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即使是作态,这样的身体仍是撩人的。他轻托起她的下颚,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的反应。
快雪本能地微启红唇,他的目光彷佛有着魔力,让她不能自已。
似乎满意她的表现,他索求的唇舌熟练地侵入。
快雪眼看着自己的双手攀上他的肩,却一点儿也阻止不了。
原来,放荡是很容易上瘾的。
缠绵的唇瓣由一直领有主导权的亚堤分开。
他喜欢她的味道,尤其昨晚欢爱过后,她洗去一脸浓艳的彩妆,他才发现她有极柔软甜净的嘴唇。
不过,不会再有下次了,女人只有她特定的作用。
他深棕的眸子恢复淡漠,穿上衬衫。“你应该要以不告而别来作为这个夜晚的结束。”
快雪看出他的情绪转变,说到底,就是一夜情,没有什么实质意义。
她也不需要意义,反而要感谢他,经过这一晚,她突然想通很多,放开很多,她觉得满足了。
于是,她浅浅一笑,拉起被单,往凌乱散落的衣物中捞起属于她的,穿上。“你太浪漫了,我不是那种人。何况我住这家饭店,要走也无法走多远。”
“你住这里?”这倒引起亚堤的注意,他清楚自家饭店有多高级,不是寻常人住得起的。
快雪听见他的疑问,露出耐人寻味的微笑。“我不是穷酸的阻街女郎,这里的消费对我而言不是问题。”
亚堤挑眉,不是很相信她的话,但也没兴趣深究。“我无意冒犯。”
虽然应该是道歉的语气,但仍然不改高高在上的傲慢。
“对了,顺便告诉你,我是这家饭店的经营者。”
“我知道。”快雪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
“你知道?”亚堤以审视的眼光打量她。“所以你遇上我是设计好的?你是企图攀住我的?”
对于觊觎“坎贝聿”这个姓背后所带来的附加价值的人,他遇过的绝对不会少。
快雪瞪视着他,为他话中的轻蔑而感到生气。他把她想成什么了?
“我无意攀住你,你想太多了。”说完,准备起身。
亚堤扯开嘴角,冷冷一撇。“是不是想太多,只有你自己最清楚。”
“我──”快雪这才发现,他是一个很自以为是的傲慢男人。看来跟他争辩也得不到任何好处。
转念一想,其实对方并不认识她,会有这样合理的怀疑,也无可厚非吧?
她耸耸肩。“别忘了,昨天我跟了你一天,知道你订婚、你的姓,自然就会跟这家饭店作联想。毕竟姓‘坎贝聿’的人不多,不是吗?”
“没有别的?”
快雪笑靥如花。“没有别的。”她在心里偷偷加上一句──才怪!
她知道的不只这些,还知道“坎贝聿家族”与她上班的“段氏企业”往来密切,根本就是段云磊的最大贸易夥伴。
只是,没有必要告诉他。
“如果你还不相信,我也没办法。会有昨天一夜,我的理由很简单。”快雪瞅着他。“就是你这个人很吸引我。”
亚堤弯起嘴角,深邃的轮廓一旦笑起来,竟性感得让人发狂。
“你真是好看。”快雪不禁赞叹。
换作在台湾,她一定不会对一个男人有如此大胆的赞美。西班牙的浪漫气氛,原来真的是一种催情剂。
亚堤随手捞起桌上的黑色皮夹,将一叠钞票抽出,丢在床边,优雅而慵懒的举止,却吐出最伤人的话语。“好吧,随你爱扮演什么角色,这些钱是你的了。”
他给了钱,是希望对方知道,一切都属于交易的关系,两人没机会有进一步的发展。
快雪听懂他的意思,风暴缓缓在脸上聚积,打算痛骂这个拥有大男人沙文主义心态的黑发棕眼败类,却在张口前改变了主意。
超高的自尊、爱计较与一板一眼的行为模式,这不是过去二十六年来自己一直扮演的角色吗?都说要改变自己了,干么管别人怎么看待的眼光?
