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恐地张大眼,晓瑜颤抖地流下泪,拚命地想挣脱男人盖住自己嘴巴的手。对了,她可以咬他!她怎么忘记自己还有牙齿这项武器呢!
「啊噢!他X的!妳敢咬我?!」男人跳起来,看着自己虎口处的血渍,愤怒的脸转为狰狞狂暴。「我要让妳死──」
拳头朝自己落下的时候,晓瑜反射性地闭上眼睛,畏怯地缩起脖子。
咚!砰!数声重重的拳头击中物体的声音,在一片漆黑的视界里清晰地回荡着。然而晓瑜身上一点痛感都没有,她悄悄地掀开一点眼帘,想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不料她所看到的景象却让她愕然地张大眼。
男人不断「哇!」、「噢!」地发出怪叫声,在另一个高大身影的拳脚底下,毫无招架之力地被打倒在地上。
「慢、慢着……」晓瑜看到柯辛尧的脸被揍得不成样,鼻子凹陷下去,而两个眼睛也都红肿了起来,赶忙上前拉住像匹猛狮般失控揍人的秦日顺道:「你别再打了,再打下去会死人的!」
一顿,秦日顺面无表情地说:「这种败类,打死一个还嫌少。」
晓瑜擦着眼角的泪,点点头。「我很同意你的话,可惜杀人是要偿命的,不必为了这种败类,换你进牢里去关吧?」
秦日顺放开拳头。
「你、你们……我要去控告你……」在地上爬着的男人,尝试了几次后,才用发软的膝盖撑起身体,爬起来说:「你等着!我一定会去告你,说条子打人了!」
鄙夷地一瞪,秦日顺冷道:「很好,你去警察局时,不要忘记顺便告诉他们,你是做了什么事才挨打的。相信我,警分局里的同仁,会很乐意将你这个大垃圾,用快递投寄到法院,让法官以伤害罪把你关起来隔离保护,这样你就永远不会被警察打到了。」
「你给我记住!」不甘愿地抛下这句话,柯辛尧拔腿,火速逃离现场。
「你看太多八点档了,老兄,现在这句话已经没人在用了。」秦日顺嘲笑地看着他东倒西歪地跑远,转回头。「晓瑜,妳的伤怎么样?让我看看!」
「我……没事……」晓瑜双手交抱在胸前,退缩地躲开。
「怎么会没事呢?过来,让我……」
他扣住她的手,不由分说地拉她到自己面前,这举动触发了晓瑜高涨在胸口的恐惧情绪,她「呜哇」地靠进他的胸膛里,放声大哭,哭得声嘶力竭。
这是她脱离婴儿时期以后,头一次痛哭流涕到这种地步,但这也难怪,她可是刚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呢!
秦日顺温柔地拍抚着她的背,心疼地抱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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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点热咖啡吧,摄取些咖啡因可以让妳平静些。」端来一只马克杯,秦日顺边递给她,边说。
默默地接下,晓瑜啜了口,随即呻吟着。「好痛,我的嘴巴里头好像破了。」
「哪里?我看。」
晓瑜有些不好意思地张开嘴让秦日顺检视,他拿着棉花棒小心翼翼地为嘴巴里的伤口涂抹药剂。「会有点刺痛,忍耐一下。」
唉,这点小痛,和刚刚挨柯辛尧打的那巴掌相较起来,根本算不了什么。
苦皱起小脸,等待秦日顺结束疗伤,把棉花棒移开后,她嘟着嘴说:「我不能理解男人喜欢打架的理由,痛死了,被打的时候痛,抹药的时候更痛。是不是每个男人都潜藏着被虐狂的基因啊?」
「傻瓜。」秦日顺一笑。「能开这种玩笑,妳大概已经从惊吓中恢复过来了吧?」
摇摇头,晓瑜挥不去那令她脸色发白的恐惧,道:「我在逞强而已,一闭上眼睛,我觉得自己好像会尖叫出来,怕我还没脱离那场梦魇。你看,我的手还在发抖……」
秦日顺立刻上前握住她的手。「放心,我在这里,没有人能够再伤害妳了。」
「嗯。」哽咽地,晓瑜低下头说:「谢……谢谢……」
再次把地抱进怀里,他无言地以自己的体温,温暖她因过度惊吓而发冷的身子。偌大的办公室里,仅有点亮了灯的这一区,显得格外安全、可靠,她知道这都是因为有秦日顺在她身旁的关系。
「妳要不要对那家伙提出告诉?」
一颤。「不……算了,我也有不好,而且我……不想再看到那个人了。」
「不管女孩子有哪里不对,对女人动手是最差劲低级的。晓瑜,妳可以不必出面,我会打点其他的一切。」
消沈地,她还是不肯点头。「你不知道,我对他做的,或许也是另一种差劲低级的事。」
「妳对他做的?」
