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用讲大家都知道了,只有猪才有可能得口蹄疫,不是吗?” 杰利满意的嘴角咧得老大,得意得压根不清楚自己死期在即。
“那么说来,你怎么还没有被抓去焚化炉烧掉掩埋?你应该是全台湾第一个得到口蹄疫的带原者嘛!”倪璎歇反唇相稽,瞧他的脸被她气得一阵青,一阵白,想跟她斗,哈!回去修炼三十年再来吧!她转了转可爱的猫瞳,语调亲切而甜蜜地说:“我看在凌姊姊的份上才没打电话去告密,如果你活得太不耐烦,看到那么多同类死相凄惨而想跟进,我可以成全你。”
“你——”杰利气得说不出话来,心想,怎么会有女人讲话如此恶毒?难怪他没有喜欢过女人
“可以了,杰利,你先回去吧!”凌睿晨被倪璎歇跟上,出来玩的兴致早就没了,加上她这么一闹,酒吧里对对眼光纷纷投向这里,在昏暗的光线下显然有几个人很可能已经认出了他们,还以颇富兴味的眼光不断望着他们。
“每次她一来搅局,你总是叫我走,你人都已经在这间同志酒吧了,还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个GAY?”杰利气上心头地问道,自己努力了那么久,凌睿晨和自己也有过比接吻更进一步的接触,为什么到了最后一步,他总筑起自己的防线,好似他是个异性恋?
凌睿晨不悦地蹩眉,“杰利,你今天情绪不是很稳,我看你还是回去休息好了。” 以往的杰利非常善解人意,今天看来真的已经被倪璎歇的打搅给惹怒了,
“是不是Gay又如何?”倪璎歇最讨厌有人得寸进尺,凌姊姊已经跟他说得很婉转了,要是她才没那么大的耐心。“恋爱或许并没有性别上的差异,就像有人喜欢喝酒,可是有人滴酒不沾,你能说一个不喝酒的人就异常吗?你可以接受同性、不能接受异性,我也没指着你的鼻子骂你变态,但你喜欢凌姊姊,认定凌姊姊是个Gay,就要凌姊姊只能接受男人,那么你的想法和歧视同性恋的人有何不同?”
“够了,倪妹妹,少说一点。”凌睿晨阻止她再说下去,他还不需要有人来为他的性倾向很可能是变态而抱不平。
倪璎歇和杰利卯上了,哪管凌睿晨像个可怜的夹心饼干,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要嘛你就接受凌妹妹不一定是个 GAY的事实,他可以爱女人;要嘛你就掉头走人,把凌姊姊当成美好的回忆,省得总有一天你发觉有个女人夺走你的地位后,拿硫酸要泼人家。” 同志间的情感多半极端,若经过万难后可以厮守,一定是相守一生,但若得不到,相对的爱恨也令人讶然,她才不要凌姊姊有一天可能出事情。
杰利被气得哑口无言,他狠狠地瞪着叉腰以视的倪璎歇,“好男不跟女斗。”
他回头瞅着凌睿晨,“但是我并非不明理的人,如果你真是不能接受我,我大可以不来找你,等到你确定你自己可以接受我,来找我,我一定等你。”不等凌睿晨回答,他就推开了凌睿晨伸来的手,一个人离开酒吧。
凌睿晨看着杰利怒气冲冲地离开,脸上的表情也和他如出一辙,他瞪着满面奸笑的倪璎歇,“这样你满意了吧?把我身边所有的人都气走,确定我和同性没有一点接触的机会,然后你就可以回去和家里的两个老人报备,说我没问题了,只等着有哪个女人替换男人的位置,跳上我的床,等着和我结婚。”
“你在中伤我。” 倪璎歇拧眉,不假思索地从桌上拿起他的酒杯,将里头的液体一仰而尽。
“不准喝!”来不及了,他只让杯里残存约三分之一的酒泼到杯子外头,其余的全进了她的喉头。凌睿晨火气上扬地瞅着她压低了声量,“你不能喝酒,忘了吗?”她一喝酒就原形毕露,难道她想找死?
