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为,你还得靠一笔宝藏来增加自己的魅力吗?如果是,那你未免太小看你自己,也太小看我了。」他直盯著她。
她睁大眼睛,无法开口。
「以祥和会馆的财势,以我丁氏财团的资产,根本毋需为了那些宝藏来贩售我的爱情。」他只想让她明白,他的爱情并不廉价。
「但是,你不能否认你们一直想对付沪帮……」她的想法有点动摇了。
「没错,我们是想打倒沪帮,但我不认为我有必要利用一个女人来达到目的,要不是滕霁暗中搞鬼,我会用商业手段直接与沪帮对抗,这才是我的作风。」他也有他的自尊,无奈被滕霁摆了一道。
她看著他一脸的严峻,其实心里明白,他是个骄傲自负的男人,像他这种人不可能会让感情涉入他的工作才对。
但是……但是她能就这样相信他吗?可以吗?
在听见有关她身世的真相之后,她对任何事都起了疑心,她已不知道该相信什么了……
「你要相信我,无瑕,相信我爱你。」他向她伸出手。
「但你亲口向滕霁承认,你后悔过上我……」她的心不再那么痛了,可是泪却流得更凶。
「我的话没说完,我是后悔自己是经由滕霁认识了你,这样,我就欠那个臭小子一个人情了。」他郁闷地道。
「真的是……这样吗?」她垂下肩,以一双泪眼看他。他说他爱她,不过就这样简单的三个字,就不可思议地化解了她的心结。
他的心紧抽紧著,缓缓走向她。
她绝对不会知道,对他而言,她的泪比任何宝藏都遗要珍贵。
正当他要伸手抱住她时,突然,麒麟居那扇以特殊装置控制的大门竟然自动开启。
丁略和众守卫们都诧异不已,没有守卫输入密码,门怎么会自动打开?
「不行哦!『辟邪』,你怎么可以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呢?跟我回去吧!」随著门开启,一个瘦小的人影大剌剌地从门口走了进来。
众守卫大惊,赶忙上前遏阻来人入侵,但他们才动了一下,那瘦长的人影便双手一撒,十来个星镖立刻射了出来,飞向他们还有丁略。
「小心!这镖有毒!」任无瑕惊喊,身子向前一晃,推开了丁略。
四名守卫分别中镖,不到三秒,毒性立刻发作,他们连痛都来不及喊就晕了过去。
丁略脸色微变,看向来人,只见那人身著黑衣,一头极具个性的短发,脸上戴了个很特别的布制眼罩,只露出半张略嫌苍白的脸,以及一双冰冷的眼睛。
「貔貅!」丁略道出了来人的身分。
这人的个子不高,声音也很尖锐,以一个男人来说,似乎有点粉味,不过他的气势却非常森狠,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容易对付的敌人。
「真厉害,不傀是金麒麟,连我是谁都知道。」戴捷阴笑著,双手始终夹在双腋下方。
「你怎么开门的?」丁略戒心暗生。
「祥和会馆有个电脑天才,我们沪帮可也有个解码高手,总不能让你们专美於前吧?」戴捷挑釁地抬高下巴。
丁略微凛,心想江洵说得没错,沪帮里,也许最难缠的就是这只「貔貅」!
「戴捷……」任无瑕紧张地看著戴捷,她知道他是来带她回去的,在沪帮里,戴捷的身手远比杜海生还要好,只要他一出动,从没摆不平的事,因此,她的心更加不安。
「跟我回去,『辟邪』婚礼都已准备好了,就只等著你一个人。」戴捷盯著她道。
「婚礼?」她一愣。
「无瑕已经和我在一起,不会和其他人结婚了。」丁略不悦地瞪著戴捷。
「哼哼,这可由不得你们俩决定,『辟邪』得嫁给『狻猊』,谁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戴捷冷哼。
「真可笑,无瑕要嫁给谁难道要由别人来决定?」丁略驳斥道。
「对,她对她的人生没有自主权,因为从以前开始,她就是沪帮的囚虏。」戴捷轻蔑地笑了。
「你是……什么意思?」任无瑕脸色刷白。
「我说,对沪帮而言,你只不过是个『钥匙』,打开宝藏的『钥匙』。」戴捷毫无感情地道。
「你的意思是……」她的身子微微颤抖。
「你难道不想知道你的身世吗?当了二十多年的傻瓜,你不会想一探整个内幕吗?」戴捷煽动地道。
「我真的不是奶奶的……孙女?」她颤声问。
「你想要答案,就回去问任彩吧!」
「不必了,她不回去,从此以后,她和沪帮没任何关系。」丁略喝道。
「好,我和你回去。」她突然道。
丁略大惊,抓住她的手。「无瑕,你……」
「这是我的问题,丁略,我不能就这样躲在你身边,我要把一切事情弄清楚。」她抬头看著他,一脸坚决。
「你一回去,杜海生父子根本不会放过你。」他皱著眉心。
「但如果就像你所说,是他们杀了我父母,我又怎能坐视不顾?」她的心底泛起了一丝寒意。
「那么,我陪你一起回去。」他不放心她独自一个人。
