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病得不轻,逃亡似的跑过来,就为了跟她说一句老掉牙的赞美?
“谢谢。”寒秋水努力摆出淑女风度。
“对了!”他终于想到主题,“妳知不知道今天院里来了一名枪击要犯?”
寒秋水惊诧地,“没听说,怎么?他腿摔断啦?”看他那双傻傻逗人的眼睛,实在不像是个骨科大夫,那个黑道老大“走不知路”,才会让他接骨?
“他什么毛病也没有?”李朝斌一副失望的样子,很恨那位大哥没给他表现的机会,“保外就医的人犯,十个有八个是装病。”
谁管他真病还是装病,寒秋水百般无聊地耸耸肩,“既然没病就打电话叫拘留所或监狱把人犯带回去,你没有一块钱吗?”她掏出一枚硬币塞给他。
“嗳呀!事情没那么单纯的。”李朝斌把一块钱还给她,趁机摸一下她粉白细嫩的小手,过瘾得直爽到脚底。
寒秋水美目圆睁,左脚鞋跟冷不防地踩住李朝斌的脚板。
“嗳哟!痛死我了。”李朝斌抱住小腿,痛得哇啦哇啦叫。
“痛死你活该!”寒秋水一点也不心软,这股气她早就想发泄了。从她到“仲安医院”来上班的头一天,就摆脱不了这些无聊、色鬼男子的纠缠。
美丽也有错吗?为什么男人不能用绅士的态度来欣赏她?
“我……我跟妳道歉嘛!”李朝斌挨了排头,嘴里还不干净,“不然,那……我让妳摸回去好了。”
寒秋水心一横,右脚跟着踩过去。
“啊!妳……”李朝斌再也顾不得形象,指着寒秋水离去的背影破口大骂:“妳……妳……妳……”恶毒的话----全藏在心里。他尽管智商低,但还不笨,寒秋水现在是卓仲凯面前的红人,“仲安医院”的首席医师,得罪她,不等于得罪自己的前途?跟什么人都可以过不去,就是不能跟钞票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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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李朝斌发了一肚子怨气之后,寒秋水才注意到她的肠胃已经饿得扭挤成团。
“得找个地方祭祭五脏庙。”她走进医院附近的餐厅,叫了整整一大盘菜肴,准备大快朵颐。
“喂!妳们看到没?”三名护士围坐着一张方桌,叽叽咕咕忙着交换情报,丝毫没注意到后座的寒秋水。“那个枪击犯又回来了。”
“一定又在进行不法勾当,上一回妳们知道吗?”大概是极不可告人的内情,瞧那护士把声音压低的只剩微丝。
“对对对!我也有听说,”
“嘘!”三位护士像见了鬼,立刻噤声不语。
寒秋水好奇地瞄向餐厅大门,只见一名著白色上衣的高大男子,背光走向柜台。
秦牧野,寒秋水记得这个自称“不怀好意”的男人。
“嗨!”他端着食物朝她点头,“可以跟妳坐一起吗?”
寒秋水不置可否地扬起秀眉。虽然他长得很帅,但是他那一百零一号扑克牌表情,实在不讨人喜欢。
“你今晚值班啊?”
真累!明明没话说,却硬要找句无关痛痒的话来瞎扯,做人为什么就不能自由自在?爱干嘛就干嘛!
他的眼睛不经意的瞟向寒秋水胸前那枚别针,“妳很喜爱这枚别针?我看妳天天都带着它。”
观察得挺仔细的嘛!寒秋水腼腆地抿嘴浅笑,“睹物思人,你听过没有?”她想,反正他又不知道她说的是谁,直说应该无妨。
有时候把心事说给陌生人听,是最保险也是最畅快的做法。
可惜秦牧野不是陌生人,也不仅仅是同事,极有可能的,他会变成她的大伯,如果烈长虹在她的毒誓未生效之前,赶快出现的话。
“嗄?”秦牧野似笑非笑,揶揄地瞟向她,“这么快就惨遭攻陷,不怕遇人不淑?”
“嘿!”寒秋水大好的胃口被他破坏殆尽,又无端惹来这些冷言冷语,简直火死了,“我们是水火不容的世仇吗?每次见面你不来几句冷嘲热讽,就不甘心似的,什么意思嘛?”
秦牧野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我是基于同事之谊,怕妳误入歧途,才好心提醒妳。”
“谢啦!”寒秋水扬起下巴,目光清灵有神,却无比犀利地瞪着他,冷然问道:“烈长虹是你什么人?”