「……我告诉他,其实他是替代品,我只是拿他来填补一点空虚而已。」晓瑜不知道秦日顺会有什么反应,或许会因此而看清她,或许会觉得她无可救药,可是她决定把事实说出来,不再遮遮掩掩了。
秦日顺蹙了蹙眉头。「那又怎样?这种事谁都在做,有些人是有意识地这么做,有些人是无意识的。每个人都在寻找着能填补寂寞的另一半,在没找到之前,所有的对象都算是替代品吧?」
「不是这样的。」晓瑜抬眸,感谢他没有立刻否定她,但她不能不诚实地说:「我知道的,一开始就知道他根本填不了那个洞,就算他和……有点相像,可是实际上就是不一样。我若没答应他的邀约、没给他错误的印象,说不定他就不会生气地动手打我了。」
秦日顺撇开脸,低咒一声,接着再转回头望着她。「妳知道吗?妳犯了一个很多暴力受害者都会犯的错,他们会不断地自责、不断地自问,究竟为什么自己会受到暴力对待?然后给对方制造理由、制造可以被原谅的借口。但是这样不能让妳从这段过去中逃离,妳会一辈子都忘不掉的。」
「可是、可是我……」
秦日顺蓦地以双手捧住她的小脸,痛心地说:「拜托妳,别再帮那混帐说话了,我巴不得再冲出去,将他大卸八块!」
「为……什么?」
晓瑜颤抖着,不是因为冷,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秦日顺那双眼里的激情,沸腾了她的体温,暖了她的血。
「还用问吗?当然是因为他伤害了我最爱的女人!」咆哮着,秦日顺低下头,无比温柔地侵略了她软嫩双唇间的禁地。
需索的舌探入,缠绵地细抚过她的齿列,流连在她湿热的甜蜜小口中,反复地亲吻着,直到彼此的呼吸交杂融合为一。
半晌,当他慢慢地离开她的唇时,晓瑜已经浑身发软,身不由己地靠在他的身上,几乎要忘记自己身在何方了。
「对不起,我没能遵守自己的诺言。」他以指尖擦过她泛红的唇瓣,黑瞳盈满深沈的欲望色泽,说道:「我还是控制不了自己对妳的渴望。不管我多么地努力,还是无法把妳从我的脑海里驱逐出境。」
他柔柔地吻过她的鼻尖。「我太卑鄙了,居然趁妳这么软弱的时候占妳便宜。」
晓瑜红了眼眶,在他打算放开自己的时候,主动地握住他的双手。「不要走,如果你说的是真心话,请不要离开我!」
「晓瑜?」他怀疑地凝视着她。「妳……」
「我以前说的话,都不是真心的!」豁出一切,她紧捉着他的手不放,道:「你已经有了新女友,现在再说这些恐怕太迟了也不一定。但,既然你对我还有爱,那我要从那个叫宁宁的女人手里,把你抢回来!」
秦日顺以目光催促她继续往下说。
「还记得你复原后第一次来见我时,我曾经说过的话吗?我说我不喜欢你、我讨厌你,觉得你的追求教我恶心──那些,全部,没有一句是真心的!其实我没有不喜欢你,没有讨厌你,我是为了赶走你才那么说的!」
晓瑜断断续续地把自己在他受伤后,如何担心、如何下定决心离开他、如何深感抱歉而无地自容的心情,全部说给他听。
「我不想毁了你的人生,我以为自己能退让,让你去找一个更好的、更适合你的女人……可我一见到你有了新女友,就嫉妒得快疯了!不,说不定在更早之前,我就疯狂了,不然怎么会认为柯辛尧那种人有可能取代你,让我忘记你。」
苦笑着,晓瑜注视着他的双眼,认真地说:「原谅我,秦日顺。原谅我伤害了你,原谅我跟你撒谎,原谅我……每次每次都害你惹上麻烦。」
秦日顺先是露出意外的表情,紧接着在晓瑜述说着心路历程之际,眉宇跟着舒展开来,直到最后她请求原谅时,他的表情已拨云见日地被微笑所取代了。
「我们两个,真像是一对笨蛋呢!」他说。
「咦?」
「爱情会使人盲目,果然一点儿都没错。」他又说。
「哈啊?」
啼笑皆非的,他反握着她的手,黑瞳一瞬也不瞬地望着她说:「我也必须对妳坦白,晓瑜。我没有对妳百分之百的诚实,我远比妳所想的要贼多了。」
这次轮到晓瑜一脸困惑地看着他。「你……做了什么?」
「才被妳无情地抛弃,我这种随波逐流性格的人,哪有那么快就重新振作,立刻找到女朋友呢?那位『宁宁』不是我的女友,而且也不是什么交警,她是程世庆认识的某间酒店里的小姐。」
「哈啊?!」晓瑜想起那名女子的模样、身材,以及她对秦日顺的亲昵举措。「你、你们串通起来骗我的?!」
「不是故意的。」在她第二次爆发前,秦日顺急忙平息火山地说:「不,该说我是骑虎难下。因为程世庆先跟妳说了什么我已经交了女友的话,之后我就被赶鸭子上架,在妳面前和那位宁宁演了一场荒谬的戏码。」
「又是程世庆那家伙!」
晓瑜仔细地回想,那当下她怎么会笨得没怀疑程世庆不怀好意的笑容里,早已隐匕在袖地算计着什么呢?对了,因为那时候自己一心不想让柯辛尧在他们面前曝光!