既然要栽给她一个身份,她也不用硬要当烈女般有受辱的感觉。
嘲谑的口气使神态一变,媚然的风情蓦然展现。“你说是就是了,坎贝聿少爷。”
她毫不客气地抓起那一叠钞票,蹬上高跟鞋。“如果没有别的问题,我就先告辞了。”说完,转身,挥了挥手,离开。
如果硬要说她有什么企图,一定要在他身上获得什么的话,快雪想了想,大概只有一个──她想藉由他来证明自己和从前不一样。
从昨夜起,她和当了二十六年无趣、规矩的韩快雪分手了,往后,她将成为为自己而活的新生命。
亚堤拉开窗户,踏在典雅的阳台上,清冷深邃的眸光直盯视着走出饭店的女人。她突然转变的态度,让他稍稍感到一点兴趣,而眼前的景象,更是让他的嘴角扬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他看见她对着一群马德里街道上伸手要钱的流浪街童,撒下一片钞票海。
在一片翻飞的钞票与孩童的抢夺声中,她回过头,朝阳台上的他妩媚一笑。
钞票,用的就是刚刚给她的那一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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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雪开着车在马德里的市郊游荡,等到尽了兴致,再缓缓开入大街。她本来戴着精巧的随身听,享受单独的音乐飨宴,没多久,就改变主意了。毕竟,这个城市的声音比较吸引她。
于是,她开了车窗,按下录音键,准备把这一段美好纪录下来。
在熙熙攘攘的城市里,发现音乐声、教堂钟声与人声有着奇异的融合,这样的都市很悠闲、很恣意。她多呼吸了几口空气,发现自己似乎慢慢地自由了。
她从没想过会来马德里,毕竟西班牙多的是给观光客欣赏的好景点,像巴塞隆纳、安达鲁西亚……
可是,马德里是她对西班牙的第一印象。之前跟着云磊来出差,只觉得这是个乱、吵、人口组成又多又杂的城市,集中的高楼大厦固然为通商联络大开方便之门,但川流不息的交通却让人耐心全失。
那是当初的心情了,现在的她没有公务在身,反而有心情欣赏这里的忙碌,尤其是冷眼旁观时,更发现这个城市有一种迷乱人心的魅力,她有点心动了。
最后,她还是不耐久候塞车,于是潇洒地将车停在路边,打电话请租车公司的人来开走,下车散起步来。
走到太阳门广场,她索性坐下来,将有点微汗的衬衫绑在腰上,露出薰衣草色的印花小可爱,花裙恣意地垂散台阶,毫不介意让细嫩的雪肤享受阳光的炙晒。
凭良心说,这里不是什么景点,反而有点像台北车站前的新光三越,由于是交通辐辏地,有十条以上的马路就在眼前展开,于是川流不息的赶路人潮倒变成一种赏心悦目的景观。
西班牙的男人长得实在好看,在南欧的阳光下,他们有着一身漂亮的古铜色皮肤,而且不怕晒地恣意在阳光下进行各种活动。
快雪的肚子突然不文雅地叫了几声,有点饿了。
来到西班牙,她发现自己的作息已被同化。西班牙人一天要吃五餐,通常早上起来,会先在家喝杯咖啡配上面包,之后闲散地到公司上班。十点整,才是他们的早餐时间,大概有半小时的用餐时间吧。这时上场的当然就是丰富的早餐、而配早餐的最佳佐料就是和同事们夸张地比手画脚、聊天抬贡。
接下来,办公的时间延续至下午两点钟,才是中餐时间。吃饱饱后可不是继续上班,而是睡个觉呢!几乎全西班牙的商家这时都进入午休时间,四点钟才再度开始营业办公。
到了晚上七点左右,可不是晚餐时间,而是下了班,先和同事朋友们到酒吧吃点简单的Tapas,随个人食量,可以选择猪肋排、炸花枝、肉丸、马铃薯沙拉之类的,吃吃喝喝聊聊,还记得回家的话,等到了十点左右,才开始用晚餐。
一开始,快雪几乎被这样多量多餐的饮食习惯搞得快发疯了,因为这一点儿都不像台湾。以前,她有时候工作忙起来,正餐只有早餐和宵夜哩!
不过也因为如此,她原本清瘦的身材如今变得丰腴了点,出落得更加耀眼。
她喜欢西班牙的生活,人民闲散而乐天,而且,大概没有一个国家的工作时数比他们还少吧!在这里,赚钱似乎不是最重要的事,生活得好,才是足以傲人的成绩。
蓦地,一辆黑头车在她面前唰地滑了过去。
快雪吓得往后面的阶梯“爬上去”。
西班牙人恐怖的开车技术让她这个在台北“见多识广”的人都觉得惊恐。
她愣愣地看着紧急煞车的黑头车车门被打开,里头走出一个高挑挺拔的男人──
第三章
“你还记得我吗,宝贝?”
快雪定睛一看,认出是当初在饭店欣赏那场订婚典礼时,过来与她搭讪的帅哥──索绪尔·戴林。
“戴林先生?当然记得,您俊朗的五官令人印象深刻,我想应该不会有哪位女士在见过您之后忘了您的。”
很职业性的,快雪脱口就说出一篇华丽的应酬辞。
因为她是全能的秘书。
索绪尔·戴林看起来很高兴,能被一个令他印象深刻的东方美女说他令人“印象深刻”,他觉得是至高荣耀。
“叫我索绪尔就好,雪。美丽的女士拥有这么美的名字,我当然也没有忘记。”
快雪一笑。
阳光灿烂,将她白色的肌肤衬得更加晶莹。
“等我忙完手边这件公事,让我带你游览马德里。你说住在‘坎贝聿饭店’,没错吧?”索绪尔拚命挖出自己的记忆。
快雪摇摇头拒绝。“不用了,我自己逛逛就行了。”
其实她对西班牙还算熟,因为每半年就来这儿出差三次,只是以前忙,没空在这个国家好好玩玩,现在只想自己走走。
索绪尔看来有点失望,这个东方女孩还满吸引他的。
“索绪尔,你走不走?”
