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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质男人  第12页    作者:阿蛮

  “你脑筋打结,猜不到吗?”

  “你不好意思说,要我猜是吗?”

  他冷眼看着她葱秀的手指搁在唇中央,慢吞吞地说:“小姐,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不是那种‘有话却不好意思说’的人,我再一次告诉你,这是我的床,我话已说得很明白了,你再不接受事实,请你先去浴室里拿盐粒把耳朵掏洗一下,回头再来听我解释。”

  那绫猛地往床里缩了一下,防备地看着少了一寸被单遮掩的他,说:“你不叫RAY?”

  “那是我的英文名字,除了移民局的官员外,连我自己都不常用,至于其他中外籍友人都叫我齐放。”

  “齐放?住这里?”那绫慎重地问,目光略瞟了室内,迅速转回来瞪着他,良久,又再补了一句,“换句话说,你就是那个本来接受我的实习,却半途改变拒绝我来,后来又突然改变主意要我来这里为你工作的那个总监!”那绫想想不要,两手认真地在空中兜转着,似乎希望能挠出一点逻辑出来。“等一等,于姊告诉我你愿意供吃供住供薪水,但她可从没跟我提过,我白天除了当你工作上的实习帮手外,晚上还得负责帮你温床。”

  “因为我没告诉于敏容老实话,若跟她说明,她不会要你来,你压根儿也不会走这一趟,我要你来,是希望我们之间有一个真正在一起相处甚至了断的机会,合就聚,不合则散,而不是隔着太平洋聊一些小孩子的话题,话谈不顺就猛挂对方电话,害对方抽筋。为了让你很快适应此地的生活,我自作主张帮你报了短期的语言课程,因此,我不需要你白天当我的助手,我已经另外物色到一个更适合的人选,准备顶替安妮的工作……”

  那绫不可置信,劈头粗鲁地吹了他的话,“等等,你说什么,你另外特色了人选!那你骗我来纽约这里干什么?当一个会说洋文的性奴隶吗?你连我的工作情况都没看过就把我否决掉了。”那绫气得水珠子都浮出眼眶了,“知道吗?我从没觉得自己给人这么污辱看轻过。在台北的美容工作室,有些女性顾客的老公私底下暗示过我,有意要包我做小,其中不乏有钱有权的董事长、总经理之流,我没考虑便回绝了,而你竟敢跟那些厚颜的男人一样羞辱我!我以为你不同,没想到你比他们更糟糕,甚至不自量力!”那绫跳下床,从这头走到另一头,打开行李箱里急迫地抓出几件衣服,安心地藉着睡衣的屏障,背对着他穿戴起来。

  “你结论下得也未免太快了些。”齐放也从这头下床,打算继续解释。

  那绫赶忙从床下捞起一件西装裤,往他结实漂亮的躯壳丢去,“吊儿郎当先生,你裤子若没穿好别来跟我罗唆。”

  不到几秒,他黑着一张脸毫不害羞地当着她的面穿上西裤,裸着上身走到她面前。

  她一脸严肃,扭身躲开他后,又抓了散在地上的衬衫往他头上丢去,“衣服穿上我再听你说。”

  齐放平空捞到衣服,火大了,“警告你别再这样对我丢衣服,要穿不穿我自己来决定。”但他还是勉为其难地套上了衬衫,在她发言前,食指一竖堵住她即将脱口的话,“衬衫要扣不扣也是我的事,你管不着。”

  那绫此时已穿戴好,白衬衫配上黑色长裤,清雅俐落的打扮,很容易让人误以为她是饭店清房的服务生。

  “我也许真是个差劲的人,你说我无耻也好,说我不自量力也罢,我都不在乎,因为我的确不是个行为端正的完人,既然不是,我也不会装是。就跟我没钱,也绝对不会打肿脸充胖子的道理一样,我的确没有象你刚才所提的那些金矿银山一样阔绰有本事,可以无条件地让你到第五大道名店待的卡迪儿或蒂芬尼去挑钻石,就算我能,也不见得能让你心动。”

  这倒是真的,对那绫来说,一袋晶莹剔透的琥珀姜汁凉面比钻石更能打动她的芳心,但是至今除他以外,她尚未碰到一个了解她童心未泯的男人。

  齐放见她沉思不语,平心静气地说:“我只知道这几个月来,隔着一个海洋和一个美洲大陆,我们曾有一度谈得颇情投意合,那种谈情不说爱的无性交流方式对你这种梦幻式的少女来说似乎行得通,但对我即是一条死胡同,因为新鲜感一过,我会觉得这样的关系很无趣,没有发展的可能性,届时我连转移目标都不会告诉你,我可能会再换电话,下一次我不会再事前打预告通知,而是让你在事后发现。相信我,电话号码我换过N次了,再换N加一次绝对不难。”

