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项链你收回去吧,我不能拿。」
「洁儿,你这是在生我的气吗?我说过了,是我自己不守承诺,我该赔罪、该道歉,这是我们裴家一贯的处事态度,做错了,就要勇于负责。」他还说得头头是道。
只是这些话听在向洁儿耳里全是歪理,她看着裴丹云,口气肃然,「把项链和手表还你哥哥。」
裴丹云瞠大眼,态度极不友善,「你凭什么命令我?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我们家请的员工,你领的是我们裴家的薪水,请你搞清楚!」
「裴丹云,大人讲话,没你小孩子插嘴的馀地。」裴丹弼喝阻她,不想再从她口中听到夹枪带棍的言语。
「哥……」
「丹云,你晓得在外面赚钱很辛苦吗?你这样一条项链和一支手表,就是普通上班族三、四个月的薪水,你不能只要家人稍微对不起你,就要求物质上的报酬……」
「你说够了没,我哥在这里,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洁儿,难得今天三人聚在一起吃饭,你能不能就别再说了。」
「是你要我来教导你妹妹的,我现在在导正她错误的观念,你不帮腔就算了,也不要纵容啊!」
裴丹弼感到她有些小题大作,他和妹妹的关系好不容易上了轨道,她怎么一点面子也不给,硬在这小事上头作文章。
「好了,我们先吃饭,我饿了。」
「今天丹云要是不把项链和手表还给你,我是不会吃饭的。」她是死也不让步。
「爱吃不吃随便你。」他也恼了。好不容易有机会聚在一起吃饭,非得搞到这么僵不可吗?
向洁儿不敢相信他会这么回答她。
「两位慢用,我不吵你们了。」说完,她保持风度,一步一步,稳稳地走回房间。
「哥,她那条项链不要的话,给我好了。」手正要伸过去,立刻被裴丹弼一道锋利眼神震住。
「非要这么贪心吗?」
裴丹云尴尬地收回手,乖乖坐回座位。
被这么一搅和,裴丹弼胃口尽失,他起身,朝书房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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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在房间里有两个小时了!
桌上的电子时钟告诉她,现在已是晚上九点多,天啊,她快饿死了,房间里也没有饼干让她充饥,害得她现在肚子都快要扁下去。
虽然裴丹弼已经不下数十次敲门要她出去吃点东西,但她怎么能这么轻易就妥协,那岂不是太没原则了吗?
「洁儿,你这样不吃东西,身体会吃不消的。」门外,裴丹弼第N次敲着门。
回到书房不到半小时,他就焦虑不安,深思后,觉得自己话说得太重了,过来想道歉,谁晓得频频吃闭门羹。
「麻烦你不要再来吵我行不行?我很累了,想休息,明天我还要工作。」她馀气未消,继续说道:「我可警告你喔,不要再来敲我的门,就算你敲上一百次,我也不会开的……」咦,怎么变安静了?
十分钟过去,外头还真的半点动静都没有,这家伙怎么这么没耐性,她叫他别敲他就真的不敲了?难道不晓得女孩子就是要人家哄,其实,要是他再好言好语、姿态再低一下下,她或许会看在五脏庙的份上,出去勉强吃个两口。
长夜漫漫,要叫她饿着肚皮撑到天亮,她肯定受不了,那种煎熬比关在监狱里还痛苦,不行、不行,她快抓狂了,再不吃点东西,她肯定会去啃木板。
将门慢慢开出一条缝,眼睛微眯,小眼珠子迅速左右闪动,外头除了壁灯外,是一片的沉寂。
这个裴丹弼,真是一点耐心也没有,就这样跑回去睡了?好,够绝情,也不管她肚子会不会饿,没关系,她向洁儿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煮东西给他吃,要是违背誓言,她就跟他姓!
慢慢小碎步挪到厨房,像只准备偷吃的猫咪,她蹑手蹑脚的小心前进。
打开冰箱,晚上她煮的饭菜几乎都没有动过,显然这裴丹弼也没有吃喽?要是如此,那他不会饿吗?是不是她不吃,他也跟着不吃了?
天啊,管他的,先顾好自己才要紧。
正要将饭菜拿出来微波加热,她突然想到,不行,要是在厨房里热这些饭菜,免不了要发出一些声响,肯定会吵到裴丹弼,也有可能吵到他妹妹,若是让他们看到她偷偷爬起来吃东西,那真是够馍了,算了,还是花点小钱,到外头去吃!
再度学猫咪爬回自己房间,拿了钱包、钥匙和电梯卡,她轻轻地将大门打开,然后轻轻地关上,确定没人发现,她才赶紧冲了下去,等到双脚踏到大街上,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的妈呀,想吃个东西也要跟小偷一样偷偷摸摸,她向洁儿怎会可怜到这种地步?