正当索绪尔还在想聊天的话题时,后方突然出现一道清冷的嗓音。
快雪震惊地将视线越过索绪尔往后看,果然不出所料,在黑头车内发出声音的男人是亚堤·坎贝聿。
每次看到他都令她心荡神驰,他的严酷冷漠不掩与生俱来的尊贵气质,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人颤抖。那双眼睛直视人的时候,深棕的色泽令人有如望进海底深处,有着让人着迷的魔力。挺直的鼻、薄薄的唇,完美地在他脸上找到适合的位置。
快雪不禁想起他结实有力的体魄、流畅优雅的举止,无形中就能敦其他人相形失色。
他是马德里最好的风景。
可惜,俊脸上常常带着严酷,让人敬而远之,无法亲近。
“啊!和美女聊天都忘记时间了。雪,你应该认识他吧?美娜的未婚夫。”
“我知道。”快雪微微脸红,昨晚的记忆在脑海里浮现,让她有点羞赧。
可是亚堤的表现却让她的潮红消褪──只用一个鄙夷的眼神。
他大概还是觉得我是妓女吧!快雪心想。
真是冥顽不灵,这下子应该是误会自己又要将“魔爪”伸向索绪尔了吧!
“我先走了,你忙你的。”快雪有点生气,她站起来,准备走人。
“唉,等一下!”索绪尔不想就此分别,于是忘情地抓住她的手臂。
快雪似笑非笑地凝睇着他。
索绪尔脑筋动得快,突然满脸忧愁地看着她。翻译人员临时有事,待会儿与日本人的洽谈约定无法一同前往,因此他们正在烦恼着。虽说对方带了西语翻译,可是毕竟没有自己人在,总令人觉得有点儿不太安心。
他马上问道:“你是日本人吧?真巧!今天我们要去跟一个日本客户签约,但是懂日语的秘书因故不能出席,你帮我们一个忙,如何?”
快雪知道他误会了,好像欧洲人都以为亚洲人就是日本人,关于这种刻板印象,她连澄清都懒了。
“我不行,抱歉。”快雪正要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地离开。
“噢,宝贝,你忍心看我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吗?”
他话中的“我们”提醒了快雪,还有亚堤这个人在。
她停下脚步,用挑战的眼神看着车内的男人。“好呀,如果他开口要求我,我就考虑。”
索绪尔看向亚堤,不理会后者的皱眉不耐,连声叫道:“亚堤,快求、快求!雪愿意伸出援手!”
“不需要。”亚堤伸手准备关车门。“如果你不想去,别浪费我的时间。”
“亚堤……”索绪尔觉得自己在快雪面前失尽面子。
快雪被他冷淡与瞧不起的态度给激怒,因此不假思索地拉着索绪尔的手。“好,我去!我想有我在的场合,应该没有谈不成的生意。”
索绪尔闻言,高兴地抱起快雪转圈,纤瘦的她在半空中飞扬,裙子飞起一个美丽的圆。
亚堤有一秒钟的眩目。
随即,他厌恶起自己的失神,所以恶意地说道:“要伺候日本客户,的确得有女人来‘凑兴’才是。”更何况,任何对生意有帮助的事情,他都不会拒绝的。
他的字眼用得双关,快雪已听出其中的贬意。
“你!”
索绪尔眼看苗头不对,于是当机立断,不容快雪反悔,硬把她塞进加长型轿车,与亚堤相对而坐。
于是,在索绪尔吩咐开车之后,整赵路程中,快雪都执意将亚堤当成隐形人,与身边的索绪尔进行愉快的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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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约定地点,是一家开在马德里的高级日式料理。
很传统的日本人嘛!
快雪在心底暗想,也开始犯职业病,揣测会遇到什么样的人。
由一路细语谦卑的女侍引领,走进包厢,里头已有两个人坐定,甚至已用了餐饮,十足感受不到生意场合应有的礼貌。
进入包厢后,快雪惊讶地看着他们口中的日本客户,发现竟然是渡边庄司这个老头子!
快雪大概知道为什么他们的日语翻译会“因故”不能前来了,因为这个渡边庄司根本是业界里公认的一只猪哥!
她没有正面与他接触过,但是“渡边商事”和“段氏企业”有来往,所以多少耳闻了些他的事迹。
快雪看见亚堤的表情有着轻蔑与冷淡,那是一种贵族看待平民的眼光。
快雪嗤笑,想要跟人做生意,却是这样的态度,做得成才怪!
索绪尔用着破日文和渡边庄司打招呼,但他并不太搭理,一双眼只往她这个全场唯一的女生瞧。
色狼!
“戴林先生,我们董事长的意思是,您既然需要我们公司关于印刷电路板、平面显示器的特殊材料,何不将个人电脑的订单也一起下给我们?这样可以省去许多成本。”
亚堤听完对方翻译的话后,皱着眉跟索绪尔说道:“告诉他,他的报价比台湾厂商贵了近一成,我们能省到什么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