“干嘛关心我这么多?” 倪璎歇口气颇冲地回道,声量不自觉大了许多,“我伤心,所以想喝酒,你不知道吗?”或许她是在逃避心里的伤口,她气自己如此容易被他的话语影响,因为她在乎。
“不关心你我要关心谁?”她的猫瞳闪着发泼前的光芒,凌睿晨毫不考虑地掏出皮夹,丢了几张钞票给吧台的服务生,然后拉着她的手臂强迫她跟他走。
“不要啦!”倪璎歇肚里的酒虫一旦得到慰藉,就渴望更多酒精来平息,她随手将手边的酒杯朝凌睿晨的方向丢去大吼,“你管我怎么样!”
厚实的玻璃怀擦过凌睿晨的耳际,在他后头的某个倒霉鬼发出悲惨的痛呼,而后酒杯应声破袭,在地上碎成两半。
维持场内秩序的吧台保镖立即闻声围上,看着店里的贵客,语调客气却又严厉。“凌先生……” 保镖眼里的意思很明白,这种会员制的同志酒吧不容许有人闹事。
“我明白。” 凌睿晨伸手阻止两名保镖打算从后头拉出发泼的倪璎歇,他上前抓住她不停挥舞的手,便揽着她的肩,“我自己带她走。”
“放开我。”倪璎歇咬住他的手背,以脚踢着他。
其中一名保镖蹩起眉头,看着凌睿晨缓慢地把倪璎歇拖出去,“需要我们的帮忙吗?看来这个女人不好惹,但是挺面熟的,好像也是个演员。”
“不用了,麻烦你请人帮我把我的车开过来。” 凌睿晨咬牙承受下她的攻击,该死的,她的力气就不能和平常女人一样吗?真是要命,她快变身了,他感觉得到,她不寻常的体热,那通常是她露出原形前的征兆。“能不能快一点?”
“凌姊姊……”倪璎歇硬生生地被凌睿晨拖着塞进车子里,他不留情地把她重摔下去,摔得她头晕眼花,她扶了扶头,结果他又拿起一顶早预备好的白色帽子压在她的头上,差点把她纤细的脖子压进她的体腔。
“坐好。” 凌睿晨迅速地踩下油门,火速逃离是非之地。
倪璎歇迷起眼瞳瞪他,但他似乎没意思跟她对骂,崩紧下颚,一语不发地开着车。耍酷?谁不会啊?她负气地伸手拂过掉在颊边的头发。哎呀,毛绒绒的,她的耳朵……她的视线往自己身后瞄去,果然没错,她原形毕露了。
“你想找死吗?”怒气隐忍着总不是办法,憋久了会得内伤。花了大半晌的时间,凌睿晨熟练地将车子弯上坪林的道路,劈头就开骂。“还是要我找人先解剖你,这样你才高兴?”倪璎歇摘下头上的帽子,露出耳朵透气,又被他挪出一只手把帽子压回,他没好气地朝她下命令了,“戴好,否则你把我家里的人吓到了,我定送你去医学院作教材。”
倪璎歇不满地皱起鼻子,“干脆你现在就转弯,直接把我送过去作教材好了。”每次她出去找他,最后就会得到他霸道的命令,他不高兴,她更不高兴啊!看着他和男人卿卿我我,她全身的嫉妒就开始作怪,啃着她伤痕累累而残缺不全的心。
“可以。” 凌睿晨正在气头上,猛然地踩下煞车,一副真的想倒车回去的样子,吓得倪璎歇按住了他正在打排当的手,“你干嘛?”
