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子祥还兴致盎然地与手中的子弹做比较,不一会儿他似乎想到什麽事,脸色刷地铁青。
「杜巧儿,你给我住手,谁教你将随身携带的炸弹送人。我要以妨害公共安全的罪名逮捕你,你这危险人物还要使别人也危险……」
宋尔凯苦笑,但心中的乌云已远去,阳光又降临了他的周遭,苦笑渐转为灿烂的笑容。
*****
今晚罗子祥被叫回警局开会,而杜巧儿知道张进财这几天都在部署人力准备窃取军火,所以她今天晚上显得特别轻松,被一双邪恶的眼睛二十四小时盯着的滋味并不好受。
但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乔装打扮了一下。戴着削短的假发,加上黑框眼镜,换上全套的牛仔装,再把仅有的一颗炸弹放进口袋中。这时她皱着眉,离家还有好大段距离,她还是小心一点好。
嘟着嘴,有点怨怪罗子祥,她出外一直携带三颗炸弹防身,很大方地送了宋尔凯一颗玩玩。她怕那只老狐狸怀疑,回头找宋尔凯,所以要他先在军中躲一阵子,而至於他妹妹宋尔茹,罗子祥这次将她保护得很安全。
但是讨厌的罗子祥死缠烂打地也要了一颗,要是平常她是不会介意啦!还会感谢他将自己的「杰作」发扬光大。但是现在张进财每天都在她身旁虎视眈眈,杜巧儿都巴不得将房间的炸弹全放在身上。她这样可怜,罗子祥竟然没半点同情心,还拍胸保证说:「有我在,安啦!」
安他的鬼,今晚不就是没他的踪影!
杜巧儿心中气归气,但是她还是机警地眼观四面、耳听八方,蹑手蹑脚地从後门溜出来,没惊动雷飞。直到家门口,她还左顾右望,确定没人之後,才放心地打开家门进入。
这时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巴,一脚顺便踢上门。杜巧儿睁大惊慌的眼,全身发冷,只是有点奇怪她怎会没有想吐的感觉。
「巧儿,是我!」方奕轩放开他的手,在她的耳旁低着嗓音说道。
接着杜巧儿便倒在熟悉的怀中,方奕轩毫不温柔地狂猛吻她惊慌苍白的唇,惩罚性地霸占住他的惟一,相当跋扈,也相当情意深浓。
杜巧儿心跳得好急好快,人也几乎窒息,她连回吻的机会都没有,就整个人瘫在他狂狮的怀中。
方奕轩放开杜巧儿,虽然他曾想有风度地从雷飞手中将杜巧儿抢回来,但是今晚,当他亲眼看见巧儿从雷家偷偷摸摸出来时,嫉妒如蚂蚁般啃噬他的心,一路跟着巧儿回到她的家中。对於自己所作的承诺早忘得一千二净。
他强而有力的手捏着杜巧儿美丽的下巴,望着她含羞带怯的美眸。他真想捏碎了她,再重新组合成原来初见面时的杜巧儿。
这时杜巧儿才放下的一颗心也感到不对劲了。狂狮眼神有着不寻常的狂乱,她保护自己地想拿开方奕轩的手。
「放开我,你捏痛了我。」杜巧儿生气地指控。她奇怪方奕轩的手劲大得吓人,神情也让她有诧异之感。
方奕轩抬高了她的下巴,咄咄逼人地追问:「他吻了你是不?所以我吻你,你一点也不回应?」
「谁吻了我?你胡说什麽,除了你能吻我,还有谁有这能耐!」不知好歹的家伙,她开始生气了,吃醋也不是这种吃法。
「是吗?别说你和雷老大相处没日久生情,你当我是瞎子吗?那麽你从他家出来又作何解释。」
杜巧儿相当生气,恨不得将口袋中的炸弹放在他的口中,炸得他不会胡言乱语,毁她清白。
「我不偷不抢,你要我解释什麽?更何况我说过目前只有他能保护我,张进财现在只畏惧他一人。」杜巧儿努力推开他。
「已经在帮他说话了--」方奕轩怀疑为何只要遇上了巧儿,他的脾气就会失控,「他触碰你的时候不呕吐了?还是连晕眩的感觉都消失无踪?所以你才将矛头全指向张进财,你在替你的新情人脱罪吗?」
这些嘲讽的话如一条细鞭狠狠抽过她的心,血淋淋地留下痕迹。她的心好疼,谁都可以误会她,就只有眼前的狂狮不可以;谁都可以污辱她,就只有方奕轩不可以。他不知道他在损害他们好不容易堆叠起来的感情吗?
她有些哀怨,也有点委屈:「你这疯狮子发什麽神经。雷飞是正人君子,这案件他真的是没涉嫌,而事实上也是张进财所为,你别冤枉了好人。」
「是吗!」方奕轩让妒意侵占了整个脑袋,狮子发狂起来,也会口不择言地伤害对方的,「居然可以将一个黑社会的头子说成是正人君子,你--和他上床了是不?」
杜巧儿想都不想就挥了他一巴掌,清脆的掌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气氛顿时僵了起来,这一巴掌也打醒了方奕轩,他怎能说出这样浑球的话伤害巧儿,他疯了不成?
