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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赖你,怎样?  第14页    作者:席绢

  “你得跟我走。”纪衍泽的怒火已在压抑不住的边缘了。

  “衍泽,拜托!”她哀号了起来。

  “阿泽,我们先走吧,我想这位小姐安顿好了伯母,会去找你的。”站在大后方良久的石克勤终于决定插一脚。

  “多事!”纪衍泽一点也不领情。

  她将他拉到一边,低声道:

  “你先走,我会去找你的,明天——不,就今夜吧,我送我妈到亲戚家就去找你,好不好?”

  “她打你。”他冷生道,一手抚住她脸,痛恨那种自诩亲长,便理所当然对小辈动手动脚的人。这种滋味他早已尝够,绝不允许心爱的女人也承受。

  “她不是有心的,真的。”她踮脚吻了他一下,心悸于他眼中的怒与阴沉,一点也不怀疑他可能会随时冲去痛殴她的母亲——当她脸上的五指印包明显之后。

  见到纪衍泽的朋友也走了过来,她拜托道:

  “你好,麻烦你带他先走一步好吗?谢谢你!”这相貌堂堂、衣冠楚楚的男子应是衍泽的朋友吧?

  “乐意之至,在下石克勤,有机会再好好自我介绍。”说完,使力架着气闷却又不忍为难她太多的纪衍泽走人了。

  她看他走出店门,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了一大半。

  “夕汐,你过来!”那边传来常母大叫。

  而另一半未落的大石,也是不好过的。她叹气,不知道今天走什么运,太岁当头罩来一颗黑煞星,万般皆不顺。

  今天绝对不是黄道吉日。

  *  *  *

  “很少看你生气。”石克勤发动车子,笑着道。

  所谓的很少“看到”,是因为当纪衍泽不爽时,会直接揍人了事,不会太浪费口舌去喷出怒火。现在他更进一步了解了,如果不能揍人,纪衍泽会吼声如雷的怒火,而这对他而言是极难忍受的事。

  或许别人会认为他凶狠的脸色、勃发的怒气足以吓死人,但如果他们曾见识过他打起来彷如被索命使者附身的话,也许会觉得他的怒气只是一种纸老虎的行为而大呼庆幸了。

  “是那个小姐令你生气,却又不能动手打人吧?”

  “罗嗦!”低声骂了句,没有搭理的兴致。

  “很秀气的女孩,我想你应该与她母亲建立好一些的关系,否则她会很为难。”

  “不必,等我有钱有地位,关系自然就好了。”他冷哼。

  与常家邻居多年,对常母的认识或许不深,倒是非常清楚她正是公寓内的广播电台之一。而这种人的性格,向来不会有太大的差别:怕恶人、羡富人、慕权势虚荣。挺好打发的,只要他有钱了,她自会改另一副嘴脸对待。

  “我想,那位小姐,是你很重视的人吧?”

  “你想探什么?”他不耐烦地问。

  石克勤淡淡一笑,尽量挑不会惹他发火的话说着——这实在很重要,因为纪衍泽的怒火正等人生受哩,他千千万万不可成为炮灰。

  “我只是在猜,一定是她使你决定成为事业有成的人对吧?”

  “那又怎样?”很稀奇吗?全天下哪一个男人不会为自己重视的人去奋斗、出人头地?

  石克勤笑着摇头。

  “而,应该也是她令你无法往黑道走去吧?我一直觉得你最适合的路是那一条,但在当兵时期,你却拒绝一些流氓的招揽,宁愿与那些恶势力打斗周旋上二年,也不愿加入其中。那时我就在猜原因,因为你不是有是非观念的人,也不算有什么正直的心胸,既是如此,想出人头地,走那一途更快一些。刚才看到那位小姐,发现她必定是个善良温柔的人,而且非常的道德心重。她牵制住了你,你重视她,所以依了她的道德尺度在做事,我真是佩服她的能耐,全天下没有第二个人能令你如此了。”

  扯出了笑容,纪衍泽瞥了观察力精锐的未来事业伙伴一眼,淡道:

  “那,你能顺便说说她凭什么让我重视吗?”

  “一定是她有温柔的性格,像明亮的阳光照亮你黑暗的生命呀!”文艺腔脱口而出。爱情不就是来自这些因素吗?石克勤百般肯定。

  纪衍泽仰头大笑出声,任石克勤露出一头雾水的表情,只是摇头,只是笑,含着轻鄙与嘲弄,几乎没笑出眼泪。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石克勤不服地问,他向来最引以为傲的观察力不容人笑弄。

  “只那样,是不够的。能令我放在心上的,光温柔善良是不够的。”

