」
大家七嘴八舌的抗议,弄得杭少兴张口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恩公也没跟他解释那么多,只叫他帮他一个忙,让在京城及附近的大批叫花子离城,散到远一点的市镇去,但没说为什么呀。
「帮主,你叫大伙这么做,总有个原因吧?」
杭少兴嗫嚅着说:「原因呀……我、我也不清楚。」
「什么嘛!不管他,大伙继续睡觉。」
「没事要人玩,发什么颠呀,真是的,睡觉、睡觉。」
没人把他当一回事,杭少兴忍不住开始急了起来。没完成恩公交代的事,他哪有那个脸活在世上呀?
于是他到处拜托,可是还是没人理他。
「好,你们就是要逼我走绝路。」他陡然大吼一声,拿出了帮主的气势,威风凛凛的说着。
大家的睡意全被赶跔,带着一脸惊奇的看着他们一向软弱没用的帮主吼人。
没有人说话,安静到了极点,大家都盯着杭少兴看。
他倏地双手合十,语气一软,「拜托嘛,乖乖听我的话,出城去好不好呀?真的要逼我跪着求你们吗?」
众叫花子们差点没跌倒。他们这个宝贝帮主大概一辈子都这么没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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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人刚刚被丢进官府的地牢里,一副标准的倒霉鬼衰相。
狱卒们嘲笑着说:「真是个笨小偷,谁不知道富贵金园为了这场大婚礼,守备都快比皇宫森严了,你还敢进去偷?简直就是活腻了。」
镜官抓着两根铁栏杆,一脸哀怨的喊着,「我不是小偷呀,我只是走错门,又不小心在富贵金园里迷路而已呀。」
殿下呀,你真是害死我啦。
什么从金粉林那边的墙翻进来不会被发现,才怪咧,他才挂在墙上都还来不及跳下来就被人家一声有刺客,吓得自己摔下来。
别说要见沈光姬了,他连富贵金园的屋角都没见到就被逮个正着,扔进大牢里了。
「少来,你知道我一年听多少个笨蛋偷儿用相同的理由求情?」
镜官无奈的说:「真倒霉呀我!」
殿下一定不知道富贵金园居然有那么多人在巡守,所以才会以为他进去见沈光姬很容易。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富贵金园也不是什么重地,哪来那么多官兵呀?
「你当然倒霉呀!古将军今天才刚增加人手将富贵金园守得固若金汤,你就自己撞进去,哈哈,真是太会算了。」
镜官讶声道:「你说那些官兵是今天才增派的?那么多人都是吗?」
他一回来就听到沈光姬的婚事,惊讶得不得了,才想说见到她就能问个清楚,没想到一下子就被抓住。
就算是为了保护未婚妻,古天奇这阵仗也太大了吧?
他怎么看都觉得那些重兵的守备不像保护,倒像是监禁似的,不但人进不去,相对的里面的人也出不来。
古天奇干么要对沈家做这种布置?
「废话,不然你以为沈家那些饭桶护院能这么快抓到你呀?」狱卒得意扬扬的说:「当然都是我们官兵弟兄的功劳。还是将军神机妙算,知道婚期将近会有许多宵小打那些聘礼、嫁妆的主意,所以派兵保护。」
镜官听着他们不断的称赞古天奇,不耐烦的皱眉。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但该死的他却被关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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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的鞭炮震天作响的燃放着,几乎人人都换上了新衣,兴高采烈的期待着明天的豪华婚礼。
沈首财为了让全城的人分享他的喜悦,将全城一百八十六家大小酒楼、饭馆全都包了下来。
这一整天里,所有的人都可以尽情的大吃大喝,让富贵金园来买单。
不但如此,出名的戏班子、杂耍团,各种百戏也在广场、戏台开演,受惠的又是全城百姓,买单的还是富贵金园。
婚礼明天才举行,但因为沈首财的慷慨大方,所以大家都提早开始热闹玩耍,并且猜测明天的婚礼会有多么盛大。
没有人注意到老是沿街乞讨的叫花子,今天早上却一个都没看见,但到了傍晚的时候,他们又成群结队的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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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的一声,沈首财失手打碎了手里的碗,脸色在剎那间变得苍白。
他勉强笑着说:「天奇呀,你在说什么呢?我不懂你的意思。」
好好的一顿饭,吃得正愉快时,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