「不!你别去!」她惊喊。
「呵……金麒麟要去观礼,我们绝对欢迎,不过,要去也得躺著去。」戴捷说著突然扑向丁略。
丁略冷静地推开任无瑕,双手接住戴捷的攻击,连续几个交手,他心中暗惊,这个戴捷身手比杜海生强多了,不但招招阴狠,而且动作诡异多变,难以捉摸。
「丁略,小心他的手里藏著毒镖。」任无瑕惊声警告。
她话声刚落,一枚飞镖就无声无息地从戴捷手中射出,他紧急向后一翻,但飞镖已划过他的胸口,渗出了血,毒性立即发作,他站立不稳,整个人向后倒下,失去了知觉。
「丁略!」任无瑕骇然地冲过去。
「真没用!」戴捷哼道,轻弹了一下手指,大门外便窜进八名手下。
「你不能带他走!」任无瑕怒道。
「你没资格命令我,臭丫头。」戴捷倏地伸手,以诡奇灵魅的招式砍向她的后颈。
「啊……」她来不及闪躲,闷哼一声,昏倒在地。
「把他们两人都给我带回去。」戴捷朝手下喝令。
那些人於是扛起丁略及任无瑕,迅速离开麒麟居。
「祥和会馆也不过尔尔,整个麒麟居然能让敌人来去自如,真是太令人失望了。」戴捷则环视了麒麟居一眼,冷哼一声,才狂妄地走出大门。
第九章
一层层幽暗的阶梯曲曲折折地不知通往何处,她缓缓地走著,心里却不害怕,因为她知道在阶梯的尽头,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物,而是……
「是全世界最美的东西……」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在她头顶回荡。
谁?是谁在说话?她抬起头想看清楚对方的脸孔,却只是一团模糊。
「那些东西,得好好保护,因为它们是……」那声音到最后也变得缥缈不清。
它们是什么?是什么?
她好想问清楚,可是阶梯却在这时断了,她突然整个人往下坠……往下坠……
倏地,她惊醒过来。
「她醒了!」是杜海生的声音。
她睁开眼睛,跃进眼中的是一个西洋式的古典拱形屋顶,她对这个屋顶太熟悉了,这里是沪帮位於卢沟区的总坛,是栋保存得非常完好的旧洋楼,占地虽然不大,但房子风格中西合并,极具特色。而此刻,她正躺在气派非凡的洋式正厅中间,像个罪犯一样,被一堆锐利的目光盯著。
「你可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率先响起。
她拾起头,看著前方的皮质沙发,任彩正坐在那里瞪著她。
而任彩的对面,则坐著沪帮现任帮主杜得堂,以及杜海生,至於戴捷,则远远地斜倚在窗边。
一旦清醒过来,她立刻下意识地找寻丁略的人影,幸而一转头就看见他卧倒在她的身边,身子还是温热,只是昏迷不醒。
她担忧地想看看他的伤势,但任彩突然怒斥一声:「你在看哪里?就这么不放心你的男人?」
「奶奶……」她一惊,敬畏地喊著。
「贱丫头!不准你用脏嘴叫我!」任彩严厉地斥骂。
她脸色微变,之煎听到有关自己的身世,再对照眼前奶奶的恶脸,长久以来埋在心底的那个疑问渐渐明朗。
从小,奶奶就对她非常严苛,稍有犯错就会挨打,所以她一直很怕她,甚至以为奶奶根本不爱她。
现在想想,任彩的确不爱她,因为她从未碰过她,从她有记忆以来,照顾她生活起居的,都是一个聘雇来的老妈子,任彩只是担任看管和监督她的工作而已。
「怎么?你那是什么表情?随随便便眼著男人跑了,弃自己的未婚夫不顾,是谁教你这么不要脸的?真是白养你了!」任彩凶恶地咒骂著。
「你真的养过我吗?」她尖锐地反问。
「什么?你竟敢顶嘴!」任彩怒喝一声,接著以奇特的神行步伐闪到她面前,挥手给她两记耳光。
「啪啪」两声,她白皙的脸颊顿时多了十条指痕。
但她连吭也没吭一声,只是觉得寒心。
一直以为眼前这个人是自己唯一的亲人,所以她总是特别容忍她的打骂,而今,她才发现,自始至终她都只是孤独一个人。
「无瑕,你变了,以前那个懂事的你跑哪儿去了?」杜得堂皱著一双灰白浓眉,沉声道。
她看向那个五十来岁、一脸精悍的壮硕男子,再也忍无可忍,脱口质问:「什么叫懂事?就是傻傻地被你们欺瞒身世,什么都不知道地任你们这些杀了我父母的仇人摆布吗?」
杜得堂老脸一变,他转头看了杜海生一眼,又瞟向任彩,气氛顿时变得僵冷。
「看来她知道了……」一抹阴狠扫过任彩布满皱纹的脸上。
「是谁告诉你的?」杜得堂一改亲切的模样,神情变得冷硬。
「你们别管是谁告诉我的,你只要告诉我答案,我……我真的是玉从安的女儿吗?是吗?」她握紧拳头,愤怒地追问。
正厅里一片静默,杜海生眼看瞒不了,於是大声道:「没错,你就是上任帮主玉从安的女儿,你的名字是玉无瑕。」
她睁大双眼,即使早已知道真相,但是从这些人的口中听到真正的答案时,她依然感到震怒与痛恶。
