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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良老公  第7页    作者:阿蛮

  「乖女儿,熟客们一听说展腾要娶老婆,便打定主意,死赖著不走,我们做服务业的人向来是和气生财,岂有撕破脸、赶客人的道理,你说是不是?」

  若耶总有一种被老爸逼上梁山的感觉,她转向屈展腾求救,希望他大发慈悲能与她一起掀竿起义,「你快告诉我爸,这主意很烂,是行不通的。」

  屈展腾耸肩,摆了一脸不置可否的模样。「你这么漂亮,要我不对人献宝,说不过去。」

  「是吗?」若耶被他好话一捧,当真就得意忘形起来;但只有两秒,她旋即面对现实,反驳他,「那你呢?你这样邋遏模样就要娶我,你又如何对得起我?」

  「女儿,我们不可以这样以貌取人的。」江遥很不高兴女儿挑剔爱徒。

  若耶脑筋一动,抓了一个无法下嫁他的歪理,「说真的,我看你的落腮胡不顺眼,你若真想当一个乖徒弟来讨好我爸,若是真想娶我的话,就先把胡子刮乾净再说。」

  「好。」屈展腾觉得以胡子换一个不情愿的美娇娘仍是划算的事。

  岂知江遥竟大声反对,「不行,没时间。」

  因为他早已找高人来推算过女儿与展腾的生辰八字,可不希望横生枝节。「再拖延的话,吉时一过是不利嫁娶的!」

  若耶不理会老父哇哇叫,直接对屈展腾道:「不刮不拜堂,省得我们碰头就变成冤家。」

  屈展腾马上表态,「若耶,这场婚礼的戏码我们是演定了,你有多少激将法尽管使出来,我能给你的忠告只有『省省』两个字。」

  「等等……」若耶听出他话中有话後,马上打出一个暂停的手势,「我们得私下谈谈。」

  「不行!」江师父警告道:「你们得当著我的面谈。」

  「用德语。」屈展腾反应快,马上建议解决之道。

  若耶马上以德语跟他交谈,「你说『演』是什么意思?」

  江遥鸭子听雷地瞪著徒弟与女儿,抗议著,「你们当我是隐形人吗?」

  屈展腾不理会江师父,继续面对若耶解释,「假装一下你不会吗?」

  若耶马上抗议,「这太可笑了……」

  「你觉得这事可笑,但江师父却是从未有过的认真,我们做晚辈的人若是在乎他、关心他的话,能顺著他的时候就顺著他一点吧!」

  「也不能这样顺啊!」

  「我告诉你为什么我们得这样顺著他的理由,在你答应江师父来到巴黎之前,江师父曾经因为联络不上你而发愁,後来他豁出去地对著那樽木雕像报告:他说你若愿意,一切好说;可你若不嫁我,便会破戒,而与其让我发生不测,不如由他这个老头子来顶替我受罪。」

  「我的天,他是走火入魔了吗?你怎么不阻止他?」

  「他事後才说,我也无能为力。」

  「你不相信这么扯的事吧?」

  「当然不信,在我来说,帮人提行李受伤纯属意外。可是江师父却认为这是天意,而且还信心坚定的用钱币掷茭了三次。你猜怎么著,连著三次都是『好』的卦象,他现在真的是信以为真了。」

  「我懂了,我若现在退出,一场意外就免不了,因为爸会让它发生……」

  「所以我建议等我刮完胡子後,咱们将计就计,把这场婚戏演完。」

  若耶看著眼前的男子,心底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动与惭愧,他竟然比她还关心老爸的福祉。

  看来她爸疼他,没疼错!

  「算了,你不用刮胡子,我陪你演这一段戏吧!」

  屈展腾见若耶愁眉不展,好意提醒她,「不需要这么悲观,你想离婚随时都可以。」

  「我不是担心离不了婚,而是替你打抱不平,爸没道理让你赶鸭子上架。」

  屈展腾笑著跟她保证,「我不是鸭子,你也别低估自己的魅力。」

  若耶害怕地睁大了眼,「请别跟我说你是心甘情愿娶我!」

  屈展腾懒得改变她的偏见,照她的意思办。「好,算你赢,我不说。」因为他打算用行动做给她看。

  二十分钟後,屈展腾穿著从衣橱里搜刮出来的棉衬衫与西装裤,在众目睽睽下,与若耶举行了一场简单的婚礼。

  屈展腾当众要吻她时,她嫌恶地避开了脸,众人当她是在害羞、难为情,要屈展腾再试一次:这次,他学聪明了,十指深插进她的头发,将她固定住後,作戏似的给了她一个情深意更浓的吻,害她差点憋不过气来,还差一点被喧哗的掌声震到耳聋。