坐上公车,一路朝她最爱的那家臭臭锅前进,一抵达,她点了份韩式泡菜臭臭锅,还有一份烫青菜。
「好幸福喔!」看到桌上都是自己喜欢吃的食物,向洁儿不禁露出满意的笑容。
正当她吃得津津有味时,隐约感到有道身影靠近,她没回头,只当他是一般客人。
「小姐,请问一下,你对面有人坐吗?」
她摇了摇头,吃饭皇帝大,她不想做太多的回应。
男子在她面前坐下,向洁儿没有抬头,依旧大啖她的臭豆腐。她肚子快饿扁了,哪有时间顾虑对面坐的是什么人?
「老板娘,麻烦你,再来一碗白饭。」将碗一递,视线刚好扫到裴丹弼,她目瞪口呆,整个人傻住了。他……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
「你喜欢在脸上带便当吗?瞧瞧你,吃得满嘴都是。」他替她将嘴边的米粒拿下,并对着老板娘说:「这位小姐点的白饭取消,我们不吃了!」放了五百块大钞在桌上,他拉起向洁儿的手,飞快离开小吃店。
「喂,我还没吃完,你……」
「不管你今天说什么都没有用,今晚听我的,换我作主。」
「你这样很鸭霸,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你不能约束我的行为……」
她的抗议显然无效,他把她带上宾士敞篷车,还替她系上安全带。「坐好,我要开车了。」
「堂堂一位总裁,竟然偷偷摸摸跟在人家背后,这样会不会太不光明磊落了?」果然是一流跑车,坐垫又软又舒适,就连音响,也是杜比环绕,音效彷佛亲临现场一般。
「那么有人蹑手蹑脚跑去厨房偷吃东西,偷吃不成,再跑到外面来吃,这样就光明磊落了?」他反唇相稽。
被他这么一说,她轰地从耳根一直红到脸颊,烫得她险地说不出话,她羞红着脸,结巴地说:「你……你这样算是正人君子吗?偷……偷窥人家的一举一动还这么理直气壮。」
「我只是担心你饿肚子没吃束西。」他平稳地开着车,车子驶进繁华的台北商圈。「老是吃重口味的东西,营养怎么会够,那些东西又辣又油,偶尔吃吃没关系,哪能经常吃,你应该善待自己一点。」
「是啊,黑鲔鱼一口四百,帝王蟹一只两千,松阪牛肉一份一千六,波士顿龙虾一只两千二,这些好料我都知道,可是我不会打肿脸充胖子,做出超过自己能力范围的行为。」她才不会因为这样就自觉不如人。
「难道说,偶尔对自己好点,满足口腹之欲,都不可以吗?」
「那是一些站在金字塔顶端的族群才有的命,他们才能又重养生又重营养,我们只要能吃得饱,有足够的活力可以读书、可以工作就行了,不敢奢望什么帝王般的享受。」再说,铺张浪费,本来就有违她的本性。
「那么今晚破一次例,行不行呢?」
「不用了,无功不受禄,反正我在你家也没什么贡献,倒不如多给你们员工谋福利,他们才会替你努力赚钱。」
「有啊,你有贡献,怎么会没有?」
「别开玩笑了,不要害得你们兄妹反目,我就是积功德了!」她冷冷地嘲讽。
裴丹弼没说什么,只是从左边的置物盒中取出两样东西交到她手上。
「丹云把手表和项链还我了,你说的话,她还是有听进去,所以说,你对我家还是有贡献的。」
搁在她大腿上的,正是今晚看到的项链和手表,她疑惑地看着他,不敢相信事情有这么戏剧化的转变。
「不相信对不对?我自己也很意外,在你进到房间后没多久,她接到一通电话,对方告诉她跟她一同租屋的那位室友,因为缴不出三十万块的卡费烧炭自杀了,挂上电话之后,她看看那条项链,再看看手上的手表,这才体会出你的用心。」裴丹弼自己也很惭愧。「我也向你正式道歉,我教导妹妹的方式真的有问题,有些事是不能用物质来补偿,是你让我和我妹妹有了这番体悟,所以说,你怎会对我家没有贡献?」
「你是说当初跟丹云住在那破旧公寓里的那个女孩?」她虽没见过,但听到这样的事,同样感到遗憾。
「是啊,区区三十万,就让一个青春的生命消逝了,丹云挂上电话,把东西交给我后,就立刻跑去对方家里,她还跟我先预支了一个月的零用钱,说要给她那位室友的家人当作生活费。」裴丹弼越说越是满意,他把手伸过去握住向洁儿的手。「谢谢你,多亏你,丹云才知道她是多么幸福的人。」
「该谢的是那位死去的女孩,要不是她,我的话不会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向洁儿不由得红了眼。那女孩的处境是不是也跟自己一样,为了钱而辛苦地过着每一天。
「你和那位女孩,都是丹云的恩人,过几天,我会亲自拿奠仪过去,顺便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你要陪我去吗?」
「嗯!」她用力点头。
「那么今天晚上,我要你为自己奢侈一次,而你不能反对,因为我已经帮你安排好了。」
「不需要吧,随便吃吃就……」
「乖乖坐好,不准有意见,这是命令。」
他的权威让人不敢再多说什么,瞧他一脸神秘的样子,真好奇他会做出什么样的安排?