「而你们……杀了他们?」她颤声问。
「是的!」杜得堂坦承不讳。
「为什么?你们怎么可以……他是帮主,而你们……你们是辅佐他的『三圣兽』啊!」她好怨,好恨,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还傻傻地和这些凶手相处了二十多年,傻傻地为他们卖命。
「这也怨不得我,谁教他固执地死守著大笔沪帮资产不放,说什么那笔钱是代代相传,只能进不能出,哼!全是狗屁论调!那笔钱我们不能碰,帮主却有权使用,这算什么?既然这样,那我也来当沪帮帮主好了,只要当上帮主,那个宝藏就全归我所有。」杜得堂愈说愈激动。
「就为了所谓的宝藏,你们就痛下毒手?」她怒声责斥。
「你知道那笔宝藏的价值有多少吗?」任彩狠狠地瞪著她。「就我所知,你们玉家连著两代掌管沪帮,从你爷爷到你父亲,正好承接了以前沪帮事业留下的庞大盈余,那笔钱,多到你无法想像,而你父亲却不颐和我们分享,一再强调那是急难救助的备用金,我身为『辟邪』管理了沪帮两代的财务,到头来却什么好处也没捞到,你说我会甘心吗?」
「所以你们两人联手,杀了我父母,想将那笔宝藏据为已有?」她气得全身微颤。
「对,玉家的人我们全杀了,只除了你……」杜得堂冷酷一笑。
「你们留我活口,足以为宝藏在我身上?」她抿紧双唇。
「玉从安死后,这些年来我们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宝藏,原本以为他把宝藏的秘密交给了你,只是我们用尽方法也无法从你身上查出任何讯息,真是白费了二十二年的时间。」任彩怒怨地道。
「你们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难道沪帮的成员都不知道吗?」她难以想像,沪帮里的人竟能允许他们如此为非作歹。
「他们根本不在意这些,沪帮的人个个自私自利,只要自己过好日子,就不去管别人的死活,而那些知情的元老早就被我们收买,封住了口,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能顺利当上帮主?」杜得堂一脸老谋深算。
「但还是有人对你的行为不耻……」她怒责道。
「那又如何?我是帮主,谁有胆量来找我麻烦?再说,等我找到了宝藏,充分利用,我就能让沪帮更加壮大,这对他们也有益处。」
「你别作梦了!也许根本就没什么宝藏,到头来,你什么也得不到!」她愤怒地要戳醒他的黄金梦。
「你这蠢丫头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会让我们空等了二十多年。」任彩懊怒地喝道。
「真是的,你的确浪费我们许多时间,海生从小监视你,从来没听你提过宝藏的事,我们百思不解,耐心地等了这么多年,直到前几天,一切答案才终於揭晓。照顾你的那个老妈子才突然告诉任大姊,说你的身子只要发烫或激动,背后就会有胎记出现……」杜得堂忽然贼贼地扬起嘴角。
胎记?她不解地瞪大双眼。
「你知道有种特殊的刺青涂料,只有在全身燥热或欲火焚身时,才会显影吗?」杜海生突然走向她,淫笑道。
「什么?」她惊骇地向后缩退。
「没错,玉从安居然想得出这种诡计,把秘密刻在你身上,他以为这样就万无一失,不会被发现,不过,我们还是有办法治你……」任彩邪邪一笑。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她惊问。
「反正你和海生早就是未婚夫妻了,即使他对你做了什么,也没有什么不对。」杜得堂诡笑道。
「不!」她倒抽一口气,知道他们有什么龌龊的想法。
「还装什么纯洁?你这身子搞不好早被丁略破了!我都不嫌弃了,你有什么好拒绝的?」杜海生瞪了昏迷的丁略一眼,心里又恨又护,伸手便要抓向她。
「你敢碰我,我会杀了你!」她揪紧洋装领口尖叫。
「哼!你愈激动愈好,这样那个刺青才会更明显。」杜海生狂笑一声,用力扯开她的上衣。
「不要--」她奋力挣扎,内心充满了恐惧和痛恨。
杜得堂和任彩,还有戴捷,这些人打算在一旁冷眼观看她受辱,他们的良心全被狗吃了,他们不是人!
「轻一点啊,儿子,别把她玩死了,到时候我们可得不到好处。」杜得堂笑呵呵地说道。
「应该让那个姓丁的小子醒来,亲眼看看这一幕好戏。」任彩冷笑道。
「好主意!戴捷,把丁略弄醒。」杜得堂朝戴捷喊道。
戴捷安静地走向丁略,正要将他翻过身来,陡地,一道银光弹了出来,戴捷大惊,仓皇地向一旁滚开,但手臂还是被那锐利的西洋剑划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