  在他的生命中,有太多“温柔善良”的人来来去去,一心一意要感化他、匡正他——而他的回报,就是世人所谓的“恩将仇报”。

  他不需要施舍,一直以来,他就是不接受别人丰沛的爱心来施舍。那种悲天悯人的面孔,即使是真的带着诚意,也会令他想吐。

  “那么,她还做了什么呢?”石克勤非常好奇,追问不已。

  而纪衍泽早已陷入回忆中,连冷哼也懒得回他一个。

  *  *  *

  由于“纪衍泽”三个字实在是个大震撼,常夕汐并无法安抚母亲的怒意。送母亲到姨妈家休息,并且任其叼念了二个小时,终于不支落荒而逃。

  希望见到衍泽时,不会遭受另一波的疲劳轰炸,而她更希望他与她母亲可以好好相处。

  但那实在是难哪!在他眼中只有不顺眼与不顺眼,不会因某人是长辈而无条件的顺服讨好,即使是为了她也没法子。她也不能因为今天是他的女朋友而得寸进尺的要他扭转态度。

  如果一个人本身没有值得人敬重的特质,他是不会为了谁去另眼相待那人的。漠视以对已算是客气了。

  来到他住的公寓,还没来得及按电铃哩,纪衍泽已由阴暗的柱子后方走出来。

  “怎么在下面?等我吗?”

  他将烟蒂丢入水沟中,淡道:

  “很晚了,以为你不会来,正要去你的宿舍找你。”由八点等到现在十点,耐心几已告罄。伸手握住她,一同走上楼。

  “呃,不上去了,我等会还得搭公车回去,怕赶不上最后一班……”不知为何,心情突然紧张了起来。是因为他炙热的手掌握得她太紧了些吗?

  但他没有放手,也没有止住步伐,只低头看了她一眼。“那就别回去了。”

  啊?!那——那是什么意思?

  在她心思兀自不安颤动时,他已将她带入他住的斗室中。

  只有一床一桌、两只旧沙发。大概没有长住的打算,他连衣橱也没有,几件衫裤零落的丢在椅子上,或一坪大的小阳台上晾着。六坪大的空间,因他高壮的身形而显得局促,加上炙热的初秋天气,屋内闷暖得让人想逃。

  “喏,你煮的青草茶。”他倒了一杯茶给她,屋内唯一可以食用的物品除此之外,大抵也没有其他的了。

  “谢谢。你在生气吗?”努力压抑着心跳速度,一心只想找安全的话题来打破过于沉闷的气氛。

  他靠在墙上,不屑道:

  “反正早不幻想那些人会对我有什么好评价,我只是气她打你。”思及此,他一大步跨来,蹲在她面前审视她的脸。没见到明显的青瘀,口气才平和了些:

  “下次如果她再打你,我绝对不会客气。”

  她低叫:

  “我妈不会用力打我,别看得太严重。有时候人都会过于冲动,其实是出于无心的;何况我是她女儿,我了解她。”

  他伸手轻抚她脸,轻道:

  “就算她反对,我也不管,你明白吗?”

  “哪有不明白的?你对我根本是霸道惯了。”她叹笑,也伸手盖住他栖放于她脸上的大手。

  “你今天怎会在那里呢?”她好奇地问。

  “谈创业的事,过完年,我就要去大陆工作了。”

  “与那位先生吗?”十多年来,她第一次看到独来独往的他身边出现朋友,想来那人必是特别的人吧?

  “对。”

  “是值得信任的朋友吧?”

  “谁知道,世上没有绝对的事。”他冷笑。

  “别老这么愤世嫉俗,虽然合夥人可能会有拆夥的一天,但决心要合作了,不是应该彼此付出信任吗?对了,合夥要钱吧?你还有一些钱在我身边,大概七十万,你拿去吧……”

  “不必,你留着。”

  “但这是你的钱呀。”

  “我的钱就是你的钱。何况我这一去不知道要几年才会成功,那些钱当我的养家费吧!否则依你一个月二万块钱在赚,又认养孤儿又捐款的,早晚会饿死。”实在是受不了她烂好心,但既然那是她做起来会开心的事,就任她去了。

  她脸孔一板。

  “对不起,我还活得好好的,一个月花四五仟元依然活到现在。”没有人可以批判她的工作与行事方式。

  他笑了下,耸肩道:

  “随便啦。反正你自小就喜欢自找麻烦,顽固得没有人可以改变。”

  “那钱的事……我希望你可以用上那笔钱。既然是合夥,总不好什么也没吧。”

  “再说吧。”不想谈这个,他道:“明年去大陆工作,短时间可能不会回来,你不许背着我去相亲,就算被设计也不行,否则我一定找你妈算帐。你是我的人,谁也不许打你的主意。”轻揉着她手上的戒指,口气张狂而危险,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成份。

  “我不会去相亲,但你也不该用这种心态去处理不喜欢的事物。人际关系是很重要的课程,希望去大陆工作后,能让你学到更多,令你更加成熟,凶着脸有时只会搞砸事情,又不是混黑道,凶狠就有用。”

  天哪!这女人一天不训人会死吗?