“送你去医学院。”凌睿晨愤怒地睨她,“既然你不自爱,我就不用费心怕你的身分暴光。”
倪璎歇心都快凉掉了,脸色蓦然地转为惨白,“你确定?”她只是负气随口说说,他竟毫不考虑就真的要送她去。这算哪门子的事?就算是哥哥也不会眼睁睁地把妹妹双手捧出去送死。
他哪里真的想送她去呢?凌睿晨深深地叹口气,不忍见她如此慌张的表情,“能送早就把你送去了,用不着等到今天。”两人同样老爱在嘴头上逞强,其实并非真的那么难处。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倪璎歇甜甜地笑开,搂住他的脖子给他一个响吻。
这次凌睿晨避都没来得及避开,被她盖上来的唇吻个正着,他扳着她的脸,一不注意就将她头上的帽子弄掉了。“你等一下,有人会看到你的耳朵……”
“哎呀,他们爱看就让他们看好了。”倪璎歇的尾巴在车窗旁边摇得正起劲,小小两撮耳朵算什么?这里靠近山路,除非有人上山欣赏夜景,否则这条路上半个人影也没有。“你配合点嘛!我的脸被你搓得痛耶!”她兴奋地吻着他的嘴角,将他的抗拒当成吻他必要的一种过程。
“倪妹妹——”惨遭“狐吻” 的凌睿晨仍不放弃地挣扎着,他摇头苦笑,如果每个女人都像她这个样子,那难怪世上会有许多对女人害怕的男人存在,他正是其中之一。“你不能每次喝酒就侵犯我……”
“呀呵呵呵,谁教我喝完酒以后就会很兴奋。”倪璎歇理所当然地露齿贼笑,既然不能光明正大地一天吻他一次,让他习惯她的吻,那么出去抓他的时候总可以吧。“你每次出门都故意找间有酒的酒吧,简直变相引诱我喝酒,我是只酒狐,有那么多的酒摆在那里,你想我可能不喝吗?”
“喝归喝,借酒装疯就是理由。”他的胸口怪怪的,该不会是被她吻得透不过气来吧?最近被她吻的感觉愈来愈怪了,好似他不应该如此不合作,他该多做点事顺从内心给他的劝告,譬如说回应她……他在想什么?!回应?凌睿晨眉头揪成一团,用力推开她的睑,望进她满脸失望的表情。“你只是我妹妹。”
倪璎歇侧头捧着他的脸,声音低低柔柔的,却又充满感情。“你只能当我是‘妹妹’吗?我压根也不想做你妹妹。”
凌睿晨很想抚着她下垂的狐狸耳朵,但他握紧拳头,阻止自己真的放手去摸,“做我妹妹是最安全不过的事,我没办法给得更多。”
“你不喜欢我吗?”倪璎歇在付出这么多后,她的心只能更加确定不会给其他人。
“喜欢,但我是个Gay。”凌睿晨以这句话来说服她,也说服自己愈发不确定的反应。
“你不是!”
“我是。”凌睿晨笃定地说道。“所以我可以给你属于姊妹的关怀,却不能给你恋人的感情。”让她死了心也好,即使要他重复说上一千次、一万次也没关系。
倪璎歇紧咬着唇,下巴微微地颤抖,过了半晌,她缓缓地坐回她的位置,将头垂到前座的置物箱上,幽幽地叹道:“可是我爱你。”
“对不起”他干涩的喉头挤不出其他安慰的字眼,此刻给她温柔的安抚,只会让她更难过。
“我爱你。”倪璎歇非常坚持地重复一遍,“从很久以前开始。”
“对不起。”还是只有这三个字,刹那间凌睿晨觉得自己好残忍,如此重重地伤一个深爱他的人,但他真的给不起感情。“如果对我评分,我想我的分数不仅是零,我是个负一百分的情人。”
“你说对了,不懂得爱人的情人永远只能得到负数,我嫉妒将来可以得到你爱的男人,也嫉妒你可以伤人伤得那么容易。”完了,她好想哭、又好想笑……
“璎歇.深呼吸。”凌睿晨怕她突然狂笑出声,连忙命令她。
倪璎歇深深地瞅着他,然后强迫自己听他的话呼吸,虽然她觉得这么做只会令她的悲伤更加无处发泄、伤口扯得更痛……
凌家人全部入睡后,倪璎歇偷偷地溜到后山去狂笑。
但浅眠的南宫慕容却已注意到倪璎歇回家后的异常,便跟了出去,她静静地瞅着倪璎歇用尽力气的笑着,脸上的泪水在月光下奔淌。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坐在倪璎歇的身边,望着冰冷的月色访问:“还是不行吗?” 唉!怎么会有这么痴情的笨女人?为睿晨哥弄得快完蛋了。
倪璎歇点了点头,咬着下唇闷哼地笑着。她伤心地想,他还是不能接受她,他内心深处仍相信自己是个同性恋,她再怎么勾引他、导引他也没有用,这样的男人真的值得她去爱吗?愈爱心愈痛、努力愈久心愈寒,她还能坚持多久?
