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衡在一旁补充道:「老爷请宽心,属下已经派出数名水性奇佳的手下,在江中等着保护小姐。」
那几个可怜的手下,早早就捆上充气的羊皮袋,泡在冰冷的江水中,等着接应慕容娇娇。
慕容正丰微微点头,「不错,这回你倒挺机灵。」
「多谢老爷夸奖。」辛衡心不在焉地回话,目光停留在慕容娇娇那凹凸有致的身材上,夸赞道:「小姐,你今天的打扮看来格外明艳动人,相信那姓耿的小子一定会拜倒在你的脚下。」他细细地浏览她每一寸的线条,嘴边不自觉地露出色迷迷的微笑。
慕容娇娇被他那一脸皮笑肉不笑的色笑笑得不寒而栗,凉意直从脚底窜起,不悦的道:「辛总管,你话太多了。还不快将耿老头抓上看台来,绑到旗杆上,以作为诱饵。我早派人将『挑战书』送去了,玮哥哥和那丫头随时都有可能会到,你如此粗心大意,是不是想破坏我计划?」她心里恼他眼睛不规矩,故而口气比平时更刁蛮严厉三分。
「属下知错,属下这就去办。」辛衡临走前仍饶富兴味地扫了慕容娇娇的火红劲装一眼。
慕容娇娇厌恶得恨不得挖出他的双眼。待他走远后,立即转向慕容正丰抱怨道:「爹,我讨厌辛总管,我不要他再待在我们家。」
慕容正丰拍拍她的肩,安抚道:「好好好,等宝藏到手后,爹立刻叫他滚蛋!」反正他愈看辛衡愈嫌他碍眼,要辛衡滚蛋正好顺了他的意。
「爹,您真好。」
「呵呵,你这丫头就会灌爹迷汤。」慕容正丰宠溺地抱抱他的掌上明珠,「撒娇归撒娇,那花小竹你真的对付得了吗?别忘了她还有耿玮护着。」
「爹,您放心,一切我都安排好了。我在她的小船底下装了个活塞,待我们的船划出了玮哥哥的视线范围,我会派人潜入船底,拔开活塞,如此一来,花小竹小船很快就会沉到水底,到时候,就算耿玮想救她也来不及了。」慕容娇娇得意地笑了起来。
慕容正丰高兴的附和道:「不愧是我慕容正丰的女儿,聪明绝顶又美丽出众,日后由你接掌正丰运行,爹放心得很,哈哈……」
父女俩狠毒地笑了起来,笑得正高兴时,辛衡押着耿一飞上来。
耿一飞虽被捆绑得像密实的粽子一般,嘴还是不停地骂着:「你这个卑鄙小人、没肝没肺、生儿子没屁眼、心狠手辣、偷鸡摸狗、趁人之危……的狗腿奴才,竟然趁我上茅房时,使暗招迷昏我!你这算什么英雄好汉?有胆放我下来一决胜负!」
辛衡重重地将「肉粽」耿一飞丢在看台上,恶狠狠地道:「你这老家伙给我安静点,惹恼你大爷我,一把将你丢到江里喂鱼!」
耿一飞不甘示弱,辟啪骂道:「你当我怕你啊?笑话!你这只看门狗给老子我当脚垫我都嫌脏,要不是你使小人手段,凭你这块料,能捉得到我吗?要是让我松了手脚,我非拔光你这看门狗的牙,剥你的狗皮,烧光你的狗毛……」
辛衡怒道:「你这老家伙活得不耐烦了!」他一把揪起耿一飞,一记重拳就要往他脸上落下。
「慢着!」慕容娇娇出声阻止,「不许对耿师父无礼。」为了耿玮,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得罪耿一飞。她上前对耿一飞说道:「耿师父,抱歉,委屈您了,但为了解决我和花小竹之间的私人恩怨,今天只好委屈您来做『公正人』了。」
