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嬉戏爱神  第7页    作者:陈明娣

  “我跟她不是青梅竹马。”否认出于直觉。

  韩惟真脸上露出个天真无瑕的笑,强调似的慢慢说着:“你们一直在一起,从小学到大学,兴趣相投,不叫青梅竹马叫什么?”

  阮沧日怀疑这女孩不如外表表现的单纯,他申明道:

  “我跟她什么都不是。”

  “阮大哥说的话太伤人了,枉费大姊暗恋你那么久──”她微嘟唇嗔道。

  他心头一紧缩,一直以来意会在心却不肯正视的事,突然被公开说了出来,内心除了震撼,某种莫名情愫开始发酵,热流窜上额际;他窘迫咬牙说:“是──她自作多情。”

  她恍似没听见,自顾自地说下去:“她到现在还保留着你用过的旧琴谱──”

  “不关我事。”旧琴谱?

  “大姊房间墙上,挂着你们小学、中学、高中的毕业团体照,奇怪?为什么没有大学的?”韩惟真困惑,倾头问:“该不是阮大哥没在毕业照里吧?”

  他是没有。阮沧日怀疑她是明知故问,侧身不理。

  “小时候大姊每天都弹同一首曲子给我听,问她为什么老是弹同一首曲子,她说那是你最喜欢的曲子,叫什么……马祖卡舞曲。”她的眼不让他闪躲,紧追着他,语气带着刻意的轻柔:“你的钢琴演奏CD,大姊每张都有──”

  马祖卡舞曲?阮沧日愈听思绪愈烦躁:“你到底想说什么?”

  “有一个女孩这样深深爱着你,难道不是一种幸福?你不该觉得侥幸吗?”她剎那间一扫刚刚天真烂漫的神情,微蹙的柳眉下,认真的双眸透着严厉波光:“你不需要努力什么、争取什么,只要对那女孩使使坏,她就会傻傻地追随在你身后,将你当神只般崇拜,还有什么比这更棒的?”

  “哇喔!双面人出来了。”门外的韩惟德无声吹了下口哨,比起脸色由白转红、由红转白的韩惟淑,显得十分纳凉。

  韩惟淑尴尬地只想找个地洞埋起来。小妹这是做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她做什么还要提起?而且是当他的面!天,她无脸见人了!她呻吟地哀求韩惟德:“拜托,想想办法,阻止她──”

  “被败露事迹的又不是我。”韩惟德一脸取笑,好不张狂得意。

  可恶,韩惟淑拿韩惟德没辙,慌张瞥了下屋内──

  韩惟真继续说着:“不管你做什么,她就是喜欢你,觉得庆幸吗?不,反而变本加厉孤立她。很好玩的游戏,她愈喜欢你,你就愈欺负她,不过,你可明白?她喜欢你的同时,不代表赋予了你伤害她的权利……”

  听着屋内的话声,屋外的韩惟淑一脸尴尬,回头一看韩惟德笑不可抑,她担忧被屋里的人听见了,情急拉扯他的衣袖,不料,用力过猛──哎……哎哟!

  事情发生在一瞬间,两人跌进门,可怜的韩惟淑哀叫一声,当了韩惟德的垫背。

  “惟德?!惟淑?!”韩母慌张嚷着。

  韩惟真暂停演说,看着摔成一团的两人,一时失了反应;率先采取行动的是阮沧日,他一个箭步上前,扯开叠在上头的韩惟德,半屈膝扶起韩惟淑──

  “你的头怎么了?”他的声音像雷鸣爆开。

  她不着痕迹地收回被扣住的手臂,强做镇定地一笑,视线飞快移开:“不小心撞伤了。”

  身子往后挪一挪,拉开彼此过近的距离,她一手撑地站了起来;他也起身,炯炯的眼神跟随着。

  她垂颈佯装拍打裙上的土尘,不知所措,幸好──

  “惟淑,没再撞上头吧?要不要再回医院去看看?”韩母关心地靠过来,正巧隔在两人中间。

  “妈,别紧张,我很好。”

