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她一个小丫头嫁给天云堡这么好的亲事,她怎么可能不答应?只怕还会跪下来感谢你对她的大恩大德呢!”林媒婆理所当然的说道。
梁夫人摇了一下头,“不,这你就不了解这小丫头的个性了,这丫头生性十分沉稳,做什么事都有条有理,她一定会问为什么,如果让她打听到欧阳堡主的事,她想必死都不会嫁的。”
林媒婆恶毒的眼睛闪出厉光,“梁夫人,你是怕那狐媚丫头不肯答应?这更简单,你就把话讲开了,告诉她若是不替梁小姐下嫁,就把地卖进妓院,梁老爷不在,谁还能照看着她?况且你是夫人,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婢,你爱对地怎么做,她是没有话可讲的,”
粱夫人犹疑一会,点点头,“嗯,这倒是真的,这个丫头一直是我的心头之患,让她替羽晴嫁过去倒是不错,我既可拥有那些聘礼,又可以让羽晴好生生活着。”梁夫人顿了一会,“不过若是欧阳堡主这档事是假的,那岂不是便宜了那个狐媚子?”
“哎唷,我的梁夫人,这消息是千真万确,每字每句都是真的?”林媒婆低声道,“若这欧阳堡主的事是假的,那又如何?你的梁小明才是正牌的梁小姐,到时候,你可以再把梁小姐嫁过去,就说当初钟灵自己起了歹心,自行冒充梁小姐,把梁小姐拘禁在寺庙中,人证物证随我们说,人家怎么可能会听信一个小小侍婢的话,到时欧阳堡主若该是梁小姐的,跑也跑不掉。”林媒婆鼓起二寸不烂之舌,一再说服梁夫人。
梁夫人逐渐展开欢颜,“林大姊,你真是我们京城第一能人,只要这件事没问题,我一定包个大大的红包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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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你说什么?要我别嫁,让灵儿那个小丫头嫁给欧阳尘绝?我不要,我死都不要。”梁羽晴大叫大闹,在知道天云堡是怎样一个有权有势的组织之后,她死都不愿把堡主夫人的位置让给地从小就又妒又恨的钟灵。
“乖心肝,你以为娘会害你吗?”梁夫人小声的道,“娘原本也是以为这是一桩好得不得了的亲事,结果哪知道是灾星上门,听说只要嫁给欧阳堡主的人,没有一个活得过一个月,而且死状都奇惨无比。”
梁羽晴停止了哭叫,竖起耳朵,连眼睛都睁大了,“娘,你说什么?”
梁夫人缓缓解释道:“听说嫁给欧阳堡主的姑娘家,每个都活不过一个月,娘怎么舍得让你去嫁给那个煞星?偏偏你爹说聘礼已经收了,绝对不能反悔,还不相信这些事,一定要把你嫁给欧阳堡主,这不是老胡涂吗?”她愈说愈气愤,“而且欧阳堡主的弟弟来提亲,长得其丑无比,只怕比个大猿还难看得多,想必他大哥长得也没多出色,真要把你嫁给那种人,我还怕他配不上你呢!”
“是吗?真的是这样吗?”梁羽晴擦擦眼泪,疑惑的问。
“娘还会骗你吗?当然是真的,不能再真的真。”粱夫人急忙保证。
“可是这样灵儿愿意嫁吗?”梁羽晴说出事情的重点。
“她要是不嫁,我就把地卖给妓院,看她嫁还是不嫁!”
梁羽晴张大嘴巴,过没多久,她美丽的眼睛恶毒得发亮,吃吃笑了起来,“娘,我只要灵儿离我愈远愈好,随便你怎么办!就算把她嫁给欧阳尘绝也没关系。”
梁夫人怜爱的摸摸她的头,“乖心肝,那我们就这么谈定了,你可不准再哭叫了,否则娘会拾不得的。”
梁羽晴点点头,撒娇道:“娘,我知道你是最疼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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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露重,钟灵轻步至梁夫人的内室,“夫人,我听小夜说你找我吗?”
梁夫人坐在豪华的床铺上,将茶杯搁至旁边的茶几,“我说钟灵啊,你在梁家几年了?”
“十七年了,夫人。”钟灵声音不轻不重的道。
“你说我们梁家对你怎么样呢?”
“梁家的人对我都很好。”钟灵轻声道,声音没有什么喜怒哀乐。
“我也知道梁家对你不薄,但是你只是一个小小侍婢,要替你找一门好的亲事,实在是十分困难,这可让我伤透了脑筋!”梁夫人刻意清了清喉咙。
“那真是让夫人伤神了。”钟灵轻缓的说,声音仍没有夹杂太多喜怒,使得语气有些像是不愠不火的讽刺。
“你知道小姐跟天云堡的欧阳堡主已谈好婚事这一件事吧?”
“是!”
“你代替小姐嫁过去!”
钟灵抬起头来,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更显得容貌透出一种旁人所没有的清丽,“夫人,若是我不嫁给欧阳堡主,代替小姐去死,你大概会说要把我卖给妓院吧?”