秦牧野眼神迅速闪烁,似乎急于想隐瞒什么,“谁是烈长虹,我根本没听过这个人。”
“是吗?”寒秋水挪动身子,接近他身旁,低声道:“你最好给我从实招来,要不然我就去告诉卓仲凯,你把他的宝贝女儿弄得咳血不止,而且--”
他倏然出手、捂住她的嘴巴,寒秋水气鼓鼓的瞅着他,一双灿亮眼眸冒着两簇亮晶的火花。
“求妳……”秦牧野语气转缓,“无论如何为我保守这个秘密。”
寒秋水见他一双黝黑的眸子落寞地半掩在浓密的睫毛后,不禁兴起恻隐之心。
“想骗取我的同情心没那么容易,除作用条件跟我交换。”她气呼呼地拂开他的手,轻颦薄怒地噘着小嘴。
这时又进来了两名护士和一名医师,每个人一见到他俩亲腻的坐在一起,嘴巴马上张成O型,接着窃窃私语,余光拚命乱瞄。
“仲安医院”的医护人员男女比数是一比五,没娶老婆的男医师都是珍贵的资源,何况是秦牧野这等温文儒雅,俊朗倜傥的上上人选,自然逃不过女性同胞的爱戴和仰慕了。
寒秋水上任头一天,就给冠上一个“风城仙子”的封号,可以想见觊觎她美色的男子,起码有一卡车。
现在他们比邻而坐,喁喁浅谈,岂不等于昭告天下,其它人都没希望了?
寒秋水不想引起公愤,毕竟她在这里人单势孤,万一群起围剿,她可是吃不消的。
“你不说拉倒。”她霍地站起来,“反正我有的是时间,不信查不出你的底细。”
秦牧野情急地抓住她的手腕。
这下误会更大了,前面第二桌马上有人大惊小怪地叫出来,寒秋水担心下一秒钟,会不会有人口吐白沫、搥胸顿足、抱头痛哭,然后……杀过来。
“帮个忙好不好?”她慌忙把手抽回来,一颗心七上八下,“我没有大嘴巴,也不是长舌妇,你跟那个那个……”怎么搞的?老是忘了问卓仲凯的女儿叫什么名字,“唉!谁理她叫什么,总之我没兴趣跟任何人提起你们的事,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秦牧野松了一口气,他相信她会严守承诺,因为烈家的眼光是不会错的。纵使烈长虹生性风流,处处留情,但是他这回的确选对人了。那枚别针很适合她,洁净无瑕、聪颖慧黠,秦牧野第一次欣赏他弟弟结交的女友。
“谢谢妳。”他由衷的说。
“不客气。”寒秋水拎起公文包,快步走出餐厅。
第四章
回到临时租来的公寓时,已是夜色深沉,但见树影婆娑,残月如勾,映出寒秋水黑魅袅娜的翦影。
她疲惫地从红包包里摸出一串钥匙,对了半天,硬是对不准钥匙孔,一不留神,整串钥匙摔落地面。
我跟这个小镇犯冲吗?寒秋水气馁地弯下腰去找,刚刚明明还有一点灯光透过来,怎么这会儿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哇?”她的低呼完全来自一双晶灿如寒星,而且属于男人的眼睛。
“你想吓死人啊?”无论来者何人,都算他倒霉,捡在她寒大小姐心情恶劣的时候出现,活该受骂。
“吓死自己的老婆?”烈长虹拦腰将她抱进怀里,“我烈长虹向来最懂得怜香惜玉,怎么可能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是他?一阵怒火窜向寒秋水的脑门,这个可恶的男人,他以为他是谁?爱来就来,想走就走,既不知会也不打声招呼,尤其是他已经那样轻薄过她之后。
“滚!”寒秋水挣扎着要甩开他的手臂,“你给我滚得远远的,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烈长虹丝毫不以为意,双手交缠在她胸腰上,用力的吻她的粉颈。
“住手!不,住口!”寒秋水闪闪躲躲仍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你再不停止,我要叫了?”
这招果然管用,烈长虹虽然仍抓着她不放,但至少已经不再强吻她。
他掏掏口袋,摸出一串钥匙,寒秋水定睛一瞧,赫然就是她刚才不小心弄掉的那一串。
他也是武林高手吗?怎么跟秦牧野一样无声无息的出没。
“请!”他把铁门打开,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寒秋水负气地站在门边,不肯入内。
“我没说让你进去,把钥匙还给我。”
“倔强的女人,”烈长虹叹了一口气,“要我抱妳就直说嘛!”他正要俯身去抱她,寒秋水立刻机警地避到角落。
“谁稀罕你抱我?你不走,我走!”她转身就要离去,孰料烈长虹的手脚比她还快,三两下,轻轻松松的把她扛在肩上,“这是妳自找的,别怪我不肯温柔的抱妳上楼。”然后他潇洒自若地拾级而上。
寒秋水气得猛打他的背,可惜她娇弱如棉的柔荑,不含半点力道,那不叫打,只能叫捶,捶捶背的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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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间公寓还算舒适,两房两厅,高雅而洁净。
寒秋水原不是个会挑剔的人,虽然出生在相当富裕的家庭,她却没沾染到有钱人家的娇贵气息,相反的,她很随和可亲,不摆架子,只是有时候性急起来,会有不太淑女的动作出现,以及经常爱穿一些性感的衣服,谁教老天爷雕塑了一副好身材给她?况且台湾实在有够热,少穿一点不但自己可以清爽,还能为旁人解热,一举两得,何乐不为呢?