  “该去医院的是我,哎哟,我的背──”韩惟德哀号地从地上爬起,像个老头一样哈着腰。“英雄救美也不需要下手这么重呀!只要知会一声,我马上会滚一边去,不会碍路的。”

  “哥,别叫了,你不是常自夸体格不输海军陆战队吗?”韩惟真不悦自己等了好久的机会,就这么被打断了。

  这个小妹别的本事没有,让他破功最是在行;韩惟德认命地直起腰,尴尬笑一笑:“幸亏我体质壮,没事。”

  “这是怎么回事?”他的眼光有所指地停留在她额上绷带。

  她简短地说明,然后想起更重要的事:“对不起,今天不能让你验收易磬的曲子了,可以改个时间吗?”

  当一个女人的暗恋情事在暗恋对象前被揭露了,该有什么反应?绝不是若无其事地讨论起无关紧要的事!阮沧日不由自主地想从她身上找出答案与证据。

  她的面容宁静,有些苍白、没一丝红赧,快速交错的眼神镇定,难道她没听见他们的谈话?不可能,那就是……没有这回事?不,他敢肯定到大学她一直……喜欢着他──他首次正视她对他的感觉,不再是以往的一概排斥、不肯深究。

  现在的她可能不再如往日迷恋他的想法,意外地让人难以接受;自己的反常反应令他眉头一扭,怪罪的眼光牢牢地锁定她。

  他迟迟不回答,令她非常担心,康易磬的未来就仰靠这个机会了。她焦灼等待,忍不住再问一次:

  “可以改时间吗?”紧张的手指无意识地将颊畔的发丝撩在耳后。

  他眸光突然闪动,某个景象解除了他体内紧绷的忿忿情绪,意外地舒畅了心情,他慷慨地说:“没问题。”

  ※  ※  ※

  ……

  “老师──”十岁的韩惟淑今天穿了一件白色蕾丝洋装,妈妈帮她扎的发辫上系着同样的蕾丝蝴蝶结,看起来像个小公主。

  老师微笑看看她手里拿着的东西:“哦,这是沧日的琴谱;他忘了带走了。”

  “我拿去给他!”她等不及老师应允,捧着琴谱追了出去。

  老师无奈地摇头。这个孩子真可爱,全音乐中心都晓得惟淑喜欢沧日,偏偏沧日讨厌她黏着他,一见到她就走;别的学琴的小朋友常常以此嘲笑她。不过,中心的老师们倒都喜欢惟淑,她不仅长得白净、惹人疼爱,小小年纪认真追求的勇气也很令人佩服;私底下老师们也帮着撮合,可是碰上沧日这个自我主见极强的孩子,似乎造成了反效果。

  唉,可怜的惟淑,老是追着沧日身后跑……希望这只是青涩的爱恋,将会随着时光逐渐褪去,否则依两个孩子的个性,男孩顽固抗拒、女孩执着认真,真不知何时才能有个完美的结局!

  韩惟淑出了音乐中心,一眼就望见远远正在等司机来接的阮沧日,细瘦的腿小步地跑过去,气喘吁吁地小心递过手中的乐谱:

  “沧日,你的琴谱。”

  一般说,在小学时代,女孩总是比男孩高些,但阮沧日比韩惟淑大了两岁,且韩惟淑遗传母亲袖珍骨架,是以一直以来她都低阮沧日一个头;她总是崇拜仰望,他当然是睥睨而下。

  十二岁的阮沧日瞥了四周没人,才勉强将视线掉往她的方向──

  “你忘了带走了。”她的呼吸仍有些喘促,白嫩的脸颊因运动而飘了两朵小红云。

  他一看,正要伸手接过,车道上响起刻意的短促喇叭声:“叭!叭!”

  “阿弟!”是阮沧日的哥哥,今天他自动请缨,驾着生日礼物──新型红色敞篷跑车,来接弟弟。“这么巧,小淑也在。”

  “阮大哥。”韩惟淑甜甜地打招呼。性格直率潇洒的阮家大哥,一直对她很和善。

  “阿弟,我没教你吗?怎么可以让女孩站在路边?约会要选──”

  “大哥!”阮沧日脸一拧,责怪地瞪了眼立在一旁无辜的韩惟淑,都是她害的!