「我呸!」耿一飞朝慕容娇娇吐口水,「什么『公正人』?用这种不光明手段将我捉来,又把我捆得像『肉粽』,这算哪门子的公正人?你们这姓慕容的一家,我早看透了,根本是蛇鼠一窝、狼狈为奸、上梁不正下梁歪、该下十八层地狱、为富不仁、五代其『娼』、六代土匪、七代恶棍、八代不出丁、九代永世不得超生……」又是一大串○×△@#的脏话。
慕容娇娇听得火气都上来了,但又不便发作,只好喝令家丁,「来人啊!用布巾把他的嘴塞起来,再把他挂上旗杆!」
耿一飞嘴「毒」不改,「想把我的嘴塞起来,你这露出尾巴的狐狸精,我连你祖宗八代都骂进去!慕容『歪』丰,你这奸商恶人……呜呜……」说着,他的嘴巴已经被人塞住,而且整个人被当成旗旛挂到半空中,悬在水面上。
「耿一飞,你最好安份些,随便乱动一下,你马上就会掉入江里喂鱼。你手脚都被捆住,就算你再会游水也是一样动不了。乖乖地当我们的『饵』,等花小竹上钩后,我自然会放了你,你我还能做亲家,不然,你只有死路一条!慕容正丰大声地警告他。
耿一飞被高挂在旗杆上动弹不得,心里真是恨死这「三只狼狈及狗」,但却对他们莫可奈何。另一方面,他又担心他们会对小竹不利,心里更加着急。还有一点是他最介意的,他竟然这么轻易地就被捉来,而且像腊肉一样被挂在半空中,简直是把他这张老脸丢光了!丢人丢到汉江来了!要是让他那些昔日的江湖好友见到他这糗样,他「云间飞」的名号一定会成为武林笑柄的!
耿一飞懊恼极了,但仍庆幸自己在汉江隐居,一向深居简出,没认识几个熟人,也没人知道他以前响当当的江湖名号,所以,被少数人笑笑就算了,不必跟自己这条老命过不去。
于是耿一飞不再挣扎扭动,乖乖地「挂」着。
慕容正丰冷笑道:「算你识相,等花小竹的船划出这片水城,我就放了你。」
为什么要等小竹划出这片水域?难道慕容「歪」丰想在江面上对小竹不利?这可怎么好,小竹是只不折不扣的旱鸭子,一到江面上,不变完蛋了吗?耿一飞忧心忡忡地想着。
未到午时,耿玮和小竹就来了。
「慕容娇娇,我来了!」小竹学着打擂台的英雄侠客的腔调,朝着看台喊。
耿玮在一旁小声说道:「不用那么夸张吧!好像是来拚命的。」
小竹也小声回道:「本来就是来拚命的,不过,拚的是阿飞师伯的命。」
「你小声点,师父的脾气不太好,要是让他知道你连他的命都敢玩,回去就有你好受的。」耿玮说。
「反正等阿飞师伯回去问起,我就来个死不承认就好了,他总不会有证据吧?」
小两口对话着,乐观的认为一定能将耿一飞顺利救走。
慕容娇娇站在看台上,不可一世地说道:「花小竹,你总算来了,我还以为你怕得躲在家里哭呢?」
小竹反讥道:「我是才哭过,不过,是喜极而泣,为我即将到来的『胜利』流下喜悦的泪水。」
「你!」慕容娇娇气愤得说不出话。
小竹朝她大扮鬼脸,「我怎样?好得没话说,是不是?很多人都说过,你就不用鸡婆的再说一次,很烦耶!」小竹故意说些无聊话气她。
慕容娇娇果然被激得快气炸了。「你有胆就上来!」
「上来就上来,有什么了不起的?谁像你偷偷摸摸的,连挑战书也不敢自己送来,还钉在我家的门上,把我家的门戳凹了一个洞,破坏了整体美,我要你赔一扇新的来。」小竹光说,脚可没动的意思。
耿玮翻翻白眼,对小竹说:「连门上的洞这件事你也说,挑些重点说,譬如『师父』。换我来!」
