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凡事起头难,打从薛紫儿吃下第一口果酱面包开始,事 情似乎爱得容易了,四天后她已习惯吃涂有果酱或奶油的面包当早餐,和长冈皇子说起 话来也不再畏畏缩缩,偶尔服务生送东西上来,她也曾出去应门,甚至还能露出微笑。
她到这里来还不到一个星期,虽然每天都抱着被子睡在地板上,还得被人指使做这 个做那个的,但她已不再动不动就呕吐,也不曾再昏倒,这显著的改变令薛紫儿非常开 心,她感觉自己似乎愈来愈像个正常人了。
不过她的世界毕竟是太小了,就在这个二十坪左右的房间里,再怎么进步也没什么 好得意的不是吗?她必须走出这里,必须认识更多的人、事、物才能成长。
然而当她将这个想法告诉长冈皇子,却只招来他嗤鼻一笑。
"想到外头去啊?你这样子还早得很呢。"他说,扔了块饼干进嘴里。
薛紫儿闻言蹙眉。
"为什么不行?我已经逐渐习惯面对男人了啊。"
"是吗?"
"当然,"薛紫儿将头抬高以表现她的自信。"我即使成天面对你也不会头昏,这 还不够吗?"
"是不够,你以为能吃果酱、奶油,见了我也不会昏倒,这样就足以应付外头的一 切了?"
"不行吗?"薛紫儿忽然又没了信心。
"如果你能舔掉涂在我身上的奶油与果酱,或许有点希望。"长冈皇子说,对她露 出邪恶的笑容。
"舔?"薛紫儿呼吸困难,一张脸时而红时而青的。"别……别开玩笑了,你不可 能真要我做那种事吧?"
长冈皇子摇着头,以沙哑的声音道:"我很想的,我真的很想试试那种滋味,让粉 红色的小舌头舔去身上的奶油或许有些滚,但应该是很舒服的吧?嗯,该涂在什么地方 好呢?这可得好好想想。"
像看见了蟑螂军团似的,薛紫儿后退了两大步。
长冈皇子轻咳了两声以掩饰笑意,拍掉手上的饼干屑并朝她勾了勾食指。
"过来。"
薛紫儿摇头。
长冈皇子以笑容诱骗她。
"怕什么?我又没有要你拿奶油和果酱过来。"
她依旧充满戒心,不情愿地举步走向他。
"再过来点。"他不断要她靠近,最后甚至拉了她一把令她跌坐在他膝上。
薛紫儿惊呼。
"你这是做什么?"
"咦?你的声音听起来好虚弱,怎么?又要昏倒了吗?"他明显在朝笑她。
"我才不会昏倒,只是……只是有点不习惯。"深呼吸,深呼吸,你需要所有的空 气,薛紫儿不断提醒自己。
"这不就是了?你还无法面对外头那些千奇百怪的男人。"而且绝对没办法适应演 艺界,这才是重点。
"我又不必坐在每个男人的腿上。"
"如果真能坐在每个男人腿上而不昏倒,你才能算是痊愈了吧。"啊!在这之前该 不该先让她舔舔他身上的奶油或果酱呢?
仅是想象就让长冈皇子舆奋起来,身体也诚实反应了他的情绪。
"怎么会呢?就算是正常的女人也不会做这种事吧?"薛紫儿苦着脸低语。
"你是在治病,要求当然得提高一些。"他说着转过她的身子,让她能直视着他。 "我告诉你,你啊--"
长冈皇子忽然间忘了他要说什么,就像他忘了薛紫儿有多么美一样。
朝夕相处的这些日子,他想的尽是些工作上的事,想着电影终于能够开拍了,这一 幕需要什么样的光线,那个场景又该如何处理,说穿了他就是过于兴奋。
就因为他脑中全是电影,鲜少注意身旁那多出来的女人,尤其她那么怪异,穿著超 简单的运动套装,经常距离他有数公尺远,晚上又坚决睡在地板上。他几乎已经完全忘 了自己在初见她时所受到的震撼。
她真的很美,鲜明的五官、细致的皮肤,即使是穿著运动套装,不上任何彩妆,薛 紫儿依旧清晰地呈现出属于她的独有魅力。
他怎么会忘了呢?她那令人难以忽略的绝美容颜。
"喂!"薛紫儿在他眼前挥着手。"你究竟要告诉我什么?怎么话说到一半忽然就 停下来了?"
长冈皇子盯着她,一张俊帅的脸逐渐向她贴近,薛紫儿则拚命往后仰,如果不是双 手被他抓着,她只怕早已从他膝上跌落。
"你……不觉得我们太靠近了吗?"她哑声问。
"不,我倒觉得还可以再近一点。"长冈皇子的声音比她的更沙哑,按着就将唇贴 上了她的。
接吻就是这么回事吗?
首先窜上薛紫儿脑中的竟是这颇为荒谬的问题,之后她便再也无法思考了,只能感 觉他的唇在她唇上轻啜吸吮,力道愈来愈大,舌头甚至缠上了她的。
"呆瓜女因为接吻而死去",这种新闻会放在报纸的哪一个版面呢?报社会不会好 心将她的名字遮住一、两个字?