  若耶气极了,低声在他耳边抱怨,「我们又不是职业演员,有必要演得这么逼真吗?」

  他打哈哈地回她一句,「你就当我演技烂,可以吧?」说完话後才将她松开,回头找朋友拚酒。

  夜深时刻,她回头寻觅屈展腾的身影,见他酒意仍高昂,一杯接一杯地跟叼著菸的老爸拚酒时,她突然觉得受不了而逃上屈展腾位在三楼的寓所。

  她没有大门的钥匙,只能蹲坐在阶梯上,埋怨著那独断又孩子气的父亲,痛斥那个「唯师命是从」的屈展腾,同时也为自己的无法融入他们师徒情深的关系而悲伤。

  被冷落的若耶留了一张不委屈的字条,先发制人地跟屈展腾摊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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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和我的事等爸回台湾後,咱们再当面谈谈该如何了结。

  请转告爸,我很希望他回台湾前能抽空到瑞士洛桑来散心,我会找时间陪他游山玩水。我得上班,先搭机回瑞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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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四点,屈展腾扶著摇摇欲坠的江遥进屋,踩过一张小纸片,先将醉倒的师父拖到睡床上後,才回头拾起那张压著鞋印的宇条。

  他边走边读,直到进了厨房後,才抓过一个磁铁,把字条当成餐单般地夹在冰箱上。

  他回头泡了一条铁观音,倒茶端杯就口後,转身将目光锁定在若耶写给他的字条上——

  屈展腾没想到她竟会溜得这么快!

  但话说回来,她对江师父的责任已了,不再有留下来面对他的理由;只是,她这样不告而别,让屈展腾忍不住的想追著她的人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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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礼拜後,来敲若耶大门的人不是她爸江遥,而是跟她结为「连理」的屈展腾。

  他创下纪录,仅费时三天半,便骑著自行车从巴黎踩到她家门前,理由竟然只为了当面告诉她一则消息,「师父说他怕冷,先回台湾了,下回有机会他会再来看你。」

  「别安慰我还会有下次,我知道爸这次来欧洲,全是因为我害你破戒才来的。」若耶的眼里有著挥之不去的失落感。

  「他有不能来的理由。」屈展腾呼吸急促地补上一句,「还有,破戒的事是我自己没定力,跟你没关系。」

  「是吗?」她突然困惑地看著他,「你有我的电话号码不是吗?干嘛费力的走这一趟?」

  「因为……」他抓了一下後脑勺,诚实招认,「我想见你一面。」

  若耶受宠若惊地盯著眼前的他,对他有著一种士别三日、刮目相看的错觉,只可惜她一时反应下来,说不出他哪里起了变化。

  是气质吗?

  「你一定累坏了。」若耶快步退开方便让他进屋。

  「的确是累,希望你不介意我窝你的客房。」

  她见他垂著无力的肩膀拚命喘息,马上行动。「我帮你铺床单。」

  「我将就睡袋……」

  「有空床的,你不用睡睡袋。」她坚持帮他提行李袋,「我现在就去帮你准备。」

  若耶将床单铺好,让他和衣趴进温暖的棉被里。他轻轻逸出一句「谢谢」没多久,便阖眼沉睡过去。

  若耶蹲靠在床缘,近距离地将他研究一番,猛然发现他有著一张性感的嘴唇,与刚毅迷人的下巴!

  她忍不住张开手心,小心翼翼地捧住他渐渐回暖的双颊,盈盈地笑出声,「原来答案在这里,有人顽皮的落腮胡不见了。」

  他肯花时间为她注重仪容,这是否表示她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之地呢?

  若耶因为这个发现,心田顿时感到异常甜暖,趁著屈展腾补眠时,钻进厨房准备晚餐。

  这一道咖哩,她煮得比往常还卖力,不但加了量,还多添进几分快乐、雀跃的好心情。

  她淘著洁净的白米,自我陶醉地哼著歌,脸上也泛起一抹幸福甜蜜的笑。

  可这笑,才维持一会儿便被响亮的叩门声打断。

  若耶将炉火调小,从容不迫地前去应门,发现门阶前站著一位典雅打扮的贵妇人与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

  若耶堆著笑容,亲切地询问,「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吗?」

  怎知,贵妇人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竟是,「若耶,我是妈妈!」

  若耶满脸的幸福与笑容,全让这句杀伤力超强的话给毁了。

  第五章

  若耶那个据说已死二十年,却有本事复活的娘是个有钱人。

  她叫方容娟,贵气与若耶所接触过的五星级客人不相上下,该是很习惯被人伺候的。

  方容娟坐在沙发上,细著嗓音将男伴介绍给若耶认识,「这是我先生阳龙台。」

  若耶打量环著母亲肩膀的男人一眼,见到神色隽毅,穿著称头的阳龙台後,多少理解母亲会选择他的原因了。

  阳龙台是一个愈老愈花俏的男人,不像她爸,才五十出头,已像一株看破枯荣的千年老松。

  她冷淡地跟阳龙台点头。「阳先生你好。」然後侧头问母亲,「爸同意你来找我吗?」

  方容娟抬起戴著钻戒的手,紧张的抚著脖子道:「你已经成年了,我与你接触时不再需要他的同意权。会拖到今天才来找你,全是担心你不愿意见我。」

  「所以你们才会打著要楚彦接近我的主意,是不是?」

  方容娟急著澄清这个误解,「绝不是这样的!楚彦会认识你真的是巧合,我与外子知道你和他念同一所大学时,的确曾经鼓励他追求你,但并没有操纵你们的意思。」

  「可是,爸认为你们是为了信凯的股份而来的。」

  进门後始终没插上一句话的阳龙台,终於打破沉默开口说话,「别怪你母亲,她想与你相认是无条件的。」

  「那你呢?你又是抱著什么态度来的?」

  阳龙台眼里有的是精明与锐意,他老实承认,「我的确希望楚彦能娶一个在事业上可以协助他的贤内助,而你,毕竟拥有信凯百分之十五的股份,若能变成我的姻亲,对我们的决策投信任票的话,当然是一件利多的事。」