梁夫人惊诧的看着钟灵,到底是消息走漏,还是这小丫头真的如此聪明,连她的下一步都猜得出来,而且也知道凡是当欧阳堡主的新娘必死的传闻?
她还在惊骇之中,钟灵没有表情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靥,看起来十分特别、聪慧,“好的,夫人,我会代替小姐嫁给欧阳尘绝,若是没有什么事,那我就下去了,明早还有事需要做呢!”
她微微行了个礼,走出梁夫人的房间,只独留梁夫人吃惊的呆愣在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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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停下来,我累了,想喝水!”轿子里的声音低柔传出,颇有大家围秀的庄严。李拓挥手,让轿子停下来,他走到轿子旁,轿子的红巾被微微的揭开,钟灵从里面探出头来,自己走出轿子,他带着她到比较安静的角落。
李拓递给了钟灵水袋,跟她解释,“大嫂,可能再过一天才会到天云堡,不过我们现在已经到了天云堡的势力范围。”
钟灵默默的听着,微微的点了个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询问道:“李拓,你大哥是怎样的一个人?”
李拓呆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毕竟她从离开京城之后不常开口说话,就算开口说话也是喝水、吃饭之类的话而已。而说也奇怪,梁小姐竟连一个陪嫁的丫头都没有,而且还是匆忙之间梁夫人把他从客栈中叫去,叫他带着梁小姐北上,他一直觉得其中似有问题。
但是看眼前的梁小姐的确十分标致,虽然传言美化了她的容貌好几分,但无可置疑的是她既美丽可人又兼有一种超俗的气质的,这不是一般人所能学得来,再加上他借故问她的问题,她也答得有条有理,看起来应该是京城第一才女没错。
钟灵转过头看着他,以为他听不懂她的话,于是她再说了一遍,“我说你大哥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李拓回神,恭敬的道:“大嫂,我大哥是北方有名的人,天云堡是在他手中才发扬光大,他公平而有胆量,是我看过最了不起的人。”
“是这样子吗?”她嘴角向上弯了起来,看起来不无讽刺,“听起来不像害死了好几个新娘的人。”
他惊骇的看着她,没想到她说得这么白,更没想到她会知道这种消息,而最惊奇的是为什么她明知道这种消息还依然嫁过来?他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随即马上回神,辩白道:“大嫂,这都是无稽之谈,大哥绝不是那种人,你千万不能听信这些街头谣言,这全都是不实谣言。”
“那就真的代表有很多人死在天云堡喽!”钟灵微笑着。
李拓干瞪着眼,看着眼前的少女,他发现眼前的她虽然不是艳冠群芳,但是那股冷静的气质比男人还镇定,就因为这种气质使得她纤细的容貌透着冰雪聪明的美丽。
钟画一迳的微笑着,声音不高不低,“如果我将成为下一个惨死的新娘,也不想死得不明不白,在这段旅程之中,我一直觉得你是个正直的人,可不可以请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震惊于她的胆识,更震惊于她的坚定无畏,李拓不由得对她升起一种新的敬意,“我大哥还在查这一件事,而且流言夸大了事实,其实截至目前为止,只有三个女人死去,并没有像流言所说死了很多个,死的人一个是我大哥前年娶的新娘,一个是去年,一个是今年年初的时候。”
“那你大哥为什么一定要娶妻呢?这不是摆明着很奇怪吗?至少死了新娘,没有人会再娶得这么快,怪不得你大哥被认为是最有嫌疑的犯人。”钟灵疑惑。
“其实是因为大哥的母亲病得很重,希望大哥在她有生之年可以娶个新娘,抱一抱孙子,所以大哥希望在主母未过世之前,赶紧娶一个新娘,只是说也奇怪,大哥每次出外经商或是有紧急事外出,才刚迎娶进门的新娘就死于非命,我大哥根本就不在堡里,所以嫌疑犯不可能是我大哥,我大哥几乎未曾见过新娘,更别说有动机去杀害她们,只是流言愈传愈奇怪,我大哥简直是蒙上不白之冤。 ”
“原来如此!”钟灵垂下眼,似在沉思些什么。
忽然一阵急驰的马蹄声轰隆隆作响,达达马蹄声响中还夹杂着铃铛的声音,李拓脸色微变的站起来,对着她摇头道:“小心点,大嫂,找麻烦的人来了!”
“这是什么意思?”
钟灵还没问完,一匹悍马便跃过她的头上,只要有些毫厘之差,就会踩死她,抬轿的轿夫一个一个被这匹悍马吓得手忙脚乱,而钟灵镇定的略微低下头,闪躲着这匹悍马。李拓大手一拉,捉住奔跑的马缰,一道马鞭急速的抽向李拓身上,钟灵眼明手快硬生生的捉住马鞭,然而马鞭的力量过大,使得她手中鲜血淋漓,李拓一看,放下了马缰,急忙偏头要去看她的伤口严不严重,他脸色全变的关心唤道:“大嫂!”