杜巧儿紧紧地咬着下唇,告诉自己绝不能掉眼泪,她是警察的女儿,就要坚强地面对一切。激动的她将自己的唇都咬出血来,却没心中的伤来得疼。
「巧儿,你说说话,别这样虐待自己,全是我不好,你打我--你再打我啊!」方奕轩着急地扳开杜巧儿的唇,无奈她就是固执顽强地反抗。他慌了,心惊地流下冷汗,他知道自己伤到巧儿了。
「谁啊!巧儿,是你回来了吗?」江韵芝在房中问着,「你在跟谁说话?」
「妈咪,没事的,我一会儿就进去了。」杜巧儿回答。
再度面对方奕轩,她的眼神全是空洞,紧绷的表情拒人於千里之外。她根本不理会方奕轩的请求,只是冷冷地说:「我累了,你请回吧!」
「巧儿……」
杜巧儿的力气大得吓人,手脚并用地将他推了出去,将他未说完的话关在门外,她则是虚脱地靠在门上。
江韵芝披着外套走了出来。她明明就有听见方奕轩那小子的声音了:「巧儿,奕轩没跟你回来吗?我刚才确定听见他的声音了。」口吻相当怀疑。
杜巧儿不语,上前靠在母亲的肩上,喃喃地说:「妈咪,咱们别再提那头疯狮子,一家人不也过得好好的,别教他一人扫了我们大家的兴。」
*****
第二天下午,方奕轩正面对着大发脾气的祁威远,过大的吼声震得房间都晃动不已。
方奕轩只能站得笔直,动也不动,只有听训的分。
「你最近到底在干什麽?」祁威远起伏不停的胸口,证明他的怒气有直线上升的趋势,「几天前将前面办公室的电脑全破坏殆尽,然後只丢给我一句『人跑了』!打成那样不知人是谁?好了,过去的事我也不再多提,但是给我瞧瞧今天早上,你给我下错多少指令。」
祁威远丢了一叠资料在桌上,方奕轩瞧都不瞧地僵硬站着,准备接受另一波怒气的侵袭。
「还好,测试飞弹的按钮不在你手中,不然飞弹就会满天飞,让大家以为外星入侵略地球。你倒给我说话,别像个木头人在那儿杵着,把我的话右耳进左耳出,训练你的听力,磨练我的耐力。」
「是,中将,我愿意将所有的责任全扛下来。」不多话的脾气又卯上来了,狂狮的桀骜不驯不因有了过错就委靡不振。
祁威远重重击向桌子,震耳欲聋的声音在方奕轩的耳旁咆哮着:「你的意思是说我黑白不分,要把所有的罪过全都推到你身上?小伙子,背黑锅也不是这种背法。」
「报告中将,您怎麽决定我就怎麽服从。」方奕轩仍旧平静无波,脸上不怒也不笑,军人强硬的骨气硬拗上了祁威远。
就是因为祁威远也是军人,骨子里同样也流着不反抗的血液,所以对於方奕轩的态度只是莫可奈何,想想他自己年轻的时候不也是一个样儿。
「我也不是这麽不通人情,我给你最後一次报告的机会,别随便替人掩饰罪行。我知道你念着同袍的友情,但是有时候事情秉公处理会对你好一点。」
方奕轩考虑都没考虑就回复祁威远的话:「这一切都是我心神不宁下错了指令,所以,我将负起所有的责任。」
「好,狂狮是吧!」祁威远反而不生气了,最後的关头他对眼前这优秀的年轻人有了兴趣,他的宝刀未老,就和这个小辈斗斗吧!「狂得很帅嘛!偏偏我就不如你的愿。你给我听好,从今天开始--不,从现在开始放假,你手上所经手的案件全给我抱进来,我没查到凶手,而你没将整个军火案给破了,就别给我收假。我就不相信我斗不过你!」
方奕轩的脸色有丝不悦闪过,他提出抗议:「中将,我领国家的薪水怎可放这麽多天假,这是不合规定的。」
祁威远不理他,淡淡地说:「这儿的规定是我定的。」
「中将!」
祁威远挥挥手,厌烦地打断:「出去吧!你从现在开始放假,限你五秒钟之内在我的眼前消失,资料叫传令兵抱进来。」
方奕轩虽有不平,但还是服从地行个标准的军礼,出了房间。
竟然,方奕轩一出大门就失踪了。
*****
方奕轩的头有如十辆车辗过,轰隆隆地吵得他头疼,眼前是一片黑暗,耳朵渐渐能听见嘈杂的声音了。他不动痕迹地慢慢让自己清醒,发现手脚被绑得死牢,口中更是塞了一团破布。
他被绑架了!