烈长虹把寒秋水重重丢在床上,令她一头乌亮长发,如飞瀑般倾泻而下。
她实在很想臭骂他一顿,以惩罚他的不告而别,以及这么粗鲁的对待她。
但是他目光如箭,阴恻而寒光迫人的黑眸,冻结她每一根紧绷的汗毛,看起来乱危险的,还是不要骂他算了。
“你……你这么凶巴巴的瞪着我干什么?”她不自在地扯一下方才因为挣扎而掀向大腿的伸缩窄裙。
糟糕!这裙子真是讨人厌,怎么才动一下下,就整个向上缩,害她露出两条白皙匀称且修长的大腿。这岂不是太便宜了烈长虹?瞧他望得出神,肯定是--
“我警告过妳多少次?不准妳穿这么暴露的衣服,妳就是不听。”烈长虹的指责,破坏了她原先自我陶醉的想象。
“我也早就跟你说过了,你没资格过问我的私生活,”话甫落,烈长虹旋即粗暴的抓起她的肩头,猛往自己怀中带,在她错愕地未能做出任何抵抗和反应之前,便迅速低首,紧紧捕捉住她不肯示弱的小嘴。
这是她期待好久,朝思暮想的拥吻,他灼热的唇,结实温暖的臂弯,急促紊乱的心跳声,原始狂野的男性气息,在在令她意乱情迷。
数不清有多少个夜,于午夜梦回之际,念着他的名字,因心动而惊醒。
她不确定这样是不是就叫爱,因为她从来没这方面的经验,二十三年了,她的感情世界一片空白,除了念书就是工作,身为第二代的华裔美人,她所承受的压力,远大过其它同龄的孩子。
第一次谈恋爱,就碰上烈长虹这样霸道、跋扈的男子,令她几乎无法招架。
她决定用她自己的方式品尝世间男女的爱恨情愁,即便烈长虹教她难舍难忘,她仍然得忍痛割舍。半个多月的苦守痴望,她总算明白烈长虹独断、飘荡的性格,是不可能为任何人停泊,爱他就必须同时爱上孤独和寂寞,就必须经常品尝空闺独守的滋味,这与她了解的情爱完全走样,她不愿意也不甘心接受。
心意既决,心湖忽地澄澈清明起来,燥热的双颊跟着她的心一起变得苍白而冷漠。
“我想穿什么就穿什么,你无权干涉。”她动手将胸前的别针取下,交还给他,“现在请你出去,以后……也请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烈长虹虎目圆睁,以让人屏息的神情定定的看着她,彷佛要穿透她的肝腑,然后粗哑的说:“为什么?只因为我急着赶回美国探望,我爷爷的病情,以致来不及向妳告别?十七天有这么难过吗?我还希望妳跟我过一生一世呢!”
寒秋水歉然一笑,矛盾地不知如何是好。
这个男人太恐怖了,他一定修过恋爱学分,否则怎么轻易地就猜到她的心思?
可恶!他的理由这么充分,逼得她把满腹的委屈尽往肚子里吞。不行!憋了那么久的怨气,哪能说算就算?无论如何得找个名目跟他吵两句,要不然怎么消心头之火?
吵什么好呢?
左思右想,她勉强挤出一个有欠妥当的借口,“问题是!你回来也没先告诉我一声啊!”
果然在使小性子,烈长虹不愧是脂粉堆里混大的。
他最爱看寒秋水娇嗔薄怒的样子,那张嘟得高高的小嘴,既性感又迷人。
他俯身向前,紧紧压上她的身子。
“嗳哟!你好重!”
“妳最好先习惯我的重量,”烈长虹为她拂去额前一小绺浏海,以极富磁性的嗓音问:“想我吗?”
寒秋水简直啼笑皆非。这个人怎么那么不识相,人家明明还在气头上,他居然问得出口?
“你……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多无聊啊!恋爱中的男女一定要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尽绕着没营养的话题打转吗?
“原来聪明人也有愚笨的时候。”他戏谑地轻捏她又挺又俏的鼻子。
“我那里笨?”寒秋水问得理直气壮。
“这里。”烈长虹指着她的心窝,一路往下滑,直划到她的小肚脐,“还有这里。”
寒秋水感到全身一阵酥麻,“你别动手动脚的,我……我怕痒。”
“真的?”烈长虹坏坏地咧齿一笑,紧跟着伸出“一阳指”直捣她的胳肢窝。
“不要!”寒秋水边笑边躲,“不要嘛,我求求你!”才一会儿的工夫,她已经笑得东倒西歪。
完了!那条该死的裙子,趁着一团混乱,竟整个攀升到臀部。
而且最可怕的还不是它,“你……你把眼睛转过去。”烈长虹的神情活像要将她吞噬一般,阴恻恻、直勾勾的望着她。
寒秋水被他燃着熊熊烈火的目光盯得心脏狂跳,有份虚软无力的震颤和无所遁形的迷乱恐慌。她想挣脱他的掌握,却沮丧地发现他清匷的身形居然孔武有力。
“我……我下次不穿……不穿这样的衣服就是了嘛。”她的缓兵之计似乎不见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