钟灵不顾手中的疼痛,用力一拉,显然跟坐在马上的人在做角力拉扯,马上的人完全没想到自己的马鞭会被人捉住,再加上钟灵拉扯得十分用力,地一个不稳跌下马来,落进黄土堆里。
“你这个下三滥的……”还扎着两根辫子的小女孩气红着脸骂些不堪入耳的脏话,李拓是个大男人,听得潇脸躁红。
钟灵不回话,只是脚一踢,将地上黄沙堆的土踢高,只要小女孩再说话,保证吃得满嘴沙,小女孩尖叫一声,急忙把嘴闭上,否则就要吃得满嘴黄土,喘了一口气,她还想再骂,钟灵看起来极具不可欺凌的威严样,不疾不徐的说:“再骂我就再踢,你听清楚了吗?”
“你……”小女孩愤怒着脸,“你竟敢指使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等一下我打得你满地找牙。”
“你是谁都一样。”钟灵淡淡的道,态度端庄大方,“而且要打得我满地找牙,也得看你有没有这种本事。”
另一阵急驰的马蹄声传来,马上的人从急驰的马跳下,身形好看,可见武功必然不弱,他一身白衣在黄土堆里十分耀眼,剑眉星目,颀长的身影带着玉树临风的英俊,是个世间难得一见的英俊青年公子。
“小兰?”白衣公子慌张的看着跌在黄土堆上的小女孩,似乎十分关心备至。
小女孩——欧阳兰一看清来人是谁,她立刻嘴一扁,大哭大叫起来,呜呜的哭声十分可怜,而且还愈哭愈大声,“呜呜,我不要活了,叔叔看到别人欺负我也不会替我出气,我对叔叔来说根本就没有用,小兰还不如早一点去死。”
欧阳兰灰头土脸的大哭大叫,白衣公子脸上的神色霎时改变,连声音都低沉下来,整个英俊面容充满愤怒,极具威胁性的权威,“是谁把你弄成这样?”
不等欧阳兰指证,钟灵反倒自己站出去了,“是我!”
白衣公子瞪着她,似乎有要把她碎尸万段的街动,他将眼光移到李拓身上,询问道:“这个姑娘是谁?”他不过才跟在欧阳兰背后,没想到才一转眼,竟然发生这种情况。
李拓要回答,钟灵手一扬,十分权威性的动作,使得李拓顺着她的手势而没有回答问题,她走向前说:“我是谁不要紧,要紧的是这个小姑娘既没礼貌又没骨气,若是尊驾的儿女,我劝你赶紧将地带回家去,洗洗她骂脏话的嘴巴,教训她旁若无人的嚣张,还有最重要的,叫她不要狗仗人势,只看尊驾一来,立刻狐假虎威了起来,否则这个小姑娘以后一定只会仗势欺人。”
白衣公子——欧阳尘绝盯着她,显然讶异她话语的滔滔不绝跟井然有序,但是他很快的回复威严,冷淡而轻蔑的道:“我不是在跟你说话。”随即他的眼光转向李拓,再问了一遍,“这个姑娘是谁?”
李拓正要回答,欧阳兰再次大声哭叫了起来,“叔叔,就是她欺负我,不管她是谁,你都要替我报仇,否则你怎么对得起我死去的爹爹。”
欧阳尘绝一听她的话,脸上有些警醒,立刻对钟灵神色严厉而冰冷的说:“没错,不管你是谁,只要犯着我们欧阳家就没有好过的日子。”
“你想对我怎样?把我杀了吗?”钟灵一迳淡漠的态度。
欧阳尘绝再次惊讶于她的口齿伶俐,但是也对她无礼的话显得十分不悦,“我不想再问第四次,你到底是谁?”
李拓张口欲言,钟灵却淡淡的笑了起来,她也不回答问题,只道:“你应该是欧阳尘绝吧?欧阳公子,看你的衣服跟气派,若不是欧阳尘绝,也是欧阳家大有来头的人。”
欧阳尘绝盯着她,这次从头到尾的将她看了一遍,眼前的美女当然不是超级一流,但是也足堪算进美女之流,只是她说话的口气跟口音十分特别,不像是北方
人,“我的确是欧阳尘绝,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从京城娶来的新娘!我叫梁羽晴。”
欧阳尘绝惊愕的看着她,“你就是京城第一才女梁羽晴?”
“才不是,她是骗人的!”坐在黄土堆里的小女孩恶意的道,“我听说梁家小姐很漂亮,家里又很有钱,她连个仆人都没带,哪里是梁家小姐?而且她长得比我阿姨还丑得多。”
“传言夸大了事实,而且我不带仆人是怕仆人适应不了北方生活,住到天云堡之后,应该会有新的侍婢服侍我。”其实梁夫人是有要买一些奴仆陪嫁,只是钟灵不愿意,梁夫人当然是乐得省下这笔银两。
欧阳尘绝知道了她的身分之后,转头看向坐在黄土堆里的欧阳兰,纵使心有不院似乎也不好对钟灵发作,“站起来,小兰,这是你的叔母。”
“她不是,我也不会承认她是。”欧阳兰不再撒野,她从黄土堆里坐起来,揭起臂膀,露出一大片光滑肌肤上的严重血痕,“你看,叔叔,她打我打得这么厉害,我才不要她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