天!这种时候她究竟在想些什么?他的唇已经移向她的颈子,手也伸入运动衣里了 ,她的背因为他的触摸而起了阵阵异样的感觉。
薛紫儿开始推他,但长冈皇子就像座山似的动也不动,他紧紧将她钳制,唇更是无 片刻离开她的肌肤。
"你--"得了个空,她张嘴边喘息边说:"你这是做什么?快放开我。"
"你头昏了?"长冈皇子在她耳没问。
"有……有一点。"
"想吐吗?"
"还好。"薛紫儿傻傻地回答。
"那就继续,这也是训练之一。"长冈皇子言不由衷,欺骗她也似在说服自己。
"训练?训练吗?"薛紫儿喃喃低语,在他再次吻上她的唇之前伸手捂住的嘴。" 放开我,马上就放开我!"
长冈皇子蹙眉。
"怎么了?"
"我不想做这种训练。"薛紫儿离开他站在一旁。
"为什么?"是啊,为什么呢?他甚至还没有认真地吻她,而那渴望强烈得令他下 腹部蠢蠢欲动。
"接吻是一种爱的行为,不该被拿来当作训练项目。"薛紫儿认真道。
长冈皇子闻言一楞,继续放声大笑。
"你未免太小题大作了。在美国,人们可是动不动就亲过来吻过去的。"他说,脸 上仍带着不以为然的笑容。
"我又不是美国人。"薛紫儿抬眼瞄了他一眼。"你也不是吧?"她低声加了这么 一句。
"即使是在台湾,当众拥抱接吻的人也不在少数啊。"
"才没有这回事。"
"我就亲眼看见过好几次,年轻男女在校园里或大马路边就拥吻了起来,如果旁边 有张床,只怕他们早脱了衣服……"
"那是特例,不是每个人都这样的。"薛紫儿打断他的话,可惜的是气势有些薄弱 。
真的吗?大家都在街上抱过来亲过去的?
薛紫儿皱眉,无法想象那种画面。
她极少出门,即使外出也总是低着头快步行走,难不成正因为如此,所以她从未见 过有谁在光天化日之下当众拥吻?
"在美国,亲吻不过是一种打招呼的方式。"长冈皇子轻笑着对她说。
"我们刚才的亲切不像是打招呼。"
"是有些不同,但--"看见她清丽的脸上写着固执,长冈皇子逐渐失去了耐性。" 拜托你成熟点行不行?什么情啊爱的,挂在嘴上说说还可以,你以为有几个人会认真? 这是什么时代了?不认识的人都能带上床,接吻又算得了什么?为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 事就哇哇叫,你一辈子也成不了正常人。"
话一说出口长冈皇子便后悔了,他皱着眉,不明白自己为何说出这种话。
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只除了打断他的吻。
他该道歉,长冈皇子这么想,然而当他看见薛紫儿眼眶泛红,咬着唇努力不让泪水 滑落,他突然一阵心慌意乱,什么都无法说了,尤其是道歉的话。
他咒骂了声,抓起外衣走出套房,当门被碰的一声摔上,一颗颖澄澈的水珠也同时 滚落薛紫儿的双颊。
不知道过了多久,待薛紫儿回过神来已是夕阳西下,她摸摸双颊,错愕地张大了眼 睛。
她哭了?什么时候的事呢?为何她自己一无所觉?
薛紫儿抹去眼泪,逐渐记起和长冈皇子的争执,跟着便察觉他已离开好几个钟头了 。
为自己倒了杯水,她坐回沙发上,思绪虽然颇为混乱,但长冈皇子之前所说的话却 逐渐回到她脑中,而且愈来愈清晰。
"亲吻不过是一种打招呼的方式。"
"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哇哇叫,你一辈子也成不了正常人。"
薛紫儿一阵畏缩,那些话就像针一样扎在她的4上,她终于明白自己会掉眼泪是因 为受到了伤害,而在同一个时间,她也深刻地意识到自己变脆弱了。
从小到大称她为怪物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她早已不再为这种事哭泣了,一个人生活 了这么多年,即使是姊姊薛静文也因为工作的关系无法经常联络,孤独使她离人群愈来 愈远,却也让她一天比一天坚强。
正当一切逐渐在转变中时,长冈皇子找上她,将她带到此处同住后,她变得依赖了 ,长久以来一点一滴筑起的坚强似乎在短短的几天里崩解了。
好奇怪,真的好奇怪,向来别人怎么骂她她都可以不予理会,为什么唯独他说了她 几句却让她这般心痛?一个人住了这么多年,早已学会了享受寂寞,那么为什么他的愤 而离去会令她如此心慌?如此忐忑不安?
看了看窗外,天色愈来愈暗了,他会不会回来吃晚饭呢?还有,为什么拒绝和他接 吻会让他那么生气?