耿玮正准备朝看台喊话,忽然觉得自己和小竹站在低处,气势太弱了,遂搂着娇妻小竹的纤腰,一提气,纵上木看台,立在慕容正丰等一干人的面前。
众人被他骤然飞掠而上的轻功给骇住了,一时来不及反应。
耿玮一派从容,玉树临风地说道:「藏宝图我们带来了,快放下我师父,我们立即将藏宝图奉上。」他注意到半空中那「粒」满脸不好意思,东缩西缩却又没处缩的「肉粽」子。
小竹为耿玮的玉树临风,也摆出天仙下凡的姿势道:「藏宝图我们没兴趣,快放下我阿飞师伯。」说完,还朝半空中的耿一飞挥挥手。
好一对璧人,出色而且相配。
慕容娇娇可没有欣赏的雅量,开口斥道:「没这么容易,你别忘了,我和你还有一场一分高下的比赛,藏宝图和耿师父就归胜者所有。」
「比赛?比什么?」小竹问:「如果是『作白日梦』比赛,那我甘拜下风,胜利非你莫属了。」她挖苦慕容娇娇经常说些自以为是的话。
慕容娇娇哪会听不出她话中的讥刺意味,心中恨道:现在让你嚣张,等会儿就教你有话说不出。
慕容娇娇指着水面上的两艘小船,「看到那两艘船没?我们今天就以划船来定胜负,以下游的青石山为终点,谁先到谁就是胜者。倘若你胜了,藏宝图和耿师父就交给你,而我也绝不再出现在你们夫妻周围一丈之内,我会和你们保持距离。如果我赢了,藏宝图和耿师父归我,藏宝图算是物归原主,耿师父我会留他在我家作客几天,再送他回去。」
挂在杆上的耿一飞乍听到「夫妻」二字,眼睛突然张大了一倍。他那傻徒弟和小竹什么时候成了「夫妻」?太好了,看来他那傻徒弟一点都不傻嘛!他高兴得忘了形,险些拉破挂在杆上的衣衫,一听到背后有衣物撕裂声,便不敢再动半分,现在他可要留着这条老命抱徒孙。
听慕容娇娇说得如此客气,小竹反觉怪异,疑道:「这么简单?你不要我们夫妻分开?还是拿耿玮当奖品?」
耿玮听到后头,忍不住敲了小竹一记头,「你头壳坏了?连你相公也拿出来玩,把我玩完了,看你下辈子靠谁。」
小竹认错道:「我只是随便说说,真教我和你分开,我也不要。」她撒娇的看着耿玮。
耿玮疼爱地揉揉她的头,「算你还有点良心,以后可别拿你相公来随便斗嘴。头会不会疼?」
「不会。」小竹温柔地说。
看台上的一干人等,早被这一段「郎情妾意」弄得鸡皮疙瘩掉满地。
慕容娇娇看了更是一肚子火。耿玮的妻子本来应该是她,要不是半路杀出这个花小竹,现在站在他身边昵哝软语的人就会是她慕容娇娇,而她也早坐上「耿夫人」的宝座了。
慕容娇娇心中的妒火更炽,恨不得将小竹除之而后快,但在耿玮面前却不能动声色,否则恐怕会令他起疑窦。她遂清清喉咙,引起耿玮和小竹的注意,说道:「花小竹,你我的恩怨是起于那日你在江上戏耍我,与玮哥哥丝毫无关,而且,看到你和玮哥哥夫妻如此情深,我只有对你们深深祝福。我们慕容家的人向来宽大为怀,不记前嫌,更不可能做出拆散别人夫妻的事,所以,你可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哈哈!」小竹夸张地大笑两声,「说谎!你是我见过说谎技巧最差的人了,你自己瞧瞧,后面的马脚都露出来了。」小竹指着她身后。
慕容娇娇不自觉地看看自己的身后。
小竹像逮着她的小辫子似的,糗道:「你看,我没说错吧!你分明是在说谎,否则又何必担心身后有没有露出一只『马脚』,什么『宽大为怀,不记前嫌』?如果是真的,今天又为什么约我来此挑战?不就是为了我戏弄你的『前嫌』吗?」