车子一路来到建国北路,就在一处外头亮着两面大鼓的霓虹广告灯前,停了下来。
「DOUBLE DRUM CLUB?」
看着这家连名字听起来都怪的PUB,向洁儿又傻了。他带她来这,究竟要吃什么,吃……鼓吗?
第七章
牵着向洁儿,裴丹弼脸上尽是得意与满足,而当两人走进PUB时,里头的客人好像早就知道他们要来似的,纷纷对他们投以热烈的掌声。
「咱们的超级钻石单身汉来了,各位来宾们,不要吝惜你们的掌声,一起来欢迎我们的嘉宾!」正在台上演奏爵士鼓的主持人,拿起麦克风,对着正走进来的两人,用最高规格的款待,来礼遇他们。
看到这么大的阵仗,向洁儿还有点被吓住了。是怎样?莫非裴丹弼是鼓界伎伎者,能打出一手好鼓,才让台上的鼓手这么的尊崇他?
「太夸张了吧,全部的人都站起来欢迎你,你跟朱宗庆是什么关系?」要不是一流的鼓手,绝不会受到如偶像般的欢迎。
「这里是我们这些喜爱爵士鼓的同好,定期聚会的场所,会带你来这里,是因为这里的餐盘,就跟鼓面一样大,绝对能让你吃得痛快,而且符合你要的经济效益。」他贴在她耳边说:「你在这坐会儿,进了这家店,一切都交给我来安排。」
看他自信满满的样子,就晓得他在这里肯定吃得开,她喜欢看他指挥全场,交代事情的模样,一下子吩咐酒保,一下子交代服务生,一下子又跟每位客人挥手致意,最后,他走上台,坐在演奏爵士鼓的座位上。
「各位,今晚,我要向一位小姐致上我深深的歉意,我害她今晚生气,害得她没能好好吃晚餐,所以我现在要让她一边吃大餐,一边听我表演,当作赎罪,希望她能原谅我,并接受我诚心的道歉。」手里拿着鼓棒,裴丹弼看起来架式十足。「我还要麻烦贝斯手小杨,还有键盘手阿皮,一同帮我完成演出。」
说完,全场响起如雷掌声,同时,一大盘比鼓面还要大的西班牙海鲜烩饭与一大碗龙虾汤,一起送到她面前。
怪不得要取名叫「DOUBLE DRUM」,原来有这么一层涵义。
丰富的菜色,看起来就令人食指大动,向洁儿巴不得赶紧拿起汤匙,大口大口吃起来,怎知,有数十双眼睛直盯着她看,害她根本就不敢大快朵颐。
不过,看着裴丹弼在台上和两位伴奏者认真交谈的样子,还朝她的方向投来深情眸光,她几乎忘了饥饿为何物。
没多久,麦克布雷的歌曲便荡在整个PUB里——
You give your hand to me,then you say hello.
l can hardly speak my heart is beating so.
And anyone can tell,you think you know me well.
But you don't know me.
No,you don't know the one Who dreams of you at night.
And longs to kiss your lips,and longs to hold you tigh.
Oh I am just a friend,that's all have ever been.
Cause you don't know me.
鼓棒轻轻敲打着,歌声悠扬浑厚,虽然唱腔没有麦克布雷那样轻柔,但却同样有着深情动人的悸动。
整个演唱过程,他的双眼一直没有离开过她,有好一阵子,她完全沉溺在他美妙的声音里,无法自拔,她很难想象,一个穿着西装皮鞋,坐办公室看公文的人,会有如此感性一面,歌声还能这般悦耳动听。
她的心门,随着他的音符节奏,慢慢被打开来,一幕幕瑰丽的画面,随着歌声,不断出现在她脑海中……
一曲完毕,在场的人足足愣了五秒,才齐声鼓掌,怪不得他在这里如此吃得开,还深受女性同胞喜爱,原来他一边演奏爵士鼓,还能一边唱歌,那唱抒情歌曲的样子,简直快迷死一大票观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