  那绫镇定地看着他,“也许我不见得会是那个难甩的人,也许我们会达成共识。”也或者两败俱伤也不一定!她不是在跟他比谁有本事,只是,她总得挣扎一番,尽管他点出的事实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她也得揪着那百分之一的乐观活下去。

  他笑了笑,“你说得对。”

  但看在那绫眼底,这回他似乎反笑她自不量力了。她没再多说一句,只是静静听他说:“我提供你吃、住、就这和一般纽约人最起码的薪给开销三个月,并不是包你,而是给双方一个机会,因为三个月一到,我们彼此情投意合,而你又愿意在这个乌烟瘴气的鬼城市留下来的话,还是得找份工作做,至于不安插工作给你,是因为我给自己定了一个不跟行政助理胡搞的规定,这个规定已行之有年,吃这行饭的人都知道,可不是为你告别编制的新规。”

  “我没自我膨胀到认为你会特地为我设定新原则或破例。”

  “所以你肯接受我的建议?若行得通,三个月后,我会依情况将你推荐给本地的同业朋友面谈。”

  “若三个月后还是行不通呢?”那绫问。

  齐放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才说:“只要你想,还是可心留下来,但签证上面的事我便爱莫能助了,工作上若有需要我会帮你打点,但你要知道这样打工是不合法的,之后你我之间不再有任何瓜葛。”

  “也就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你要这样说也可以。”

  “你就那么确定三个月够用?”

  “通常够用。”他耸了一下肩,“有几次还嫌太长了。”

  “有没有可能到时你会要求我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去确定?”

  他不答,目光夹着兴味地望着她,仿佛告诉她,这个问题连去想都可省下,更遑论启口给她答案,但她还是静候他的答案。

  讶异地,他一反平日的傲慢,自贬地嘲道:“别误会,我不怕三个月太长,而是怕你一个月不到就想打退堂鼓,毕竟我不是一个容易相处的人,如何,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他问。

  那绫想了一下,两手交抱在腹前,下赌注似地问:“我有叫牌开条件的余地吗?”

  “当然。”

  “首先,我想知道在我这前,你跟多少个女人同居过,若有,期间多长?”

  他不答。

  那绫漠然地看着他,加重语气,“别忘记是你要求我给你一次机会的,你若不回答我这个最基本的问题,我们之间就没什么可商量。”

  他回瞪了她好几秒,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除了女性亲吻外,我没跟任何女人同居过,信不信随你。”

  “好,能谈开表示你还有救,我愿意试着花三个月的时间和你正式交往,但是我不愿意由你无条件的供吃供住供就学,我想自己找个地方住,一切开销我会试着跟我亲戚调头寸,还有既然你不要我替你工作,那么我也不方便白拿你的薪水。”

  齐放看着她,没有喜悦,只是很冷静地同意:“如果这是你希望的事,我没理由反对,但是请你记住,你跟我约定了三个月,不能中途改变主意,你若改变主意,我有可能会把你绑起来,要你哪儿也走不了,附带说一件事,在这段期间内,你若有任何财务上的困难,一定要来找我。”

  那绫道:“我答应你,若真有困难会来找你借,另外,我跟你出去的所有费用一律平均分摊。”

  “为什么一定要分得那么清楚?”齐放好奇。

  那绫耸肩,“我不希望跟我交往过又分手的男人事后埋怨自己在帮别人养老婆。”

  “放心,你在路上要找像我这样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也难了。”齐放往那绫走近一步。

  那绫警觉地退了两步,问:“要干么?”

  他遂停步,好笑地望着她,“别紧张,我只想给你一个欢迎的拥抱,庆祝咱们达成三个月的协定。”他走近她,将她环在渐渐收紧的臂膀里,确定她无处可躲后才说:“当然,光是拥抱并不够,我最想做的还是将你抱上床,继续这几个月来反覆在我脑子重演的事……”

  那绫没被他如缎的细语所打动,“你讲话非得这么‘露骨’吗?”

  齐放一脸无辜,不觉得自己露骨有错,反而“肉麻”得有理。“我这是直截了当,直指重点。”

  那绫巧妙地挣开他,推让道:“可惜我刚穿好衣服,懒得再脱。”

  他不理会她薄弱的藉口,轻拉出她的白衬衫,灼热的十指探进她光滑的背部,将她带近自己,无赖且得意地偎着她,说:“无所谓,我今天很勤奋,特别乐意为你效劳。”

  那绫从自己的背部掏出他的手,将它们放回主人的腿旁,郑重其事地说:“我不能在你这里过夜,你答应让我再找地方住的。”

  “是没错,但在纽约要找一个合适安全的地方谈何容易,最短也要好几个礼拜。”

  “你该知道我不挑。”那绫忍不住加上一句损人的话,“就跟我不挑男人一样。”

  齐放没因为她指桑骂槐而生气,反而嘲笑她的天真,“但这里的房东可挑着呢,这年头找房子的人怕误上贼船,租人房子的更怕引狼入室。”话还没说完,他的手又往那绫的腰上贴了过来,“不过,若有象你这么美丽的‘女狼’相伴的话,我若是房东,不仅房租免收,连倒贴都甘愿。”