「我说岳父这么多的家产都不费吹灰之力得来,难怪可以无限挥霍。」
能有钱到拿燕窝来漱口,拿貂皮当作鞋垫,绝对不是一般大富大贵人家能办到,就连一国之尊都没这么享受。
沈夫人连忙撑起笑容,「咱们女婿真爱说笑,对不对呀老爷?」
「我有没有说笑两位心里明白。」古天奇冷笑一声,「明天我就要迎娶令嫒,希望她的嫁妆很令人满意。」
沈夫人吃惊的看了丈夫一眼,怎么他们那个又懂事、又客气,很有礼貌的女婿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嫁妆?」一听到这个,沈首财露出了一个绝对自信的笑容,「绝对满意,世上绝对没人比我嫁女儿还慷慨,嫁妆绝对丰厚到无人所敌。」
「就怕你的宝贝不在里面。」古天奇终于露出了真面目,「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一件。」
他一直很好奇沈家的财产哪里来,因为他们又不做生意,也没有投资什么,地产更只有富贵金园加城郊的山庄,就连全国各大银号里也没有他们的存银。
所以他上次故意跟沈首财开口借一笔巨银,想看他从哪里拿来,没想到跟踪的结果却让他大吃一惊,他们的财富居然来自一个不起眼的小陶盆。
他亲自跟着鬼祟出城的沈家夫妻,千真万确的看见他们不断的从小陶盆里掏出一把又一把的金条、银子,堆得地上满满都是。
那时候他就打定主意要拿到这个奇妙的宝贝。
但是他跟沈光姬的婚事却也不能停,因为大家都知道沈家富可敌国,他娶了沈光姬之后,当然也就等于娶进了大笔银两,那么到时候父皇和其他人才不会怀疑他的银子是从哪里来的。
他们都会顺理成章的以为是沈光姬带来的嫁妆,而可怜的沈家夫妻则会在他娶走新娘子后,因为一场意外而葬身火窟。
「天奇,我最宝贝的就是光姬了,我把她嫁给你,你可要好好对她呀。」
沈首财有点怀疑他是不是知道他们的秘密,但想想又不可能,所以决定装傻。
「你不是把女儿嫁给我,而是嫁给我的头衔。」古天奇冷笑着说:「我也不是真心要娶你女儿,而是要你那个奇妙的小陶盆。」
小陶盆三个字敲进沈氏夫妻俩耳朵里,简直像晴天打了好几个响雷,沈夫人更是当场尖叫了起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沈首财连忙否认,但声音也跟着发抖。
「少来这一套,东西不交出来后果会很惨的。」古天奇笑着说:「你也别想跑,你以为我布置这么多人在这,真的是为了保护你女儿吗?」
沈夫人哭道:「原来你早就知道我们家的聚宝盆。」
「怪只怪你们太招摇。」古天奇说道:「东西交出来,婚事继续,我会好好照顾你们。要是不交出来,我就先杀了你们两个,再把光姬卖去当妓女。」
沈夫人大声哭叫着,「千万不要这样呀,我们又没得罪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匹夫无罪,怀壁其罪,难道你们没听过吗?现在你们要自己交出来,还是我命人动手搜?」
沈首财颤声道:「我还以为有皇室血统的人都很高贵,原来也是一样。」
「你少废话,要撕破脸的话大家都不好看,你好好合作,女儿将来还是堂堂皇后。」
「老爷,那就给他吧!反正我们手边的钱也够活了,再说女儿、女婿也会照顾我们的。」
沈首财愁眉苦脸的说:「报应,我这是报应呀。」
古天奇哈哈大笑,他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明天一早他就发出急报,命北暨的心腹假扮龙葳兵突袭边关。
接下来,又是他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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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光姬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看着大红喜烛,看着凤冠霞帔,再看到铜镜里映出来自己的影像,苍白而双目红肿,还带着深深的忧虑和未干的泪痕。
「小姐,现在该怎么办?咱们府里十步一岗、五步一哨,连要走出房门都不行,何况要出园?」
「爹娘怎么会允许这种事?」
古天奇这样的作法根本就像是在软禁富贵金园所有的人呀!
「说不定老爷夫人也不知道。」秀秀苦着一张脸说:「其他人也说入夜以后就没瞧见他们了。」
「不行。」沈光姬猛然站起身来,情急之下撞翻了妆奁,珠翠头饰掉落一地,「我要去见爹娘。」
话虽这么说,但她才走到门口就被「客气」的请了回来。
说是请,但根本就是逼迫嘛!
「小姐,怎么会这样?连海棠别院的门口都不让妳出去?」
秀秀在想其他地方会不会也一样,所以才没有人往来,不然夫人怎么可能不在女儿出嫁前一晚来教导她一些事情?
老爷那么疼爱小姐,怎么可能不把握这最后一天相处的时间?
沈光姬咬咬唇,「秀秀,这里头一定有问题,我很担心,担心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