啊!认识了长冈皇子这个人以后,她的烦恼也变多了。
薛紫儿叹气,以遥控器开了电视,喧闹的卡通影片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让她暂时忘 自己,也忘了长冈皇子不同于她山腰上的住处,这儿的电视是接了第四台的,她又是首 次有机会这么尽情操控电视机,于是就一台按着一台,看完了新闻看连绩剧,还迷上了 一部电影,看得瞠目结舌的。
说起电影,她可以说连电影院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看过的几部影片都是电视播的 ,次数少得数都数得出来。
但是她很喜欢看电影,只要电视回放,不论几次她都会看,而且是不限种类,动作 片、恐怖片、文艺片、甚至无聊冗长的历史剧她都甘之如饴。
不过这也不代表她特别喜欢电影,因为一个人生活的关系,静态的活动她都很能接 受,看电视、看书、听收音机、画画插图、写些零稿,似乎只要是用不着和人接触的事 物都很适合她。
紧盯着电视机,薛紫儿发出一声赞叹。太美了,她想,男女主角在舞会中翩翩起舞 ,无声地以眼神传递彼此的爱意,让欣赏电影的人心也跟着起了波澜。
没有任何台词,却能如此牵动人心,拍出这电影的人厉害,担纲演出的男女演员更 不简单。她啊,是一辈子都办不到的。
想起长冈皇子对她的期许,薛紫儿又记起他还未回来,心沉地关上了电视机站起来 。
站在窗前,天际已见繁星点点,车阵也亮起了车灯,而桌上的电子钟也显示着时间 是晚上九点四十六分。
这么晚了还不见他的踪影,他不回来了吗?是不是还在生它的气?
薛紫儿一直呆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来往的路人、一辆接一辆的车子,偶尔抬头数数 天上的星星,感觉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异常缓慢。
§§§§§§§§§凌晨一点钟,长冈皇子走进下榻饭店的大门,从他的脸色可以 看出他情绪不佳,是以饭店服务人员也仅是礼貌打了个招呼,不敢多说什么。
算他们聪明,说长冈皇子情绪不佳还保守了点,事实上他根本就是一肚子火。
出了饭店长冈皇子就觉得胸口闷,说不出原因的闷,于是他进了家啤酒屋,拨了宋 纬濂的电话想找他出来痛快喝几杯。
宋纬濂是接了电话,声音有些遥远、有些吵杂,他说出了他的目的,结果那家伙居 然说他人在香港,还说什么应高崎朔的要求前去帮忙服装秀,顺道处理一些公事。
去他的处里公事|阿朔会有什么事要他帮忙?分明是借机去吃喝玩乐的。
对了,仔细想想,这事绝对和那暴力女脱不了关系,她去香港走秀,纬濂那家伙也 到香港洽公,这么巧的事情,没有鬼才怪了。
搞什么嘛?难不成纬潦那家伙真看上了那暴力女?他真该我家眼镜公司检查一下眼 睛,重新换副眼镜了。
长冈皇子在心里嘀咕着,招手要服务生送两大杯啤酒过来。
在这么热闹的地方,躲在角落里摆明了就是在喝闷酒,不过长冈皇子已顾不得这么 多了,酒一送上来他就大口大口地喝着,脸上表情简直冷得可以。
但是,即使如此仍然有自信满满的时髦美女前来搭讪这位相貌俊逸、体格魁梧的帅 哥,而且一个小时里就来了三个。
浓妆艳抹香气四溢,不待邀请就贴着他坐下来,以嗲死人的声音说个不停。偶尔还 咯咯笑个几声,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在他肩上摸过来摸过去,摸得长冈皇子火气是愈来 愈大。
"咦?你看起来好眼熟耶,好象在哪儿看过。"第三个来搭讪的女人说着,突然娇 呼了声:"啊!是他,报纸影剧版上有照片,说是什么美国回来的大导演,对,就是大 导演。"她一双眼睛勾魂似地看着他。"喂!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像他啊?嗯?"
长冈皇子被那浓浓的香水味熏得头疼,薛紫儿的脸忽然在此刻跃上脑际。
该死!为什么会在这时候想起她?
长冈皇子气恼着,将剩余的啤酒一口喝光后转头看着那女人。
"是有人说过,但很可惜我并不是你说的什么导演。"
"我想也是,"女人露出娇艳的笑容,见风转舵道:"你虽然和他有几分相似,但 可比他好看多了。"
"是吗?"长冈皇子扬了扬嘴角。
"那么你是做哪一行的呢?从商吗?还是模特儿那一类的?"女人在他手指上搔痒 。
"都不是,其实我在市警局上班。"
女人一听缩回了手,从头到脚打量着他的穿著。
"警……警察吗?"她明显吓了一跳。
长冈皇子点头。
"扫黄组,负责的是扫荡色情、雏妓救援等工作。"他也从头到脚将她打量了一番 。"小姐,公然拉客是违法的喔!"
"你--"女人脸色由红翻青,站起来狠狠跺脚道:"去死吧,无礼的臭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