  “你还真适合去当社工或老师,可以烦得那些想死的、想跳楼的人打消轻生念头。”

  “那你怎么没有被我烦得脾气变好?”她轻哼。

  “已经够好了。”他吻了她一下。

  是深夜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暧昧感在沉默的时刻大量涌现,困得人无力逃开,随时会沉沦在暗夜的迷咒中,无力自拔……

  “我——要回去了……”

  “今晚别回去了。”他要求。

  “不行——明天——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要上法院,要陪二个女孩去产检,要……”她神经绷到极限,不自觉叨叨念起明天的行事历,并且僵着笑意,全身变成了石膏也似。

  “管他们去死!”他低吼了声,再度吻住她喃喃自语到不知所云的嘴,含着火山般的狂热。他等着与她缠绵已经等了一辈子!曾经他有许多机会可以强要她的,当然有更多机会去与任何一个女人做这档子事。

  但他骤起的冲动都会消蚀在脑海突然涌现的一张清丽容颜中,至于当他面对这张丽颜时,纵有千万般渴盼,却又不想以强取豪夺得手段迫她屈服。

  他对她霸道了一辈子,原本他也可以依自己的欲望先得到她再说,但他下不了手。向来粗率的心思并不能告诉他为何会如此,他只知道:他要她,要她爱他,亲自点头允了他,他才能与她做更进一步的亲密行为。

  使强当然可以得逞,但她一定会哭。

  他不要她哭。

  是了,原来这就是答案。

  此时此刻,她手上有他的戒指,她喜欢他,她心中应该也有他,那么,是时候了吧?

  “夕汐,我要你。”

  她睁开迷迷蒙蒙的大眼,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然躺在床上,他粗重的鼻息炽热的拂在她脸上,引得她心跳更加湍急。

  一定会有什么事在今夜发生……那么,她愿意让事情走到这个地步吗?

  他强硬的语气中,索求着她的应允,不然他不会在这动情的一刻顿住动作,只是深深看着他,似乎正在等她点头或摇头。

  自知是个保守的女子,不轻易许身于任何人,一旦她允了今夜种种可能发生的事,代表这一辈子只认定他一人了——她愿意吗?他们会共渡一生吗?他们有未来吗?

  未知的疑问一个个浮上心头,令她更加惊疑不定。

  “可以吗?”他豆大的汗珠滴落在她脸上。

  而,她的回应是——怯怯的伸出双手,捧住他面孔,献上她羞涩的吻。

  未来太过于遥远,幸不幸福也不是说说就有。此刻,她是愿意为他所拥有的。

  二十二岁的他太年轻,未臻成熟,不过他已懂得体贴他人了,不再一味的以自己便利为前提,不理会他人的心意如何。

  那么,她想,这个大男孩,是值得她交付一切的。

  “你是爱我的……”他激烈而欣赏的吻她面孔、颈项,并且随着衣物的敞开,往她柔美无瑕的身体侵略而去。

  她低喘,身子正遭受前所未有的烈火焚烧,陌生的激情在全身流窜,令她不知如何是好,心跳声强烈的撞击耳膜,根本听不真切他在说什么……

  “夕汐,你是爱我的,对吧?”他咬她耳垂,直要逼她亲口说出来。

  “嗯。”燠热难耐,她只能随着本能应和,双手再也顾不得羞,移入了他半敞的衣襟内,抚触到了他如雷的心跳,震得她手抖得更厉害……

  一场属于激情的风暴,在初秋的深夜狂燃,将他们的恋情,真真切切的烙下痕迹。汗水交织中,在彼此的心口镌刻了永不磨灭的情意……

  第八章

  清晨一睁开眼,闻到烧饼油条香,看到小小斗室中有一抹轻盈的身子张罗着他的吃食、收拾着他的什物,为他忙碌着一切一切——这是一幅天堂一般的景象——这辈子从未在脑海中浮现过的画面,二十二年来从未过过的生活。陌生的暖意进占了胸臆,涨得胸口满满的,满得让眼中差点流出泪来——那种他身体从不以为存在着的液体。

  从来没有人为他这么做过,一如从来没有人十多年来一直坚持他是有救的,而付出源源不尽的“鸡婆”,只求他走正途,当堂堂正正的人,不思回报。

  如果没有她,他的生命又会怎样呢?

  不,既然一直都有她,那他绝对不许有一丝她不存在的念头。她必须是一直存在的,在他生命中,在他的人生中,在他每日睁开眼时的温馨画面中……

  “呀!醒来了?”将早餐盛好,不经意瞄了眼床头,白皙的秀颜蓦然爬上一层胭脂,含羞的眼睫低垂了下来,嗫嚅道!“那——就起来吃早点吧。我待会就要回去上班了,你今天要上工吗?”

  他掀开薄被,下床走向她,随手捞了件衬衫套上。

  “还好吧?”他只关心这个。

  “感觉怪怪的。”她紧张的退了一小步,不知该如何适应肌肤之亲后的相处方式。一切都——怪怪的。

  他搂住她,不让她再退了,将面孔埋在她发丝中,心满意足的呢喃:

  “你终于是我的了。”

  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轻问:

  “是因为怕我炮掉,才这么做吗?”

  “那不是主要原因,我想要你很久很久了。对这档子事的好奇、对你的渴望,以及想要在各方面都得到你,能忍到现在很了不起了,否则在我笑你是小笼包那些年,早就爬上你的床了。现在回想没去做的原因,可能是不要你伤心吧,否则依那时我没有什么不敢做的性子,你哪能清白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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