谎话被拆穿,慕容娇娇老羞成怒,「你到底比不比?少在那耍嘴皮子,该不会是怕了吧?」
「怕?」小竹好强道:「我怕很多人,就是不会怕你这个『千金大小眼』。」
「不怕就跟我来。」慕容娇娇怒气冲冲地步下木看台,往江边的小船走去。气归气,她可没忘了要挑那有做记号的小船。
慕容娇娇坐上了小船后,朝看台上的小竹挑畔道:「怎么了?你怕了不成?」她满脸的不屑。
辛衡也帮腔道:「姓花的,如果你怕了,就乖乖的把藏宝图留下,再向我们家小姐认错,那我们或许可以大人不记小人过,勉强放你一马。」
小竹最不愿见这种卑鄙小人的嘴脸,「好话都让你们说飞,我还能怎么样。」由于不想看到辛衡那张脸,小竹也跨下阶梯,临下看台前还不忘送辛衡一句话,「喂!『心狠』,你知不知道你的嘴很臭耶!」她是影射他满口秽言。
辛衡本来就对小竹怀恨在心,现在更是气得咬牙切齿,骂道:「你这贱——」
「啪啪!」话还没骂出口,耿玮先赏他两巴掌,冷道:「嘴巴放干净点。」他不许任何人出言侮辱小竹。
辛衡被打得眼冒金星,鼻子一阵温热,一摸,竟是流鼻血了,气得他不顾一切地朝耿玮抡拳。
耿玮轻易地扣住他的拳头,捏得他的拳头作响,像是骨头散开了,辛衡痛得变了脸色,软下身子。
慕容正丰出声道:「放了他!你若是敢轻举妄动,我马上把耿老头丢到江里喂鱼。」慕容正丰站在旗杆旁,手持长枪,作势要挑破耿一飞挂着的衣衫。「我就不信你的拳会快过我的长枪!」
耿玮投鼠忌器,放了辛衡,一派轻松地说道:「算你赢。」他懒得跟他计较。
辛衡忌惮他那一身莫测高深的武功,连滚带爬地爬回慕容正丰身边。
慕容正丰气他的不中用,踢他一脚,「起来!还不下去看小姐她们准备好了没?」
看台下的慕容娇娇和小竹早已各就各位。
坐在船上的小竹,兴奋地朝耿玮挥手,「相公,我要开始『飙船』了,你等我回来接阿飞师伯回家!」甜美的脸蛋,笑得亮灿灿的,令人迷醉。
这是小竹第一次喊他「相公」,耿玮听了心里舒坦极了,连毛孔都像春风拂过一船舒服,阳光下,小竹的笑脸像极了仲夏初绽的粉嫩蔷薇,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幻化成柔美的花瓣。
汉江上的粼粼波光,漾出一团又一团的金色涟漪,小船是朵莲花,乘载着精灵一般的小竹,缓缓地淌着,蓝天是她的华盖,遮去了所有严酷的强光,只余下柔柔的暖曦,绵密地撒在小竹的身上……
耿玮不自觉软化了刚毅地脸部线条,露齿微笑,柔声道:「一切小心,娘子。」
好一幅如诗景象。
「喂,你到底比不比!」慕容娇娇杀风景的大吼。
小竹调侃道:「比赛前不都是要和心爱的人说几句吉利的话吗?你若是觉得不耐烦,我也可以等你和『心狠』打情骂俏—番,一人一次,算扯平。」
慕容娇娇怒道:「谁要跟他打情骂俏!见鬼了。」
小竹无奈地对辛衡耸耸肩,道:「『心狠』公子,很抱歉,你被拒绝了,请到一旁树下休息,不过,还是很谢谢你来参加我们慕容娇娇小姐的征夫活动。」又朝另一方喊道:「下一位!」左顾右盼后,自导自演的又说:「啊!没有下一位,应征者只有『心狠』公子,慕容小姐,你要不要凑和凑和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