哦!天啊,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但她自己为何还是不能死心呢?她阴恻恻地启唇无声苦笑,气自己无法放弃他。他世界的人都看得出她爱他,可是他却把自己拒于心房之外,只因为他觉得他要的是男人。
南宫慕容看着好友伤心欲绝的模样,又叹了口气,揽过她笑得颤抖的纤弱肩膀。“好吧!倪璎歇,我答应你上次说的提议,把睿恒借给你,但倘若他还是不懂得珍惜你,你可以不要那个男人,若你狠不下心离开他,我会把他给杀了。”
“慕容……” 倪璎歇抬头望着一脸严肃的南宫慕容,难以置信慕容不仅要把自己未来的老公借给她,还竟然对她说如果凌睿晨仍然无动于衷,会帮自己杀了凌睿晨?
南宫慕容弯起嘴角,揽手将两个人的头靠在一起,学着倪璎歇惯有的语气说:“没办法,谁教我们是朋友咩!”
第七章
不是嫉妒!凌睿晨眯细了双眼,看似散漫的身躯滩在沙发上,强迫自己的眼睛盯在电视上头,而不是用余光去注意客厅里的“幸福快乐三组”。倪妹妹看起来很高兴,两只猫瞳闪着熠熠的光彩,为了凌睿桓对她耳语的一句话笑得花枝乱颤、乱没气质。他看得出老四眼中温和的笑意,手臂亲密挽过慕容的肩,慕容似乎也没将倪妹妹当成电灯泡,三个人不知在窃窃私语些什么。
这绝不嫉妒,凌睿晨的脸拉得老长,他只是很……‘不爽’而已。他松开咬紧的牙根,瞅着老四把他的魔掌伸向倪璎歇的肩头,一脸满足得活像左拥右抱的淫棍。他脚尖奇痒得快令他跳起来了阻止他们三人恶心的举动,至于电视上到底在演些啥鬼东西,他连半丝印象都没有。
哼!寡廉鲜耻,一家子全都坐在客厅看电视,他们还可以完全当其他人为家具,旁若无人,好像在酒店里头陪酒的坐台小姐和嫖客,他看了都想吐,简直有碍观瞻,这种十八岁以下禁止看的表演内容不会等到私下没人的时候再尽情表演吗?若客厅里面真的没有其他家人在场,他早跳起来阻止这三个狗男女了,正因大家都在,所以他才隐忍着不发作。
“二哥……”凌睿尧冰凉的手搭上凌睿晨的肩头,并凑上他总是苍白得像个鬼的脸,做近距离特写。
凌睿晨活活地被凌睿尧吓得从沙发上跳起来,然后失去重心地往后一倒,凌家人只听到一声巨响,他当场在地毯上跌个狗吃屎。“幸福快乐三人组”首先发出低低的吃笑声,然后加入笑声的还有凌家父母和当家大姊头凌艾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