  “什么?”他装出一副不知情。没办法,他就是喜欢逗弟弟,谁教他个性别扭,一碰上小淑就全身惊戒,像只刺猬似的。

  “我要回去了。”阮沧日大声说。

  韩惟淑意识到手上的书,不由跨上前──

  “小淑,要不要一起到我家去?”阮沧日的哥哥优闲倚着车门,一点也不理会弟弟先上了车。

  韩惟淑还来不及开口,跑车那端已射来气怒眼神,她背脊一凛,颤巍巍地说:“我……我还要上课。”

  阮沧日的哥哥:“偶尔翘一下课,没关系的。”

  “大哥,走了!”怎么可以让她上车呢?跑车只有两个座位,扣除驾驶座,他绝不要跟她挤在一个座位上,要是被同学看见了──

  她摇摇头,阮沧日的哥哥一耸肩说:

  “不勉强你了,模范生。”一翻身,有如特技表演似的,飞跃上车。

  她上前一步,接近他说:“沧日,你的乐谱……”

  “那不是我的。”他冲动地说。

  “老师说……是你忘了带走的……”

  她微仰的脸浓浓不解,困惑地低头望着手中的乐谱,忽然眼眸一亮:

  “是你的,上面有你的名字。”她开心地递上去。

  “我不要了!”他伸手一挥,将它击落地上。

  她慌忙地捡起,拍拍乐谱上的灰尘,问:“为什么不要?”

  “不要就是不要,你走开啦!”

  她隐约知道是因为自己他才不要这本乐谱的,扁着唇、委屈地说:“我没弄脏,我只是想还给你……”执着的,她又把乐谱递上。

  阮沧日背转身,硬是不接;楚楚可怜的眼眸自湿润的眼睫凝睇一眼,晶莹的泪珠“哗地”滚了出来──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阿弟!”阮沧日的哥哥严厉地唤了一声,暗示意味浓厚。

  “我不要!”阮沧日倔强拒绝。

  别扭的硬脾气,阮沧日的哥哥没耐性,打算自己伸手接过,阮沧日做出难得的孩子气动作,他死命抱住哥哥的手臂──

  呜咽的啜泣一声,韩惟淑反身往音乐中心方向跑去。

  “傻瓜!”阮沧日的哥哥抽回手,开动引擎。“为什么不拿回自己的乐谱?还害人家哭了。”完全不觉他也该负些责任。

  阮沧日紧抿唇、不吭声,他也不理解自己的行为,总是这样,只要有人在场,就不能自制地想对她使坏。讨厌别人将他们扯在一起,讨厌──看到她,可是把她赶跑了,心情也从没愉快过……讨厌,讨厌,讨厌那种混乱的感觉!

  ……

  混乱的感觉?长久困扰自己的混乱到底是什么?

  阮沧日重重把手中的高脚酒杯放在钢琴上,这一夜是注定无眠了。

  从不知道过去的回忆曾在脑海中烙下这样深刻、清晰的痕迹。离开四年,再见到她,尘封的记忆被开了封,如不可抗拒的狂潮席卷而来;却,不再是如过去那样单纯的抗拒、厌恶,而是较复杂、混乱难解的感觉。

  韩惟真的话困扰着他,为什么要冷淡她、欺负她、孤立她?仔细一想,她没做过什么令人厌烦的举动,该是旁人的眼神、言语令他排斥。阮沧日不经心地敲打琴键,从未对别人产生过跟她一样的强烈反应,为什么她总是轻易就勾出他负面的情绪?无解!