  那绫冷静地指控他,“不知怎么地,我觉得你并不是那么有诚意要陪我找地方。”

  他没否认,低头以唇扫着她高仰的脖子,轻喃地解释,“我是不想,你何不先在我这里待几个月。若不习惯再说。”

  那绫不免觉得沮丧,因为她还没有跟眼前的人再发生关系的心理准备,对她而言,他已不是Ray了,而是另一个叫齐放的陌生人,尽管今日她知道对方的身份,即没因此多了解他一分,她所知道的是,她为他痴迷情狂,而他要的,仍是一份没有爱作基础的房事。

  于是,她说:“长途旅行真的是很累人的事,我可能好几天都会没精神。”

  “所以你该善待自己,上床休息,由我伺候才是,至于找房子的事先搁着再说。”他说完将她拦腰把起,往温暖的床中央搁。

  那绫见他也躺上床,两手抱在胸前,僵得像一个木乃伊,“我不觉得有你躺在身边,自己还能安心睡去。”

  他为她话里的抗拒感到好玩,知道她是真的还没准备好,让步了。“让我搂着你就好。”

  那绫考虑该不该信任他,看了他一眼,再考虑一下,见他一副还算殷实诚恳的模样,才勉为其难地点头。

  谁知点头就是让了步,他得寸进尺地说:“靠过来点。”

  那绫被动地照做,但是技巧地有挪没有动。

  他的调侃,像在指控她没胆。“再过来点。”

  这回不等她挪身,他己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像睡前的小男孩,四肢缠抱着玩具熊,会心满意地将脸埋进她的颈窝间,闻着她迷人的香气。她的身子己没先前那么僵,但神经还是紧绷着,腿部的肌肉哔哔咧咧地像要抽断筋一样,因为她能感觉到他的男性特征正隔着一层布料精神奋发地抵看她。

  她不觉得这样躺着给人磨蹭是明智的主意,但大姑娘家很难启齿去抗议这种事,于是她又陷入一片挣扎。十秒后,他开口替她解围。“‘它’碍着你了?”这不是明知故问是什么!

  偏偏那绫被他坦率地这样一问,楞了一下.当下红着脸否认到底:“没有。”

  他没接受她的回答,迳自解释.“我的下半部是全身上下不受意志主宰的地方。睡不睡,由不得我。”

  “你如果觉得不舒服,可以转过身去。”

  “是可以,但我宁愿看看你,而不是背对着你。你转过头来看着我的眼睛好吗?”他客气地央求。

  那绫微侧着身子看着他,见他肘抵着床,手支着颔的潇洒模样,不禁意乱情迷了。这个该死欠砍九十九次的男人知道自己魅力无边,而他打算施展在她身上。

  三个月前那昏头的一夜似乎不曾在她的生命里发生过,倒像一场不切实际的梦,抓不牢留不住,而他是春闺梦里人,随着梦而散,所以也就无所谓后不后悔。尽管打过几百道电话给他过,真的再次面对他时,少女时代的矜持竟在这一刻涌现,她忍不住难为情,双手挡着脸,做起缩头乌龟,央求,“请你别这样盯着我看。”

  他随便她这样藏着自己,眼眸则是一眨也不眨。最后,他从颈背后顺手捞出一个厚枕,塞进两人的缝间,暂时替她解围后,才轻声问:“你可以探出头来了。”

  那绫没应声。

  “既然你把我当大野狼看,我若待在你这里,你恐怕得失眠一夜了。”他弹身而起,说完就要掀被下床。“我看我下去睡客厅好了。”

  那绫适时出声,“除了睡觉之外,我们可不可以试看做别的事?”

  他怀疑地睨她一眼,看着她十指缝后大睁的圆眼:“别的事!”明知一定不是他想做的事,但他还是勉为其难地继绫问:“譬如?”声音里可是不掺一丝的好奇与期待,因为他知道会是那种很浪费精神与耗费脑力的事。

  “聊天。”

  果不其然,要用上大脑!他迅速瞄往她身后床柜上的闹钟,注意到现在是凌晨三点,心知眼前这位迷煞人的精灵即使没睡饱,恐怕也在闹时差。他没刁难,顺了她的心意。“你想聊什么?”口气不甚热中就是了。

  聊天只是缓冲办法,一下子说要聊。倒让那绫措手不及。她仰着脖子费神想,将他的天花板快瞪出一个窟窿后,才期期艾艾地问:“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有几个,嗯……”

  她本想问他有过多少个女人的,但一睨到他高耸警戒的眉宇后,慢吞吞转口,改问:“你有蛀牙吗?”

  “蛀牙!”他的口吻带了轻微的讶异,但眼里却藏着狐疑,而他不介意让她知道。“有趣极了。除了我的牙医以外,你是第一个问我这个问题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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