  若耶松了一口气,因为阳龙台识相,选择说实话,也省去她开口撵他们走的尴尬。

  「你怎么说?肯原谅妈跟阳叔叔,再试著和楚彦交往下去吗?」方容娟满脸的期盼。

  若耶老实说:「不太可能。」

  方容娟一脸泫然欲泣的模样。「我知道自己不配当个母亲……」

  「哦~~」若耶了解方容娟误会她的意思,赶忙解释,「我说的不太可能,指的是我和楚彦之间的事。」

  方容娟松了一口气,细著嗓音扮起和事佬,「楚彦已经知道那次是他没搞清楚状况,误会你和江遥的徒弟了。」

  若耶听著妈妈以漠不关心的口气提及父亲名字时,心中升起一股无以名状的悲哀,也为父亲心痛,但她提醒自己,母亲出走这事,三方当事人没人有权宣称自己是无辜的受害者。

  她不得不问一个困扰她将近一个月的事,「你离开爸後,曾经後悔过吗?」

  方容娟与阳龙台互望一眼後,点头承认,「是後悔过,但纯粹只是因为我想念你的关系。」

  「爸究竟做错什么,让你非得离开我们?」

  「错在我和你父亲的个性差异太大,又不了解彼此的需要。你父亲好动又好客,常与朋友在外逍遥。

  「他这个人太豪爽,出手过分大方,虽然急公好义,但却不自量力,常常刚领到薪水,不到半个月就花光,让我跟著他的时候,常要忧心下一个月该怎么度过。」

  若耶没插话,静静听著母亲的怨言。

  「你出生後,这情况不但没有改善,反而变本加厉,在我找不到你爸时,常去麻烦阳叔叔帮忙打探他的下落,甚至筹医药钱。时日一久,我才了解真正关心我们母女的人是谁。」

  若耶对母亲的最後一句话持保留的态度,她认为阳龙台或许真如母亲所说的是关心著妈妈,但他毕竟是爸爸的朋友,这样趁虚而入,抢朋友的老婆,只能说他体贴心上人有余,但对朋友的义气不足。

  「我与你父亲摊牌,他说离婚免谈,我若要走就请便,唯一条件是不能带你走,否则,他要找道上的朋友加害阳叔叔。」

  若耶没替父亲答辩,因为父亲年轻时,原本就是江湖出身的人物,说出口的狠话总是让人半信半疑、顾忌三分。

  她看著锦衣玉食的母亲,对她离家出走的来龙去脉多少有了一些概念。

  贫贱夫妻百事哀,有人这样捱过一辈子,仍能苦尽甘来、白头偕老;也有人另觅良人美妇,抛开困顿与不满,寻求更好的将来。

  她美丽的母亲该是属於後者。若耶盯著驻颜有术的妈妈,好奇地问:「你改嫁给阳先生後,日子过得快乐吗?」

  方容娟微怔了一下,斟酌地回答女儿,「多半的时候是快乐的。」

  若耶面无表情地接受了母亲对父亲毫无眷恋的事实,也了解加重母亲的罪恶感已是於事无补,但她可以积极看待她与父亲的遭遇。「听了你的话,我发现自己无法评论你丢下我和爸是错误的;但是我可以肯定,没有你,也许是我和爸最大的幸运。」

  阳龙台及时发声,捍卫老婆的立场,「我们曾经以信凯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想要换得你的监护权,但江遥只肯同意离婚。」

  换言之,江遥拒绝卖女求荣。

  老爸万万岁!若耶欣慰地说:「原来他是这样得到信凯股份的!」

  方容娟揉著手绢频频拭泪,轻声哀求道:「我不求你马上接受我们,只希望你别因此拒绝楚彦。」

  若耶纳闷,怎么话题一转,又兜回楚彦的身上了呢?她叹了一口气,再次强调,「我说过,跟他之间的机会真的不大。」

  阳龙台赶紧为外甥说好话。「你也许不知道,他对你真的很死心眼,我从小看他长大,他真的就只喜欢你而已。你能坦白告诉我,为什么你觉得和他的机会不大,这样我才好开导楚彦。」

  「原因很简单,因为两个礼拜前我已经嫁人了,再嫁第二次是不对的。」

  「嫁人了?楚彦和你的误会才发生不到一个月不是吗?」方容娟还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嫁给谁?对方是做什么的?几岁?可靠吗?」

  「他是爸的高徒,」若耶像献宝一样地补了一句,「多亏老爸牵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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