「那,全部都是在101大楼碰到我的时候,他瞎扯的?说什么要来场三对情侣的派对,其实根本就是存心要让我看到你身旁有女人的影子,好让我吃醋,是这样吗?」
一点头。「我们之间的事,他都知道。被妳甩了之后,我找他出去喝过几次闷酒,不能说是跟他哭诉,但我不否认有小小地埋怨过。我不能理解妳态度丕变的原因,又不想相信妳在我面前是伪装出来的假友善……他一直知道我为此而痛苦,致使他捏造谎言,就为了再推我这值得同情的可怜虫一把。」
秦日顺性格的脸庞,微微泛红。「起初我认为这样不好,既然妳已经说得那么坚决,不想再和我有什么关联了,那么演这出戏根本一点儿意义也没有,况且我也不是演戏的料。但他说服我,说只要妳没有任何反应,而且我又亲眼看到妳一颗心都在那家伙身上的话,会让我早点儿从失恋中痊愈。套句他的话,他说我已病入膏肓,不下这帖猛药,哪能再次站起来,再和女人谈恋爱?」
做个深呼吸,晓瑜已经猜想得到接下来的剧情了,毕竟自己就是其中一角。「我还真的上当了,弄翻陈年醋缸。你现在知道我是个妒妇了吧?」
「唔……坦白说,妳在车上的时候,我还没察觉妳是在吃醋。是当妳下车返家,我沿途开车回新店时,才猛地想到,妳会那样批评宁宁,是不是意味着我还有那么一点儿希望?结果我前去关心妳被柯辛尧电话骚扰的事时,妳又以那么冷漠的态度对待我,我的心都冷了。」
「等等、等等,宁宁不是你的女友,那我说你们两个不配时,你生什么气?」忆起那一刻的委屈,晓瑜忍不住瞋道。
「妳说要我回去『照照镜子』,两次都是同样的话,记得吗?」秦日顺扮了个鬼脸说:「我的男性自尊都快被妳践踏光了,那是出于本能的一种小小反击。我自知不是什么帅哥,妳那么说是要叫我去整型不成?」
噗地一笑,晓瑜撒娇地扬眸望望他。「歹势啦,人家就是容易嘴巴坏事。可是你根本不用担心,俗话说王八看绿豆,越看越对眼。只要我喜欢你的长相就够了,管别人家怎么看呢?」
「现在妳会这么说,不知道前两个月为此流掉一条淡水河的泪水的、我内在敏感、易受伤害的小男人自尊,该跟谁抗议呢?」揶揄地扬起狎弄的眉。
「比掉眼泪的话,我也不输给你好吗?我差点以为自己会闷死、呕挂了耶!」双手圈住秦日顺的颈项,晓瑜嘟起小嘴,啧啧说道:「本姑娘生平头一遭,为了某人的幸福而忍耐退让耶!从来都不知道做圣人会那么痛苦,要不是因为我真的很怕会……幸好我现在想通了,就算让你不幸,也胜过把你拱手让给某个来路不明的女人!」
秦日顺把额头靠在她的额头上。「这还用说吗?比起一个未知的未来,我宁可选择我爱的妳。为了妳,要我承受再多的危险,都算不了什么。」
「拜托!干么把人形容得像是地雷啊?我已经学到教训了,以后不该我插手的事,我会安分地待在一旁观看就是。」
「妳?」他藏不住笑颜。
「哈!你不相信?我一定做到给你看!」
「是、是、是,我会拭目以待的!」脸上的表情述说着他根本不会抱任何期望。
晓瑜掐掐他的鼻头,以示报复。
「项晓瑜小姐。」等她施行完惩罚后,秦日顺一整笑闹的神色,改为正经八百地望着她。「我要再问妳一次,我喜欢妳,妳愿意和我交往吗?」
她也仿效他,收拾起笑脸,严肃地说:「秦日顺先生,我也喜欢你,我很乐意和你交往。」
两人相视一笑,在这一刻,他们知道他们拥有了彼此。
无须更多的言语,他们的唇在甜到心坎里的气氛里胶合,陶醉在彼此的灼热气息与浓烈芬芳的爱里。
「我们回去吧,不然我怕我会在这儿要了妳。」辛辛苦苦地提醒自己要维持绅士的风范,秦日顺依依不舍地移开唇。
「噢,我还期待来一场别开生面的办公室激情呢!」她明知他不可能会这么做的,因此反过来戏弄他道。
瞇起眼,秦日顺一拍她的屁股。「小恶魔!妳放弃吧,我不会在这种奇怪的地方拥抱妳的。我要我们的第一次是传统的完美之夜,香槟、美酒、鲜花与一张很合用的双人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