方奕轩渐渐想起了一切,要自己千万冷静下来想些对策,心中则不断诅咒绑他来的人,更咒骂自己的疏忽!这下可好,他狂狮可糗大了。
事情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打从中将室出来的方奕轩,心情不是很好地换上便服,打算开车狂飙一番,一边心中还嘲笑自己,最近三番两次说话都被人打断,最後都是以吃闭门羹收场。想不到他狂狮也有这麽落魄的一天。
想起了巧儿,他对她真是过意不去,自己被妒意冲昏了头,说了些伤害她的浑球话,还是女人最听不得的言语。但是狮子个性的他不想低头,他狂傲的潜意识中不容许他向巧儿低头,即使是看在爱情的分上,可是,这般相思痛苦的滋味却不好受。
他的心中又有另一个声音,要他为了巧儿的安全低头,不,他马上否决了这个想法,他相信在雷飞的保护之下,她是相当安全的。
而接着的一波就是放了个莫名其妙的假。他有些好笑祁中将的举动,年纪都这麽一大把了还逞能,面对那「一大团」的电脑仪器,不知他要如何使用,再加上超脑,唉!他敢打赌,祁威远会搞得比他还糟。
他扭曲的脸有着不妥协的坚毅,抿紧了双唇,身手矫健地跃上他的黑色霹雳马。他打算一路狂飙,好把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
尚未出电子情报中心大门,就看见傅丽红远远地走来,方奕轩冷笑地撇嘴,这女人闹得还不够啊!好吧!放假前就先解决她,省得她大张旗鼓地招摇,烦都烦死了。要不是杜巧儿想要引出最大的买家,他真想现在就将张进财给抓了起来,但是--小小地教训他一番总可以吧!
方奕轩在傅丽红的身旁停了下来,摇下车窗,戴着墨镜的他冷着一张不近人情的脸。
「嗨!美女又来找我,不介意上车谈谈吧?」
傅丽红心中窃喜,今天的鱼儿还真容易上钩!她妖娆地绕过车身,坐进了方奕轩的车中,手马上就不安分地搓揉他的大腿。
方奕轩出其不意地加速,让傅丽红缩回了手,慌乱地稳住自己的身子。方奕轩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只求她别再「毛手毛脚」。他瞄了一下後视镜,嘴角又冷冷地扬起,很好,张进财倒是很有种地跟了过来。
驶离了中心范围,方奕轩当然是想找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看看傅丽红与张进财玩什麽花样,就算动手起来也方便许多。
傅丽红看着车子往中山大道驶去,她开口说话:「我说军官哥哥,你终於回心转意瞧瞧我,是不是杜巧儿那个小骚货不要你了。」话才一说完,又扬起一个讽刺性的娇笑。
张进财早就将杜巧儿和方奕轩的事告诉她。她就是想不通杜巧儿那个小贱人到底有什麽好,每一个人都为她疯狂,就连那个下流的财仔谈起她来也露出邪恶的欲望。
傅丽红心中真是恨到极点,一直後悔那天没先抓花她的脸,让她没法子再装得跟小骚货一样。
「你今天好不容易上了我的车,就是为了要跟我谈杜巧儿?」方奕轩只注视路况和後面张进财有没有跟上来,对於傅丽红所起的话题,也不过懒洋洋地回敬她,「怎麽跟个怨妇一样,是不是鼎鼎大名的雷老大赐你为下堂妇,就怨恨起巧儿来。啧啧,太没风度了吧!」
「那个小贱人凭什麽四处逢源,她这个勾人的技巧比我还行,也不知是从哪学来的。她别得意,雷老大只是一时贪鲜,过不久就会回到我的身边。」傅丽红如斗鸡般地找着理由,但她知道她的理由是多麽的薄弱。
「不准你骂杜巧儿,凭你--帮她提鞋的资格都没有。」方奕轩不悦,口气听得出来含着大量的冰块。
傅丽红老羞成怒,益加憎恨杜巧儿,就因为她的出现,让自己的处境一天比一天狼狈。她很聪明地知道,眼前的军官说得到做得到,他那种气势,是她长这麽大没见过的,不但令人害怕,更让人觉得自己的藐小。
但是她咽不下这口气:「我就要说她是小贱人、骚狐狸--」
方奕轩一个紧急煞车,漂亮地将车子停於路旁,毫不留情地抓着傅丽红胸前少之又少的衣服,狂怒地咆哮:「我说过不能将这种不干净的字眼加在杜巧儿身上,你真让我忍无可忍--」
方奕轩这次的话又说了一半就僵住了,身子一个痉挛,放下了傅丽红,神色上并无恐惧,平淡地回到原位。
傅丽红的眼中有泪,为什麽每一个人都可以说她是坏女人,而她就不可斥责杜巧儿,即使杜巧儿抢了她的情人?
她掏出张进财给她的手枪抵在方奕轩的腰眼上,甜甜地一笑:「怎麽了?军官哥哥,快为你的小贱人动手啊--把手举起来放在头上。」
後面的张进财眼看傅丽红搞定了方奕轩,小心拿着枪走向黑色霹雳马,尽量不让路过的人看到他手中的枪。还好中山大道上这时来往的车很少,帮了他一个大忙。
张进财要方奕轩下车,等进了自己的车後,张进财拿着手枪敲了他的後脑,狂狮就这样昏过去,给挟持了。
张进财见得了手,为自己的一路好运气感到高兴,回到自己的驾驶座,劈头就赏了傅丽红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