  “叮叮当叮……”双手自动地弹奏起乐音,陌生又熟悉的她困扰着他,不知为何他有种失落的感觉……“当当叮……叮当──”

  马祖卡?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弹的是萧邦“b小调马祖卡舞曲”;中学一年级时,一场学期音乐会上,他所表演的独奏曲。

  那一次,刚上任的中一导师,坚持安排他跟她演奏双钢琴圆舞曲,当然被他拒绝了,刚到光兴私校任教的老师,不了解情形之下频频追问原因;他只说他想弹自己喜爱的独奏曲,不想弹双钢琴舞曲。

  那时,她在场吗?

  阮沧日瞇着眼,在脑海中搜寻记忆──

  她在的……默默站在角落,白色水手制服、黑格子裙,低垂的眼盯着白袜黑皮淑女鞋,看不见她的脸庞,只有微微颤动的睫毛。

  他知道那时她一定咬着唇、红着眼,就如他知道只要他不注意,她低垂的脸就会悄悄仰起,有如初生之鹿被放逐似的无辜眼眸会追随着他;他一直都知道,不管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从来不曾改变她──

  突然之间,阮沧日知晓了心中的失落为何而来,是她不一样了!

  今日的她与过去不同,她的眼不再追随着他。

  ※  ※  ※

  又到了周一,韩惟淑跟康易磬一起在学校等待阮沧日。

  韩惟淑担心地看着正在练琴的学生,希望他的伤不会影响弹琴;她原想尽可能延后时间,好让康易磬受伤的手臂有复原的时间。

  不料,他突然来电话,要求──不,命令他们今天放学后在学校等他。

  阮沧日一进来就发觉康易磬的手臂不够灵活,好象受了伤。

  不寻常的巧合?!他深思地打量韩惟淑跟康易磬,心下直觉肯定她撞伤了头一定跟这小子有关!

  正胡思乱想的韩惟淑迟钝地感觉室内气氛震荡,纳闷抬眼,看到他来了。还有苏筝筝也来了?

  她困惑地站起来。“苏老师……”

  “我跟学长一起来听听韩老师的爱徒弹琴。”苏筝筝在校外巧遇阮沧日,自动跟了回来。

  韩惟淑以为苏筝筝是阮沧日请来评鉴康易磬的,不由更加担忧,她对易磬的评价不高的。

  阮沧日对康易磬说:“开始吧。”

  他疑惑注意到她交叠抚按在腹部的手,熟悉她每个肢体动作的他,一眼就知她在紧张,非常紧张,为什么?上回在他家,她并没有这样……

  韩惟淑一心望着学生,专注凝听他弹奏的每个音符,知道每个失误都可能是苏筝筝眼中不可饶恕的错误。

  她在为他紧张,这情景令阮沧日内心乌云拢聚,观察的视线循着她关切专注的眼神移向弹琴的康易磬;提醒自己的工作职责,强迫自己撇开他个人情绪、客观地评量他──受伤的手臂降低原有的敏捷度,但是无损他想传达的音乐情感,经过一周的技巧修正,他所传达的感情更丰沛,引人共鸣。

  他通过了考验了,假以时日他会是音乐界的明日之星。

  阮沧日还未听过其它参加最后甄选学生的琴艺,但他几乎确定康易磬会是最后的胜利者。

  琴声一停歇,苏筝筝迫不及待发表看法:

  “我从没看过这样粗鲁的弹琴方式,完全没有一点音乐人的气质。”

  听到这样的评语,韩惟淑心一凉,以眼神安抚住学生,尝试说明:“这不是粗鲁,而是诚实地表达与音乐交谈的情绪──”

  “韩老师对钢琴演奏看法真是独特,想必有很多这方面的经验?”苏筝筝语气客气,但却令人感到讽刺。她是故意在阮沧日面前贬损韩惟淑的,她不知韩惟淑是用了什么法子,让阮沧日通融给康易磬机会,可她就是看她不顺眼。

  韩惟淑眼眶一红,不是觉得自己难堪委屈,而是气恼自己无力替学生辩护。

  阮沧日感觉到明显的敌意,不悦地一瞥苏筝筝,回头看她轻咬着下唇,不知该说什么的样子,冲动得想挺身捍卫;伫立一旁的康易磬已怒眉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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